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宇文綠、凌甫和宇文紗
第八十三章,宇文綠、凌甫和宇文紗
作者:
文無憂又過了一個滿懷心事的夜晚,這一夜,也沒有小郡主來搗亂,早上的枕畔,觸手處又有淚濕的地方。
算起來,只有牛頭馬面的那個早上,一覺醒來枕頭是乾的。
眼淚,有時候是軟弱的體現。文無憂竭力的逗自己重振心情時,最好的一個法子就盼望那在明三爺嘴裡滿口孩子話的小鬼頭再來拜訪。
丫頭笑盈盈說著:「有客來拜。」文無憂想也沒有想就道:「快請進來。」同時從榻上站起,做好迎接的姿勢。
「姑娘,客在二門上,請姑娘換了衣裳再去見客。」丫頭見到,還以為無憂姑娘家常的打扮就要出二門。
文無憂看看自己,藕荷色海棠花紋的羅衣,下身是水紅色的裙子。這身衣裳是來到以後,長公主府上給備下來,因此不能說簡便。她不由得狐疑:「玉成郡主為什麼不進來見我?」
這個丫頭叫輕紅,詫異地道:「玉成郡主沒有過來,是宇文太師府上四房裡的二姑娘。」
文無憂輕呼一口氣,換衣裳的一直暗笑自己。倒有這麼盼著那小鬼過來嗎?然後又想宇文綠她來做什麼呢?
宇文綠在見到她的一剎那,眼淚嘩嘩的落下。文無憂雖不喜歡她,但也要問一問:「家裡又對你不好了?」
「我為你喜歡,我太為你高興……」宇文綠哽咽中,還算能把話說清楚。
她帶著心梅丫頭,心梅也哭不個停:「除去九房的姑娘您,誰能有這麼大的福分兒,明三爺也只能相中姑娘您。」
前一刻鐘,這對主僕的淚水中開閘似的流個沒完。
留下長公主給的丫頭,那叫青葉秋香、輕紅和素蘭的,倒不用文無憂費唇舌。但文無憂想單獨和宇文綠說話,把丫頭支走,讓春草裝著和丫頭說話留在外面,這就只能獨自對著主僕的眼淚犯尷尬。
這二位也曾是明三爺的傾慕者,這淚水有幾分真實?她還要接著懷疑下去,一個青綢的包袱遞到面前。
滿含喜悅的淚眼在後面,宇文綠泣道:「給,你在這裡用得到錢。」心梅跟著用力點頭。
文無憂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又是錢?周叔父也是給錢,明三爺說到做到,一早讓人送了好些小面額的銀票過來。小匣子擺的本來有錢,但是面額大的多。如今宇文綠也來送錢,這些人怎麼就不想想,自己需要的不是錢。
這些錢也解釋還在宇文家時的一個疑問。
文無憂捧在手裡先沒有說要,而是道:「你哪裡來的錢?你自己留著用吧。」
「姨娘的私房,你還記不記得,遊春那天我沒跟去,心梅把姨娘接進府指了地點,半夜裡我和心梅挖了出來。」
那天來的人果然是春姨娘,四房院子裡守門婆子回的話,也果然不假。芍藥花根讓動過,挖了東西出來。
把包袱又送還回去,文無憂淡淡道:「我不缺錢用,倒是你的腿還要看,你留著吧。」
那一瘸一拐的,看得人揪心。
宇文綠面上掠過強烈的恨意,咬牙道:「我這腿好不了,」又垂下面龐:「多謝你,你當家,給我尋了好些醫生……唉,好不了。」
「你別太擔心,你生得好,人也機靈,還能尋到好婆家。」這到底是個花兒般的姑娘,身體關係到她終身大事,哪怕反感仍在,也應該勸上兩句。何況她往這裡來只為特地的關懷。
宇文綠大為感動,在她的生命里,真正對她關心的一個巴掌也沒有。她的姨娘算一個,以前她認為父親四老爺算一個,現在可不認為在內。九房裡的無憂姑娘也算一個。
「你有事兒我能幫的,千萬別忘記。深宅大院裡的出去都難,你哪能沒個人幫著?」
