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有孕
太陽從天邊跳出來,照亮了墨崖山。
兩個隊伍匯聚於此,正在等待進山的隊伍回來稟報初步的勘察結果。
只不過,這個時辰了,人還沒有回來,楚璃吻不由得幾分焦急。
長孫於曳看起來倒是淡定,在這附近走了一圈後又回來,他面上諸多輕鬆之色,看起來就好似來遊山玩水的。
「無需焦急,這墨崖山南麓地勢複雜,進去再出來,需要時間。」看著楚璃吻,長孫於曳輕聲道。
若是能夠忽略其他,他的臉和他的聲音,都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就像一個老好人,讓人不禁的想靠近,再與他聊聊,應該會使心頭的苦惱消散掉。
「楚真躲在這裡,很聰明,又很糊塗。有多少人馬是未知,楚真是否在這裡也是未知。此番咱們若是進去了,不管能不能殺了楚真,此地必須清剿。將這裡翻了,接下來,不知他還能藏到哪裡去。」楚真的窩點太多了,不知除了這裡,還有哪兒。
「他若真逃了,那就接著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藏到哪裡去?我們有很多的時間,你就別再糾結了。若是晌午之時你的人還沒回來,咱們便進山。此次就算這山中有陷阱,也不能退縮。」長孫於曳是下定了決心。他的這條路是楚真逼迫的,若是沒有他,說不定他會和楚璃吻在墨崖山中一同長大,而不是分散各處,互不相識。
看著他,楚璃吻莫名的察覺到了他對楚真的恨。
她不恨楚真,只是他的存在讓她覺得坐立不安,必須得殺了他才解恨。
時近晌午,昨晚進山的鐘將軍等人仍舊沒有回來。
楚璃吻和長孫於曳做好了準備,在原地各留下一小隊人馬守著,其餘的人開始進山。
山林茂盛,山勢複雜,剛剛進山沒走過多遠,眼前的路就變得極其難走。
身後的隊伍也沒辦法只能分成了幾隊,開始緩緩的前行。最前方幾撥探子來來回回,他們瞧見了昨晚隊伍走過的蹤跡。
「這種地勢,即便我們有再多的人也無法聚在一起,早晚得分成幾隊。」踩著濕滑的石頭攀登而上,楚璃吻一邊說道。
長孫於曳走在她身後,看了一眼走在前頭的人,「由此更得小心才是,在這種地方布置陷阱,我們一旦掉進去,就很難出來。」
「說的是啊。」楚璃吻嘆了一口氣,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回頭。
墨崖山的南麓實在險要,隊伍行進深處時,就更難走了。
一直緊跟在楚璃吻身邊的李護衛看起來也幾分艱難了,不過他仍舊時時刻刻的注意著楚璃吻,生怕她會一個不穩出現意外。
對於李護衛,長孫於曳在最開始的時候是好奇的。不過墨崖山宮殿走了一遭之後他就清楚了,這李護衛是何許人也。
這些人,於他來說似乎都有些不同了。
登頂了一座橫生的險峰,眾人開始向下,前方的探子身影若隱若現,走在這後面也能清楚的看見他們。
本以為這段路不會發生意外,卻不料想,走著走著,後面的眾人就忽然發現一直在視線之中晃悠的探子失去了蹤影。
後面的眾人也緩緩的停下了腳步,楚璃吻和長孫於曳站在一起,而李護衛則站在楚璃吻的另一側。流荷在後面,一直抓緊了手中的弩機。
「忽然之間不見蹤影,莫不是這前頭有迷蹤陣?鍾將軍不在這兒,這事兒無法得知。」楚璃吻皺眉,若是迷蹤陣倒是好說,就怕有別的什麼。
「迷蹤陣?確實很厲害。」長孫於曳長嘆口氣,這個他親身體驗過。
「再等等。」楚璃吻不敢輕易的往前走,若是所有人都散開了,那麼相當危險。
她確信楚真的隊伍里有高手,來自墨崖山,前朝的那些人才。
太陽愈發偏西,這山中的光線也愈發的暗淡下來,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探子居然仍舊沒有回來。
同時,他們也認定了,前頭那片山林里有問題。
「改變路線。」下了決定,眾人開始轉移方向。
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進發,同時也失去了鍾將軍等人的蹤跡。由此看來,鍾將軍等人可能也進了迷蹤陣里。
那麼就說明,鍾將軍並不知道這裡有迷蹤陣,所以這迷蹤陣有很大的可能是楚真的人設下的。
眾人在山中小心前行,天色越來越暗,前路的腳步也越來越慢。
「這樣在山中,愈發危險了。」長孫於曳忽然道。儘管帶了很多的人手,但這心裡仍舊沒有底。這裡太險峻了,而且不了解,沒有一個人了解。
「我們進山之後,大衛的軍隊就會將這墨崖山四周封住。即便我們被困在這裡,他們也別想逃出去。」楚璃吻淡淡的說著,腳下卻格外小心。
太黑了,天上沒有星辰,他們前行時又不敢點燃火把照明。
「你得知道,大衛的軍隊對我反而是一種威脅。」長孫於曳笑了一聲,他又不是大衛人。
