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雲馨兒添妝
王郡馬依舊沉浸在甘夫子的事情里,此刻抓到一瞬間的空隙,便又問道:「行方在甘夫子那裡學業幾年?」
宇文智道:「斷斷續續有七八年,未學到老師皮毛。」
王郡馬點頭認可,道:「甘夫子學識古今中外,實是博古通今的大儒。都教了你什麼?」
宇文智老實交代道:「老師常教授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看的書也大多是仁義禮智孝的哲書。」其實,甘夫子教的大多是經國治事、軍事戰機和禮孝之類,只是,這些話無法在皇家之人面前說,畢竟一個令皇帝忌憚的武將之子學這些治理國家的本事做什麼?太容易讓人想歪了。
王郡馬還要再追問一些白雲寺里學習的情況,卻被郡主打斷道:「哲書好,使人儒雅。我瞧著行方就儒雅知禮得很。」宇文智剛剛說一句「不敢」,雅惠郡主就繼續道:「我替小女多謝行方的藥材了。」
宇文智知道雅惠郡主這是送客的意思,便也站起身道:「郡主客氣,這是智的賠禮,收下才是正理,不必提及謝字。天色不早,智告退了。」
王郡馬有些不死心,挽留道:「午時了,行方用過飯再去吧?」
宇文智笑了,道:「郡馬恕罪,智還要去一趟軍務處替父王辦事,就不叨擾了。」
雅惠郡主瞪了一眼不識時務的丈夫,笑著道:「既然行方有正事,那便不留飯了,有空了常來找鴻哥兒和源哥兒吃茶。」
宇文智謝過,便走,雅惠郡主又叫身邊的宮女送他。
宇文智走後,王樂宣便再也憋不住,從碧紗櫥里跑了出來,急著道:「母親!康大爺和雲家小姐的事情不是康大爺的錯!」她還要說什麼,雅惠郡主卻道:「這件事我知道的,你且回去吧,我有事情與你父親商議。」
王郡馬不知女兒就在屋子裡,嚇了一跳,板著臉道:「成什麼樣子?快回自己院子去。」
王樂宣還要說,雅惠郡主給她使了個眼色,無奈,只好退下。
女兒一走,王郡馬便沒有了顧忌,雙眼放光地對妻子道:「我瞧著行方挺好的,宣姐兒再過幾個月也及笄了,若是能有行方這麼個女婿,我也算是圓滿了。」
雅惠郡主白了丈夫一眼,道:「你未免想得也太簡單了。那康王府里臥虎藏龍,別的不說,就那個康王妃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若是將來行方能護得住宣姐兒還好,若是護不住呢?吃虧的還不是咱們女兒?」之後,她又將皇帝忌憚康王府的事情仔仔細細說給丈夫聽。
王郡馬聽過之後,也有些糾結,想了想,不得其法,只得問妻子:「那該如何?」
雅惠郡主想了想,道:「此事不急,宣姐兒及笄還有幾個月,這些日子我再好好打聽打聽,若是行方此人真的值得,那我便進宮去,親自說服皇帝。」
王郡馬是個樂天派,聽妻子這麼說,便覺得此事八成是成了,樂呵呵地回房間看書去了,留下妻子在屋子裡布置人手去打聽康家大爺的為人處世和不為人知的隱秘。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便已進入七月,元氏忙得腳不著地,在七月初五這日,總算將婚禮和百合園的所有事情都忙完了。
謝千羽也被師傅們放了半日的假來給雲馨兒添妝。誰知馬車在齊國公府停下的時候,正好遇到王樂宣的馬車。
王樂宣上來拉著謝千羽的手臂,笑著道:「羽娘,好久不見了。」
謝千羽倒是有些佩服王樂宣的樂天派來,不論什麼時候,她總是笑容如花。上個月雅惠郡主去康王府參加了賞荷宴會,沒多久,康王府的二房太夫人便登門郡馬府問意,聽說是成了。只等王樂宣的及笄禮之後,就要定親了。
二人一起到了雲馨兒的閨房,雲馨兒正在院子裡整理自己的嫁妝。按道理貴女只能九九八十一抬嫁妝,只是齊國公府富貴,雲馨兒又是嫡出受寵的小姐,嫁妝便有些多,正在想法子將過多的嫁妝塞在嫁妝箱子裡。春雨看著一旁婆子懷裡抱著的雨過天晴大花瓶有些犯愁,不知道塞哪裡。
丫鬟報說謝千羽和王樂宣來了,雲馨兒目露喜色,急忙迎了出來。
王樂宣看雲馨兒臉上的紅光,打趣道:「果然是要嫁人了,新娘子分外妖嬈呢。」
雲馨兒知道王樂宣一向嘴上不饒人的,也只有紅了臉,打趣她道:「再沒多久,你也要及笄了,到時候……」她看了謝千羽一眼,二人都掩嘴笑起來。