滑稽感在文無憂心裡散開,上個月氣勢洶洶跟自己做對頭的人,過的日子不長,就變成自己的幫手,這感覺怎麼想怎麼怪異。
但是呢,文無憂確實要讓宇文綠幫忙,所以面上淡淡的,好似自己並不是很在意。
「嗯?倒是有件小事兒,只是太麻煩你。」神情口吻更加輕飄。
宇文綠和心梅齊齊往上一步,迫切不已:「成成,我們能幫。」
早知道不過一個月風水輪流轉,頭一回見太師的家宴上就不讓爹爹發作的厲害。文無憂剛想到這裡,忽然記起宇文綠的腿斷出自於四夫人,和爹爹的發作沒有關係。
四老爺挨了雙倍的一百板子,也沒見腿斷。
以後對她們主僕好些彌補吧。
「就是我退親的事兒,想想心裡有氣。你能不能幫我送封信過去,我得出了這口氣才行。」文無憂很想自然,但怕宇文綠看出來,不自覺的屏氣凝神。
這關乎到她好幾年的青梅竹馬,是她此時此刻所有的感情所系,緊張在所難免。
宇文綠和心梅一起皺眉頭,文無憂以為她們不肯答應時,這對主僕異口同聲把她嚇一大跳:「你是不是還想著他?」
文無憂心驚肉跳:「胡說,我已經退親了……」但說的有氣無力。
宇文綠和心梅也心驚膽戰,她們倆個主要怕得罪文無憂,忙擺動雙手:「別生氣彆氣惱,我們的意思就是,就是,就是,」
眉頭顰著,心梅輕推宇文綠:「姑娘說。」宇文綠為難:「心梅你說。」主僕都不願意當「直言的惡人」,但姑娘大過丫頭,心梅無奈的解釋:「無憂姑娘您和雲公子認識好些年,哪能說斷就斷開,所以,您應該還想著他,但明年興許就不會了,後年就更淡了,大後年,包你不記得他是誰。」
文無憂的面色煞白的嚇人。
這副形容兒揭露主人心思,她分明就是想著他。
「無憂你別不高興,心梅說你定親給明三爺,我為你哭了,只有你配得上,我房裡姐姐,和綾大姐姐都不過是草雞,你才是鳳凰。心梅又說你當天就要離家,我趕著去送你,你已經走了。我知道我算什麼呢,我是姨娘生的,我不配往這裡來看你。可我實在太想你了,現在是太師指派的管事媽媽當家,她們對我也好,衣食從不剋扣,所以我大著膽子去求太師,太師也想你了,讓我把他的份兒也算上來看看你,這錢,大頭是太師的,小的才是我的。你別嫌我給的少,我的命是你給的,姨娘的私房我給你一半兒……你還想什麼雲公子呢?」
綠二姑娘一堆的絮叨就為鋪墊出後面那一句,說出來她猛一暢快,隨後就開始驚恐的瞪著文無憂:「你不會生氣吧?」
「我不生你的氣,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一句話,你肯幫我出這口氣嗎?」文無憂暗想幸好準備充分,不然在宇文綠面前也能折翼。
「出氣?行啊行啊。」宇文綠和心梅頭點個不停。
文無憂從懷裡取出一封折成方勝的信箋,方勝能折也能拆,閨中姑娘們大多是好手。文無憂不怕宇文綠看,裡面的那句話只有她和雲浩然看得懂。
大大方方地道:「給,你若要不信我,路上打開檢查好了。」
宇文綠受寵若驚:「我不會看,你不會騙我。」接過信鄭重的也收到懷裡。這裡比袖子裡好,放得嚴緊。
「你有事兒還記得找我,我什麼都能辦。我辦不了的,心梅什麼都能辦。」宇文綠很想和文無憂好,海口誇得快比天高。
心梅狂使眼色,宇文綠才想起來,陪笑道:「心梅也辦不了,太師會辦,太師說你要什麼只管找他。」想想,又加上一句:「通過我,找他。嘿嘿。你不方便就找尋我。半夜裡我也會來。」
若不是她好意濃濃,文無憂很想鄙夷。半夜裡讓你瘸著腿過來,我怎麼忍心?
