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城內逛逛
第二天一大早塗凌就出現在了羅雲意的面前，一行人吃過早飯，男的戴上面具，女的戴上帷帽，走在冰堯城的大街上卻並不顯得突兀，因為羅雲意他們發現到處可見比他們衣著穿戴還要奇怪的人。
「現在如此寒冷，大家不是應該都穿得厚厚的嗎，怎麼這裡還有人穿著單薄衣裙的？」董敏兒看到大街上有好多女子穿得還是大禹朝春夏時節才會穿的衣裙，感到非常驚訝和奇怪。
「冰堯城的人都這樣，走進這座城，你可以很清晰地分辨出哪些是冰堯城本地人，而哪些不是。」塗凌在一旁解釋道。
「那他們又是什麼人？」羅勇峰手指了一下自己的正前方，有幾名冰堯城的兵士正驅趕著一群穿著破爛厚棉衣、神情憔悴不堪的人往他們這邊來，而這些兵士照塗凌所說從他們單薄的衣衫中可見是冰堯城本地人，而那些被他們押送的人很明顯不是。
「他們是奴隸，比賤奴還要低賤的人，這些應該是要送往城主府的獵殺場供城主射殺取樂用的！」塗凌對這些早已經司空見慣，甚至射殺奴隸在他眼中也沒什麼稀奇，冰堯城就是這樣，一切不合理都是合理，當然在羅雲意幾人眼中，這些「合理」全都是草菅人命的「不合理」。
「太殘忍了！」董敏兒很是同情地看著那些此刻面如死灰快走到他們近前的奴隸，其中竟然還有四五名孩童，身為母親和女人，又自小長在江湖，打抱不平的性子又起來了，「怎麼才可以救他們？」
「救他們？！」塗凌聽完忍不住嘲諷一笑，「沒人能救他們，他們只能死！這就是冰堯城奴隸的命運，除非——」
「除非什麼？」董敏兒眼中已經有了怒火，這冰堯城的城主塗磊也太不是個東西了，怎麼可以以殺人為樂。
「除非——」塗凌目光轉向了羅雲意，「除非換個城主做做，改改這冰堯城的老規矩，說不定這城裡的奴隸和賤奴就有好日子過了。」
「這些奴隸既然不是冰堯城本地人，那他們原本又是什麼人呢？」羅雲意沒有接塗凌的話，而是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什麼人都有，他們來自冰堯城以外的任何地方，可能是大禹朝的人，也可能是羌吳國、封峙國、連允國或者其他什麼國家的人，總之他們被人當成奴隸送到了這裡，就像當初羅家的那些舊部一樣。」塗凌說這話的時候，這群奴隸已經走到了他們近前。
看著他們空洞無神滿是絕望的眼神，羅雲意、董敏兒他們都不好受，無論他們之前是哪國人又因為什麼被送到這裡，那些老弱婦孺不該受此殘忍的對待，尤其是那些孩子，他們又有什麼罪！
「姐姐還是別看了，咱們繼續往前走吧，前邊有一家茶樓的茶不錯！」塗凌一直都知道羅雲意是個心軟良善的女人，眼前這座城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只是他復仇的獵場，如果這座城能給羅雲意帶來日後更多的保護與安寧，那麼讓她親手來打造這座城才是最佳的送禮方式，只是她會接下它嗎？
「意姐兒，你們先去吧，我和你三嫂跟去看看！」羅勇瑄眸色幽深地看了一眼那群奴隸，尤其是那幾個孩子，他真的做不到視而不見，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救一救他們。
「夫君！」董敏兒驚喜地看了一眼羅勇瑄，他們夫婦想到一塊去了，身為江湖兒女遇到不平之事怎可袖手旁觀，要是就這樣走開，她會一輩子都不安生的。
「多管閒事在這裡可不是一件好事，更不是一件容易事！」塗凌看著羅勇瑄和董敏兒告誡道。
「三哥、三嫂，你們小心一點兒！」意外地，羅雲意這次並沒有阻止羅勇瑄和董敏兒，反而是叮囑他們要注意安全，這讓一旁的羅勇峰和塗凌都是微微一愣，隨即兩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只是這笑容背後的意義可就大不同了。
「放心吧！」羅勇瑄笑著對羅雲意說道，然後和董敏兒轉身跟上了那群奴隸。
「穀雨，讓無聞暗中派幾個人跟著保護三哥、三嫂他們，必要時幫他們斷掉尾巴！」待羅勇瑄和董敏兒一離開，羅雲意便吩咐穀雨道。
「是！」穀雨也立即離開了，並很快又在茶樓找到了羅雲意幾人。
