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異獸園
謝千羽看著薛殷清冷眸子裡的認真,心裡一慌,後退了一步,沉下心來。薛家清流,人口簡單,薛太醫和善,薛夫人也是慈善之人,出了名的好脾氣。薛殷是上一科的狀元,文採風流,又有雙絕公子的雅稱,不論怎麼看,薛家都是一個理想的過日子人家。
心中稍定,謝千羽手中撫摸著手中看似普通,卻心意貴重的鎮紙,抬眸看向京城中最俊俏的公子,輕聲道:「多謝薛二郎。」
薛殷看了眼前人的樣子,笑意直達眼底,言語中抖帶著笑意:「太客氣了,郡主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一日,二人在這書房中,品詩論畫,薛殷表現得與平日裡的清冷似乎不太一樣,而謝千羽也似乎收起了一些冰冷,顯現出難得的柔和。
曼兒站在遠處看著,不禁也柔了眸子,小聲對凌寒道:「凌寒姐姐,我瞧著,薛二郎倒是個不錯的。」
凌寒看了曼兒一眼,只是點頭,並未說話。
與此同時,宇文信正與宇文智在康王府白樓里喝茶下棋,子春進門,稟告道:「爺,今日淑善郡主去了薛家,與薛二郎交談甚愉,看昌宜伯夫人和薛夫人的意思,是想讓二人相看的。」
宇文信一下子站了起來,驚詫道:「什麼!薛二郎?」
宇文智抬頭看了弟弟一眼,揶揄道:「薛二郎是上一科的狀元郎,又是雙絕公子,如今任職翰林院,前途不可限量。最難得的,還是他的長相,那可是咱們京城裡長得最好看的公子了。」
宇文信怒瞪了哥哥一眼,道:「什麼好看?不過是臭皮囊罷了。羽娘才看不上。」
宇文智道:「郡主是個冷淡性子,做什麼事情都會衡量。嫁入薛家,不但人丁簡單,而且平安順遂。」
宇文信看了看宇文智,又看了看棋盤,賭氣道:「薛二郎想得倒是挺美,只怕是不能得償所願。」他轉頭對子春道:「薛二郎美名在外,咱們康王府後日的宴會上,多請些欽慕薛二郎的官家女子來。我就不信了,羽娘還能看得上沾花惹草的不成?」
宇文智嘴角勾了勾,淡淡道:「你的才智是都用在這裡了。」
子春退下,宇文信樂呵呵坐了下來,拿起一顆白棋下在棋盤上,笑道:「對付內院隱晦我不成,可對付個傻乎乎的薛二郎,我還是手到擒來的。」
大年初八,康王府溫泉山莊舉辦宴會,謝家既然被邀請,自然是全家都出行的。
給康王妃請安出來,謝輕雲小聲道:「瞧著今年的宴會,似乎比去年更加熱鬧些。大姐姐瞧,那些常常不出門的小姐都出來了。」
謝千羽點頭道:「康家大爺的婚事定了,自然二爺和三爺的婚事也可提上日程。」
謝輕雲道:「這康王府是一王二相四家中最鼎盛的,一朝嫁入,便是飛黃騰達。我瞧著,不少庶女都來了,竟然也動了心思。」
謝千羽看向謝輕雲,笑問:「你呢?」這位前世今生都不曾害過她的五妹妹只比她小了兩歲,如今也是亭亭玉立的豆蔻年華了。
謝輕雲道:「我這樣伯府庶出的身份,即便是有幸嫁入王府,也只是個妾。與其這樣,倒不如不嫁。」
謝千羽聽她這樣說,也是個有骨氣的,便道:「五妹妹想得通透,比那些小官嫡女還要明白些。」
謝輕雲卻是笑了,道:「我如此想,也不過是因為身份所束縛。若是我和大姐姐一樣,也是嫡出,怕是沒有這樣的想法了。畢竟,誰不願自己嫁得好呢?」
謝千羽卻是笑了笑,不以為然道:「若是你也有我的經歷,只怕更不想高嫁了。」
謝輕雲轉頭看她,半晌之後都沒有回話。整個京城誰不知道,淑善郡主有最少十年難捱的生活?她自問,若是事情攤到她身上,只怕是沒有那個本事,不但救治了久病不愈的母親,自己還賺到了一個郡主的冊封。往常那些看不起她,貶低她,甚至欺辱她的人,如今見了她,誰敢不行禮,尊稱一句「郡主」?
