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難過
男性的氣息包圍而來，蘇落顏臉上殷紅如血，仿佛一顆熟透的紅棗。
此時的蘇落顏美眸含暈，雙頰紅粉飛飛，那樣子明媚不可方物。
她這個樣子，若是讓其他男子看到，定會驚艷地捨不得移開目光，只可惜抱著她的人此時正處於昏迷的狀態，自然沒法看到她這副誘人的模樣。
蘇落顏雙頰發熱，僵硬著身子不敢動，她原本想著等他身子慢慢暖過來了，她就回自己的位置睡覺，只是她盯著眼前的俊容，之後眼皮越來越重，最後什麼時候睡著了，她自己也不清楚。
等她再次醒來，已是天光大亮。
一股涼意襲來，她身子哆嗦了一下，一時間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等她的目光碰觸到鳳西涼那雙冰涼沒有任何波瀾的眼眸時，昨晚的記憶才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
當她發現自己睡在昨晚他睡的地方時，她低聲地驚呼了一聲，眼底閃過一抹自責。
真是該死，她怎麼就睡著了？這麼一來，他豈不是知道了她昨晚跟他和衣而睡的事情？
那他是怎麼想的？會不會以為她是那種不要臉的女子，主動對他投懷送抱？
蘇落顏垂著眼眸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解釋清楚比較好：「四皇子，昨晚的事情……」
只是她還來不及說完，就被鳳西涼給打斷了。
鳳西涼一雙桃花目沒有絲毫的柔情蜜意，看著她，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你不用說了，本殿會對你負責的。」
蘇落顏怔住，嘴巴微微張著，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四皇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鳳西涼涼涼看了她一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蘇小姐不傻不痴，應該不至於聽不懂這麼簡單的話？」
蘇落顏眼睛微紅，她咬咬唇，用力將心中湧上來的委屈壓下去：「四皇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昨晚……會那樣做，是因為四皇子你一直叫冷，所以我才……」
鳳西涼嘴角微勾，冷嘲一笑道：「這麼說，本殿還得感謝你了？」
蘇落顏擺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掐進肉裡面，她壓了壓鼻尖的酸意道：「我之所以會那樣做，是為了報答四皇子的救命之恩，或許四皇子不需要，可我不想做忘恩負義的人，既然是還恩情，自然不需要四皇子對我負責，這山洞裡面只有我和四皇子兩人，只要我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昨晚的事情，所以四皇子完全不用放在心裡。」
鳳西涼狹長的桃花目定定看著她，眼底涼意凍人：「蘇小姐難道不知道，從蘇小姐向本殿求救那一刻開始，你我之間便已經沒法說清楚，本殿若是不對蘇小姐你負責，蘇小姐的下場便只有去家廟一條路。」
蘇落顏明亮的杏眸慢慢蒙上了一層水霧，她死死咬著唇，才沒有讓酸澀的眼睛流下屈辱的眼淚來。
她當時被嚇得六神無主，就算來的人不是他，換成其他人，她也會向對方求救，這是求生的本能！
可到了他眼中，卻成了她故意接近他的手段，或許打從一開始，他心裡就懷疑她的動機，以為她是故意跟眾人走散，故意在他路過的地方等他，然後向他求救。
想到這，蘇落顏嘴裡一片發苦，他真是太高看她了，她一個閨閣女子，有什麼本事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
蘇落顏斂下眼帘，不去看那張俊逸得讓人臉紅心跳、卻同時冷漠得讓人心生絕望的臉：「既然四皇子覺得我不壞好意，那四皇子不要入套就好了，譬如昨天不要伸手救我，反正當時沒有什麼人，就算你將我丟在那裡，也不會有人知道你見死不救的事情。」
「又譬如，四皇子還可以選擇不用對我負責，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我最終是不是被送進家廟，跟四皇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鳳西涼眼底的嘲諷味道更濃了，他將一根乾柴扔進已經漸漸熄滅的火堆里，淡淡道：「你都說本殿是見死不救了，若萬一被人知道了，或者甚至是蘇小姐你自己說出去呢？」
「你……！」蘇落顏抬起眼眸，雙眼通紅地看著他，心裡升騰起一股難堪的屈辱。
「再者，你我既然已經同在一個山洞，本殿自然不能讓你去家廟，否則本殿便成了無情無義、又不負責的男人。」
蘇落顏又怒又覺得羞辱，她雙頰漲得通紅：「既然四皇子一心認定我是心機深重的女子，我也不想解釋，不過四皇子願意娶，我卻未必願意嫁！」
