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雲馨兒的擔憂
元氏朝謝千羽使了個眼色,暗示她別幫忙,復又反駁謝明晟道:「那是你未來媳婦,你去才最合適。且我叫你去,自然有我的道理,如今媳婦未娶,便不聽話了!」
謝明晟饒是狀元公的好口才,也辯不過母親的不講理,只好嘆了口氣,鞠躬賠禮,答應此事。
待謝明晟走後,謝千羽納悶道:「母親這是做什麼?」
元氏得逞一笑,道:「是你蘇姨娘與我說,雲家二小姐自定親之後有些不安,暗示我讓你哥哥去哄哄。誰知你哥哥是個大木頭,竟然如此不懂風情。」
謝千羽哭笑不得,道:「大哥本就是在情事上木訥之人,即便是去哄只怕也哄不好的。」
元氏點頭道:「所以,你也要見一見你未來的嫂子,安一安她的心才是。」
謝千羽點頭,拍了拍母親的手,道:「我明日便給她下帖子,請她去貂裘酒樓喝茶。」
元氏知道她今日去狩獵了,便問:「今日有什麼收穫?」
謝千羽想到山洞裡宇文信給了自己望江樓和玉礦的所有生意,不由得嘴角微微翹起,道:「收穫不少。獵到一隻獾子,一頭鹿和兩隻野兔,都送去廚房了,明日就可以吃。」
謝千羽沒有想到今日的真正的收穫在當夜就能看到。晚上,宇文信的白眼鷹送來兩張契約,一張是玉礦的一半股份,一張是望江樓的一半股份,到了年底就可以分紅了。
她坐在桌邊看著兩張紙,雙眼笑得眯起,其實,這兩處的收益並不高,比起她的身家來,不過是些零頭罷了。可對於宇文信來說,便幾乎是四分之一的家產,他肯急吼吼地送來,可見誠意。她拿起毛筆,蕉了些墨,在一張簪花的小鑒上寫下「恕罪」二字,讓白眼鷹帶了回去。
凌寒站在她身後,嘴角也帶了笑意。她雖然不善言辭,可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十分愉悅,她也替主人能找到這樣的丈夫而開心。
謝千羽第二日在貂裘酒樓見了雲馨兒,果然如元氏所說,雲馨兒有些神情恍惚,顯然是心裡對於自己的婚姻沒有底。
二人將丫鬟都趕出去,謝千羽對雲馨兒道:「懷娘是擔憂什麼嗎?」看雲馨兒不說話,便又道:「你我是磕頭的姐妹,有什麼不放心的,也許我可幫你?」
雲馨兒抬眸看了謝千羽一眼,半晌之後才猶疑道:「元姨母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可是元姨母那樣的人在謝家都曾經無力自保,我……我有些怕。」
謝千羽喝茶的動作一頓,沒想到雲馨兒在擔憂這個,便笑道:「這件事你該早些問我才是。」她便將如今謝家的情況能對雲馨兒講的都講了。之後,道:「所以,現在謝家在我母親手裡掌控著。我母親之所以當初慘遭迫害,是因為我父親根本不站在她的一邊,而是幫著我祖母和秦姨娘一起助紂為虐。且不說我母親不會任由他人欺辱自己兒媳,即便是大哥,也不會害你的。」
雲馨兒這是第一次聽到謝家這十幾年來的內幕,不由得目瞪口呆。她從不知道,一個身份低下的姨娘可以操縱主母的生死,更想不到親生的祖母和父親會虐待一個無辜的孩子,使得謝千羽從小便衣食無依。
謝千羽淡然地喝了一口茶,道:「我今日與你說這些隱秘,便是不想你糊裡糊塗嫁進來。」頓了頓,她繼續道:「祖母已然年紀大了,自從上次鬧了一場刺客的事情,便昏睡不醒,大夫說,只怕是不會醒來了。父親雖然自私,可他最疼愛的就是大哥。母親那裡不用說了,想必她的為人,蘇姨母早就與你說過了。如今,你真正該擔憂的,不是謝家的人情複雜,而是如何讓你們夫妻齊心。一旦大哥幫著你,那麼謝家,就沒有人敢欺辱你。」
雲馨兒臉色微微紅起來,並沒有接話。她知道,謝千羽說的沒錯,只要丈夫站在自己一邊,這後院便是有多少艱難也都能過得去。
謝千羽道:「大哥那邊想必你也知道,他雖然有些書生氣,這是他的缺點,可也是他的優點。瞧瞧金鑾殿上,皇帝都不能過分壓制書生呢。」她捂著嘴笑。
雲馨兒被她逗笑了,這幾天煩躁的情緒有所好轉。轉頭真誠地感謝她:「謝謝你與我說了實話。」
謝千羽笑道:「還有兩個多月你就要成為我的嫂子了,謝家的秘密,只怕你會比我知道的越來越多,我如何隱瞞得了?」
雲馨兒再次笑了起來,著實拿這個時而清冷時而無賴的淑善郡主沒有辦法。
