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下江南----雞腿加更
第一百零五章,下江南----雞腿加更
作者:
吳書舟心生蕭索,是啊,不走一步看一步,還能怎麼樣呢?這麼快就走到這一步,誰都沒有想到。
……
十天以後,為三殿下為首的人馬,不得不退往西北方向。長城守軍也有部分是郭黨,三殿下跟初期打算一樣,被迫走最不想走的路,繞著長城,儘可能在出關的最後防線上穩住陣腳。
丟了皇帝讓大家痛不欲生,三殿下更是面臨殘酷的現實。貴妃所出的大殿下正式宣告和他爭位,並且他們也能有郭村的猜測,汪家回到江南後,極有可能讓皇長子大殿下在江南登基。
遠望蒼茫的京都越離越遠,三殿下喃喃:「他將有召集藩王的資格,而我卻成了喪家之犬。」
萬安長公主的車旁,是明逸在馬上。母子低低私語著。
「母親,現下能相信的人不多,能讓您相信的,也只有我們兄弟。您是留下大哥還是二哥都行,但讓我去吧。」明逸有確鑿的理由:「文姑娘流落在外,她素來聰明,說不好曾試圖找到我們。但幾天前的戰況,她未必過得來。最好的方式,她往南去見文先生。而我,也想早見到父親,也方便尋找文姑娘。」
宇文靖帶馬過來,局面遭到極點,他們隨三殿下一起讓驅逐,但太師反而打起精神,也不再時常的流露為孫女兒的難過。
蒼老的面容上,堅毅壓倒憔悴,和幾十年是朝堂上的中堅力量一樣,太師是這一行當前最有毅然的人。
他特來商議事情,沒辦法,三殿下還年青,皇上又不見了。
「長公主,老臣有一個主張。」
萬安長公主對太師倚重很多,堆上笑容:「太師請說。」
「各路的藩王還不知道啊,老臣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長公主在數年以前,就為駙馬辭去官職,以遊歷之名,駙馬走遍大江南北。老臣我猜得出來,是為郭村猖獗,駙馬聯絡各家藩王去了吧?」
萬安長公主含笑:「太師說的是。」
「那請長公主定下良策,派可靠的人前往聯絡藩王們,聯絡上駙馬,請駙馬多備兵馬,早日回京勤王吶。」
精明睿智的眸光在明逸身上一掃,若無其事添補上:「還有我的孫女兒和小郡主流落在外,三爺說榮王殿下還在尋找,三爺說見到她們確實還在,不管哪位去,有勞順帶的找找我孫女兒吧。說不好,她到了天兒身邊。如果沒有,想法子知會天兒一聲。」
這個人選想當然,最合適的就是知道文天是臥底的明逸。
明逸挺挺身子:「太師放心,我一定找回文姑娘。」
「如果是三爺前往,我還有一封信,等我寫好送來。」
萬安長公主問的小心翼翼:「太師,敢問是知會清陵趙家嗎?」她儘量說的委婉:「凡皇帝登基時,都冊封趙家,趙家,也應該來人吧?」
宇文靖緩緩點一點頭:「是啊,他家應該來人啊。」沒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帶馬從這裡走開。
到晚上紮下營帳,寫了信親手送給明逸,又去看視凌朝。
凌朝已不能騎馬,白天在馬車上,晚上怕影響傷勢,也不敢挪動他,他睡在馬車上。
掀開車簾,宇文靖送上一個笑容:「小凌,這件事兒只能對你說,」車旁的凌夫人退開。
「三爺要去南邊兒搬兵,你是不是讓他找找甫哥?呵呵,三爺說我孫女兒聰明的緊,她帶著小郡主從地道離開京里。甫哥是個男孩子,更不會丟。」
一場戰亂,讓曾排擠的人,和曾受排擠的人,重新拉起手。
凌朝也就坦白,不知是傷的原因,還是敗退的原因,讓他眼角有了淚:「我是太師看著長大,不怕您笑話,我實說了吧。那天戰場上,我親眼見到甫哥護著羅家他的表妹走了。太師,丟人吶!」
