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一口悶血
念什麼念。
結果顯而易見,一點懸念也沒有。
永明帝臨死,擺了定北王一道。
聖旨上,明明白白寫著,齊喧臨危受命,成為下一任帝王。
劉僕射邊念聖旨,邊用餘光瞄定北王。
大家跟他反應一樣,都想看看定北王此時此刻,會是什麼反應。
定北王面色,憋的跟豬肝一樣。
在眾人詭異的沉默中,聖旨終於念完。
上官太后吁口氣,出言打破沉默:「如此……也好,總歸沒辜負定北王的努力。」
她沖齊喧招手:「孩子,過來。」
中秋戰戰兢兢,推著齊喧過去。
上官太后直接拿出玉璽,塞進齊喧手裡:「拿好了,這可是你立命之本。」
她塞玉璽的動作再自然不過,就像過年往進宮拜年的小孩子手裡塞糖果。
杜筱玖腳尖往定北王哪裡挪了挪,小聲說:「父王,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憋不憋的慌?」
她忙前忙後,作為主謀,堅決以刺激定北王為己任。
「……」定北王整個人被打擊懵,怒視杜筱玖。
杜筱玖嘿嘿一笑,目光轉向弟弟。
齊喧手握玉璽,就像做夢。
不。
夢裡不是這樣。
夢裡的他,下場淒涼。
他抽了抽鼻子,身上的傷好像不痛了。
齊喧抬頭,看向定北王:「父王,你看,玉璽。」
這神反應,若不是人多,杜筱玖真想捂著肚子大笑。
果然,定北王臉漲的紅紫,憋著一口悶氣。
這些人,就是故意來氣死他的!
定北王舉起手裡鞭子:「你們以為這樣,我就會認輸?」
他帶進皇城一萬精銳,城外還埋伏著兩萬強將。
這些人,以為僅憑永明帝聖旨,他就沒轍了?
這個世界,誰手裡有武力,誰才有話語權!
「父王。」杜筱玖的聲音又響起:「中央禁衛軍、神策營就在外面;
十二衛、西山大營的人馬,也在城外集合完畢,等著平津侯一聲令下,攻進皇城;
你真的捨得,王府經營多年的三萬良兵,葬送在您的手裡?」
她搖搖頭:「定北王的兵沒了,大楚國門無人看守,北齊趁機而入,百姓生靈塗炭;
在父王心裡,天下黎民,都比不過你心中的皇位嗎?
若真是如此,您就算登上九五之尊,做的穩嗎?」
定北王抬著的手,僵在半空。
杜筱玖給他的帽子,太大。
定北王腦子一片空白。
中央禁衛軍、神策營、十二衛、西山大營……這些人馬,什麼時候被調遣起來的?
平津侯!
一個名字在他腦子裡炸開。
定北王迅速掃視大殿,才發現平津侯根本不在其中。
是那個男人,親自裝殮了永明帝;
是那個男人,哭哭啼啼,不像個爺們;
也是那個男人,親手關閉神龍殿,心如死灰。
這一切動作,都讓定北王覺著,平靜時生無可戀,心隨著永明帝死了。
上官太后已經倒戈在他一邊,定北王覺著,再沒有誰能阻止他上位。
這些人,聯手麻痹了他!
定北王眼睛赤紅,恨不得吞了所有人。
偏偏杜筱玖又刺激他:「父王不是給大家灌輸,這皇位本就是定北王府的?
如今皇位真的輪到弟弟做,也算圓了歷代王爺的心愿,父王還有什麼牽掛的?」
她抬起手,摁住定北王的鞭子:「父王,說實話,你是不是不願意弟弟做皇帝?」
定北王剛要說話,從進來就不出聲的慕容王妃突然開口:「王爺,記得當年您說過,願意與我閒雲野鶴;
如今兒子已然自立,現在不就是咱們兩人,離開的機會?」
定北王瞪嚮慕容王妃。
去你娘的閒雲野鶴。
老子騙鬼的情話,你也信!
他心裡默默罵娘,嘴上卻一言不發。
動武,對方人更多,勝算太小;
動感情,皇帝是兒子的,難道他還要造兒子的反?
之前在神龍殿,一直堵在心口的不爽感,此刻達到了頂峰。
辛苦結網,卻做了別人網中的魚!
「噗呲」定北王一口悶血,吐了出來。
然而並沒有誰去攙扶他。
甚至他的那些將士,也沒誰動彈。
因為慕容王妃說話了:「你們都是王府的兵,是為保家衛國而生;
如今皇位既定,也沒跑出咱們王府,都散了吧。」
散了吧……
了吧……
吧……
定北王耳朵出現幻聽,眼睛模糊,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他搖搖晃晃,朝前方伸手,似乎要抓住什麼。
杜筱玖有點不高興。
定北王這麼不能打,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想像中的兩軍對峙、兵刃相見呢?
這是史上最不驚心動魄的皇位更迭。
沒意思。
杜筱玖腳尖在地上畫了兩個圈圈,動手戳了下定北王。
「父王別心急,就在剛才,慕容家主已經答應,願意全家輔佐弟弟;」
杜筱玖安穩:「哦,對了,弟弟也說,他太年輕,什麼也不懂,需要幾個顧命大臣,您是其中之一呢。」
定北王心口更悶,嗓子眼的血腥氣又涌了上來。
他這麼多年,就是為自己爭了個顧命大臣的名頭,還是其中之一?
而另一邊,劉僕射耳朵一動,面有喜色。
顧命大臣?
來不及多想,他立刻領著群臣朝齊喧跪下:
「臣等叩拜新帝,請新帝主持先帝身後事。」
齊喧:「……」
他太激動,不知道說什麼。
杜筱玖也不知道。
再說現在,也不是她說話的空。
上官太后動了動目光,立在齊喧身後:「新帝登基大典,總要在喪事之後;
大家且平身,由定北王料理先帝後事,選好日子,再請新帝登基。」
定北王再也控制不住,又吐出一口血。
他不但沒當上皇帝,還要操勞著幫永明帝辦喪禮?
有這麼玩人的嗎?
「轟!」
定北王終於如眾人所願,倒了下去。
群臣也覺著荒謬,卻對定北王遭遇,喜聞樂見。..
這場禍事,由狗血開始,在荒謬中落幕。
永明帝的葬禮,在有條不紊中展開。
主持的人,當然不是定北王。
他能幫忙才怪。
也不是齊喧。
他身上的傷還需要將養些時日。
平津侯安置了軍隊,親自操辦永明帝葬禮。
永明帝剛登基,自己的皇陵還沒來得及修建。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
平津侯做主,將其先安置在先帝的陵墓里,等皇陵修好,再搬遷過去。
誰也沒有反對。
嚴格來說,朝代都變了,誰還有心情管原來皇帝死了睡哪兒。
大家,都緊張的等著齊喧登基,宣布誰做顧命大臣呢。
只有定北王,這一天的事情,像放燈片一樣,在他腦子裡不停回放。
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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