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子綠,你送劉太醫回去」素月知道劉琦要去見胤禛,也不阻攔。主要是素月還要去見一個人。
「貴安」看著劉琦和子綠走遠,素月大喊了一聲,貴安急忙從後面廂房跑了出來。
「姑姑」貴安應聲等著素月吩咐。
「貴安,你可知道廢太子現在在何處」太子被廢時素月在辛者庫,並不知道他囚禁何處。
貴安不明白素月怎麼突然想起廢太子,卻還是老實的回答「廢太子現在在咸安宮,姑姑作何問起他」
「貴安,陪我走一趟咸安宮」素月想起,還有個人也該見見了,當年她當親人看待的人。
素月不說,貴安也不問,領著素月就往咸安宮走。
咸安宮在皇城西北角,比起破敗的冷宮,還有辛者庫,這裡就顯得好了不少,看來胤禛沒有虧待他。
「站住,此處不能擅闖」門口的侍衛看見素月和貴安,攔了下來。
貴安剛想說話,素月卻拿出一物舉在侍衛面前,厲聲說道「我有先帝明璽,見此璽如見先帝,還不退下」
兩侍衛跪地三呼萬歲,素月已經帶著貴安走了進去,院子很乾淨,沒有雜草,也沒有花圃,光禿禿的土地,素月暗想,若是在此種些東西多好,光著真浪費,正廳的門打開,一身白色長衫的男子正在練字,旁邊有一女子笑語嫣然的磨墨,真有幾分神仙眷侶的模樣。
「太子爺如此悠閒,素月真是羨慕」素月逕自走到桌邊坐下,不忘諷刺兩人,素月本不刻薄之人,但是此時她心情很不好,而罪魁禍首就是這兩人,看著兩人有說有笑,開心自在,而素月身邊的人卻早已踏上黃泉,讓她如何能冷靜。
看著桌上的青花瓷杯,還有屋裡乾淨的擺設,素月不得不感嘆,胤禛對人真是執念,當年太子不過是沒害他,現在他就能如此優待。
「素月」太子還未說話,旁邊磨墨的女子已經驚呼出聲。
「青梅姑娘,或者我該稱呼你為側福晉」素月看也沒看青梅一眼,只是淡淡的說道,好似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青梅想說什麼,卻被太子阻攔「素月姑姑大駕光臨,可是有什麼事,總不會是為了來說這些廢話」太子雖然落魄圈禁,卻依然還有幾分皇子氣度,說話的威嚴還在。
「素月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前來是有事想請教太子」素月被太子暗諷,毫無感覺。因為俗話說的好,會咬人的狗不叫,而叫的狗都是紙老虎,如今的廢太子,不過就是言語上能討幾分面子。
「如今我不過是個廢太子,還請素月姑姑別稱呼太子,我自然是不在意,若是旁人聽了去,素月姑姑怕是要擔罪名,或是如今萬歲寵你,你根本不怕」胤礽擱筆,抬眼看著素月,極為不屑,優雅的坐在紅木雕花椅上,拉著青梅站在身邊。
素月淡然一笑,語氣卻冷到骨子裡「多謝廢太子提點,素月今日來,就是想問問廢太子,康熙四十六年,你為什麼殺了肖佑」
廢太子想了一會,茫然搖頭「我記不起這麼個人」
素月嘴角微翹,極為諷刺,看著廢太子的眼神極為憤恨「想來你殺的人太多,怕是也記不住一個小小的太醫院院士,那麼我換個方式問你,那一年,你是不是想用藥殺了先帝」而後有恍然大悟的說道「廢太子不會連先帝是誰也忘記了吧」
胤礽猛的站了起來,怒視素月,喝道「素月,你大膽,竟敢將這天大罪名安在我身上,我如今雖然被廢,但也不是任人欺凌」
素月大笑了起來,仿佛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哈哈.我沒那麼大的膽,你可肯定有,當年你專橫跋扈,縱容手下欺男霸女,更甚的是,連宮中的人都不放過,你早該察覺到了先帝對你的失望,何況,還有智囊索額圖,你若真是你說的那樣,又怎麼會施厭勝之術,詛咒你阿瑪,甚至早幾年你都敢暗殺先帝,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托爾佳氏·素月,你給我滾出去」胤礽徹底被激怒,隨手拿起桌上的東西砸向素月,滿眼憤怒的瞪著素月。
「你早已經沒了讓我滾出去的能力了,廢太子爺」素月冷冷的看著胤礽,看著被他砸來飄灑落在眼前的書,厲聲吐出的幾個字,如同一根針,瞬間讓胤礽泄氣。
「素月,求你,他身體不好,你不要刺激他」青梅欲跪地求饒,卻被胤礽拉住手,跪不下去,哭得梨花帶雨。
「我不知道,那年我沒有」胤礽抱頭說道,如今他為魚肉,人為刀俎,他已經無力反抗。可是他真的很冤屈,他真的沒有,可是無人信。
「那麼便是索額圖的主意了,你難道會一點不知道,誰會相信」素月根本不相信胤礽的話,即便他表現得在痛苦,依然改變不了他陰狠,心機深沉的本質,何況單憑當時的索額圖就能殺了肖佑的話,那麼索額圖也不會有那樣的下場,要知道那時候索額圖什麼都不是,能不能進皇宮都未可知。
