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強搶還是始亂終棄?
第八十一章,強搶還是始亂終棄?
作者:
面對他的母親要求不再和文無憂相見,雲家的長輩們卻要他見文無憂能有個通融,他的大伯又讓逼迫休妻。雲浩然想見文無憂的心冷到極點。
他有什麼臉去見無憂,謠言已起來。起因雖有嚴氏在旁,但只能怪他的母親糊塗。
他木著臉呆坐,任由長輩們的勸、母親的哭、嚴家人的據理力爭在耳邊翻滾。
……
惱人恨人這些事的日子裡,偏偏在春天。不是花草不解主人意,而是春風遍吹,哪管你心頭鬱結,它只管開得奼紫嫣紅一片,花香沁人心脾。
暗香妍影能解憂愁,萬安長公主所以把文無憂安置在花叢中。
紫玉蘭在頭頂上盛放,茶花笑臉迎人在早開的碧桃樹下。杏花催了骨朵兒,成團的擠在枝頭,只待再有一度的春風,或者是微雨絲絲,就春意上雲霄。
萬安長公主府上的花草在京中有名氣,在她院子裡的,經過她細心照料,自己也覺得頗拿得出手。
「來來來,你看這西府海棠也要開了,滿樹都是花的時候,還要好看呢。」
長公主看上去沉醉在花里。
對於殿下,文無憂幾天裡想了又想,她沒有不尊重長公主的道理。
不算母親顧氏臨走時的交待:「你就不當她是個長輩,她也是皇家身份。」文無憂帶著一個丫頭春草獨居在她府上,橫眉怒目也不明智。
而從進府的第一天開始,長公主對她極為寬容。當眾說過不要她晨昏定省——文無憂考慮到身份相關,不願意給別人拿住把柄,自願按時問安。
長公主為她安排的衣食住處都不錯,給了幾個侍候的人,也看得出來得體而有分寸。沒有呼喚從不輕易進到房裡,給文無憂和春草大把的說話空間。
噓寒問暖關心的背後,還是只有兩個字——文天。但人家不這麼濃濃的關心,也未必不可以。
刀來刀往,話來話回里,也沒有在雙方能耐懸殊的時候,往別人笑臉上插一把刀。
何況敵我還沒分清楚。
何況定親雖透著迷霧重重,但長公主對待很好的誠意早就能看出來。
長公主含笑地說,文無憂強打精神的回。擠出的笑容雖然單薄,但總是笑容。
「爹爹曾對我說過海棠詩,又說皇家園林里常有這花。」
「是嗎?」萬安長公主輕笑:「這話原沒有說錯,我自小生長的宮裡,海棠樹最多。」
一角,蘭花也開了很多。萬安長公主半側面龐:「你認得這是什麼蘭嗎?」
文無憂一眼看過去,眸中有了水光。這個季節開的蘭花,也可能是春蘭,也可能是蕙蘭。這是一株蕙蘭,那色澤恰好是雲浩然的心愛。
焦灼的心又一次抽乾似的有了痛,文無憂怔怔。
長公主知道只怕又戳中這姑娘的傷心事,打算尋個其它花草再對她說話,一個管事的走過來:「有客呢。」
她報上名字,卻不是雲家。看她的神色,也不似作假。文無憂就說回房,在房裡苦盼三爺的消息。
「吧噠吧噠」的腳步聲啪啪作響,似乎直奔這裡房門而來,文無憂精神一長,忘記長公主的府第沒有什麼人敢大奔小跑,帶上一絲喜色,先於春草打開房門。
「姐姐,就是她!」一個糖塊指了過來。
文無憂得低下頭看,兩個小孩子,一個五、六歲,是個男孩子,糖塊就是他的。另一個八、九歲,是個小姑娘,生得杏眼雪肌,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起勁兒的瞪著,小手叉到腰間,是個就要發難的姿勢。
「是你!」小姑娘眼睛溜的更圓。
文無憂也有詫異,這不是留芳園裡見過的,排名僅次於小青的京中第二難纏精。據凌甫說是個郡主。凌甫什麼時候見到她,什麼時候離得遠遠。
「是她!」小男孩嚷的更響。文無憂只更納悶,是我什麼?正要問個來意,第二難纏精哇啦哇啦的凶起來:「是你跟我搶表哥嗎?」小男孩再助聲勢:「姐姐,我昨天來認過了,和三表哥定親的是她。」把糖塞回嘴裡吃一塊,含含糊糊地道:「聖旨定親。」
文無憂明白了,這位既然是小郡主,是明三爺的表妹並不奇怪。瞬間對明三爺的反感更重。
本來為什麼反感他呢?從聽到宇文紅、宇文綾等爭奪他時,就先入為主的認為紈絝子弟才會這樣。最討厭榮王的時候,又偏幫榮王,成了無憂姑娘心裡的黑心外甥。後面又搶了自己和雲浩然的親事,哪怕他帶著文無憂去凌家,去周家,文無憂對明三爺也沒有好看法。
這下子就更好了,原來他還有一門表妹的親事。
