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落崖
凌寒聽到這話,拼命穩著自己的身子,將馬車門打開,要接引謝千羽。最後,還是三人合力抱著謝千羽,運起輕功,才從馬車上跳下。幾人收不住勢,滾了幾滾,才停下。謝千羽倒是沒有事,可早桉顯然是摔下來的時候,扭了腳,一瘸一拐。
凌寒沉聲道:「去林子裡避著。」
謝千羽看了看一旁的楊樹林,搖頭道:「先將我們摔落時候的痕跡清理乾淨。」
晚桐應了一聲,撿起一根樹枝,一邊讓三人先躲進林子,一邊用樹枝將幾人滾過的痕跡處理掉。
楊樹林很大,可惜楊樹主杆十分整齊,也沒有什麼枝杈,很難藏身。
凌寒和晚桐扶著謝千羽和一瘸一拐的早桉快步到了林子深處,看著一棵高高的楊樹,道:「我們去樹上躲著。」
早桉看著十分高的楊樹,道:「如何上去?」這幾人中,本是她輕功最好,只是剛剛跳下馬車時候,是她先著地,不止是腳踝歪了,更是受了內傷,這樣高的楊樹,根本越不上去。
凌寒左右看了看,從自己身上扯下斗篷,絲成一條一條,又接成一條長長的繩子,手腳並用,爬上了一棵粗粗的楊樹。待到了樹冠處,便將繩子一頭丟下來,道:「將小姐幫著腰,我拉她。」
謝千羽被繩子綁著腰,努力爬樹,衣裳不知道劃破多少處,才氣喘吁吁地上了樹。
晚桐也學著凌寒,上了旁邊的另外一棵樹,也將早桉拉了上去。
這兩棵樹極高,秋風吹過,搖搖晃晃,謝千羽緊緊抱著樹幹,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搖晃下去了。
凌寒將一截子樹枝拉扯至謝千羽身前,將其隱藏起來,之後沉著臉,咬著牙,低聲道:「有人來了。」好在楊樹耐寒,已然深冬,卻依舊樹葉繁茂,否則,真是不好藏身了。
四人呼吸立馬放輕,死死盯著腳下的樹林。
謝千羽透過樹葉的縫隙,看到一行人帶著刀劍和弓箭走進,其中一人,她認識,正是趙沁身邊的貼身護衛飛鵬。前世,飛鵬和另一個貼身侍衛飛虎不知道為趙沁做了多少缺德事情。
飛鵬在林子裡轉悠了一圈,咬牙大聲道:「人定然就在這林子裡,既然找不到,就是在樹上藏著,給我一棵一棵樹地找。」
那些跟著他的黑衣人紛紛應是,開始四下散開,抬頭尋找,不確定的大樹,就放弓箭或者搖晃樹幹,搖下一陣陣的樹葉雨。
樹林裡四處傳來這可怕的樹葉掉落之聲,謝千羽雙手泛出冷汗,照這樣下去,只怕不久幾人就會被飛鵬的人找到。正在想著怎麼辦,便看到兩個黑衣人漸漸走近,幾乎每棵樹都搖晃一番,不由得更加焦急。
正在這時,卻覺得樹幹一晃,一個白色的身影便飄落下去,竟然是凌寒。再之後,身旁樹上,也落下兩個身影,正是早桉和晚桐。她心裡一疼,知道三人下去是為了引開注意,此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兩個黑衣人看有人從樹上落下,正要開口吆喝,卻聽得暗器之聲,之後便是喉頭一冷,接著熱血流出,竟然無聲倒地而死。
凌寒早桉合力,將那兩人拖到一隱蔽處,用樹枝遮掩。晚桐轉過頭來,看著謝千羽藏身處,做了個手勢,表示她不要下來。
之後,三人散開,試圖去偷襲那些黑衣人。不過片刻,便從樹林深處傳來刀劍碰撞之聲。
謝千羽抱著樹幹,有些愣神。前世今生,她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即便上次在太平街遇伏擊,身邊還有元氏和紅楓等人。如今身邊無人,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的兵刃相交之聲使得她有一瞬間的恍惚,莫非來探聽趙沁的秘密,竟然是她錯了不成?
