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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秀紋傅潤紋姐妹倆在幾個青衣丫鬟的簇擁下正候在儀門門首,見幾個華衣麗服的丫鬟簇擁著白夫人下了馬車,姐妹倆含笑迎了上去。
見到傅潤紋,蜀葵一愣:“傅姑娘也從滄州過來了?”
傅秀紋笑容有些勉強,道:“夫人,妾身妹子是陪著安親王府的傅王妃進京的……”
先把自己的嫌疑撇清再說,免得白夫人自己是故意把妹子弄過來氣她的!
蜀葵微微一笑,看向傅潤紋。
傅潤紋今日穿了件繡折枝花卉碧色緞子修身袍子,系了條月白百褶裙,愈發顯得身材修長氣質高華,鵝蛋臉上那雙寶光燦爛的大眼睛似蒙著一層水霧,水汪汪的,無論看誰都像是含情脈脈。
她上前握住蜀葵的手,笑盈盈道:“夫人真是好容顏,我瞅著就投緣,上次沒來及好好親近,今日可要與夫人多多親近了!”
蜀葵微笑而已。
傅秀紋一邊引著蜀葵往裡走,一邊繼續誇讚著:“夫人的品格真是難得,怪不得王爺盛寵,就是這京城,打著燈籠找也找不到比夫人更美貌的女子!”
見傅秀紋前倨後恭如此肉麻,蜀葵有些扶不住,微笑著推辭了幾句。
傅潤紋見自家姐姐如此,也有些看不慣,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含笑道:“姐姐,敬夫人季夫人她們也都急著拜見白夫人呢!”
聽了妹妹的話,傅秀紋輕輕地在臉上打了一下,笑道:“我只顧著和夫人親熱,倒是忘了這一茬!”
又道:“敬夫人和季夫人已經過來了,都在正房等著呢!”
於是姐妹倆引著蜀葵沿著爬滿蒼綠藤蔓的遊廊進了內院上房。
上房內闊朗整潔,家具都是檀木製成的,頗為華貴低調。
屋子裡坐了好幾個女眷,小几上擺著幾樣細巧茶點,幾個青衣丫鬟在一邊侍候,另有艷妝打扮的歌姬已經抱著琵琶和月琴候在那裡了。
屋子裡的女眷聽說白夫人來了,紛紛出來迎接,一時間鶯聲燕語脂膩粉濃。
敬寶珍夫人、朱建明夫人和季英子夫人上前,和蜀葵互相見了禮。
蜀葵被傅潤紋挽著手親熱地引進了上房,並排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
她不由心生警惕:傅潤紋待我有些過於熱情了,這不是她的性子!
與在甘州時的高傲相比,今日的傅潤紋待蜀葵堪稱親近了,只是有些過於親近,不免著了痕跡。
不過她今年才十五六歲,生得又美,撒起嬌來帶著一種孩子氣,令人覺得伶俐甜美,卻不覺造作。
蜀葵心中暗中警惕,卻不動聲色,待傅潤紋親熱而不過分,顯得落落大方。
眾女眷也都依次坐下。
因為有丈夫的叮囑,因此傅秀紋、敬寶珍夫人與朱建明夫人對蜀葵巴結得很,而蜀葵又與顏氏交好,因此眾人言笑晏晏,都開心得很。
先前朱建明夫人牛氏想著傅潤紋是要做平親王妃的,因此最愛巴結傅潤紋。
今見傅潤紋沒了做平親王妃的希望,牛氏便待傅潤紋冷淡得很,簡直一句話都不肯說,而對蜀葵則巴結得跟一團火似的,熱切極了。
蜀葵雖然處在這綺羅叢中繁華場上,卻一直保持著清醒,不卑不亢,含笑答話而已。
眾人說笑了一陣子,聽歌姬唱了幾支曲子,眼看快到午時了,便紛紛起身,一起去了李府的後花園。
李府後花園內有一座暖閣,裡面生著地龍,及時是寒冬臘月,暖閣里也很暖和。
暖閣里種著無數的名品蘭花,原先是李可妹子種的,李可妹子嫁到遼東之後,便把暖閣送給了大嫂傅秀紋。
暖閣一樓玩花廳擺了一張長長的檀木條幾,上面酒菜已經擺放停當,眾人依次坐了。
蜀葵與傅秀紋傅潤紋姐妹倆坐在一面,敬夫人、牛氏和季夫人坐在另一面。
酒過三巡之後,眾人自便,可以賞花,可以吃酒,可以聽曲,可以隨意遊玩,自在得很。
蜀葵有了身孕,不肯喝酒,那三盞酒全都倒進了衣袖中藏著的絲帕內。
第二百六十八章
傅潤紋笑意盈盈,從水晶盤中挑選了一個最紅最大最剔透的櫻桃,奉給了蜀葵:“白夫人,這種櫻桃是甘州特產,一般只有初夏才有,這是家姐特地為您預備的,您嘗嘗吧!”