小郡主哇哇的說個不停:「你不知道表哥是我要嫁的嗎?你憑什麼跟我搶?本郡主今天特地來教訓你,你服不服?」
「胡不胡?」男孩子嘴裡的糖和話一起咀嚼,就出來這個味道。
春草跑出來,也揚眉也瞪眼:「胡!我胡了,自摸的牌,給錢,都給錢,少一個銅板我也不答應。」
丫頭們從隔壁房裡出來,帶著驚訝道:「郡主您在說什麼?」小郡主手疾眼快,對著文無憂身上一撲,文無憂為了躲她,讓春草一把推進房,小郡主也進了房,春草也跟進去。
房門用力關上,是小郡主的手筆。小男孩在外面叫出來:「姐姐說話呢,會客呢,都下去。不許來。」
文無憂回過神,外面一堆人勸的動靜:「小爺,洗個臉兒去,糖糊了一臉。」
又有人拍門:「郡主請出來,不要擾了無憂姑娘。」
「我留下她的,你們去吧。」文無憂出了聲。沒一會兒,得到吩咐的春草大步出來,守著門:「沒事兒,我家姑娘願意和郡主說話。」
外面的人散開後,文無憂對猶是氣呼呼小臉兒的小郡主打起笑容:「原來郡主是三爺早定的親事,恕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能知道,做什麼要對你說?我是表妹,他是表哥,我母親說生下我來就打算嫁給三表哥。」小郡主板著小臉兒。
文無憂肚子裡把明三爺罵上幾句,但突然發現得了一個機會。虛心請教道:「呃,郡主,那我能不能請問,為什麼卻定下我?」
「是啊,你算什麼呢……」小郡主雖然小,反應卻很快,出去半句話,下半句話就收回指責:「咦,這是你巴結上來的,你卻來問我?」
文無憂笑的正氣凜然:「不是呢。郡主,我也不知道。都說欽天監定下,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是怎麼一回事兒?你對我說說。」小郡主神色生動起來。
文無憂小心翼翼:「如果我說了,你會幫我?」這個時候,無憂想到明三爺二話沒有說就如她的心愿,給她尋找凌周兩家求救的機會。但是呢,她雖信他會把雲浩然帶來,但到了面前,卻不一定是以前兩心無猜的雲浩然。
她一直這樣的懷疑,剛遭算計,也沒有不理由不懷疑。眼前小孩子是不是能相信?無憂並不知道。因為從她的角度上看,十一歲看九歲的孩子,也沒有太多的代溝。
小郡主又答應的很利索,看得出來她對她的三表哥很上心,取下腰間的一個玉佩,放到桌子上:「這個當抵押,我能幫你的,一定幫你,但是你得對我說實話。」
圓潤的玉佩上,刻著兩個字「玉成」。文無憂沒心思推敲這字是什麼意思,她只知道能為她所用的人多了一個,怕萬安長公主回來阻止,把重要能說的說了一遍。
小郡主幹瞪眼:「你原本有親事?」
「是。」文無憂又是一陣傷心。
「但呢,先退親,後賜婚,又賜婚?」小郡主隔離似的往後坐坐,忽然變的冷若冰霜,再忽然的一跳下了兩人對坐的榻,轉身往外就是個跑的姿勢。
文無憂沒有想到,張張嘴:「哎,你去哪兒?」小郡主又轉身,恢復兇巴巴:「你對我說過的話,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姨母萬安長公主,和三表哥,和這裡所有的表哥,所有的人!」
「你發誓!」她又回來。
文無憂知道自己心裡急,但是她對小郡主說的話沒有秘密,她是在留芳園當著達官貴人的面定下親,奉旨賜婚也是公然宣旨,郭公公宣一回,明三爺宣一回,小郡主回家問問大人就能知道。
本想哄著小孩子一回,卻沒有想到這小孩子神神鬼鬼的,這就又來個翻臉。
不知道哪裡得罪她,在她的逼視下,文無憂發了誓。她也不願意別人知道,比如萬安長公主母子知道,就能猜出無憂的用意。
小郡主走的頭也不回,帶上她的兄弟,風一般的來,風一般的走。留下文無憂獨自奇怪。
這個晚上,文無憂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夢見自己讓牛頭馬面帶走,拷問她為什麼投靠郭村。郭村是個超級大壞蛋,這話是牛頭說的。馬面說凡是投靠郭村的人都應該下油鍋。他去起油鍋,讓文無憂好好招拱。
除去閻羅王個子矮小了點兒,陰暗潮濕的環境很嚇人。文無憂真的以為到了地府,把郭村大罵一通,然後她暈了過去,直到一早醒來。
撫著胸口想這夢真嚇人,一抬手,卻見到寢衣的袖口邊上一角青苔。
青苔!