足足一個時辰之後,手腕處綁著白布的飛鵬又走到近處,對他身後的幾個黑衣人道:「搜!」
謝千羽緩緩閉上了眼睛,既然飛鵬還活著,看來凌寒三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
此時,一黑衣人大聲叫道:「找到了。」
謝千羽心裡一涼,睜開眼看,便見飛鵬邪笑著走進謝千羽藏身的楊樹,仰頭看著她,斜斜吐了一口,道:「郡主好本事,身邊丫鬟居然都會武,可惜了我的幾個兄弟。」那幾個黑人的眼眸里也射出仇恨的目光。
飛鵬手中拿著不知什麼暗器,正要射出,卻聽林子裡一聲怒喝:「住手!」接著一支箭便飛射而來,正中飛鵬要發暗器的左臂。
幾人轉過身去,便看到一紫衣,二暗色衣衫的三個蒙面之人飛快而至,不過片刻,兩方人便戰在一起。
紫衣人不過是與飛鵬交手一個回合,便退出來,將戰場交給同來的二人,自己足尖點地,飛身而上,到了謝千羽所在樹杈上。
謝千羽正要轉身與之糾纏,便聽到一聲很熟悉的嗓音道:「是我,宇文信。」便停止掙扎,任由其抱著自己,從樹上落下。
樹下,飛鵬已然喉管被割開,瞪著眼睛躺在地上,不停抽搐,不過片刻,便不動了。
宇文信將謝千羽穩穩放在地上,自己又欺身而上,加入戰團。有了宇文信的加入,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那些黑衣人個個被割破了喉嚨,死在地上。
宇文信跑過來,拉著謝千羽就往林子外走,邊走邊道:「快走,四皇子派了好多人。」
謝千羽衣衫凌亂,滿頭枯枝敗葉地隨著宇文信往林子外走,剛剛出了林子,便看到三匹黑色的駿馬站在林子邊。宇文信推著謝千羽上了一匹挎著箭羽的駿馬,催促道:「快上去。」
謝千羽上了馬,還未坐穩,宇文信便也一步跨了上來,馬鞭一響,駿馬便急奔起來。
謝千羽驚呼一聲,險些坐不穩,下一刻,一隻有力的臂膀便將她牢牢護住,帶入了宇文信結實的胸膛里。
剛剛跑了沒有多久,便聽到身後有人追趕,接著便是箭羽劃破空氣的聲音。
子冬和子夏在二人身後緊緊追趕,同時阻斷不停落下的箭羽。待跑至一條岔路口,子夏道:「爺先走,奴才斷後!」宇文信回頭吼了一聲「小心」,便帶著謝千羽快馬而去。
謝千羽看著越來越窄的小路,回過頭來,大聲道:「這是去哪裡?」
宇文信低頭看了她一眼,道:「楊林驛站已然被四皇子掌控,那條路走不通了,得走小路繞過山嶺,從南邊去白草鎮。」
謝千羽沒想到趙沁竟然如此勢在必得,不但派人毒殺她的屬下,竟然還在楊林驛站都埋伏好了。「你認得路嗎?」對於這個臭名昭著的紈絝,她實在是放心不下來。
宇文信蒙著面,只露出眼睛,好笑地看了一眼謝千羽,應聲道:「知道方向便好了。駕!」胯下之馬也不知是什麼品種,馱著兩個人,跑起來竟然絲毫不費勁,四踢狂奔,留下一路煙塵。
漸漸地,二人跑到了山崖上極窄的山路,馬兒已然不能急奔,只能慢慢行走。
謝千羽不適地扭了扭身子,她實在是不習慣與人如此親昵的姿勢。
宇文信笑著將手從謝千羽腰肢上鬆開,伸手把臉上的蒙面一把扯下,道:「待過了這段路,該就好走了。」話音落,山崖頂上石頭滾落之聲傳來,宇文信臉色大變,驚呼一聲,催馬前行,手臂用力擊落一塊掉落的石頭,嘴裡罵道:「混蛋,居然在這裡也有埋伏!」
馬嘶鳴一聲,快步跑起來,一邊跑還要躲避掉落的石頭,只是沒有跑幾步,馬頭便是被一塊臉盆大小的石頭砸中。馬頓時沒了聲音,身子一軟,跪了下來。馬背上的兩人也把握不了平衡,隨著那馬,一起朝著山崖下掉落而去。
謝千羽驚呼一聲,下意識抱緊了宇文信。宇文信則是一手努力抱著謝千羽的腰肢,一隻手在懸崖上亂抓,企圖抓住一顆樹幹,能穩住二人掉落之勢。只是,這懸崖也不知怎的,連棵歪脖子樹都沒有,只有一些自上而下的藤蔓。宇文信抓著藤蔓,卻由於太細弱,幾乎不能停止下落之勢,,害的他抓了一把的藤蔓,身子卻依舊往山崖下掉落。
謝千羽雙眼緊閉,失重感使得她只能拼命抱著懷裡結實的腰肢,根本不敢睜開眼睛。直到她覺得下落之勢似乎有所緩解,才睜開眼睛,卻看到宇文信正不停地伸手抓著牆壁上的藤蔓,已然滿手鮮血。
宇文信低頭尋找懸崖上可抓之物,總算是看到幾棵細細的崖柏,心裡一喜,帶著謝千羽用力一擰身,用那鮮血淋漓的右手努力去抓那幾棵崖柏。下落之勢太大,竟然一路帶著斷了十幾棵崖柏,二人才緩緩停下下落之勢。
宇文信喘著粗氣,環顧四周,發現下面十幾丈便已然是崖底,他低頭,看著謝千羽道:「還有十幾丈,便可落入崖底,你抱緊我。」
謝千羽眼裡看著宇文信帶著血跡的臉,知道那是手上鮮血留下,又看了看腳下,努力穩著自己的心跳,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