鳳西涼涼涼一笑道：「這可由不得你，你的家人就是再寵你，也不會讓你任性，再說了，蘇小姐這種欲拒還迎的手段，在本殿眼裡，還嫩了點！」
蘇落顏氣得渾身哆嗦，喉嚨里哽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生怕一開口，那不爭氣的眼淚便會掉下來，從而更讓他看輕！
她活了十幾年，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羞辱過！
她的求救，他認為她是有心設計他，她拒絕他，他卻說她是欲拒還迎，無論她說什麼，在他看來，都是錯的！
蘇落顏不知道，有句話叫做，當你不喜歡一個人時，對方連呼吸都是種錯誤，而此時，她在鳳西涼眼中，便是做什麼說什麼都是別有心機！
鳳西涼的確以為她是故意來接近自己，畢竟她一個千金小姐，就算當時情況危急，宮女和守衛顧及不到她，但她身邊總有貼身丫鬟在。
更何況，從亭子到西林，距離並不算太遠，走路大約只要兩刻鐘左右，從地動開始，她從亭子趕過去，總會有些馬車還沒有走，可她偏偏一個人留在了西林邊緣，這讓他沒法不想多！
蘇落顏扶著山壁站起來，忍著腳踝的痛朝外面走去，路過鳳西涼的身邊時，鳳西涼叫住了她：
「外面還沒有停雨，你想去哪裡？本殿不喜歡任性的女子，你最好熄了想要鬧事的念頭！」
蘇落顏繞是脾氣再好，此時都恨不得脫下鞋子，將鞋底狠狠拍到他的臉上，她扭頭看著他，冷聲道：「四皇子大可放心，若是說之前我還存有什麼幻想，可在聽了四皇子你的話後，我還不清醒的話，那我就是自取其辱！」
說完，不等他回答，蘇落顏轉身走了出去。
爬過濕滑的石頭，當冰冷的秋雨打落在臉上時，溫熱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雨水混合著淚水流到嘴邊，徒留一嘴的苦澀。
蘇落顏沒有去擦眼角的淚水，她從岩石爬下來，朝林子裡慢慢走過去。
走了一會，身後便傳來了亦步亦趨的腳步聲。
蘇落顏停住腳步，看著身後那張冰冷的臉道：「四皇子作何要跟著我？」
鳳西涼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聲音冷如秋雨：「若是你出了什麼意外，本殿倒是不好跟蘇御史交代了。」
蘇落顏眉頭一蹙，聲音不由提高了一個分貝：「四皇子大可放心，我惜命得很，不會做出任何自殘的事情，幻想博得四皇子你的憐惜！」
鳳西涼定定看著她，不置可否，可那眼底的神情，卻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不相信她的話！
那種屈辱的難堪、憤怒再次在心中翻滾，蘇落顏握緊了拳頭，她毅然轉身離去，不顧腳傷，走得越來越快。
可身後的步伐一路跟隨，一路提醒著她的屈辱和難堪，最終她還是忍不住，再次轉身怒視著他：「人有三急，難道四皇子也要跟著嗎？」
鳳西涼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臉上的表情怔了一下，而後耳尖微微有些紅了。
蘇落顏說完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繼續朝林子走去。
這一次，身後的腳步聲沒有跟上來，她本來應該感到輕鬆才對，可心底卻湧起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失落和難過。
她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腳痛得受不了，她才在一塊岩石上坐了下來，雙手抱膝，讓眼淚無聲地掉落。
想起他的冷漠和嘲諷，蘇落顏將嘴唇咬得一片發白，如果早知道會這樣子，她昨天寧願被凍死在那裡，也絕對不會向他求救！
對於他的冷嘲熱諷，她生氣、憤怒，可憤怒之餘，還有種讓她心慌不已的東西，那就是難過，因為他的話而難過。
她素來並不是那種在乎他人眼光的人，可如今，她卻因為他的話和態度，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到難過，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蘇落顏雖然已過及笄之年，可她往日除了父兄，並沒有接觸過其他的男子，對於男女感情一事，雖知有這麼一回事，可畢竟沒有親身經歷過，所以一時之間，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意。
蘇落顏在林子裡坐了半個時辰，直至身上的衣衫被打濕，她才站起來往回走，回到山洞後，看到他一臉安然自得地坐在山洞裡，她的心好像被人捏了一下，澀澀地疼了起來。
直到守衛和下人找到來之前，他們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回到京城的三天後，賜婚的聖旨就下來了，蘇落顏被賜婚給傲宇國的四皇子鳳西涼作側妃，而正妃是四公主——賢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