宇文靖瞭然:「原來如此,」想著話安慰凌朝:「你還記得嗎?京亂那天,你和我親眼見到甫哥護著你全家的人,這不,你家幾乎全在,甫哥有功。你雖有傷,但太醫說了,只要藥足夠,好起來很快,他能放下心,辦些私情事情,等他回來,你不要再怪他。」
聯想到自己身上,嘆息一聲:「唉,兒女的事情,長輩當不了家。他真的喜歡羅家那女子,你就答應了吧。」
文天如果在這裡,會驚異這算宇文靖平生不小的讓步。他居然肯贊同私下的情意。
凌朝搖頭嘆氣:「唉……」
營地的外圍,巡邏的人有了騷亂。凌朝身子一繃,隨即低低呼痛。宇文靖看著心痛:「你歇著,有我呢,你儘管歇息。」為凌朝拉好車簾,打馬往亂的地方過去。
見火把下圍著一個人,宇文靖憤怒中震驚:「周英虎!」他咬牙切齒:「你還敢到老夫面前!」馬鞭子一掄,對著周英虎就抽過去:「可恨吶!」
十大公子個個能文能武,周英武又從來不服太師,他往這裡來,亦有底氣。一抬手,他的馬鞭子出手,把抽來的馬鞭架住,對著宇文靖冷笑:「太師,我不是來見你的,我有話回三殿下。」
「周英虎!他還敢來!」三殿下聽到回報,也是怒眸圓睜。
平時,背後和心腹們談論,郭村勢力發展之大和之快,與周英虎為他提供不少錢財有關。
沒有錢,就辦不成事。宇文靖受制出自這個原因,郭村猖狂是這個原因。
三殿下沉下臉:「請姑母,召集老臣。」
周英虎面對陰沉著臉的三殿下、萬安長公主、太師、明家三兄弟、瑞國公等官員毫無失落。
跪下行禮,從容而回:「總算找到殿下,請殿下恕我先行安頓家人,侍候來遲。我特帶來國庫金銀,和各地庫房錢財糧草。」
準備對他發難,甚至動了殺機的人驚呼迭起,隨著一聲聲的奇怪:「啊?」萬安長公主變了面容,有了柔和,三殿下變了面容……只有宇文靖疑惑中冷寒不減。
猛地喝上一聲:「周英虎!天兒是怎麼交待的你!」
周英虎把他頂回去:「太師,宇文天臉上的金子,別往你臉上貼!」
宇文靖讓噎的一半說不出話,一半尋思這是承認文天進京確實對他有所作用,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原地怔住。
三殿下斟酌地道:「周大人請起。」他也認為有古怪:「周大人,您是怎麼想到前來送錢和糧草?」
宇文靖死死瞅著他。
周英虎對他不屑一顧:「太師,你我的舊帳,我一定同你清算。這會兒我沒功夫搭理你。」
明逸送個椅子給他,周英虎謝過坐下,侃侃而談:「回三殿下,投靠郭村,雖是我平生恥辱,適才已說過,我和太師另算。現下只說說臣是怎麼把錢瞞下來。」
一乾子眼光火熱的望過來。
「郭村殘暴,臣早心生後悔,臣暗暗的在各地建立備用庫房,把一部分的錢糧存放進去。國庫的錢財,是一個月前開始轉出。日子緊,只有十分之二,但足夠殿下在北方安穩,再圖回京大事。」
「一個月以前?」宇文靖故意點出來,冷笑連聲。
三殿下動了好奇心,考慮一下,周英虎送錢雪中送炭,不管他以前助長郭村多少,三殿下此時需要人需要錢,不能,也不可能拂了他。
直說,怕灰了他的心。但不直說,心裡再過不去。
當下想出一句折中的話:「周大人心在曹營,此是光宗耀祖之舉,只這事情機密,但不知還和什麼人商議過?」
宇文靖又瞪周英虎。
周英虎倒也坦白:「宇文天進京以後,確實對臣有過點撥。」
宇文靖舒坦了,三殿下感慨萬千,喚一聲:「三表弟,」明逸微笑。
「你是對的。」三殿下挑起眉頭,又有一笑:「你說他非一般人才可比,悔我沒有信你,沒有信他。」
力主把郭村引到京外殺害,是文天提出的主張。三殿下擔心郭黨流竄於外禍害百姓,他堅持在宮闈深處尋機斬殺郭村。
現在這個局面,是郭村沒有想到,也是三殿下後悔難追。他不惜當眾說出來:「是我錯了。」
明逸不敢居功:「回殿下,榮王舅父是對的,力主請回文先生的,原本是他。」
明三爺漸漸對文天感興趣,在一回又一回讓文天拒絕上面,把他脾氣惹了上來。
