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費家父子
費斌與前妻生的幾個兒子都死在了戰場上,眼前的世子爺費承業是他與續弦生的兒子,今年也不過三十歲,雖然練兵打仗不如他,可做事沉穩,在官場的行事也比他靠譜些。
費斌聽了兒子的話,猛然站起身來。他懷裡的盤子失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片,帶著水珠子的枇杷也滾落了一地,粘上了泥巴。他也顧不上這些,忙問兒子:「誰?信哥兒還帶著媳婦?」
費承業看了直皺眉,帶著些埋怨道:「爹沒看信哥兒的帖子嗎?哎呦,您就別問了,快些吧。」說完便快步出去,先去迎接客人。他雖然現在也是國舅爺了,可定遠侯府目前的勢力卻遠遠比不上屹立百年的康王府,就是身份上,侯府世子也遠遠比不上王府世子。再加上這裡實在沒有人可以代替他去迎客的,只好親自上陣了。
費承業快步出了大門口,正看到宇文信扶著謝千羽下馬車。他也不能以長輩之身上前主動與外甥搭話,顯得定遠侯府也太沒有體面。所以他只是站在台階上,笑著招呼宇文信夫婦:「不是還帶著傷嗎?怎麼跑來了?」
謝千羽抬頭去看,這位定遠侯府的世子爺不過三十年紀,微微留著青茬子鬍鬚,稜角分明的臉上五官立體,也算是位有男子氣概的美男子。那身絳紫色繡遠山白雲紋的長衫和水紋綢的腰帶都顯得費承業十分儒雅,乍看之下,他不像個帶兵打仗的世子爺,倒像是個文靜的書生。
宇文信帶著謝千羽走上台階向費承業行禮,笑著道:「這段時間受了傷,也沒有專程來拜見外祖父和舅舅。如今我身上傷好得差不多了,便攜了內子前來。」
費承業笑著受了二人的常禮,點頭道:「外面日頭大,快進來吧。」
定遠侯府這次過來京城的只有他們父子,又都是行軍之人,便沒有帶幾個僕從,宅子裡就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幾人進了二進院子的會客廳,剛剛坐下,有僕婦上了茶,那邊費斌才匆匆忙忙自裡間進來。
費斌出身寒門,是個只會打仗的大老粗,雖然做了近三十年的侯爺,可南邊天高皇帝遠,普遍禮教都不很好。所以這麼多年了,他連朝中的一些禮儀都不是很明白,更別說自家府里的禮儀了。費家在封地的宅子裡都是一家人不分男女,歡歡樂樂一起吃飯的。
他此刻見了外孫,只覺得親切,正要上前拍一拍對方的肩膀,卻見宇文信帶著媳婦跪了下來,不禁有些懵。等人家磕頭夠了,才想起這次回京雖然見了外孫幾次,卻沒有見過他新娶的媳婦,外孫這是帶著外孫媳婦磕認親頭呢,不由得抓耳撓腮起來,他出來得匆忙,根本沒有帶認親禮物。
費承業看父親一臉窘迫,微微搖頭嘆息,忙上前將宇文信扶起來,笑著道:「不必這樣,你外祖父自在慣了,不熟悉這些禮節。」他從懷裡取出一顆拳頭大的紫色石頭來,笑著遞給了費斌。多虧他知道自己親爹是個啥樣,多準備了,一個禮物,否則,老爹只能接下腰間那塊他當成幸運石的玉佩送給謝千羽了。
費斌忙接過來那紫色石頭,看了看,卻不認識是啥材質,只能尷尬地笑嘻嘻送給謝千羽道:「外公也沒有準備什麼好玩的,這個拿去玩吧。」
謝千羽這還是第一次見這樣平易近人又和藹可愛的長輩,忙笑接下那看起來顏色十分耀眼的石頭,道:「多謝外祖父。成親的時候就收到了外祖父命人送來的珊瑚樹,我很喜歡的,如今就擺在宴客廳呢。」
費斌看這個漂亮可愛的外孫媳婦喜歡自己的禮物,不禁哈哈一笑,覺得這個小姑娘十分對自己心思。
費承業笑著給父親找補,對謝千羽道:「這是紫玉髓,本也不算什麼稀罕物,你瞧瞧能不能做個首飾?」
謝千羽覺得費承業還是太客氣了,她手裡的這塊紫玉這可不只是紫玉髓這麼簡單,這是一塊極品的紫玉髓,不但顏色深,更是透亮如水,這樣的極品,只怕京城裡也沒有幾塊。這樣的石料做首飾有些浪費了,於是她道:「這樣大,水頭這樣好的紫玉髓還是做個手把件吧。」
費承業哪裡能說不好,呵呵笑著點頭道:「還是你們女孩子懂這些,我們大老粗只知道顏色好看,不知怎麼雕琢的。」
宇文信看謝千羽樂呵呵看著手裡的紫玉髓,知道她喜歡,便也跟著欣喜,悄悄拽了她一下,待她回過神了,就一起給費承業磕頭。
費承業也忙招呼一個僕婦端了盤子上來,將裡面的匣子打開,給謝千羽看,道:「這是我淘換的一個夕陽千里鏡,說是能看千里,卻也不過看到十里地左右,你拿著解悶吧。」
謝千羽笑著接過謝了,打量那千里鏡,一邊粗一邊細,該是黃銅打制的,上面雕著一些花紋,鑲嵌了幾顆細碎的寶石。知道這東西本身不值什麼錢,卻因為稀少,所以是個稀罕物,心裡便十分歡喜。
費斌招呼眾人坐下,便沉不住氣地問宇文信道:「信哥兒,這局勢……」
宇文信心裡好笑,外祖父這些年是如何做的定遠侯?他看費承業招呼屋子裡的僕婦都退下,才笑著道:「大局已定,孫兒今日來,一是讓內子認認親,二來是想問問外祖父的意思……」他轉頭看了看屋子外伺候的幾個僕從,欲言又止。
費斌眨眨眼,琢磨外孫怎麼說著話就不說了,之後才猛然反應上來,出聲讓屋子外的人都退下。
宇文信便繼續道:「外孫想知道定遠侯府有沒有心思來京城定居。」
費斌一聽這話,眼睛瞬間一亮,若說這天下還有誰能將定遠侯府留在這權力中心的京城,而不回去封地,只怕就是眼前這個外孫和自己的女婿康親王了。他忙往前坐了坐,上半身往宇文信那邊傾斜,激動道:「信哥兒有法子?」
宇文信看費斌一副「若不是太師椅不好挪,我就坐在你跟前」的樣子,心裡有些躊躇。他原本想得不錯,與定遠侯府互為犄角,可相互扶持。可沒有想到外祖父是這樣的性子,只怕反而給康王府拖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