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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從另一方面看的話,反而看趙曦如今權勢蒸蒸日上,正是萬眾矚目之時,作為趙曦唯一的女人,她的一舉一動也都在別人眼中,若是她不知收斂,人家就能從她的行為中推測趙曦的虛實,倒不是好事了。
趙曦睨了蜀葵一眼,心道:民間說“妻賢夫禍少”,說的就是蜀葵這樣的賢內助啊!
蜀葵見趙曦若有所思看著自己,想著趙曦又有什麼蔫壞的主意了,便故意笑著道:“趙曦,你瞧我做什麼?我告訴你,可別起歪心思啊,我肚子裡可是有你的孩子,這叫挾天子以令諸侯,又叫投鼠忌器!”
趙曦忍俊不禁笑了,道:“我瞧你生得好看!”
心中卻道:我的蜀葵多好啊,生得美麗,人又聰慧,還賢惠得很,對了,還很善良!
對蜀葵趙曦其實是最護短的,總覺得蜀葵無處不可愛,卻一向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公平公正之極。
蜀葵凝視著趙曦,心道:趙曦在外面明明鎮日面無表情不苟言笑,可是在房裡與我在一起卻言笑晏晏,這樣真好……
她側身躺下,抱住了趙曦,嘴巴貼在趙曦耳畔,輕輕道:“阿曦,看見你開心,我心裡真歡喜。”
蜀葵實在是太喜歡趙曦了。
前幾日因為趙曦要選妃,她還愁雲慘霧,想著以後或許不能與趙曦長相廝守;如今雨過天晴,她和趙曦又過了一個難關,雖然前方還有無數的溝溝坎坎在等著他們,可是只要趙曦和她一心,蜀葵渾身便有無數的力量。
趙曦輕輕“嗯”了一聲,耳朵被蜀葵故意呼出的氣息弄得痒痒的,他不由自主笑了起來,忙坐了起來。
說也奇怪,他和蜀葵在一起,總是很開心,總是不由自主就笑。
蜀葵想起了一件正事,忙繞到趙曦身邊坐下,抬眼看向趙曦:“阿曦,這次在菩提庵,多虧柳杞救了我,咱們該怎麼謝謝柳杞呢?”
趙曦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過了一會兒方道:“若是真想感謝他,等以後咱們兒子多了,挑一個認在他膝下就是。”
蜀葵聽了,目光灼灼看著趙曦,等待著趙曦解惑。
誰知趙曦不肯與她對視,而且起身道:“我去外書房看看去!”
說罷,他施施然走了出去。
蜀葵:“……”
她和趙曦在一起這麼久,早就發現了趙曦一個特點——趙曦從不說謊,真逼得緊了,他便逃避,顧左右而言他,卻始終不肯說謊。
趙曦這個態度,說明柳杞一定有秘密。
蜀葵想了一會兒,拿了叫人的金鈴,叫了素蘭進來,問道:“我上次讓你準備的給白侍郎府上白老夫人、白大人,白夫人,還有白公子和白姑娘的禮物,還有白府庶出的公子姑娘的禮物,如今都齊備了吧?”
素蘭想了想,道:“側妃,都齊備了。”
因為白府是新認的親,蜀葵比較重視,便道:“我去瞧瞧吧,若是有什麼遺漏,倒也可以當場補了!”
趙曦那麼認真為她挑選了白家來認親,為的就是給她一個新的身份,讓她在步步向上走的時候不至於因為身份被人詬病。
既然趙曦如此下功夫,她也得認真對待。
另外,在房裡坐了半日,蜀葵覺得自己也該出去轉轉了。
見蜀葵出門,粉櫻忙拿了件輕暖的淺粉滿繡繁花斗篷服侍她穿上,和素蘭一起陪著蜀葵去了庫房。
京城王府管內庫房的正是趙敏。
小廝早得了趙敏的交代,見白側妃帶著丫鬟們過來,忙打開了庫房,引了蜀葵等人進去,然後又使了個人去叫趙敏。
蜀葵看了素蘭給白府眾位主子備的禮物,又在庫房轉著看了一陣子,添補了好幾樣。
她正在選給白府各位公子姑娘的見面禮,趙敏輕捷地走了進來,恭謹地給蜀葵行了個禮:“見過側妃!”
