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蹊蹺
他看了看一旁坐著的謝潛璃和宇文信夫婦。魏家和康王府的人都在,叫他如何以勢壓人地徇私?「謝側妃如今何處?」
謝征道:「在一處院子裡。」
太子點頭,道:「帶本宮去見見。」
謝征忙站起身來,與元氏一起,引著太子去了百蘭園。
謝潛璃看人走了,才驚訝道:「祖母竟然是三妹妹害死的?她為何要害死祖母?」
眾人紛紛看她,卻沒有人給她解惑。
謝千羽站起身來,對眾人道:「此事交給侯爺和太子吧,咱們儘自己的心,將祖母的葬禮辦好了。」說著,就要轉身出去。
謝瑾道:「大侄女。」
謝千羽回頭看他,問:「四叔有話說?」
謝瑾走上幾步,看著謝千羽,懇求道:「你三妹妹,可還有救?」他本是問句,可意思十分明顯,是在求謝千羽幫一幫自己的女兒。
謝千羽冷笑一聲,道:「四叔莫不是忘了?三妹妹殺害祖母的目的,可是要讓我回門之禮難堪的。回門之日剋死祖母,四叔可知道,這名聲差點就讓我背了一輩子。」說完話,轉身而去,不論謝瑾怎麼叫,都沒有回頭。
宇文信站起來,也往外走,路過謝瑾的時候,壓低聲音道:「四叔現在知道,為何百年世家之中不許姨娘們自己教養孩子了吧。」說完,滿意地看到謝瑾羞愧又後悔的表情,嘴角帶著嘲諷,小跑著追妻子去了。
謝瑾心裡涼了半截,這是他最愛的女兒,他說什麼也要保下來。對,瑤姨娘十分精明,該去與之商議一下。他搖著頭一路出了院子,朝著西府而去。路過百蘭園外花叢的時候,他聽到牆角處有一主僕說話,正要繞過,卻聽到一極其熟悉的聲音道:「放心吧,四爺現在只有巧姐兒一個女兒,定然會救她的。我謀劃半生,手上沾滿了鮮血,才搏出眼前的局面,巧姐兒一定會沒事的。」說話的,正是瑤姨娘!
謝瑾震驚地停下了腳步,沾滿鮮血?他的瑤姨娘是最善良溫柔的女子,為何會沾滿鮮血?
只聽另外一個聲音道:「姨娘,自從四夫人又給幾個姨娘開臉分院子之後,四爺都好幾個月沒有來咱們芳華苑了,會不會是流年不利?咱們要不要做場法事超度一下那幾個死去姨娘的靈魂?」是瑤姨娘身邊的王嬤嬤。
瑤姨娘聽了這話,像是沉吟片刻,之後才喃喃道:「莫不是之前殺人太多,遭了報應?」
王嬤嬤道:「從四夫人那裡騙來的銀子還有不少,要不還是做場法事吧?」
瑤姨娘舔了舔嘴唇,道:「我近日總是做噩夢,夢到李姨娘、甄姨娘,她們說,要我償命。還有那幾個不足月死了的小東西們,總是在我夢裡啼哭。王嬤嬤。」她伸手抓著親信的手,有些後怕道:「這些日子不順,定然是他們來搗亂的,你今日就出府去,好好找幾個法力高強的道姑來,咱們超度超度。」
王嬤嬤剛要應好,卻聽花叢後面有一陰惻惻的聲音道:「不必了。」
二人嚇得驚慌回頭,看到從花叢後走出來的人影,差點嚇得尿了褲子。
謝瑾臉上沉得要滴下水來,幾步走到瑤姨娘身邊,咬著牙道:「你去陪他們,他們就不來找你了!還超度什麼?」說著,伸手去拉扯瑤姨娘,想要讓蹲著的她站起身來。
瑤姨娘被扯起來,還沒有站穩,一個重重的巴掌就落在她臉上,隨著重力偏移,她又摔回到地上。她回過神來,哭著磕頭道:「四爺,四爺你定然是誤會什麼了!」
謝瑾打得自己手掌發麻,卻是覺得心中的氣息順暢了些,便又拉扯起瑤姨娘,想要再打一巴掌,可瑤姨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慌亂得緊了,想要自救,便一把拔下髮髻上的髮釵,一下子就扎進了謝瑾的胸膛。謝瑾反應不及,只覺得胸口一涼,低頭去看,便白了臉色。
瑤姨娘趁著他沒有回過神來,又補了兩下,直到看謝瑾滿臉震驚的緩緩倒下,這才一提裙擺,踢了一腳早就嚇傻了的王嬤嬤,壓著聲音道:「發什麼呆,還不快走?」
王嬤嬤忙站起來,她雙腿嚇軟了,半晌才站穩,四下里看了一眼,沒有人,這才壓著狂跳不止的心臟,彎著腰去追趕瑤姨娘。
一個時辰之後,謝征坐在松鶴園外院的廂房裡,元氏坐在他身邊,下坐著謝家其餘主子們。
謝征道:「謝香巧是謝家的人,太子爺的意思,此事全權交給謝家處理,他都支持。」
元氏緩緩喝了一口茶,道:「他倒是撇的乾淨。」
