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素月，你怎麼了」小利子焦急拍門呼喊的聲音，驚嚇了素月，素月慌亂的收拾起所有的東西，丟在床下，才去開門。
「素月，你怎麼了」小利子看著滿臉汗水，大熱天神色慌張，臉色頗為不好的素月，難掩擔憂。
素月心虛「我沒事，就是天熱，心情煩躁，自個跟自個撒氣呢」素月引著小利子進屋，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小利子，又猛灌了自己幾杯，茶有些久了，味道極苦，還是涼的，滋味真是不好，素月卻全部吞了下去。
「你可是知道了？」小利子注視著素月，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知道什麼」素月以為小利子再問自己關於他的事，臉色更白了幾分。
小利子嘆氣「素月，你歷來是最清醒明白的，何苦如此呢？何況，萬歲爺對你，這些年真的很用心，如今不過是亂花迷了眼，你該相信自己，相信萬歲爺的」
素月聽得莫名其妙，卻暗中鬆了口氣，此時才有些理智想事，卻原來小利子想的和她根本不是一樣的。
「小利子，我記得剛進御膳房時，我，青梅和你，我們三個還是孩子，每天勞作，卻能苦中作樂，歡笑不斷，如今，已然物是人非，可是我們依舊還在一起，真的很好」素月看著小利子，小利子年長一歲，這些年除了眉宇間不在如以前一樣有笑意，其他的全然沒有改變，可是就是這眉宇間的愁緒，才讓素月難過，素月已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才會有如今他們的處境，若然沒有她，一切又會是什麼樣子，素月不斷的想，想好的，想壞的，卻發現，這就是一個死胡同，根本沒有出路，永遠不會有如果。
「素月.」小利子有些動情，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素月淡淡的笑了，就在那一瞬間，素月決定了，此事她非管不可，小利子既然已經受到傷害，她不能自欺欺人的當什麼都沒發生，不管是因為自己，還是別的原因，小利子的痛，清楚的擺在那。
「小利子，你進來」素月拉著小利子的手，帶進房間。
小利子隨著素月進門，看著房間撒了一地的東西，微微驚訝「素月，你怎麼了」
素月去將東西一件件的撿起來，放在桌上，給小利子倒了杯茶說「你可還記得萬歲爺巡視永定河，那天晚上我無意的撞見了兩個人談話，其中一個就是你」
小利子臉色發情，微微有些顫抖「素月你···」
素月安撫的一笑道「別怕，我沒有跟萬歲爺提起過，不過我卻做了一些事情」素月將東西一樣樣的攤開，當著小利子的面，一目十行。
小利子明顯知道素月看得是什麼，驚恐的將東西搶了過來，站起身，退到牆角，望著素月，懇求「素月，不要看」
「為什麼不能看，這是我的錯，我的罪狀，為什麼不能看」素月不敢面對小利子，那些字句，像一把刀，狠狠的刺著素月。
「不是的，不關你的事，素月，忘了好不好，求求你」小利子跪坐在地，手中的東西灑落，正好攤在小利子眼前，那場噩夢，鋪天蓋地而來。
「對不起，我想忘記的，想當這一切不存在，可是我辦不到」素月轉身，看著無聲流淚的小利子，心如刀絞。
「素月，求求你，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忘了這些事情好不好」小利子沒辦法面對，這一切他不想素月知道，那種恥辱，那場噩夢，他不希望別人知道，特別是素月，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知道這很殘忍，可是我該為我自己的罪過承擔責任，我已經逃避得太久了，久到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受到傷害，我逃不起了」素月當然明白小利子的心情，換做是自己，這種事情也不想任何人知道的。
小利子緊緊的抓住這些紙，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是他的血，可是面前的人，要扯開他的傷口，他能怎麼辦？
小利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打開門，扶著門問「你知道又如何，能不能讓這一切不曾發生？」
素月被打倒了，看著小利子離去的背影，素月全身的力氣被抽乾了，軟到在地，卻還是不死心的爬去撿起那些東西。
