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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氣成這樣

    本來七夕,是牛郎織女情意綿綿相會的日子,卻沒想到,好些人家竟鬧得翻天覆地,原因不外乎孩子丟了。

    拍花歷來猖獗,世人倒也都曉得,平日裡幾多囑咐自家的小孩,萬不能和陌生人說話,萬不要往人少的地方去,萬不能落單云云,即便如此,每逢節慶,總有人家抓心撓肺地找不到孩子。而今年七夕,找不到孩子的人家,比往常都多。

    「我自開封府過來,出城的那日,還瞧見好些人家圍在衙門口哭喊。」薛雲卉道。

    師叔謝炳嘆了口氣沒說什麼,顧凝卻道:「我們自彰德府來,也是如此。」

    顧凝不避諱她,倒同她都說了。

    顧凝的師父李箜聲,乃是全真教得道高人,掌門張繼學年紀大了,自然將一應事物托給了自己的得意弟子,也就是李箜聲。

    李箜聲於半月前卜得,中原一帶有異數出現,便將自己幾個弟子遣下山來,邊歷練邊查探這異數。師叔謝炳同行保護,臨下山前,李箜聲還交給了自己大弟子一個紫竹製成的羅盤,並教與他探查之術,憑此羅盤可一路追隨異象行走。

    自然,顧凝一行,便是追隨這異象,到了此地,之後還要繼續北上。

    顧凝一句句說來的時候,薛雲卉就差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道教有高人,她自來也知道,可頭一回距離高人的事這般近,雖高人遠在千里外,可她還是有些渾身發緊。

    想她這個小道姑,給人家卜卦看相,還得真真假假摻合著來,人家遠在深山,就能察覺天下有異了,那得是何等的厲害!

    她是萬不要上武當山的,萬一被顧凝的師父瞧見,把她也認成異數怎麼辦?好在顧凝師兄弟三人和這位小師叔還年輕,道行還沒這麼深,不然,她寧願被鬼侯爺抓回去又咬又罵、不給飯吃,她都不敢與他們同行。

    當下薛雲卉把自己在開封的所見所聞,都說了。只是說到有位大姐十一二的孩子丟了,那孩子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時候,一向少言寡語的大師兄項篤突然出了聲,「果真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

    薛雲卉被他嚇了一跳,見他目光定定看著自己,等著她的答覆,連忙道:「我也是聽同行的人說的,他們倒是從那大姐口中聽來的,想來應該不會是假的吧?」

    項篤收回了目光,一臉的若有所思。

    薛雲卉卻莫名其妙,轉臉去看顧凝,顧凝總是會給她解答。

    果見顧凝輕嘆了口氣,同她輕聲道:「明日同咱們一道走的魏姑娘,原是大師兄舊識,她家中弟弟七夕丟了。這位小兄弟已是九歲,還有些武功在身。倒是,正是那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的純陽命格。」  

    薛雲卉訝然,這事就有點蹊蹺了。

    這麼大的男孩子,按說不會丟,拍花子與其費這個工夫,不如抓幾個三五歲的,來的容易。可從這二人生辰年月上這麼一看,似乎兩人的丟失,有什麼特定的聯繫。

    薛雲卉試著道:「八字這種事,輕易說不得吧?」

    言下之意,莫不是有人專門打探過什麼?

    項篤仍是思索著,並不說話,顧凝道:「魏姑娘說,其弟純陽命格,街坊鄰居都知道,常請他家住兩日,鎮邪。」

    這便麻煩了,誰曉得是誰說出去的?

    想來開封那位純陰命格的孩子,因常招來陰氣小鬼之類,也被街坊鄰居所知了。

    街坊鄰居每日搬著杌扎往小巷口一坐,東家西家的事,自然沒有不知道的。

    薛雲卉琢磨了一番,道:「要是那開封丟的,是個女娃,那可更耐人尋味了。」

    顧凝點頭,如果是那樣,極陰極陽可就對上了。

    眾人都不曉得怎麼繼續說下去,室內一時沉默了幾息。

    倒是師叔謝炳關心起薛雲卉出行的問題,才將這個沒有頭緒的話題揭了過去。  

    人家人人一匹馬,連那魏姑娘都備好了,薛雲卉卻只靠兩條腿走路,如何跟人家一道?難不成還要蹭顧凝的馬?怪不好意思的。

    她想想自己包袱里,被繳來繳去,還剩下的一百兩,忍著心疼道:「要不,麻煩顧賢弟替我買匹馬來?要是一匹老馬,我還是出得起錢的。」

    說著,心下嚯嚯得疼。

    顧凝見她這牙上似黏了膠的樣子,眼裡有了笑意,「薛兄不必如此,顧凝送你一匹便是。」

    這話一落,薛雲卉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真真,天底下沒有比顧凝更好的人了!

    晏嶸嗆了一聲,皺著眉頭不可置信地看了顧凝一眼,「這麼多年的手足情誼,怎麼沒見你送師兄我點什麼值錢的?」

    顧凝根本不理他,只道了一句「你又不差錢」,便問起薛雲卉喜歡什麼樣的馬來。

    晏嶸搖頭嘆氣不止。

    ......

    晏嶸被顧凝攆出了這間房,另開了一間自己住。薛雲卉不大好意思,顧凝卻道:「二師兄巴不得自己住。」

    晏嶸去掌柜那又要了間房,回來的時候,直衝薛雲卉笑。  

    薛雲卉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才聽他道:「我方才下樓的時候,遇上來這房間搜你的那個侍衛了。他和另外一個人說,他們幾人把這一帶掃了兩遍,都沒找到人,他們家侯爺氣得連飯都不吃了。我說薛道友,能把人家侯爺氣成這樣,你本事也是不小啊!」

    晏嶸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還道:「我晚間還下去轉轉,我得瞧瞧這侯爺晚間的飯,是不是也不用吃,光氣就飽了,嘿嘿。」

    薛雲卉不知道怎麼接他這個話,只得乾笑了兩聲。

    她還吃了顧凝給她買來的兩塊油鹽燒餅呢,鬼侯爺至於氣成這樣嗎?她又不是沒給他說過她要跑路,他心裡頭就沒點準備?

    況且她有什麼要緊的,跑了就跑了,再怎麼生氣,也不能不吃飯不是?到時候餓得難受了,還不是自己遭罪?一看就是沒挨過餓的,不曉得自己肚子最要緊!

    她嘰里咕嚕地腹誹,面上卻不由露了幾分忐忑之意。

    晏嶸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收拾了自己的行李,邁著悠閒的步子,往他自己一個人的客房去了。

    顧凝出去給薛雲卉買馬,薛雲卉自己坐在空無一人的屋子裡,似乎總能聽見屋外有熟悉的男人腳步聲傳來,細細去聽,又什麼都聽不到。

    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過了一下午,天色漸晚,顧凝又去替她買了飯,回來的時候,晏嶸也跟來了。

    他進了門便笑著道:「果然,又被我聽見瑞平侯的侍衛私下嘀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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