房裡乾乾淨淨,床上也不長青苔。昨天的夢是真的!
最招人懷疑,也最有可能辦成的,唯有萬安長公主母子。早飯後,文無憂凝眸房中,和春草商議著防備。房門讓人敲響,說話聲斯文有禮:「有人在嗎?我拜客來了。」
小郡主再次到訪,今天她是一個人。進來就攆春草,把房門關上,坐到文無憂對面,小臉兒雖嚴肅,但看上去親切的多,一張嘴話驚人:「我喜歡你了,你昨天要我幫什麼忙?」
足有一刻鐘,文無憂盯著她一動不動。
小郡主不耐煩好幾回:「我不輕易喜歡人,你說不說,你不說我就走了。」但是呢,卻一直不走。
文無憂慢吞吞:「是你!」
「什麼?」小郡主一臉的心虛。
文無憂飛身對她撲過去,別看郡主小,一貓身子滑開幾步,沒讓抓住。文無憂在後面追:「是你,小鬼頭,你給我從實招來。」她雖不知道這小鬼是怎麼對付的自己,但她卻知道不管有誰參與自己的噩夢,這小鬼脫不了關係。
難怪閻羅王個頭兒小小,嗓音怪怪,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就是這小鬼本人。
這推測本難站住腳,但想想自己讓人嚇,也嚇人一回,結果這小鬼跑的比兔子還快,不是她還能是誰?
「通」,撞上桌子。
「嘩啦」,碎了東西。
「哧」,扯下半邊門帘。
小郡主拿了雞毛撣子,鑽到床底下,撣子對著外面一通亂舞:「不許過來不許過來,」
文無憂趴在地上,拿個木尺對著撣子揮舞:「你給我出來,看我不打好你!你不說明白你怎麼算計的我,看我不打好你。」
「我幫你,我答應幫你,這還不行嗎?我先得相信你不是壞蛋郭的人啊,」小郡主雞毛撣子動的更厲害。
文無憂雙手扶著地,往床底下瞪的狠狠:「你先給我說清楚,你怎麼辦到的!」
「我總得一件一件說吧,比如你身邊有壞人,你要我現在提醒你呢,還是說別的,我忘記了,興許你讓人害了,我也沒想起來說。」小郡主也是面頰貼在地上。
兩個人瞪眼有盞茶時分,文無憂先起身:「好吧,你出來一件一件的說,但是你都得給我說明白了!」
「這個家裡有壞人。」小郡主迫不及待的口吻。文無憂沒怎麼樣就心神一閃到明三爺身上,反問道:「你真的敢說實話?」她倒真想聽聽。
小郡主抬抬下巴:「哼,我怎麼不敢說?我要是不對你說,興許明兒就見不到你了。」
「哪有這麼嚴重?」文無憂嘀咕,心裡把萬安長公主和明三爺的面相濾一回,他們母子還都不是陰險狡猾那種。難道這就不顧忌爹爹了不成。
「不嚴重嗎?等我說完不怕你不收回這話。」小郡主撇著小嘴兒,鄙夷的好似她在說的是只臭蟲:「我姑母房裡,你可以隨意吃喝隨意玩樂。我三表哥也是個正派人。」
「停!你說的是誰。」文無憂老大不高興。
「我不正在說嗎?」小郡主讓打斷也不高興,噘起嘴:「我說的可是你在外面打聽不到的哦。」
「那你細細的說。」文無憂皮笑肉不笑,暗暗又加一句,只不要歌功頌德的聽不下去就好。
小郡主又鼓起臉兒,面上的不屑刮下來,可以從這裡排到京城外:「大表哥是個古板人兒,你少跟他說話,無趣的很。大表嫂面前可以要東西,不過別要太過份,她心疼的你可以看出來。」
滿腹心事好幾天的文無憂沒發覺自己有了笑意,也聽得興致上來。
「二表哥是非不分,你別理他。」
「是是。」文無憂配合。
「二表嫂是個歹毒人兒,就是她,你要小心再小心。」
昌邑侯夫人喬氏?文無憂稀里糊塗的問:「呃,你小的時候定下親事,原本是和二表哥對不對?」不然為什麼罵人歹毒。
「才不對,就是三表哥!我記得沒有錯,母親對別人說過,我要嫁給三表哥。」
文無憂對於喬氏是什麼人毫不關心,反而順著這話,又回到昨天沒有完成的心思,求人的心思,笑容出來一些:「郡主,那你幫我傳個話兒,我把你表哥還你。」