「我不知道,不過舅父曾說過處理一個不聽話的太醫,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胤礽還是在事後聽索額圖提及,多年來早已忘記,若不是今日素月逼他回想,他一生都不會記得。胤礽努力想表示出真誠,表示出這真是他知道的全部。
「砰」素月拍桌而起,憤怒異常「若不是你放任,若不是你上樑不正,索額圖能做到嗎?好一句不知道,難不成在你眼裡,除了你的命,別人的都不是命嗎?」
「不要說了,我如今已經這樣,還不夠嗎?」胤礽被逼著與素月對吼。
素月冷笑「不夠,當然不夠,你不會以為以你的罪孽,被圈禁這裡,好吃好喝,美人相伴就是報應了吧?哈哈哈.那麼這個世界有多少人都甘願承受這樣的報應」素月走到胤礽面前,俯視著他,冷冽的聲音字字停頓的說「胤礽,以你的罪孽,你該被凌遲,鞭屍,車裂,砍掉手腳做彘,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受盡所有苦楚,刑法」素月看著胤礽,看著面無血色看著自己的胤礽,素月在想初見的那個翩翩公子,會溫潤笑著,對待別人輕言細語的人,那麼溫暖的人,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冷酷無情,殘忍毒辣,視人命如草芥。
「放心,我快去贖罪了」胤礽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日子了,雖然他如今居住在這,樣樣都算優待,但是他的身心已經被掏空了,只是一具喘氣的屍體。
素月雖然恨不得他死,甚至恨不得他把那些刑法嘗個遍,但是內心還是沒忍住的難過了,一條生命,眼睜睜看他消失而不挽救,素月還是沒辦法無動於衷,即便他多該死。
素月已經知道了肖佑的這個答案,不想再跟胤礽說什麼,此時素月才轉頭去看青梅,面前夫人打扮的青梅,當年她當親人的青梅,當妹妹愛護的青梅,一心信任的青梅,若不是要來尋找肖佑的答案,素月一生都不想在看見她。
「你呢?沒什麼想跟我說嘛」素月問道,冷冷的看著青梅,當年素月就知道青梅與太子的事,卻從未提防什麼,因為心中堅信,即便青梅與太子一起,也絕不會傷害自己,卻原來都錯了。一場姐妹情誼,不過是素月自己欺騙自己。
青梅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朝著素月磕頭「素月,對不起,對不起」
素月聽著這幾個字,多麼熟悉,剛進辛者庫的時候,青梅來看她,也是這樣跟她說,她一直以為是青梅因為沒能保護她,沒能阻止蘭秋打她而道歉,卻原來全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如今她在說這幾個字,已經得不到當初的回答。
「我以為即便你多愛他,也不會傷害我,原來姐妹之情,在你眼裡如此一文不值,你將在我身邊知道的信息傳給他,我不怪你,你將我在江南的一舉一動告訴他,我不怪你,你害我在辛者庫多年,我也不願怪你,可是你竟然讓綿綿背了身份不明的黑鍋,被先帝質疑,更甚的是你竟然告訴德妃嘟嘟和綿綿的事,讓他們差點毀了我的孩子,你明明知道,我隱藏綿綿和嘟嘟就是不願讓他們卷進宮廷是非,我根本沒有想讓他們成皇子成太子的心,可你竟然還是幫著他害我的孩子,你在我身邊,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碧魯氏·青梅,我究竟做了什麼,讓你如此恨我,即便你恨我,那么小利子呢?當年他待你如何你自己清楚,對你百般疼愛,你不會感覺不到吧?他又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要你讓他遭受那樣的痛苦」素月幾乎是吼出來的,她真不敢相信,當一切攤開,她身邊的人,是這樣的,那麼恐怖,難道皇宮真的會讓人變得如此可怕麼?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子,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心如蛇蠍。
「對不起,對不起,素月,對不起」青梅一直痛哭磕頭,眉間紅了一片,隱隱泛出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