這封信給宇文綠主僕出了一道難題,因車是太師給派的,她們回到門外的車上也不敢討論,互相用眼神阻止對方先說話。回到自己房裡,才來個大喘氣,主僕低低的商討。
「心梅你聽到沒有,太師問無憂有沒有話呢?」
「無憂心地那麼好,不是說變就變的人,咱們都知道她不會這幾天就丟下雲公子。」
「那這信里寫的一定是暗示。」宇文綠取出信,對著噘起嘴。
心梅心急火燎:「咱們看看吧,要是不好的話,就知會太師。」
「那咱們再也別想同她好了,咱們還想和她說話去,就得幫她送這封信,還不能讓太師知道。」宇文綠苦著臉。
這個從小到大不怎麼辦好事兒,只知道利已不利人的綠二姑娘,著實犯了難。
一個時辰以後,她第一百二十八次的問丫頭:「心梅,你說雲家好,還是明家好?」
心梅第一百二十八次的斷然:「明家好!明家是長公主府第,三位爺都封了侯爺,這是京里哪一家還能有?明家大氣,雲家小氣。明家有出息,雲家沒出息。明家生得好。為了九房姑娘,姑娘你讓我出門買藥時,往雲家門外偷看過,雲公子生得不好……」
宇文綠一聲長嘆:「唉,那咱們也得送這封信啊。心梅,你這就送去吧。」
方勝往心梅面前一放,心梅往後就跳,如避蛇蠍般:「我不送我不送,壞了九房姑娘的親事,我寧可去死。」不知哪裡來的憤怒,她也未必知道對誰的憤怒。但是忿忿:「明三爺好!」
「心梅,我有主意,你過來聽我說……。」
……。
文無憂把信交給宇文綠,但是不抱太大的指望。因為在宇文綠走後,她又見到凌甫。凌甫也來送錢:「我的私房,分你一半。」
為什麼每個人都認為她應該收錢?文無憂最後認定,是這些人沒能耐幫自己,就拿錢搪塞。她佯裝不滿:「我不要錢,我要你幫我去見浩然哥哥。他還是個糊塗鬼呢。」
凌甫一臉的瞭然。
「這是什麼神色?」文無憂嗔他。
「看吧,我說應該天天來見你,你心裡一定忘不了雲家那個。父親說我是男人,我不會勸。幸好我來了。」凌甫嚴肅地道:「我是哥哥,你聽我的,忘了他吧!」
文無憂嘲諷以對:「忘了羅表妹吧!」走的時候,凌甫氣的不行。
今天的第三個客人,小姑娘宇文紗。
「給你錢,我的私房分你一半。太少了。我又問父母親要了錢。」
文無憂尋思下自己這是退親呢?還是搜刮錢財。怎麼個個都這樣。
「長公主府上是大家,花錢的地方不會少。管事的媽媽你要給,房裡的丫頭你要給,長公主房中的丫頭,三爺房中的丫頭,你都得給,別忘記了。你要缺錢用,我這個月的零用錢也省給你。」宇文紗指點江山一般。
文無憂氣結,假惺惺地笑:「你這個月多少零用錢?」
「我有五百文呢。」宇文紗歡天喜地回過,在文無憂眼光里敗退下來:「好吧,我的錢不多,但也是我的心意。」
文無憂把錢推給她:「你祖父還沒有好,拿回去給他治病。」
宇文紗笑眯眯:「多謝你呢,太師讓人來說,祖父還看墳山,祖父看病的錢全由公中出。父母親讓把家裡的錢都給你送來,」扳起手指:「管事的要給錢,丫頭要給錢,出門跟的人要給錢……」
文無憂乾笑:「呵呵,敢情長公主府上指著這個能掙錢。」
最後也沒有推辭掉,收下小姑娘宇文紗「此生」私房的一半,和她父母的錢。
文無憂回春草:「按聖旨上說,姑娘我是這裡以後的三夫人,我應該給丫頭錢嗎?」
「給個大巴掌。」春草嘻嘻的回。
想想來的客,獨自在房裡氣了一個下午,對宇文綠哪還有好盼頭呢?夜晚來時悶悶睡下。
「噓,噓噓……。」耳邊有人吹氣。
文無憂睜開眼,一個歡蹦亂跳神情的小臉兒在面前,一笑露出雪白牙齒:「嘻嘻,先發誓,我帶你長見識去。」
盼上一天的玉成小郡主站在床前。
「你從哪裡進來的?」說著話,文無憂看窗外,星光滿天,是春夜的好夜空。床前,臨時搬動的榻上,春草睡得香甜不醒。
玉成小郡主動動手指,上面有一線熄了的香:「別看她了,我給她聞了這個,她醒不了。」
跳下床:「幸好你房裡只睡一個丫頭,浪費不了我的香。走吧,你不是要弄明白嗎?咱們歷險去。」
一回身子:「你還沒有發誓!」
「小鬼,我再打你一頓信不信?你上回給我也聞了香是不是?」文無憂飛快穿衣裳。
玉成小郡主怒了:「上回的事兒不是早就勾銷,」
「誰說要同你勾銷?」
「我帶你歷險去,你弄明白了,咱們不就勾銷。你不勾銷,我才不帶你去!」玉成小郡主往床前踏板上一坐,小腦袋扭到一旁:「你還應該給我香錢呢,我的香不容易弄來。」
那一線香,在她的手指上晃來晃去。
「你是積年做賊的嗎?怎麼還備迷香。以後不同你吃茶,不同你吃飯,不同你……。」
「為什麼?茶里哪能點香!」小郡主火冒三丈。