那是康熙三十七年七月，正是素月離京待產的第三個月，小利子剛去乾清宮不久，負責乾清宮打掃，那天一如以往，勞作一天，日暮時才回偏院休息，可還沒等小利子走到偏院，就被人背後一棍子，打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就被綁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地牢里，地面剛被水衝過，兩邊立著人字木樁，上面掛著好多刑具，看著都讓人發抖，四面都是青石牆，連透氣的窗戶都沒有，只有正對的門上，有一個小窗子。
小利子被綁在木樁上，四肢無法動纏，想喊，嘴裡卻一陣麻痹，想來是被灌了藥。
漆黑的地牢里，除了門邊有一盞燭火，再無其它光線，小利子掙扎得手腕都出血了，捆綁的繩索依然沒有半分鬆動，門口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
砰，大門被打開，進來了好多身穿太監服飾的人，嗤笑的看著小利子掙扎。
「哼，醒得倒是挺快的，可就不知道一會能挨得住幾下」其中一個個子極高的太監，走到小利子面前，一巴掌呼在小利子臉上。
小利子被打得腦袋一偏，牙齒咬破了嘴唇，流出了幾滴血。
「你別打死了，主子交代過了，得給他留口氣，好跟他家姑姑報平安啊」另一個太監肥肥胖胖的，手裡拿著鞭子，正在往一邊的盆里沁。
「也不知道主子怎麼想的，這人抓了，不弄死，還等他那主子回來，能有好果子吃，可是聽說了，萬歲爺可寵那主十幾年了···」另一個清秀的太監細聲細氣的說著。
「呸，你怕什麼，不是還有主子在嗎？再不濟，我們主子可還有大阿哥，能怎麼樣啊」高個子太監走了回去，也在木樁上選了一樣刑具，握在手裡邪笑。
「主子是不能怎麼，我們可不是什麼主子，若是出了事，我們第一個被推出去」從陰暗角落裡走出一個矮個子，冷冷的面孔，眼中冒著光，也不知是火光照的，還是眼裡本來有的。
「那就讓他一輩子說不出去」邪笑的男子捏捏手中的長串圓潤珠子，面容更猥瑣了。
四人旁若無人的交談，顯然不當小利子存在，也不怕他說出去，而小利子早已經嚇得面無血色，他雖進宮多年，身邊的人最多耍些小聰明，努力的往上爬，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而且聽四人交談，他是被主子給下令綁來的，為的還是素月。
「你那些邪氣的玩意少弄到我們面前來，也不嫌噁心」矮個子看著拿珠子的高個子太監再給珠子裹蠟，讓其連在一起，嫌惡的說。
高個子咧嘴一笑道「一會你們出去就是了，保證不弄死他」
「給他餵解藥」肥肥胖胖的太監端起一旁的碗，捏著小利子下巴，碗底一抽，全給小利子灌了下去，也不管他能不能咽下，小利子躲不過，被嗆得眼淚鼻涕一起留了下來，還沒等小利子緩過氣，一鞭子抽了下去，鞭子離開的倒刺，劃拉著小利子身上的皮肉。
「啊·····」小利子被疼的嚎了一聲，而皮鞭過後火辣辣的疼，才讓小利子明白，那沁的是辣椒水。
「才一鞭子，嚎什麼」另一鞭子伴隨著話落，再次招呼到了小利子身上，一鞭子接一鞭子，小利子已經嚎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才打了幾下啊，真是萬歲爺身邊的奴才，皮肉都嫩點」看著小利子昏了過去，胖太監直接一盆辣椒水潑了過去。
「啊···」小利子慘叫著醒來，全身都是火辣的刺痛。
「好了，你那鞭子打得血肉翻飛，噁心死了」清秀太監捂著鼻子，拿著手上燒紅的烙鐵，在小利子身上比劃著名，顯然在找塊好地方下手。
「你那破鐵燒起一股子焦味，不更噁心」胖太監一丟鞭子，走到一邊，躲得遠遠的。
「少說廢話」高個太監一腳踢在清秀太監屁股上，手中的烙鐵直接燙在小利子下腹，燃起一陣煙。
小利子喊不出來了，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我們走吧」矮太監招呼著其它兩太監離開，留下高個子一個人，磨拳擦掌。
「主子，可還要問什麼」三人走出門外，看著踩著花盆底鞋站在暗處的人，跪下問道。
「不用了，明天丟到河裡去」女子乾脆利落的說完，踩著花盆鞋離開。
而地牢里，小利子被扒光了丟在地上，雙手合一起綁木樁上，兩腳分開綁在兩旁的木樁上，高個拿著澆蠟的珠串，笑的極其邪惡。
素月抓著手中的東西，心已經痛的無法呼吸，紙上的字，洋洋灑灑，不盡詳細，可是素月卻像能看到那樣的畫面，她簡直無法想像，小利子怎麼樣才能做到對她什麼都不說，在她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笑顏相對，若是換做素月，她怕是真的會發瘋。
