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京里
杜筱玖抹了抹眼睛,將柳文清給的東西塞進懷裡。
那截小骨貼著她的心,滾燙滾燙。
有時間胡思亂想,不如直接去做!
梁景湛是不是梁家人,沒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他幫著自己引開了張縣丞的人,如今下落不明。
杜筱玖握緊拳頭,目光幽暗。
曹氏說什麼京里貴人……
什麼貴人費盡心機的要梁家的命、要娘的命,甚至還要她的命!
她倒要去看看,對方是怎樣的三頭六臂。
遠在千里的京城,正月更加的熱鬧。
元宵節的煙火還未散去,二月二的塞龍舟又拉開了帷幕。
走完了親戚,過完了年,百姓紛紛涌往西山腳下的伊江兩岸,做最後的放鬆。
東岸那一片搭起的帷帳里,聚齊了達官貴人及其女眷。
梁景湛並沒有湊這個熱鬧。
他帶著青岩,沿著長街漫步,沒一會就拐進了其中一條胡同。
往前走一刻鐘,左拐進入另一條大街,再走幾步,直接進了家酒樓。
上了樓,找個臨窗的座,遙遙聽見西山腳下的熱鬧。
二樓最裡頭的雅間,平津侯正把玩著個玉扳指。
梁景湛進來,在其對面落座,他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倒了杯茶推了過去。
梁景湛默了默,先開口:「侯爺約我來,可是有了消息?」
平津侯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條,扔給梁景湛後,依舊埋頭把玩玉扳指。
梁景湛展開紙條,眉心一跳:「沒想到她,竟真的跟定北王府聯繫上了。」
他看完後,將紙條丟進茶盞里,看著字跡一點一點變得模糊。
誰也沒有說話,只有小紅泥爐子上,水壺咕嚕咕嚕的冒氣聲。
半響,平津侯終於抬起眼皮,目光清透:「還有一件事,定北王好像找到了梁三的屍體,並厚葬!」
梁景湛身子一僵,面上雲淡風輕:「可惜了,聽聞梁三公子當年鮮衣怒馬、意氣風發,沒想到竟落入這般境地。」
語氣淡的,聽不出一點異樣。
平津侯嘴角微微一扯,站起身:「該幫的幫了,本侯還有事,先走一步。」
梁景湛隨之起身,將腰間匕首解下遞過去:「物歸原主,梁某就不送侯爺出去了。」
平津侯接過匕首,瞧也不瞧就塞進腰裡。
他走到門口,突然停住腳步,回頭深深看了梁景湛一眼:「像張宮那種數典忘祖的人,死的好!」
說完負手而去。
過了很久,梁景湛才長嘆一口氣,重新落座。
他想起找到平津侯,進宮將鐵礦地圖進獻上去時,永明帝的問話來。
「梁?你跟梁家什麼關係?」醉生夢死的永明帝,目光突然變得清明。
梁景湛挺著腰杆答道:「無甚關係!」
無甚關係!
這四個字,裹著他心頭血,斬釘截鐵吐了出來。
梁景湛攥緊了拳頭,目光投向窗外平津侯不急不躁的背影上。
逃亡幾年,也不過查出來姐姐當年出逃,是平津侯府里的人幫忙掃清了尾巴。
但是十年前的平津侯,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娃娃,還在皇宮裡做永明帝的伴讀,哪裡有能力撫平外面的刀鋒劍雨。
梁景湛撿了杜筱玖遺落的匕首,知道那是平津侯留下的所謂信物後。
他堵了一把。
幸虧贏了!
梁景湛雙眸晦澀難懂,倚在窗欞,側耳傾聽西山的熱鬧。
他和姐姐,也是極喜歡賽龍舟的。
每年這個時候,就愛在人群里鑽來鑽去,或者上船,近距離的觀察水手們競賽。
可惜物是人非。
他的手,不自覺的捏住了袖子裡的首告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