既然不是郭黨,既然具有才華,你還有個親戚叫宇文靖,頗受郭村打壓,就是你了,一定把你弄回京。
終於得到三殿下的肯定,明逸笑的很是暢快。另一個暢快的人,不用說是宇文靖。
萬安長公主是第三個暢快的人,排到三殿下前面。一改不久前的冷若冰霜,對周英虎笑眸盈盈:「一個月轉出國庫十分之二的錢財,周大人亦是能耐之人。」
三殿下讓提醒,忙把周英虎狠誇了幾句,周英虎獻上各地庫房地理圖,三殿下欣喜若狂,回京的希望本已渺茫,重新發出一個小芽。
明逸離開以前,三殿下特特叮囑:「可先找到文先生,請教回京良策。」明逸苦笑,說實在的,他更想先找到文姑娘和小表妹。丟了別人的女兒,還去找別人問良策,只怕問來一頓打還差不多。
……
江南尚在悠哉中。
天氣在六月里,熱的走一步就想喝水。又喝不下去很多,路邊攤的甜瓜、桃子就極大的滿足文無憂一行。
輕輕的「吸溜」聲出來,文無憂扭面龐一看忍俊不禁,小郡主又抱上一個桃子啃。
「玉姐兒,」換上新的稱呼,怕稱呼「玉成」或「締玉」,會有人認出來。
「果子雖好,也不能吃多。」
小郡主為犯饞而訕訕,但是不肯丟下來:「昨天遇到的老丈說了,桃飽人,杏才傷人呢,李子樹下才死人呢。這桃子真好吃,再吃一個沒什麼。」
她坐在馬車上,文無憂在她身邊。春草趕車,兩個護衛騎馬在兩邊跟著。
車,是到了平靜地方,賣了無憂一件首飾。
感明三爺照顧周到,為了讓他和長公主喜歡,文無憂有時佩戴長公主擺在妝檯里的首飾。
雖戴的不多,只幾根簪子,兩個花鈿,又是一個小步搖。但個個都是精品,賣一根簪子的錢,買了車,路上住店花用,到今天還沒有用完。路上的果子隨意的吃。
有車了,又有錢,小郡主一路給嗣哥兒買了近半車的東西。
文無憂沒有阻攔她,她不能把小郡主先送到父母身邊,讓她花點兒錢高興高興也罷。
何況,她對自家爹爹信心滿滿,說不定尋到爹爹以後,爹爹有的是法子,能把半車的東西送到嗣哥兒手中。
想想嗣哥兒的笑臉,對一路行來心中孤單的人是種安慰。
幸遇上吳書舟,按他說的地名尋找,雖都沒有找到,但聽到文天確實在那些地方的驛站里住宿過。
前面,只有最後一個城池,不可能找不到。文無憂想到就抿了唇微笑,小郡主偷偷的又抱起一個桃子,她也沒有說什麼,用帕子為她拭了汗水,兩個人相視一笑。
從吳書舟嘴裡,又知道瑞國公等人雖戰敗,卻又證實都在。小郡主心情不錯,笑眯眯的充當開心果兒:「父親常說江南好,我這也算下江南了吧?」
把桃子聞聞香:「我等下再吃它。」
唯一噘嘴兒的地方,只有:「可惜嗣哥兒不下江南,我那天晚上帶上他就好了。我把他單獨丟下來了,嗣哥兒一定很生氣很生氣。」
再聞聞桃子,放下來:「這個不吃了,留給嗣哥兒。」
有行人經過,小郡主又咧了嘴笑:「有人了,咱們不會遇強盜了。」路上僻靜地方多,文無憂三個姑娘換上男裝,但遇打劫的還是不少,只不過打劫不到他們,反而遇到錢多的,讓文無憂一行「劫」走。
雖「進錢」,但誰喜歡遇強盜呢,見行人漸多,心情都跟著轉暖。
說話聲,也傳到耳朵里。
「真的假的,皇上怎麼會在我們這裡登基?」
「汪家說的,還能假的了?」
「汪家在咱們南邊兒勢力是大,但他們本族住的城又偏又小,那能登基嗎?依我看,要登基也在杭州、揚州這些地方。」
「我沒聽錯,汪家說他們本城雖小,卻是發家地,大遠路的請來皇上,請來他們家姑奶奶生的皇長子,要在咱們南邊兒登基。」
「不是請來皇上,我妹夫的親家,有個親戚在衙門裡,會看什麼邸報,說京里造反了,皇上呆不下去了,汪家就接了來。」
「不會吧,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喜歡太平年月。」
小郡主有些心動:「三嫂,呃,三哥,皇舅舅來了這裡,那母親也會在這裡,三表哥也在這裡。」