「你若真害怕,那就跟緊我。只要有我在,你就沒事兒。」楚璃吻哼了哼,知道他害怕什麼。
「你太自信了。」她的真實身份燕離都知道,誰知道他到底怎麼想的呢。
「信不信由你。若是你現在想和我分道揚鑣,或是想撤離這裡的話,隨你。不過,到時抓了楚真我肯定不會殺了他,反而會把他送到大鑫去。」讓他頭疼。
「我又沒說會離開。小心些,這腳下的石頭長滿了青苔,太滑了。」說著,長孫於曳在後面抓住了她的腰帶。
「別牽著我,我又不是你的寵物。」反手打了他一巴掌,楚璃吻十分自信。
「別亂動,接著向前走。」長孫於曳卻沒鬆手。
繞過了這條險峻的路線,前方倒是開闊了些。而且依稀的,居然瞧見了星星點點的亮光。
眾人停下腳步,那亮光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個陷阱,眼下是未知,並且決不能輕易的靠近。
停在原地,長孫於曳派出了一小隊人馬先過去探探。
那亮光的所在地四周山勢複雜,那亮光更像是一個陷阱了。
靜靜地等待著,楚璃吻雙臂環胸靠在那裡,心下諸多計較。
許久過後,探子回來了,並且稟報了一個不錯的消息,那裡有人,而且在自如的活動,並不是陷阱。
根據初步的估算,那裡大約百多人,但並沒有看見楚真。
看向長孫於曳,儘管光線黑暗,但仍舊看得清對方的臉。
「怎麼樣,是視而不見,還是過去把他們都滅了。」楚璃吻看著他,一邊說道。
「總算碰見了人,視而不見怎麼行。」長孫於曳認為,該殺就全部都得殺了。
「走。」楚璃吻彎起紅唇,她也是這麼想的,都殺了。
整隊,隨即出發,因為有探子先行探路了,眾人的速度也極快。
接近了,也看清了,那是一個臨時的根據地,就建在險峰之下。
的確有人在活動,帳篷十數頂,能藏不少的人。
圍攏,隨後進發,眾人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包圍了那處。
廝殺,從帳篷里衝出了不少人,手起刀落,眾人大概是憋屈的太久,殺的極其盡興。
楚璃吻和李護衛始終在一處。手砍在對方的脖子上,便響起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人倒在眼前,楚璃吻輕鬆的抬腿踢開,驀一時看向左方,卻發現長孫於曳正在與一個身形極像楚真的人在纏鬥。
眉頭一動,她腳下一轉便直接奔了過去。哪知那頭與長孫於曳纏鬥的人卻尋到機會跑了,長孫於曳立即去追。
緊追長孫於曳的腳步,楚璃吻的速度也極快,眼看著他們兩個人過了前頭的一個轉彎,然後身影便消失了。
楚璃吻也追過了那個轉彎,抬眼看到的便是一個險峻的高坡。
而此時此刻,長孫於曳和那個人正在高坡上交手。
她立即衝過去,還差一步之時,那個人從高坡上掉了下去。儘管只是一瞥,但看得出那個人不是楚真,卻和楚真極像。
那個人很明顯是跳下去的,長孫於曳卻不知怎的也身體一歪,跟著掉了下去。
楚璃吻身體向前一撲,准準的抓住了長孫於曳的手。
大半個身體懸在外,楚璃吻也看清了高坡的另一頭,是個深澗,根本看不到底。
長孫於曳懸在那兒,僅僅一隻手被楚璃吻抓住。而他的下方,那個人居然抓著他的腳。
「把他踹下去。」她看了看那抓著長孫於曳的中年男人,的確很像楚真。
「他應該是楚真的表兄弟,左膀右臂。」長孫於曳低頭看了一眼,顯然是想把那個人抓住。
「管他是誰,把他踹下去。」楚璃吻冷斥,死了拉倒,死一個少一個。
長孫於曳沉吟片刻,隨後另一條腿一動,一腳便踹到了抓著他腳的那隻手,隨後那個人便掉了下去,沒發出一點聲響。
抓著長孫於曳,楚璃吻鬆了口氣,「你說,我把你也扔下去怎麼樣?」
「難不成你抓不住我了?」長孫於曳倒是面色輕鬆,楚璃吻的力量,他是極其清楚的。
「哼,把這山挖開的力氣我都有。只不過,這個機會很難得就是了。」嘴上這麼說,楚璃吻手上卻開始用力,要把長孫於曳拽上來。
「知道你力氣大,但沒事兒挖山豈不是浪費了?還不如、、、」話沒說完,卻驚覺抓著他的人力量一松。長孫於曳本能的更用力的抓緊她的手,以為她是要把他扔了。
哪想,他看向她時卻發現,她臉色煞白,並且身體在朝下墜。
「你怎麼了?」話音剛落,她整個身體就從上頭滑了下來,兩個人朝著深澗掉了下去,毫無聲息。
高空墜落,途中楚璃吻一再的想要施力,卻根本使不上力氣。
長孫於曳抱緊了她,不斷的試圖想要抓住途徑身邊的東西,可是下墜的太快,根本抓不住。
很快,又好像過了很久,長孫於曳感覺到應該是到底了。他盡力的要抓住摸到的東西,絕對不能就這麼跌落,衝擊力太大,他們會被摔成一灘泥。
終於,一根樹幹被他抓住了,手劇痛,但他卻死死的抓住,另一手抱著楚璃吻的身體。手臂的力量沒有那麼大,楚璃吻也從他手臂之中脫落下去,不過幸好她及時伸手,準確的抓住了他的手。
