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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預言禪語

    看著秦姨娘以主母姿態,帶著浩浩蕩蕩的丫鬟婆子離去,白靈本是想笑,笑了兩聲,卻忍不住哭了出來。多少年了,這是他們凌霄園第一次打勝仗,雖然,是一場小得不能再小的勝仗。

    謝千羽扶著額頭,看著笑著哭的白靈,微微搖頭道:「你去一趟藥房,將事情告訴周嬤嬤,讓她先回來。我有些累了,且歇會兒。」周嬤嬤大早上就去了藥房,如今還沒回來。

    白靈忙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淚痕,扶著謝千羽回到跨院睡下之後,匆匆去了藥房,拉著周嬤嬤一頓咬耳朵,之後二人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抱著痛哭一場。

    且說薛徹從昌宜伯府出來,坐著馬車回到了府里,轉過影壁,就看到子夏在花園角落裡等著他。他去往二門的腳步一頓,隨後跟著子夏去了跨院裡的廂房。

    廂房裡,宇文信坐在一把水曲柳的交椅上,一隻腳踩著腳凳,另一隻搭在椅子扶手上,手裡抱著一盞冰碗,正在優哉游哉地品嘗。

    薛徹苦笑一聲,這樣張揚的長相,配上這二世祖的姿勢,說他不是紈絝子弟,只怕都沒有人信的。走上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宇文信旁邊,笑道:「你倒是舒暢。」

    宇文信嘴裡含著半顆葡萄,含糊不清地問:「差事辦得怎麼樣?」

    薛徹撇著嘴,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接過小廝地上來的一盞葡萄冰碗,先是吃了一口,才在宇文信的催促中不緊不慢道:「那姑娘是個人物。」

    宇文信挑挑眉:「仔細說說。」

    薛徹一邊吃著冰碗,一邊將今日昌宜伯府的事情仔仔細細地說給宇文信,包括每個人的表情如何,口氣如何都說得很是詳盡。待說完了,他將吃完的冰碗放下,搖著頭苦笑道:「二爺看中的這位,實在是……與一般的閨閣小姐不像。」至於到底哪裡不像,他也只能說出個表面,內心裡的感覺,總是說不明白。

    宇文信拿起剛剛沒吃完的冰碗,繼續緩緩往嘴裡送,片刻之後,將碗放下,道:「再看看,若是成,就她了。」

    薛徹正了臉色,鄭重地看著坐正了身子的宇文信,不確定道:「你覺得,能夠扭轉乾坤的人,會是一個十二歲的姑娘嗎?這年齡是不是……」太小了些?

    宇文信緩緩吐出一口氣,靠在靠背上,眼神透過竹帘子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半晌後,又吐出一口氣,道:「『生於王侯之家,半生悽苦;成於簪纓之智,一世榮華。』你我已然看遍了京城各家的小姐,可見過簪纓王侯世家中的小姐們,有這樣悽苦的?況且她年紀這樣小,就敢反抗命運,豈不是中了?」

    薛徹抬手食指揉了揉眉頭,有些不確定道:「按說,智賢大和尚的禪語一向準確,可到底是不是這麼個破解法,誰也說不準啊。你我讀書都不多,是不是應該去問問薛殷?」薛殷是他的弟弟,正是上一科的狀元,當年就進了國子監做博士,如今已然是五品的司業了,是他們這幫子人里學問最好的。

    宇文信想了想,搖頭道:「不必了。」

    薛徹低頭想了片刻,還是抬眸道:「她是元家的外孫女,此事,是不是應該與元家打個招呼?」

    宇文信看向薛徹,半晌後,依舊搖頭道:「也不必,若是這位謝家大小姐就是咱們找的人,那他們元家本就是局中人,打不打招呼又有什麼區別?」

    「可當年……」皇帝很是不喜歡元太師的樣子。

    宇文信的眼睛眯起來,若有所指道:「當年元家沒落,只怕也沒有那麼簡單。」

    薛徹張了張嘴,沒接話,這話他接不上,當年的事情,他不太清楚。

    宇文信沒再說什麼,喝了一杯茶,頂著大太陽急匆匆走了。

    薛徹看著離去的宇文信,發了一會兒呆,也嘆了口氣,起身回了後院。

    昌宜伯府。

    謝千羽睡了午覺起來,身子清爽了很多。

    白靈上前幾步,對謝千羽道:「小姐醒了,青楠和風十三娘來了,那一身的髒,我叫她們去洗洗再來伺候小姐。」她語速很快,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她一個人獨木難支的局面馬上就要改變了!

    謝千羽也帶著絲絲笑意,她要儘快將自己武裝起來,不能再像是前世一樣被人欺凌了。

    待白靈將她的頭髮挽起來,換好了衣裳,她就坐在一把陳舊得幾乎掉光了漆的椅子上,喝著秦姨娘剛剛送來的上品太平猴魁。

    此時,兩個身穿二等丫鬟服侍,頭髮帶著濕氣,眼圈紅紅地女孩子走了進來。進門就跪倒,年齡小的那個,已然帶著哽咽。

    謝千羽將茶杯放下,親自將二人扶起來,來回看了好幾遍,才有些感慨地問那個年齡大一些的。「你是風十三娘?」

    風十三娘今年已然十五了,元家沒落的時候,已經有了記憶。這些年他們風家被秦姨娘用各種手段排擠,吃的苦真是數也數不清。此時,她紅了眼圈,點頭道:「小時候,奴婢陪著大小姐一起玩耍過。」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謝千羽已然記不清了。她只能摩挲了一下風十三娘的手,那手上瘡口很多,有一些還有些發炎了,整個手,幾乎沒有好的地方,也不知是怎麼弄的。她嘆了口氣問:「這是洗衣房的那些管事作踐的?」

    風十三娘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一下,道:「是凍瘡,一直好不了。不過,如今苦盡甘來,跟著大小姐,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好了。」在洗衣房的這幾年,她即便是冬天都在冷水裡洗衣服。三九天的時候,那從井裡打上來的水都飄著冰塊。可她不敢在監工婆子的鞭子下有稍微的偷懶,所以,這凍瘡是一層層凍下的。

    謝千羽低了頭,嘆了口氣,道:「是我們母女沒有保護好你們。」

    風十三娘忙跪下,道:「大小姐說的什麼話?爹爹常說,若不是元家,我們風家早就滅絕了。這些苦算什麼?是我們沒有保護好大夫人和小姐才是!」她說到後面,已然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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