文無憂柔聲:「最近謠言越來越多,如果是真的,那當然好。但是呢,前面再過兩天就能見到爹爹。還是先見我爹爹,再請爹爹一同送你去見皇上,可好不好?」
「好啊好啊,皇舅舅真的到了這裡,那我更不著急。嗣哥兒也一定來了,我得在他前面多下些江南,免得見到他會輸。往前面去,再下個江南。」小郡主一點兒反對也沒有。
……
離此約三百里的路口上,文天和妻子顧氏分別。
「我不得不請你前往央求他老人家出山,消息已經證實,嶺南楊泰保進了京,汪家有人假裝與他同盟,趁亂發兵馬,把皇上搶了來。三殿下退去哪裡還不知道,無憂同他們在一起呢。你兵馬到手,不用管我,先去見女兒。」
笑容加深,文天為妻子摟好一絲亂發:「如果見到六伯,你不高興,你不用稱呼他。」
顧氏嗔怪:「看你,我又不是孩子,我見到他怎麼樣,我會處置。放心吧,不會為難你的六伯。」
「那就好,不然六伯怎麼是你對手?」文天打趣。
顧氏白他一眼,再也流露深情:「倒是你要小心,搶得出皇上也罷,搶不出來也罷,一要護好你自己,二,你借了趙家的人,好借好還,免得沒臉面見緗妹。」
文天往身後瞧瞧,那裡有十幾個人等候著他。
「你也放心,清陵趙家沒有弱者,我們一定搶得出來皇上。」嘴角邊有一絲譏誚:「皇家正統,汪家憑什麼作主?我不是一定支持三殿下,只恨他不平京都趁火打劫!」
不然女兒也不會如今還在水深火熱之中。
六伯,族人,也還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娘的汪家搶了皇上就走,回家還到處吹噓,不然文天也不可能確定。聽到京都還淪陷,這伙子人急著辦登基,鼻子幾乎沒有氣歪。就近借了趙家在外官任上歷練的人,登基?沒有皇上你皇長子能登什麼基!
自立為王乃為賊!
夫妻揮手道別,文天帶著僕從老張,和趙家的人離開。顧氏帶著桃婆婆,往另一條路去。
……
「爹爹剛離開沒有幾天?那咱們去見皇上吧。」
「可以見到嗣哥兒了,不知道我買的東西,他有沒有買過?」
……
江南汪家喜氣洋洋,雖然這登基辦的即將開弓的弓弦似的,緊巴而又緊巴,但喜氣勁兒把家主汪森染得處處滋潤。
他是這樣回想整件事情,人有時候要眼皮子活泛。
從嶺南到京都,楊泰保他想不經過汪家的地盤萬萬不能。姓楊的人馬眾多,再分散也不可能瞞過汪家的人。楊泰保不敢見汪森,怕汪森看出他的用意。汪家有位病逝的貴妃所出的大殿下在京里,汪森肯定會把楊泰保阻攔在江南之南。
當時汪森一定會這樣做,而不是現在這種暗發兵馬,而把皇帝搶走,接走大殿下,快馬回到江南,在江南諸地飛速公告消息,就打算扶大殿下登基。
變成今天這種汪家高興的要把屋頂子掀翻的局面,出自於楊泰保太狡猾。他悄悄的找到汪家一個旁枝,對他說嶺南往江南做生意,不要擔心,我們來一些人沒有別的意思。
要過城池啊。
大的城池晚上關城門啊,有盤查啊這些。
大批的嶺南人經過,得有個內應安撫汪家的耳目。
等汪森發現,已是幾個城池都回話,說嶺南不知道怎麼了,難道楊泰保死了,別的人奪位發生內訌,一波一波的下江南,往北方而去,這是戰敗的那批,往內地尋地方容身?
外地人雖扮成商人、農民等,也看得出來原籍。又都知道有些地方的人,口音也好,模樣也好,有當地的烙印。還有手持路條住店或者過城門有檢查,也輕易就能看出。
汪森不能挽回,就定下這個對汪家有利的主意,兵馬悄動,跟在楊泰保後面撿了「皇帝」這個大便宜。
本來有萬安長公主為首的皇族在,皇帝百年後,扶的是三殿下為主。汪家在京里想盡法子,都讓長公主擋回去。
但是如今,汪家可以如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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