前方是一片蔥鬱的梅花林,林子裡,傳來對話聲音。
一女子柔聲道:「薛二哥昨日在周大人府上所作的那首《詠梅賦》真是精彩。」
另一女子嬌聲道:「正是呢。『釀梅花兮,梅花釀兮』妙得很。」
之前的女子道:「非也,我倒是覺得那句『梅花樹上雪梅花』意境深遠。」
一男子好聽的聲音傳來,「二位謬讚了,不過是隨口而來,不蹬大雅之堂的。」謝千羽走路的步子一頓。這聲音正是薛殷的。
又有一女子道:「薛二哥就別謙虛了,家父說,這樣的《詠梅賦》定然是心中有梅骨的人才能作出來的。」
薛殷道:「周大人謬讚。」
那女子道:「家父說,明日的宴席也給薛家送了帖子,叫我定要拉著薛二哥去。」
薛殷道:「周家送了帖子嗎?」
周家小姐道:「是啊,薛夫人已然回帖了,說是明日必到的。薛二哥會去吧?家父還等著與薛二哥談論那首《詠梅賦》呢。」
之前說話的一位女子道:「那怎麼成?赤墨剛剛答應去我們府上赴宴的,我哥哥等著與他吟詩作對的!」赤墨便是薛殷的字,前日,他曾很認真地對謝千羽說過。
周家小姐像是有些急了,道:「薛二哥!我表姐可是你嫂子,我們是自家人!」
那女子不屑道:「什麼表姐,你那表姐都不知道扯了多少層關係了。薛家大夫人應該是你表姐的表姐的表姐了吧?」
薛殷忙道:「幾位小姐,別生氣。周大人文辭華麗,是難得的良師。羅兄又是文風瀟灑之輩,我自然也很是嚮往的。所以,周家和羅家在下都會去的。」
周家小姐有些不愉快道:「薛二哥,你可別欺負我不知道,剛剛嚴家小姐的相邀,你也是應了的。你一個人,又不是哪吒,如何分身?」
薛殷道:「宴會當然是舉辦一日的,幾家離得又不遠,趕一些,還是成行的。」
謝千羽舉步再走,帶著謝輕雲繞過了梅樹林子,沒有進去,而是去了一旁的溫泉,尋找雲馨兒。
剛剛找到和一群小姐扎堆說笑的雲馨兒和王樂宣,便遇到了衣冠楚楚的宇文信。
王樂宣笑著道:「康二爺,可抓到你了,今日定要煩著你帶我們去異獸園瞧瞧。」
宇文信看了一眼謝千羽,又看了看無奈笑著的雲馨兒,神秘道:「那我便帶著三位去瞧瞧,只是,得悄悄去。」
王樂宣立馬開心起來,道:「怎麼去都成!」
宇文信在前面帶路,王樂宣像是一個百靈鳥一般跟在後面,嘰嘰喳喳地詢問異獸園裡到底有些什麼動物。
謝千羽與雲馨兒走在一處,跟在二人身後。
到了一處松樹林,宇文信道:「這裡是近路。」便接著走,順便介紹道:「這雪松是從極北之地移植來的,冬日裡也十分蒼勁。也不知哪裡來的松鼠,竟然紮根在這松樹林子裡了,也不怕人的。這條路,可看到它們跑來跑去,倒也有趣。」他話音落,便正好有一個毛茸茸大尾巴的松鼠從路邊的松樹上跳下,快速穿過幾人面前的小路,在雪地上留下一溜小腳印,眨眼又跳到另外一面的樹上,倒掛著好奇地看著幾人,模樣很是可愛。
王樂宣眼睛瞪圓,好奇地看著小松鼠,驚訝道:「真的不怕人呀。」說著,走上前幾步,伸出手來。那松鼠眨了眨眼睛,也伸出小爪子,想要看看王樂宣手裡有沒有吃食,模樣憨厚極了。惹得雲馨兒也走上前去,好奇地看著小松鼠。
宇文信後退幾步,挨近謝千羽,悄悄在她手裡塞了一張紙條,動作十分快,除了謝千羽,連後面跟著的丫頭都沒有發覺。
謝千羽冰涼的手指緊緊握著手中的紙條,他手指上的溫度讓她心裡一顫,紙條上也殘留著他的體溫,溫溫熱熱。
王樂宣和雲馨兒逗弄了一會兒松鼠,便繼續往前走。繞過松樹林子,便是異獸園。異獸園的圍牆很高,似乎有一丈多,上面又用鐵架子加高,看起來有些猙獰。
門口的兩個守衛看到宇文信,忙行禮。宇文信讓二人開了門,便帶著幾人進去。
進了門,四周十分空曠,地上用青磚鋪出一條路,可走馬車。其餘地方都是比腳面稍微高一些的草地,如今冬日裡,草自然是都枯黃了,上面積壓著厚厚的雪。
宇文信道:「如今天氣冷了,所有的動物都轉移去了室內,否則,幾位可在這裡瞧見散養著的鹿、山羊和兔子,算是野趣。」
王樂宣一臉的失望,隨即又期待道:「康王府夏日裡可還舉辦宴會嗎?」她很是喜歡兔子。
宇文信笑著道:「若是王小姐想來,儘管來就是了,何必非要等到宴會?若是不便,可等夏日時候慶安縣主來山莊避暑時候來玩。」
王樂宣點頭道:「好呀,我一會兒就和慶安縣主說去。」她和慶安縣主的關係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