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德妃
乾清宮雖然寬敞,但林羨餘卻可以輕鬆將用膳的廳堂完全籠罩在她慧眼惑人範圍之內。
就這樣,她堂而皇之地坐在皇帝對面,大快朵頤。
但在旁人眼裡,烏雅鷳羽一直侍立在皇帝身後,自始至終安靜乖巧。
吃飽喝足的林羨餘心裡默默給乾清宮御膳房的廚子們點了個贊,這手藝沒得說!
只可惜,這些膳食口味偏清淡,滿桌子山珍海味不見丁點兒辣子。
皇帝也放下了筷子,吩咐道:「宜妃最近胃口不佳,將那盤芙蓉燕菜賜往翊坤宮,太子最近清瘦了些,將那盅西湖牛肉羹送去毓慶宮。」
「嗻!」
然後立刻有太監上前,將兩份菜打包裝盒,麻溜送餐去了。
林羨餘欲言又止,那兩道菜她都吃過,難道林慕康沒瞧見?
朝食過後,皇帝與大學士、尚書商議政務,林羨餘閒極無聊,就去了御書房,名為整理書籍,實則她只是放了虛假的烏雅鷳羽去擦拭書架,自己則翻了本遊記打發時間。
約莫傍晚的時候,御前的大總管顧問行來到乾清宮,並親自來找她。
老太監顧問行倒是一臉和氣,她對著虛假的烏雅鷳羽道:「鷳羽姑娘,你今日當差已經滿四個時辰了,可以回去歇息了。」
林羨餘一愣,才恍然想起御前的確有這個規矩。
別的宮苑不好說,但皇帝御前規矩最嚴,無論宮女還是太監每日當值僅四個時辰,也就是八個小時。
你若想加班,那叫蓄意爭寵。
就連顧問行大總管也是跟其他兩個副總管輪流服侍御前。
「劉進忠已經跟我交代了姑娘的事兒,姑娘是皇上發話到御前伺候的,雖然皇上未曾明言,但既然是御前的宮女,最低也是二等。姑娘的住處,劉進忠的徒弟小鄭子已經給你安排好了。」顧問行微微道來,語氣十分溫和,就像是個慈祥的老人家。
但誰都懂的,顧問行大總管最是嚴厲,容不得任何人壞了規矩。
小鄭子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的太監,笑容裡帶著些許諂媚,「姑娘請隨我來便是了。」
林羨餘忙叫虛擬烏雅鷳羽屈膝一禮,「多謝顧總管費心了。」
顧問行微笑頷首,「姑娘以後福氣大著呢,不必急於一時。」
林羨餘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肚子,心下有些遺憾,她原本打算曾一頓晚膳再下班的。
眼下也只得跟著小鄭子離開了乾清宮,一路往偏遠的宮女住處而去。
但此番,林羨餘當然不是回原本住處,小鄭子將她帶到了一個乾淨的院落,裡頭整排屋舍,庭院裡還栽植了許多花木。
小鄭子打開了東側第一間廂房,笑道:「以後,姑娘就暫且住在這裡。」
林羨餘看到裡頭竟然只有一張床,不禁微微有些驚訝,「這合規矩嗎?」——她做過衛仙羽,知道這樣的單人宿舍,得一等宮女乃至教引嬤嬤才能住。
小鄭子笑道:「雖說這樣的屋子多是給教引嬤嬤們住的,但也不曾明文規定,不許一二等宮女居住。何況姑娘是御前宮女,自然比別處的宮女更貴重些。」
好吧,只要不違背規矩就好。
「請姑娘明日酉正前往乾清宮當差。」小鄭子忙叮嚀道,「乾清宮的排班兒是一旬一換。」
林羨餘一臉惶惑,酉時是下午五點至七點,酉正就是下午六點整,這個時間上班,也就是說,她要值夜班嘍?
小鄭子低聲道:「這是劉公公特意安排的,姑娘若是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劉公公這個媒人啊!」
林羨餘:麻蛋,她明白了,這個死太監!
林羨餘只得扯出個笑容,「我省得了。」
然後她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張疊得四四方方一小塊、很不起眼銀票,塞給了小鄭子,「有勞鄭公公了,我請您喝茶。」
小鄭子笑容燦爛,「哎喲,姑娘真是太客氣了!」嘴上如此說,卻已經飛快收了銀票,「得嘞,姑娘好生歇息。」
目送小鄭子遠去,林羨餘看了看天色,便往這個院落西角兒的膳房而去。
雖說這裡的伙食比小宮女的膳房好多了,但想想自己今日吃的朝食的水準,她頓時就胃口懨懨。
但她也不能不吃飯,所以拿了一張小額銀票打點,換了兩道還算精緻的小菜,並一大碗粳米飯,便往自己的小宿舍去了。
眼下這個「宿舍」可堪媲美衛仙羽時候的單人宿舍,雖然不甚寬敞,但乾乾淨淨,連床鋪被褥都是新。
住的地方,她倒不是很講究,只是這伙食……
由奢入儉難啊!
看樣子以後要偷偷藏些飯菜在芥子空間裡了。
失策啊!朝食光顧著吃了。
此時此刻,永和宮內的德妃娘娘看著滿桌子珍饈,卻是食不知味。
張太監弓著腰小心勸慰道:「主子,您還懷著龍胎呢,好歹進一些吧!」
德妃低頭看著自己初顯懷的小腹,眉宇緊鎖,「皇上怎麼會突然注意到那丫頭了?」——德妃比任何人都清楚,烏雅家沒這個本事把自家女兒直接推舉到御前!
皇上又怎麼會突然欽點了鷳羽去御前伺候?!
「難道有什麼人在皇上耳邊進言了?」德妃忽的想到,昨晚可不正是宜妃姐妹伴駕賞月嗎?!
因是十五之夜,皇上並不召幸嬪妃。因此昨日皇上最後見的人就是宜妃姐妹!
想到此,德妃不由臉色陰沉了。
宜妃與德妃如今都是宮中既能生養、位份也高的嬪妃,但宜妃論出身絕對是碾壓德妃。
因此皇帝加封四妃,以惠妃這個皇長子生母為首,其次便是宜妃,德妃再次,均壓了老牌的榮妃一頭。
在爭寵這件事情上,宜妃與德妃私底下不知斗過多少個來回了,一直勢均力敵。
宜妃有光鮮的出身,而德妃在生養上更勝一籌。
宜妃前頭只生了五阿哥,而德妃已經接連生育了四阿哥、六阿哥和皇七女,雖說皇七女不滿百日就夭折了,但德妃已經實打實懷上了第四胎。
這般生育能力,可堪媲美當年的榮妃了。
只不過榮妃已經年老色衰,而德妃正當年輕。
正因為德妃年輕且得寵,所以對娘家突然要安排人進宮,還聲稱要「幫她固寵」這一舉動十分不滿!
所以德妃才出手讓烏雅鷳羽這個堂妹大病一場,然後叫她回家養病。
原本一切都計劃得好好的,沒想到皇上突然來了這麼一手!
德妃不由有些慌,在皇上眼裡,她一直都是溫柔仁善的,若是讓皇上知道鷳羽的病跟她有關……
「本宮聽說,春屏跟太監小文子有私情?」德妃語氣有些冷,「這可是大大壞了宮裡的規矩!」
「嗻,奴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