塗凌說的這家茶樓內部很是雅致，比起京城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的聽書茶樓，這座茶樓倒是安靜的很，進去喝茶的客人也不算少，但每一個人都是低聲說話、小聲笑談，反而顯得此處茶室極為幽靜宜人。
在茶樓二層一間臨街雅居內，羅雲意摘下帷帽，從半開的窗戶里看著下面喧鬧的街道。
昨夜她特意讓塗凌給她找來了很多有關冰堯城的資料，看完之後她才知道冰堯城又叫「石頭城」，城裡的主要建築大多是以石磚壘砌蓋建而成，而這些石磚都是從冰堯城的山裡打磨出來的，用它蓋出來的房子不但堅實耐用，擋風擋雨，最重要的是能夠很好地禦寒，這些石磚就像能夠發出熱量一樣。
冰堯城的人也和別的地方的人不一樣，就像她一路走來看過的那樣，這裡的本地人不怕冷，大雪天能夠赤膊，冰凍天能夠光腳，似乎他們天生便如此。
更奇怪的是這裡的土地，冰堯城有特屬於他們自己在寒冷日子裡也能耕種的雪地，只要把大雪掃開，灑下種子，再有一場大雪覆蓋，來年春夏之際田裡便可以收穫莊稼，雖然收成不是特別好，但絕對不會是顆粒無收。
羅雲意還了解到，在冰堯城農家一些特製的石頭雪屋裡，有百姓在嚴寒冬季種出綠色的蔬果，而這種原理應該和溫室大棚是差不多的，只不過因為缺乏陽光的照射，蔬果長勢差一些罷了。
自己此刻所在的這座茶樓也是石頭蓋建而成的，所以進屋之後雖然沒有燒著炭火，倒也是溫暖至極。
或許是走的人多了，下面的街道並沒有濕滑的積雪，路面很乾淨，道路兩旁的各色店鋪門前也都是掃得一塵不染，如果不是樹上和屋頂之上厚厚的積雪泛著晶瑩的銀光，很難讓人相信這是大雪剛剛過後。
「這茶喝起來是不錯！」羅勇峰也摘下了面具，冰堯城對他來說很新鮮，如果不是要保護羅雲意，他早就出去逛一圈了。
「姐姐覺得呢？」塗凌則是看向了站在窗口朝下望的羅雲意，她的手中正端著一杯熱茶。
「是挺不錯！」羅雲意笑著轉頭看了他們一眼說道，然後又走回來在椅子上坐下，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看著塗凌問道，「三哥他們會遇到什麼麻煩？」
「那些押送奴隸的兵士穿得是城主府護衛的衣服，他們都是塗磊的人，如果那些奴隸被人救了，塗磊一定會滿城搜捕，畢竟這種事情在冰堯城也不新鮮，不過一般到最後這些奴隸和救他們的人都會被找到，就算塗磊沒有這個能力，四大家族也不會允許有人在冰堯城裡作亂。」塗凌說道。
冰堯城大多的奴隸和賤奴都是被人送進冰堯城的，這裡是極寒北地，能在這裡熬過撐住的人可不多，還有很多人原本身份就不低，他們身後自然有人不忍他們在這裡受苦，所以「救人」這種事情在冰堯城也是司空見慣的一件事情。
現在因為冰堯城和羌吳國結盟要對付大禹朝，如今的冰堯城已經封城了，外人很難進來更是難出去，所以如果是那些冒然來救人的人，最後一定會被找出來或者被困死在這裡，對於外來作亂者整個冰堯城的人都會齊心協力讓他們無處可逃的。
「姐姐不用太過擔心，就算他們被發現也沒關係，我有辦法讓他們沒事！」現在這座城也算在他的掌控之下，他要是出手救幾個人是絕對沒問題的，至於他一直沒有殺掉塗磊，那是因為他還有些利用價值。
「那就好！」羅雲意感覺得出來塗凌的自信不是盲目而來，他能這樣說就一定能這樣辦到。
在茶樓呆了有一個多時辰，羅勇瑄和董敏兒就來找他們了，兩個人看上去臉有喜色，想來事情辦得還算順利。
「三哥，三嫂，怎麼樣？你們把那些人給救了？」果真還是好奇寶寶羅勇峰第一個發問。
董敏兒點頭笑道：「嗯，全都給救了，那幾個兵士哪裡是我和夫君的對手，等他們到了一處僻靜之地，我們便動手了，而且沒鬧出什麼大動靜！」
「三嫂，那你們救出來的那些人呢？」羅勇瑄和董敏兒也都是第一次到冰堯城，人生地不熟的，他們救了人又把這些人送到哪裡去了呢？這些奴隸人可不少，走在街上可是顯眼的很。
「我們把他們交給無聞了，他說會把這些人帶到一處安全之地，我們就回來了！」羅勇瑄對羅雲意說道。
他之前是見過無聞的，知道無聞不但是葉染修送給羅雲意的暗衛首領，還擔任過尚書府的管家，這個人武功更是極高，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後，自己竟是沒有覺察到。
得知羅勇瑄把人交給了無聞之後，羅雲意並沒有鬆了一口氣，因為她知道無聞也是沒來過冰堯城的，他帶著幾十名奴隸又能去哪兒呢？