謝征道:「如今,夫人覺得,該如何?」太子推脫,他投鼠忌器,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元氏緩緩搖頭,道:「我一個後宅婦人,此時也沒了主意,不如將四爺叫來,幾位爺商議商議,等有了辦法,我再照辦?」
謝征點點頭,也只好如此了,便差人去找四爺。結果是,四爺不見了,既不在大房,也不在四房,甚至連門子都沒有見四爺出門。於是,整個府里就上上下下開始尋找四爺。
當有人在百蘭園外的花叢里找到謝瑾的時候,謝瑾已然是一具屍體。
楊氏聽說了,直接暈了過去,之後就病倒了。
如今秦氏的葬禮還在忙亂,謝征抽調了不少人查看四爺的死因,最後也只得了一個查無線索的結果。因為發現的地方是看押謝香巧的百蘭園,眾人實在是不能不往謝香巧身上想。最後,謝征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弟弟的死因也丟在了謝香巧身上。
入夜,牡丹園。
宇文信手指靈活地給謝千羽按摩太陽穴,低聲道:「四叔死得蹊蹺。」
謝千羽閉著眼享受著丈夫的體貼,應聲道:「嗯。」
宇文信繼續道:「驗屍的府醫說,那胸口的三個傷口只能讓人昏迷,卻不至死,之後脖子上那一刀,才是致命傷。我去瞧了那屍體,兩種傷口,不像是一人所為。」除非是泄憤,否則沒有人會在殺人的時候換著武器下手的,而那傷口實在是不像是泄憤。
謝千羽沒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宇文信道:「我瞧著那力度,兩種傷口應該都是女子或者力氣小的人所為。如今這喪事,整個謝府人員都是亂的,況且今日開始都有本家的親戚來憑弔了。再加上和尚道士尼姑,有不少不定性的人,不好查看。」
此時,曼娘進來,道:「世子爺,子春來了,說要見你。」
宇文信點頭,放下手來,拍了拍謝千羽的肩膀,道:「你睡會兒吧,我去瞧瞧。」
這一日事情太多,謝千羽也著實有些累了,便點點頭,也不換衣裳,和衣躺在塌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宇文信看妻子難得這麼乖巧,就吩咐曼娘好好照顧,自己出去了。
子春在二門處,看宇文信出來,忙迎上來,道:「爺,梁媽媽身邊那個叫做水兒的有問題。今日奴才命影衛暗中跟著她,發現她與一尼姑悄悄在謝府後門外見面,出來的時候面帶喜色,手中拿著一個小包裹,看樣子,是一包銀子。那尼姑的身份也明了了,正是之前恭親王府世子之女趙逸雲。今日禮部派來的尼姑里,就有她,現在法號是圓靜。趙逸雲後來藉口不舒服,與禮部官員告了假,又返回皇姑寺去了。影衛回信說,她回了寺廟就收拾東西,想要逃走。」
宇文信嘴角翹起,冷冷道:「竟然還真的是有貓膩的。去將水兒和趙逸雲都抓起來,送去梁宅。不,還是送去拐杖胡同的宅子,我和世子妃隨後就到。」
子春應了一身,快步走了。
宇文信站在門口,看著夜色嘆了口氣,緩緩回到牡丹園。
正房裡,謝千羽睡得並不踏實,睫毛帶著微微的顫抖,不知夢到了什麼。宇文信有些心疼,這好不容易睡了,又得叫起來。梁媽媽是她很重要的人,若是今晚他不叫醒她,而是自己去處理,只怕事後她要難過。於是,他狠狠心,輕輕拍著謝千羽的胳膊,道:「羽娘,醒醒,我有事與你說。」
謝千羽瞬間就醒了,看著宇文信,問:「又出事了?」今日謝家出的事情有些多。
宇文信道:「我與你說個事,你別太生氣和著急。」
謝千羽舔了舔嘴唇,點頭道:「你說吧。」
宇文信順手拿了一杯茶,遞給她潤一潤有些乾的嘴唇,低聲道:「梁媽媽死得蹊蹺,若她真的想要自盡,也該找個不聲不響的法子。用剪子扎自己,一來太疼了些,二來顯得十分壯烈。我覺得此事不對,便叫人跟著那兩個丫鬟。剛剛子春叫我出去,就是說這個。」說著,接過謝千羽喝完茶的杯子,將子春的話說了一遍。
謝千羽臉色越來越白,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怒道:「人呢?」
宇文信道:「我讓子春將兩個人都帶去了一處有影衛暗牢的院子,你行事也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