「給誰?」
「雲家可以嗎?我對你說怎麼走。」文無憂的心頭怦然直跳,怕她不答應,又黑了臉兒:「不然我還會繼續打你。」
小郡主高傲的小腦袋又昂起來:「你追不到我,我也不會幫你。」
「為什麼!」文無憂面沉如水。
小郡主一個白眼兒過來:「因為我昨天回家很氣憤,我問母親,母親說我又不是嫁給表哥,你可以放心嫁了,我不會再找你的事情。」
一口氣把文無憂噎住,她握緊雙拳嗓子眼裡吃吃好一會兒,緩過氣頭一句話就是不甘心:「那個,其實這樣叫始亂終棄,你是不是再追究下?」
「這叫強搶姑娘,不叫始亂終棄。」小郡主毫不費事把無憂反駁。
「但,也許就是叫始亂終棄了你呢?」
「不,強搶姑娘了你。」
門讓推開,明三爺滿面審視:「玉成,你來見文姑娘,怎麼不先問過母親?」
玉佩上的玉成,是小郡主的名字。
玉成小郡主正和文無憂爭的沒有意思,見到表哥眼睛一亮,三步並作兩步的過來:「三表哥,你強搶了姑娘對不對?這叫強搶姑娘。是了,你為什麼強搶姑娘?」
明三爺懵懂:「什麼什麼?」
文無憂不慌不忙走來:「不,這叫始亂終棄。」她抱起手臂,對著明三爺幸災樂禍:「聽說這位是你自小定下的親事,聽說你很喜歡始亂終棄。」
新的一波爭論又開始。
「這叫強搶……」
「這叫終棄……。」
明三爺斜飛的眸光悄悄從爭的熱火朝天的文無憂面上掃過,頓時,他放棄帶走惹事兒包外加出其不意搗蛋鬼表妹的心思。
就讓她們吵去吧,天天吵,倒不會多想別的。
一伸左手,把一扇門帶上,一伸右手,把另一扇門帶上。房門重重關上,沒忘記對外面的春草道:「別打擾。」春草對他的好感又增一分,笑眯眯的說了聲是。
春草一直在聽,春草從姑娘說昨天做了噩夢就在聽。但是兩個姑娘玩的很好啊,姑娘趴在地上很不文雅,但是她玩的很開心不是。袖子上的青苔,春草找到好的解釋,姑娘昨兒賞花草,興許外衣上的泥帶到寢衣上。
這是春草的不經心,春草檢討下就好了。春草素來就是這般簡單。
明三爺走了,他再留下,不是強搶姑娘,就是始亂終棄,名頭兒好不了,他還是走為上著的好。雖然表妹很搗蛋,但文尚書之女也不是和氣人兒,就算互相欺負,也比一個人悶著的好。
房裡重新安靜時,玉成郡主鑽桌子躥床底弄亂的髮髻上,又搖掉兩根簪子,而文無憂太大聲,面頰浮起兩片紅雲。
氣喘吁吁你瞪了我,我瞪了你,玉成郡主搶先生氣地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都讓你打斷了。」
「你還想說什麼,說吧。」文無憂斜睨著她。
「就是二表哥娶的那個不檢點女人了。」
打斷她,文無憂正色:「那是你二表嫂吧,你太沒有禮貌了。郡主!」最後一聲說的重重。身為郡主,說話上不能這麼輕率吧,小?不是任何時候的理由。
「她不配我稱呼,你知道她怎麼進的這家嗎?她把我二表哥的帕子拿到手裡,封了,讓人送到我姨母手裡。」小郡主不服氣的小臉蛋子上又一片紫漲。
文無憂大吃一驚,聲音打了顫:「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可不能誹謗人。」
「你聽懂了?你可以感謝我了,昨兒夜裡的事可以一筆勾銷了吧。」玉成郡主得意洋洋。看看,一個多要緊的話兒告訴給你。
------題外話------
仔鄭重對我在雲上看著你親道歉,有時候,仔應該更耐心些。麼麼噠。這是仔一直想要做的事,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