王樂宣知道她們在樂什麼,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道:「你們果然是姑嫂,竟然合夥笑話起我來了。」看二人還笑,便又加了一句:「我是個沒有見識的,竟然不知道,還有小姑子給嫂子送添妝的道理。」
謝千羽看雲馨兒臉紅得快要滴血了,只好來打圓場,道:「罷,罷,我們可惹不起王大小姐,我們認輸了還不成?你倒是將添妝拿出來呀,懷娘等著塞進嫁妝里呢。」
王樂宣這才找了個台階下來,回頭叫幾個婆子抬著的兩個大箱子放下,道:「這是我母親叫我送來的上個月江南織造送來了十二匹緞子。」她轉身指著另外一口箱子,道:「這是一掛珍珠帘子,從前母親送了我兩個,我沒捨得用,如今給你送來一掛,剩下那一掛我留著給羽娘。」說著便看著謝千羽笑起來。
謝千羽到底沒有雲馨兒臉皮薄,此刻也不見臉紅,笑著道:「珍珠帘子可是稀罕物,難得宣娘如此慷慨。」王樂宣雖然算是皇家的人,可到郡馬府底沒有世家的底蘊,這珍珠帘子當是重禮了。
雲馨兒果然喜歡,看著婆子將帘子拿出來,抖開,眼睛便移不開了。
王樂宣看雲馨兒喜歡,便十分開心。她有些孩童心性,迫切想知道謝千羽送什麼,便催促謝千羽將禮物拿出來。
謝千羽只好從身後晚桐手裡接過一個黑漆畫紅的盒子,打開,道:「這是一套紅寶的頭面,最適合新婚之後戴的。」
雲馨兒接過一瞧,紅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價值不菲,笑道:「頭面我倒是有幾套了,偏沒有紅色,如今可好了。」相比較於王樂宣的禮物,謝千羽送的過於簡單了些。
謝千羽又把凌寒手裡抱起一個沉甸甸的盒子遞給雲馨兒,道:「這裡面金豆子、金瓜子、金花生、銀豆子、銀瓜子、銀花生各一袋,你新婚定是要賞人的,該是用得著。」
雲馨兒一愣,打開那盒子,又拆開幾個袋子,之後便愣愣看著謝千羽。她的嫁妝絕對夠多了,不怕沒有面子,她母親給她的壓箱底銀子也足足六萬兩,加上她幾個哥哥給的和她自己攢的,共八萬兩,這在貴女中已然是不少了。謝千羽送來的這些打賞用的金銀算一算只怕也有萬兩之數,倒不是說銀子多少,讓她感動的,是謝千羽為她考慮得十分妥善。
王樂宣有些呆了,這樣體貼的添妝禮,她還真的沒有聽說過。女子外嫁,最怕沒面子,被公婆和下人看不起。公婆那裡有幾十台的嫁妝放在那裡,有渾厚的娘家勢力放在那裡,還好說,只是這下人們的心不好籠絡。有了這沉甸甸一箱子的打賞禮物,什麼樣的下人看小看出手闊綽的主子?於是讚嘆道:「羽娘,你想得真周到。」
雲馨兒眼眶有些紅,本以為,除了自家人,沒有人可以這樣關心入微的,沒想到,她竟然交了這樣一個好閨蜜。
謝千羽伸手握住雲馨兒的手,道:「不必想太多,齊國公府威名赫赫,我母親也定然向著你的,謝家一些宵小之輩不敢將你如何。」這些天,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傳言,說謝家不少人不看好謝雲兩家的婚事,說這是禍事,元氏已然開始調查此事了。
雲馨兒微微點點頭,看了王樂宣一眼,道:「有你們兩個,我什麼都不怕。」想起謝明晟,她心裡微微踏實。
三人正說要回屋子裡喝茶,卻聽春雨報,說是慶安縣主來了,不由得面面相覷。慶安縣主宇文琦今年十七歲了,最近正在說親,為人高傲,一向與三人並沒有什麼往來,今日怎麼來了?
雲馨兒出門去迎,謝千羽便與王樂宣跟著夏露去了屋子裡喝茶。片刻後,雲馨兒和宇文琦一起進來。王樂宣便起身行禮,謝千羽坐著沒動,她郡主的身份,如今已然不用向絕大多數的人行禮了。
宇文琦一身青蓮色金蟬絲繡牡丹花長裙,頭上戴著整套的珊瑚頭面,將她本就嬌美的容顏襯托得更加高貴,這是標準的縣主規制服制,只是不算正式。她坐在那裡,緩緩品茶,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三人聊天。「後日便是雲二小姐的婚期,今日來,是送母親和我的添妝禮。」
雲馨兒站起身行禮,道:「勞煩縣主,小女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