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禁絕阿芙蓉
君臣相談了一應貿易細節後,嘉慶帝再度和顏悅色:「朕瞧著,和孝這幾年性子穩重了不少,不似從前那般活潑了。」
嘉慶帝一副閒散的嘮家常的口吻,卻叫胤禟心底咯噔一下,胤禟無比清楚,小魚不是和孝公主,只是占據其軀殼罷了。
胤禟笑了笑:「公主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比從前穩重許多。」
嘉慶帝笑了笑:「朕倒是更喜歡她幼時那活潑可人的模樣。」
嘉慶帝嘆著氣,幽幽道:「朕只有這一個妹妹,必定要護她一世榮華安樂。」
嘉慶帝一幅清淡隨和的樣子,說著固倫和孝公主幼年之事,胤禟聽得心裡愈發不安,卻只得陪著笑與嘉慶帝敘家常。
好在皇帝國務繁忙,稍微聊了幾句便作罷了。
怡園。
自暢春園回來,林羨餘的心情甚好,她手裡持著一把剪刀,咔嚓嚓修建著那盆杜鵑花。
杜鵑花又名映山紅,只因這花通常開得大紅大紫,但林羨餘的這盆高山杜鵑卻是最罕見的白色的,滿樹花開潔白,看上去十分清雅別致。
「怎麼現在才回來?」林羨餘見胤禟姍姍歸來,不由嗔怪。
胤禟揉了揉眉心,上前直接拉著的手,便強行拽他快步沖入寢殿。
林羨餘見他如此心急,不由臊紅了臉,「你幹嘛!天還沒黑呢!」
胤禟瞧著他的小魚竟羞紅了臉蛋,不由一怔,旋即無奈地道:「我是有正事要跟你談!」
林羨餘頓時尷尬了,丫的不是那個意思?
真不怪她想歪,這陣子,胤禟簡直就是個人形狐狸精,不管白天黑夜,總是想搞點顏色!
胤禟旋即唇角一勾,嫵然帶笑:「若是小魚等不及了,咱們可以先行了周公之禮再說。」
林羨餘羞惱交加,怒瞪這這隻狡黠的雄性狐狸精,丫的果然滿腦子都是顏色!
「你……你先說,到底有什么正事!」林羨餘努力讓自己神情儀態高冷一些,但那紅透了的臉頰和耳根子暴露了她的羞赧。
胤禟不過就是玩笑幾句,自然還是要先說正經事了,他旋即正色道:「我覺得,嘉慶很不對勁。」
林羨餘一怔,今早去圓明園的路上,她也隱隱覺得,這個永琰未免太賢能了些,一點不像歷史上那個仁厚平庸的嘉慶皇帝。
「你今日是不是看出什麼端倪來了?」林羨餘再也不顧的羞赧,急忙追問。
胤禟正色頷首,「今日我原是打算好生遊說,讓他准許我和東印度公司貿易往來,沒想到……他竟然對東印度公司頗有了解的樣子,而且還要增開通商口岸,誒,對了,他沒由來的,竟不許東印度公司販售阿芙蓉。」
聽到這話,林羨餘瞬間明白了,看樣子這個永琰十有八九是玩家!
畢竟這個時代,阿芙蓉只在南方沿海地區才有,根本不足以引起統治階層的注意。
這個嘉慶帝卻如此嚴令禁絕,可見他清楚阿芙蓉之害!
林羨餘幽幽道:「因為這阿芙蓉是一種慢性毒藥,長久服用會損害身體健康、甚至致人死地!更要緊的是,這種東西,稍微吸食幾次,就會徹底上癮,這種癮比菸癮更難戒除。甚至可以說,一旦染上這個,這輩子就別想擺脫,只能吃到死為止!」
聽到這番話,胤禟愕然失色,「世上竟有這種毒瘤?!怪不得、怪不得皇帝堅持要禁絕此物!」
旋即,胤禟又有些不解:「但這種東西只在南面一些地方才有,皇帝是怎麼知曉的?」
林羨餘眯了眯眼,「或許,他跟我一樣,活得久了,自然知道得格外多些。」
胤禟先是一愣,然後大驚失色,「他也是借屍還魂?哦不,是鳩占鵲巢?」
胤禟忍不住喃喃道:「怪不得,我剛與你成婚那會子,他對我明明頗有不滿,但後來卻突然改觀了,我還以為是當初上摺子請廢議罪銀的緣故,原來——」
看樣子是在她與胤禟成婚後沒多久,又來了一個玩家。
而這個玩家,竟與她是差不多時間入場。
也就是說,這個「嘉慶」實力很強。
胤禟忽然渾身一個激靈,「這個嘉慶,很有可能發現你不是和孝公主了!他今日話里話外總說你與從前不同了!」
林羨餘倒是沒有太驚訝,先前她「雍正爺顯靈」,嚇得乾隆摔斷腿,當時永琰也在場,只怕必然懷疑在場眾人了。
只要稍加排除,自然能得出她是玩家的結論。
不過,這一場遊戲,她和嘉慶沒有利益衝突。
嘉慶帝完全可以繼續扮演皇帝這個角色,他根本不必在胤禟面前暴露自身。
沒錯,嘉慶帝跟胤禟談論東印度公司,談論禁絕阿芙蓉。
這何嘗不是在明晃晃表明自己身份?
所以——
「胤禟,你先冷靜,我覺得,他應該沒有敵意。」林羨餘沉著冷靜地道。
胤禟是關心則亂,聽到這話,才忽然想起嘉慶那句話,「是了,他的確說,要護你一世榮華安樂!」
林羨餘笑了,「那他還算聰明。」
胤禟揉了揉眉心,「不管他到底是誰,沒有敵意是再好不過了。」
林羨餘又道:「不過,穩妥起見,我改日還是親自去跟他談談吧。」——好生問問他,是否真的沒有敵意。
有著慧眼的她,無人可欺騙,只要這個嘉慶真的無意與他為難,她自然不介意相安無事過完這輩子。
她看了胤禟一眼,今生她並非了無牽掛,如無必要,還是不要跟玩家開戰。
胤禟皺眉:「既然這個嘉慶也是鳩占鵲巢之人,你怎可親自湊上去?萬一他……」
林羨餘笑了笑:「你忘了我的神通是何等厲害了?我連乾隆都能坑死!」
聽到這話,胤禟略略安心了些,「那你千萬小心,這個嘉慶,很聰明,他又是皇帝之尊,若要與你我為難,只怕會很糟糕。」
林羨餘笑道:「我想,他會是個識趣的人。」
這時候,胤禟身邊的小廝頂著一頭熱汗跑了進來,打千兒道:「額附爺,安樂巷宅的人跑來報信說,老太太中暑昏迷,請您回去瞧瞧。」
胤禟皺眉:「眼下不過初夏光景,怎麼會中暑?」
林羨餘哂笑,她與胤禟來避暑園子才清靜了幾日,就又出了么蛾子!才五月的天兒,那得嬌弱成什麼樣,才能中暑?
林羨餘幽幽道:「她是你的親生母親,她病了,你自然要去侍疾,否則少不得被人說一句不孝。」
這可是個孝道大於天的時代,所以胤禟才不得不一直敷衍搪塞,不敢跟馮氏撕破臉。
林羨餘真慶幸,自己這輩子的身份是公主。
否則換了是尋常人家兒媳婦,再攤上這麼個婆母,早晚得被折騰死。
胤禟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揮手道:「知道了,我明日就去!」
遣退了下人,胤禟氣得原地打轉,宛若一隻發怒的驢子,「這個馮氏,一年到頭就沒有幾天是不生病的!她到底什麼時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