文無憂有些揣摩到對付這小孩的法門,火氣永遠比她高一截兒:「說不好你還有蒙汗藥,」
「哪裡買?」小郡主饞涎欲滴:「我知道蒙汗藥,但沒有地方買。你知道鋪面嗎?」
文無憂瞅瞅她的香,再瞅瞅她的神色沒有作假,狠狠反擊回去:「你的香從哪裡買,藥難道不是一個地方?」
長安長公主府上難道積年藏賊?這小鬼這種東西也有,難怪能算計自己,而春草還不知道。
小郡主對自己的香望望,笑得縮成一團。
「賊眉鼠眼,哼,從來招來。」文無憂還在生氣。
小郡主的招數不變:「發誓。」她悠然的等著。文無憂沉著臉發了誓,小郡主帶頭走到衣櫃前。
靠牆角的紅木衣櫃門一打開,一股潮濕的味道撲面而來。小郡主壞壞地笑:「請君入甕,你敢嗎?」她的小身子對著裡面就鑽。
文無憂也進去,發現牆不見了,來到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道里。
「哧」,火摺子亮起來,光暈下小郡主做了個鬼臉兒,陰森詭異的好似活鬼。
文無憂認準她,揪住她的小手:「逮住了。」
「逮住了!」另一個人出現在火光下,春草抓住小郡主的另一個肩膀。
小郡主尖叫一聲:「啊!你怎麼在這裡?」
春草惡狠狠:「算計我家姑娘的時候,你也給我聞了香是吧?我就知道是姑娘認得的人。所以姑娘對我商議,我說沒事兒沒事兒,那青苔應該是掐花的時候外衣沾著的。隔牆有耳,防的就是你!」
「我不住你隔牆。」小郡主用力掙扎。
「但姑娘對你說漏嘴怎麼辦?你不肯再出來怎麼辦?好大膽子,還敢給我聞一回,你不知道我上當從來只一回嗎?」春草紋絲不動,好似紮根在地上。
小郡主放棄掙脫,一古腦兒的懊惱給了文無憂:「現在怎麼辦?她不讓去。你長不了見識,我的香就這半根了,我也拿不到了。」
火光在的地方,可見黝黑堅硬的牆壁。火光遠的地方,深邃而不知深淺。
聽過小郡主的話,文無憂好奇心大作,這主要是三個人在這裡。一個搗蛋兒包都不怕,還有春草也在,無憂姑娘自然也不怕。
「前面難道通賊窩?」文無憂自言自語。
「我姨母府上怎麼會通賊窩?」小郡主大為不滿:「真笨,通皇宮了!」
簡單的商議以後,一行三個人開始按著小郡主的既定路線出發,從這個由皇宮通往各王府的地道里前往歷險。
邊走,文無憂邊弄個明白,而小郡主著急顯擺,對文無憂沒有懷疑,事無巨細都打開話匣子。
……
「我怎麼知道的?我這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
「說實話有那麼難嗎?」文無憂主僕奮起反擊。
「好吧,有一回我做了個彈弓,躲在宮裡準備射壞蛋郭,爛腸子郭。結果呢,我看著他進去的,在外面等啊等啊沒等到。宮門就要關了,我就回家去了。第二天一問,他在那個時辰從另外一個宮裡出來,我就知道肯定有地道……」
文無憂忍無可忍:「你就找啊找啊,在你睡房裡找到了?你時常上街聽說書嗎,太會編故事。」
「不對,當時我還小,我回家去問父親。父親讓我答應不再跟蹤壞蛋郭,才肯對我說,宮裡有地道通往各個王府。你知道我家誰最受寵嗎?」小郡主在火光下驕傲著,鼻子尖的陰影頓時到了頭頂石壁上。
文無憂忍俊不禁:「請容我先請教下,你的名字是締結的締,玉成的玉嗎?」
「你真聰明,我名字的緣由就是締結和玉成。」小郡主得意地道:「所以父親最喜歡我,舅父們和姨母們也最喜歡我。」
這話讓人想不懷疑都難,文無憂情不自禁的猜測下,長安長公主在出嫁以前,喜歡的是什麼人?讓她念念不忘而至於生下玉成郡主以後,會起這樣含意明顯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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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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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不要你為我披荊斬棘。我只想在我一轉身的地方,可以看見你。這紅塵將亂,前方道路險阻,人心險惡,你不在的地方,那不是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