不過，無聞也不是說大話的人，既然他說了會把這些人帶到一處安全之地，那麼他也一定會辦到的。
「恐怕一會兒這街上就不好走了，咱們去萬聚樓吧！」塗凌站起來說道。
「萬聚樓？我聽過這個地方，說是冰堯城最大的一個樓，更有些像一個熱鬧的小街市，吃喝玩樂都有！」羅勇峰眼中放光地笑著說道。
羅雲意一聽覺得這萬聚樓很像現代的大型購物或者娛樂中心，想不到冰堯城的人已經這麼先進和有想法了，趁著塗磊搜人的大軍還沒出現，他們倒是可以去先看看。
於是，幾個人重新戴上帷帽和面具走出了茶樓，沒走多久就來到了萬聚樓前，而此時的萬聚樓大門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特別的熱鬧。
羅雲意他們抬腳走進去的時候，發現萬聚樓正如羅勇峰聽說的那樣很大，上中下一共三層，全都是用石頭蓋起來的，並且這些石頭花紋也極為漂亮，自然的裝飾讓萬聚樓顯得高雅又貴氣。
萬聚樓一層入門便是兩家金玉鋪子，還沒走進去就能感覺得到裡面金光閃閃的樣子，晃得人眼睛疼。
「姐姐也進去看看吧，有喜歡的，我送給姐姐！」塗凌見羅雲意、董敏兒都看向金玉鋪子笑著說道，果然女人還都是愛這些的。
「我不需要這些，去別的地方看看吧！」羅雲意笑著拒絕道。
「你們好大的膽子，明知這是城主夫人相中的首飾還敢讓別人拿走，我看你們這鋪子是不想開了！」幾個人正要轉身離開，就聽到左邊的金玉鋪子傳來一個驕橫的女聲怒道。
「碧兒，算了，不過一根簪子，本夫人又缺了不成！」緊接著又有一道聲音傳來，聽著語氣很溫和，但羅雲意可感覺出來這說話之人隱含的諷刺與憤怒，而且這聲音莫名有些耳熟。
「夫人，那馬氏欺人太甚，這簪子本就是您先相中的！」被喚作「碧兒」的女子滿是不平地說道。
「算了，誰讓她現在得夫君的寵愛，我們還是別爭了，走吧！」說著，就有幾名女子從金玉鋪子走了出來。
這說話的女聲越聽越熟悉，等到她們出來，羅雲意從帷帽下面看去，不禁一愣，竟然是東華公主。更令她意外的是，曾經跋扈說話都不會過腦子的東華公主這些年竟然也學會了隱忍和偽裝。
不過想想也是，現在的東華公主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只知仗勢欺人和迷戀許誠的小姑娘，想來嫁到這冰堯城讓她在後宅之中學會了「成長」，再說她那位手段厲害的娘玢陽公主也在背後為她出謀劃策，她要是再沒有一點兒長進，可真有些說不過去了。
或許是羅雲意此時的停留側目引起了東華公主的注意，她也停住腳步看向了戴著帷帽的羅雲意，見羅雲意自然地轉身離開，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然後也起身離開了。
「意姐兒認得剛才那人？」董敏兒低聲靠近羅雲意問道。
「那就是冰堯城的城主夫人，咱們大禹朝的東華公主！」羅雲意說道。
「她就是東華公主？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董敏兒在羅家的時候，聽司空潭講過不少她和羅雲意一起發生的事情，也在其中聽過這位東華公主的事情。
「傳聞中是怎樣的？」羅雲意笑著轉向董敏兒問道。
「刁蠻、任性、囂張跋扈、不可一世……最重要的是蠢得很，眼前這位可不太像個蠢人！」至少從剛才那兩句話中，董敏兒還是可以感覺出來東華公主是有幾分心計的。
「人都會變得，蠢人做久了也會變聰明的！」羅雲意說道，「我好奇的是哪些人哪些事讓她從蠢人變成了聰明人！」
「姐姐若是好奇這一點，不妨與這位城主夫人多走動走動，她可是沒見過你現在的面容！」塗凌笑著說道。
「你少出餿主意！」羅勇峰又站出來唱反調，「你怎麼知道她沒見過，難道不會有人把意姐兒的畫像拿來冰堯城，要知道意姐兒在大禹朝可是非常有名之人，冰堯城的人會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再說，東華公主可是一直恨著意姐兒的！」
「這一點我倒是真給忽略了！」經羅勇峰這樣一說，塗凌擰起了眉頭，看來他的計劃還要再周詳一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