謝千羽便又詢問起她的嫁衣來。在大成,繡活好的姑娘都是早早就開始繡自己的嫁衣,而一些富貴人家的小姐一般是由繡娘完成嫁衣,自己只是象徵性地繡個蓋頭或者繡鞋。
雲馨兒噘嘴道:「前日裡繡房來量了尺寸,說是明日就能選繡樣子了。等繡房的花樣子出來,我再繡蓋頭吧。」
謝千羽道:「我這裡有兩匹胭脂綢,和一些金羽線,已經送到你馬車上了,你拿回去比對比對,看花樣子合適不合適。」
雲馨兒知道她手裡有絲綢路和商鋪,便也不客氣,收下了她這份好意。
待二人從貂裘酒樓出來,雲馨兒回府的路上,卻遇到了剛剛下班回府的謝明晟。
謝明晟瞧見雲家的馬車,又是雲馨兒出行愛坐的那一輛,便湧上一陣欣喜,欣喜過後,是一瞬間的尷尬。他打馬上前,問清了馬車裡坐著的正是未婚妻之後,少年便有些臉紅地下了馬來,上前隔著窗戶對雲馨兒微微行禮,道:「見過雲二小姐。」
雲馨兒聽到謝明晟的生意便是身子一僵,半晌才恢復道:「謝大少爺好。」
謝明晟左思右想,覺得母親讓問的事情不能在這大馬路上問,便道:「書局裡收了一些古書,我正要去瞧瞧,不知雲小姐是否有興趣去選幾本?」
雲馨兒有些尷尬,本想說不去,可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好應了下來。
謝明晟五品官服開道,雲馨兒的馬車跟在後面,二人很快就到了城南謝千羽名下的書局。書局的掌柜認識謝明晟,直接將二人引入了二樓的雅間裡。
進入雅間,謝明晟便將靠著街道的窗戶都打開,又順手點了一支檀香,隨後才請雲馨兒進來,嘴裡解釋道:「書局裡最怕潮味,點些檀香稍微好些。」
雲馨兒對於未婚夫的體貼心裡暖暖,幾步走進了這間寬大的雅間裡,看著桌子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好奇道:「書局的掌柜倒是很周全。」
謝明晟看著那書桌上攤開的幾張紙,忙一個健步上前,快速將桌子上的紙卷了起來,嘴裡道:「是我常來的緣故,這裡也算是我的另外一個書房了。」
雲馨兒一邊對於他的苦讀敬佩,另一邊更加好奇他收起來的是什麼。忍了忍,想著謝千羽說的夫妻齊心的事情,還是問了出來:「匆匆一撇,謝大少爺似乎是畫了一位女子?」夫妻齊心的前提是沒有隱瞞。
謝明晟一愣,顯然沒想到自己動作太慢,居然被對方看見了紙上的畫作。如今不給她看,只怕會產生誤會,只好紅著臉,慢吞吞地把畫紙打開。
雲馨兒湊上前去一看,臉就立馬紅了,最後連耳根都紅了起來。畫上赫然是那日她與謝明晟的第一次見面的情形,畫上春雨綿綿中騎馬行走著兩個人的背影。右邊女子騎在馬上打著雨傘,轉過身來,側臉上能看出,帶著微笑,而一旁的男子只能看到背影,狼狽地被雨水淋著。
謝明晟忙又把畫紙收起來,有些結巴道:「我……我去泡杯茶。」
雲馨兒看著謝明晟埋頭苦幹,努力泡茶的樣子,眼角邊帶了笑意,是呀,是要夫妻齊心,還怕什麼荊棘叢?
雲馨兒的大丫鬟看著謝明晟笨手笨腳地弄得茶具叮噹作響,有心想要幫忙,抬眼去看了一眼小姐,發現小姐並沒有讓自己幫忙的意思,便站在那裡沒有動,眼看著謝明晟將好好的茶葉撒得滿世界都是,現場狼藉一片,慘不忍睹。
待喝上謝大少爺親手泡的茶,已然是一盞茶之後的事情了。經過剛剛的狼狽,謝明晟顯然沒有那麼慌亂了,問出了那個母親一定要問的問題。
雲馨兒一愣,沒想到謝明晟大街上把自己攔截來書局居然是要問這個。
謝明晟解釋道:「雖然你……你來了謝府可以再重新裝飾,可畢竟費時,不若現在說明白些,將來也舒心。」
雲馨兒紅著臉,心裡覺得謝明晟還算是個細緻的人,便想了想,道:「我還是喜歡唐風的。」唐朝的風格比較華麗,多以牡丹花或者複雜的花式做家具和裝飾,身為四大家的世族女兒,大多喜歡唐朝的裝飾,謝千羽是個另類。
謝明晟點頭道:「那便按照唐風裝飾吧。那花草呢?雲小姐喜歡什麼花草?」
雲馨兒有些不好意思道:「都可以的。」
謝明晟看了一旁的春雨一眼,顯然這個答案太過籠統,他有些不知道怎麼辦了。
春雨顯然是懂了未來姑爺的意思,暗中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