蜀葵自然不敢托大,忙含笑接了,卻沒有吃,而是拿在手裡一直把玩著。
這次過來,若不是因為遇到了傅潤紋,她原本打算好好賞賞花逛逛園子,享受一下的。
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傅潤紋,那她自然得事事小心了。
不過蜀葵也不是什麼都不敢吃,粉櫻立在身後為她布菜,也有意只為她夾那些傅秀紋以及別的夫人也夾過的菜,這樣的菜蜀葵倒是敢吃一點的。
傅潤紋很有手腕,把蜀葵照顧得密不透風,卻又不像牛氏那樣落了痕跡。
她生得美貌,行事又大方,笑起來甜蜜蜜的,令人很容易便生出好感。
蜀葵與傅潤紋親熱地交談著,笑盈盈傾聽傅潤紋談蘭花的培育,心中卻道:傅潤紋出身高貴,又這樣嬌美可愛伶俐討喜,趙曦若是像我這樣和她相處了,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悵然。
這次陛下駕幸嵩山溫泉行宮,聽起來那麼熱鬧,應該有不少高門貴女也要前往,永昌縣主一定會去的……
想到這裡,蜀葵的雙手不由自主放到了腹部。
不管怎麼說,先安安全全把腹中的寶貝生下來再說。
到了那時候,是走是留,前路應該是明朗的。
蜀葵從來不怕與人斗,她看重的只是趙曦的心。
若是趙曦心裡沒了她,和別的女人鬥來鬥去又有什麼意思?
傅秀紋見白夫人若有所思,似有心事,以為她嫌無聊,便叫了兩個歌姬上前,一個彈琵琶,一個奏月琴,齊齊唱前朝大家的詞。
眾人聽著曲子,吃著宴席,倒是熱鬧得很。
蜀葵微笑著揀了一個頗為完美的砂糖橘,剝好後遞給了傅潤紋。
兩人一邊聽曲子,一邊聊著天。
說得高興,傅潤紋便拿起盛酒的金壺,斟了兩盅,自己先一飲而盡,然後笑吟吟看著白蜀葵。
蜀葵端起酒盞,假裝抿了一口,又把酒盞放下了。
在放酒盞的時候,她用衣袖做掩飾,悄悄把酒盞里的酒潑灑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傅潤紋見蜀葵抬眼看正在歌唱的歌姬,便拿起金壺,先給自己斟了一盞,然後悄悄伸出手指撥了撥壺底的機關,再給蜀葵續滿。
蜀葵雖然看向歌姬方向,可是眼睛的餘光一直注意著傅潤紋的手指,見傅潤紋在斟她自己面前酒盞之後,手指探到壺底動了動,心中便有些明白,卻裝作沒看到,手指搭在錦椅背上,輕輕打著節拍。
傅潤紋看到蜀葵在打節拍,根本沒發現自己的貓膩,這才鬆了一口氣,與蜀葵並肩看那歌姬彈琴歌唱。
蜀葵見狀,一邊評價著歌姬的月琴,一邊起身,裝作渾不在意地齊齊端起了傅潤紋的酒盞和她自己的酒盞——左手是她自己面前的,右手是傅潤紋面前的——含笑把左手那盞酒遞給了傅潤紋:“二姑娘,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