蜀葵笑著問趙敏道:“你今日有空沒有?”
她早發現趙敏不只是她的管家,而且還在為趙曦做事,因此才這樣問。
趙敏微微一笑,道:“側妃但請吩咐,側妃交代事情,屬下自然有空!”
蜀葵打量了趙敏一下,見他如今生得細高挑身量,愈發的斯文俊秀,不再是先前小孩子的稚氣模樣,不由感嘆道:“你也長大了!”
趙敏:“……”他只比王爺小一歲,比側妃還大一歲,今年都十八歲了,自然是大人了。
蜀葵知道趙敏是大忙人,不再感懷,指著前方放禮物的大樟木箱吩咐道:“趙敏,十一月十八是白府老太太的六十歲生辰,沒幾日時間了,到了十一月十七,你拿了我的帖子,把這箱子禮物大張旗鼓送到白侍郎府上。”
趙敏機靈得很,當即微笑道:“側妃,得讓人知道,是白侍郎的親侄女、白氏大房的嫡女、平親王府的白側妃送給祖母白老夫人的壽禮,對麼?”
蜀葵笑了起來,道:“趙敏你這機靈鬼!”
她點了點頭:“就是如此,但是要把尺寸把握得當,既要讓人知道我是白府老夫人嫡出的大房孫女,又不要過火了!”
趙敏答了聲“是”。
蜀葵見粉櫻和素蘭選好了給白府姑娘公子的見面禮,便吩咐趙敏命人統計了,然後把這些禮物送到內院去——這個她得在第一次去白府時當面給人。
趙敏自留下吩咐小廝們登記,蜀葵則開開心心帶著粉櫻和素蘭去尋了梁女醫,一起去後花園暖房看園丁新培植的蘭花去了。
趙曦剛到外書房,正安帝派來的太監就過來了,宣趙曦進宮。
此時正安帝正在大慶殿召見十位內閣大臣,商討如何解決遼州的賑災、民亂和邪教蔓延等問題。
正安帝坐在御座上,十位內閣大臣東西各五位,坐在雕花檀木高椅上。
新任宰相古晉羽四面不靠,性子耿直,矢志要解決困擾大宋王朝幾百年的世家大族對地方的把持,因此他直接指出遼州之所以到如今地步,都是因為景氏一族控制遼州,朝廷政令不入遼州。
大學士、吏部尚書叢澤平第二個發言。
他先把遼州吏治的糜爛先陳述了一番,然後道:“如今想要解決遼州問題,必須一邊用軍隊鎮壓民亂,一邊鞏固遼州與高麗和遼國接壤處的邊防,一邊徹底解決遼州的吏治,一邊賑災,四管齊下,方才有效。”
他嘆了口氣,道:“只是如今朝中,又有誰能把這四條都兼顧呢!”
叢澤平說完,大慶殿內一片沉寂,大家心裡都知道誰能做到四全其美,但是誰都不肯先說出來,免得背上令平親王勢力坐大的黑鍋。
樞密使李染成因侄子李可在趙曦麾下為將,不便直接推薦趙曦,因此默然坐在那裡。
正安帝孤零零坐在御座之上,看著自己這些心腹大臣,枯槁的臉上帶著一抹無奈。
這些大臣之所以能夠進入內閣,便是因為他們不屬於任何陣營,至少表面上沒有參與奪嫡之爭,但是正是因為他們的中立立場,如今人人皆知唯有平親王趙曦能夠完美解決遼州之亂,卻沒人敢直接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