「惠妃」素月絕對不會想到，對她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會是惠妃所為，她一直覺得惠妃才是後宮中最讓她放心的人，畢竟惠妃心思淺，頭腦簡單，容易被看穿，素月從沒有當惠妃是一回事，可就是這個人，用最沒有頭腦的辦法，讓她痛苦一生。
「素月，你怎麼坐在地上」青梅剛回來，看著素月房間門大開，一個人跪坐在地，嚇了一跳。
「我沒事，不小心摔了，你去幫我拿點藥酒」素月側頭，不讓青梅看見自己哭泣，手裡的東西抱緊了些，不讓青梅看見。
素月掩藏得很好，青梅又擔心則亂，沒發現什麼異常，乖乖的跑去拿藥水了。
素月站起身，將手中東西迭好，抱著出了門。
惠妃的長春宮素月不熟，可是素月很容易的就走到了長春宮門口。
「給姑姑見禮」門口的太監看見素月，明顯恨驚訝，忙著行禮。
素月很少進後宮走動，一般萬歲爺關於後宮的恩旨都由李德全和梁九功傳，素月是被康熙隔絕在後宮諸事之外，太監看著素月自然驚訝，一時也不知道素月是要幹什麼。
「請公公通報，乾清宮素月，求見惠妃娘娘」素月對著太監展顏一笑，說道。
公公全身一抖，忙著跑了進去，素月的笑太陰森恐怖了。
素月看著長青宮的牌匾，心裡憤恨又無措，她不知道為什麼來這，來這又能幹嘛，她既不能殺了惠妃報仇，也不可能廢了惠妃，她拿惠妃，竟然無可奈何，來了，做什麼？
公公很快領著惠妃身邊的大宮女跑來，迎著素月進去。
惠妃一身丹紅的衣衫，端坐在大廳里，笑瞧著素月，而大阿哥站在一旁。
素月並沒有行禮，手中的摺子，一股腦的扔在惠妃身上，眾人顯然沒想到素月會幹出這樣的事情，還是大阿哥反應快，忙著上前扶著惠妃，怒吼「素月，你大膽」
素月斜了大阿哥一眼，瞪著惠妃道「娘娘的膽子不是更大嗎？若是我把這些交給萬歲爺，不知道惠妃娘娘還能不能如此悠閒的在這品茗」
惠妃掃開身上的摺子，笑說「既然如此，你來這幹嘛」
「哼，惠妃，素月真是瞎了眼了，這後宮眾人果然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你更是其中翹楚」素月看著惠妃讓大宮女將人趕出去，諷刺的說道。
「素月，你太過分了，仗著皇阿瑪寵你，你敢這麼對本皇子母妃」惠妃還未接口，大阿哥先跳了起來。
素月冷眼掃了一眼大阿哥，冷笑「當年你冒進，吃了那麼大虧還是沒學好」
當年的事情是大阿哥心裡最大的一根刺，這些年康熙下旨隱瞞，誰也不敢拿出來說，素月竟然如此直白，觸了大阿哥逆鱗，高抬著手。
素月自然不會任憑大阿哥打她，握著小璽的手伸到大阿哥眼前「胤禵，你敢」
「砰」惠妃拍桌而起，怒視素月「本宮還在這裡，容不得你一個小小宮女放肆」
胤禵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即使他不情願，也不能違逆。
「你更不是我的對手，除了耍小動作，傷害我身邊的人，你能做什麼，這些年，胤禵明面上是大皇子，看似尊榮，可是上有太子爺，下有一幫子出色的兄弟，何況當年被葛爾丹俘，是他一生洗不掉的屈辱，他這輩子，能當個皇子，已經是最大的造化了，而你，更不用說了，萬歲爺多少年沒見過你了，你自己心裡清楚」素月迎上惠妃的目光，不急不緩的說道。
「你若是敢妄動，今日我就讓所有人都看看，你生了個什麼樣的兒子，而你又是個什麼樣的人」素月看著惠妃舉起的巴掌，笑的極為冷冽。
「夠了，素月，不管本皇子和母妃做了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不可以如此說話」大阿哥低垂著頭，哀嚎一聲。
素月不想傷害大阿哥，可是她拿惠妃沒有辦法，唯一握著的利器，大概就是大阿哥了，所以她顧不了那麼多。
「哼，本宮是沒什麼本事，可是本宮能讓你一生不得安寧，素月，對付你這種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打在你身上，你這樣不顧一切的樣子，更讓本宮開心，可你，卻拿本宮沒有任何辦法，不是嗎？」惠妃笑得越發燦爛，刺痛了素月的心。
「惠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一天好日子過，還有你的大阿哥」素月收回小璽，大步離開。
「你敢」惠妃急了。
「你看我敢不敢，你的兒子最後的下場就是對你最好的報復」素月冷笑，她可是記得，大阿哥被康熙圈禁，死在宗人府。
惠妃悽厲的叫聲再也不能入素月的耳朵，因為她依舊沒有改變什麼，口舌之爭，贏了又如何。
素月去了長青宮的事情沒有告訴康熙，很多事情，素月已經不能跟康熙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