兩個人吊在那兒,那根樹幹顯然也撐不了多久了。
楚璃吻邊深呼吸邊往下看,「三四米左右,鬆手吧,掉下去也摔不死。」
聞言,長孫於曳隨即鬆開手,兩個人便從那兒落了下來。
摔倒在地,撞到了碎石上疼痛無比,但剛剛的緩衝的確提供了很大的幫助,否則他們倆就摔成泥了。
躺在那兒,楚璃吻連連深呼吸,好疼。
長孫於曳就躺在她身邊,身上的疼痛倒是可以緩解,只不過手在流血,而且應該已經皮開肉綻了。
用另外一隻手撐著身側的碎石坐起身,長孫於曳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便看到了不遠處一灘肉泥。
摔得不成模樣,但身上的衣服卻還在,看的出,就是剛剛被他踹下去的那個人。
他是楚真的表兄弟,長得很像,據他所知道的,楚真的身邊沒有多少還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這個表兄弟一直跟隨他,可謂忠心耿耿。
深吸口氣,他看向躺在身邊的人,不由得皺起眉頭,「你到底怎麼回事兒?怎麼忽然之間的就沒力氣了?」這很不尋常,她力氣超級大,他深知這一點。明明前一刻還在吹噓著說能挖開一座山,可眨眼間居然就沒力氣了。
「我也想知道怎麼回事兒,已經不止一次了。不過,前幾次是很久之前了,這段時間一直很好。哪知道忽然間的,就這樣了。」楚璃吻接連深呼吸,而且她現在試圖施力,可是居然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太奇怪了。
「你是不是吃過什麼?」長孫於曳看著她,也不禁皺眉,在這個地方,她這種情況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說對了,我的確吃東西了。那個藥,我吃了。」看向他,楚璃吻臉色蒼白。
「你吃了?你真是瘋了。」長孫於曳臉色一沉,那個藥就是催命符。
眨了眨眼睛,楚璃吻深吸口氣,「你不是也一直都想吃卻不敢吃麼?我敢吃,就是有把握。我身邊有個醫術超群的先生,他給我配製了另外一種藥,儘管需要一生都吃,但是可以確保不會因為那個藥而突發疾病而暴斃。作為同樣血脈相連的人,這個藥給你吧,你不放心的話可以拿回去讓大夫查一查。同樣的,吃了這個藥,還得戒了很多食物才行,我已經堅持了一段時間了。」把隨身的一個瓷瓶遞給他,她沒有私藏。
「正是因為如此,你這一把子力氣才出了問題?」接過來,長孫於曳差不多知道怎麼回事兒了。
「或許吧。只不過,前幾次都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了。但是現在,我卻始終調不上力氣來。」撐著地面坐起身,楚璃吻想要調動力氣,但是根本沒用。
「副作用已經來了。」長孫於曳微微搖頭,作為晁氏余脈,身體裡流著的這些血,實在讓人惱火。
有時一個選擇,就會帶來更多的危害。但是,又不得不選擇。
「管不了那麼多,得趕緊離開這兒。他們發現我們不見了,會很快的來找我們。但是這個深澗太深了,剛剛我們倆掉下來就用了很長的時間。不能依靠他們,我們倆得自己上去。」站起身,身上很疼,而且沒有力氣。
看著她,長孫於曳微微搖頭,「你還真是為了燕離不惜拼命。」
掃了他一眼,楚璃吻哼了哼,「我自願的,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這藥你願意吃就吃,不願吃就算了。需要戒掉的食物清單在媚兒那裡,你若真想吃的話,到時回去了你可以去她那裡取。作為兄妹,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感動不?」
「謝了,我會考慮的。」把那瓷瓶放進懷中,長孫於曳隨後站起身。
扯了扯唇角不禁笑,他是想生兒育女,但是又的確害怕。估摸著到了一切塵埃落定之時,他肯定會吃的。
看向四周,這深澗狹窄且幽長,無論左右哪兩個方向好像都很長。
再向上看,更是漆黑無盡頭,黑漆漆的,好像連天都看不到。
「往哪個方向走?」長孫於曳觀察了一圈,隨後道。
楚璃吻站在那兒,片刻後卻又坐了下來,「沒有力氣,我緩一緩。」
長孫於曳頓了頓,隨後在她身邊蹲下,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不著急。」已到了這個地步,不急於一時。
楚璃吻沒有言語,她並不是沒有力氣,而是覺得肚子有些疼。
疼的不是很明顯,甚至還不如剛剛的摔傷。但是,疼的地方有些不對。
一瞬間的深思熟慮,再想一想時間線,她忽然發覺,自己的月事遲了很久了。她、、、好像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