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脫罪
可惜,念頭晃的太快,她沒抓住。
薛雲卉擰了眉頭思索,未及如何,屋內有走動聲傳來,仵作和石大夫當先跑了出來。薛雲卉探了探腦袋尋找薛雲滄的身影,卻聽到幾聲低壓著的咳嗽,然後薛雲滄也跟著出了屋子。
「大人,」仵作急於上前,不及行禮便道:「這毒物已經辨認出來了!」
「是什麼?」知州睜大了眼。
「正是給小兒驅蟲的藥丸!只是這藥里含了兩倍分量的苦楝皮,咱們一時沒認出來。」
知州聽了挑眉,「為何苦楝分量這般重?果真有意要害人不成?可否看得出來是哪間藥房的藥?」
石大夫搖了搖頭,琢磨著道:「回大人,咱們涿州沒得哪間藥房敢放兩倍的苦楝在裡頭,況且……就殘渣來看,這藥做的並不精細,不像是藥房的東西。」
「那是哪裡來的?誰私下造來害人不成?」知府疑惑地道了這一句,突然厲聲問兩個丫鬟道:「你二人果真不知道姑娘在用此藥?可見著府里有人私下製藥了嗎?!」
兩個丫鬟嚇得連聲道沒見過,搖頭擺手不迭。
薛雲卉聽了,腦中那念頭更強烈了,她要抓來一探究竟,卻始終抓不住。
懊惱之間,一個清涼又略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藥,非是來自藥房,乃是道人慣賣的藥。」
此言一出,滿院的人皆是恍然,只是一道道目光倏忽又壓到了薛雲卉頭上。
薛雲卉頂著一頭的目光,側過臉去看薛雲滄,見他恍若未聞,在知州開口之前,又說了話。
「這藥中苦楝非是涿州所產,乃是產自淶水城西婁山一帶的。」
知州壓了眉,「你這話什麼意思?莫不是……想為你胞妹脫罪?她若去淶水買來苦楝製毒害人,也未可知!」
薛雲卉皺眉,張口欲辨,薛雲滄卻快了她一步。
「小妹並不善製藥,她手中藥物皆由我親手制來。淶水苦楝皮厚條大,價錢比涿州高,毒性也強,我兄妹二人從未買過,用的均是涿州本地……咳……咳……」
薛雲滄頓住了,知州卻拿眼來回瞪著他兄妹二人,哼了一聲,說道:「買沒買過,卻不能聽你一面之詞。既然你也參與製藥,那你也脫不開這嫌疑!」
知州說完,薛雲滄拿帕子咽了口,緩了口氣,又開了口:「學生確實參與製藥,只如今發現這藥物殘渣,製藥手法粗糙,並非出自學生之手。製藥手法是多年習慣,騙不了人。大人可以讓石大夫同學生從前所製藥物辨認,真假立現。」
石大夫道不假,「製藥手法即便刻意改變,也有相似之處,這點小人還是能看出來的。」
知州皺了眉,拿眼角去瞟袁松越的神色,瞟了一眼卻沒品出他的意思來,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何處有你所製藥物?」
薛雲滄自然道家中有,知州又是皺眉,這一來一回又是好一番功夫,況他言之鑿鑿,家中之物說不定暗藏貓膩。
知州心下不滿,面上猶豫。薛雲卉暗覺不好,眉間微現起伏,卻見方才提點她的捕快走上前來。
「大人,小人家就在這附近,家中便有薛氏的藥丸,正是那驅蟲的用途,不知可以拿來辨認否?」
薛雲卉睫毛微微煽動,眉間起伏驅散開來。
……
知州派人去取了藥丸,薛雲卉扶了薛雲滄的胳膊,感到他通身上下的涼氣,低聲問他:「哥哥冷得厲害嗎?」
薛雲滄朝她微微笑,搖了搖頭,眼中流出不同於周身涼氣的暖意,沒回應她,卻問道:「心下可有數了?」
「嗯。」
薛雲卉低低應了,替他搓了搓胳膊,又聽上方他輕聲說了話:「我讓盧嬸煮了薑湯,過會兒回家,你也吃一碗……」
兄妹二人低低地說話,誰都沒理會盤旋在他二人周身的目光。
馬知州好似想起了苦楝來自淶水的說法了,又去問石大夫,石大夫忙道是。馬知州得了消息琢磨了一下,突然朝兩個丫鬟問道:「這匣子毒藥不會憑空到了武姑娘手裡,還是從道士手裡來的,你二人是她貼身丫鬟,快將實話交待,這藥是怎麼回事?!」
兩個丫鬟聞言,趴在地上砰砰地叩頭,都說不知道。
除了兩個大丫鬟,武茗身邊還有四個小丫鬟,一個管事嬤嬤,平日裡能跟武茗說上話的,也就這七個人了。知州將她們統統喊過來,又問了一回。
這七個人抖索篩糠,卻一個吐沫沒吐出來。
那大丫鬟朱荷還有膽子說話,抖著聲道:「姑娘也就見過那位……那位女道長了,她……她不是同姑娘單獨處過麼!」
見她還敢咬著牙只認自己,薛雲卉倒是正經打量了她兩眼。
不消多時,捕快就拿了藥回來了,石大夫和仵作齊上陣,只稍加辨別,掩在薛氏兄妹身上的嫌疑,如同秋日的落葉一般,風一吹,全飛了。
手指順著嘴上兩撇鬍鬚按了兩下,知州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便該查查淶水那邊,可有道士往武家來過,可曾同武姑娘私下接觸過。」
他說著,喊了一名手下,讓他去查驗。薛雲卉不欲過多摻和,薛雲滄也有意要離去,可同這知府說了,知府卻道:「哼,若真是道士犯案,指不定便同你二人有所牽扯,都不許走。」
言罷,他眼角又朝袁松越瞥去。他可沒記錯,方才幾次都看到瑞平侯爺對這道姑那眼神,說不出的嫌惡。
雖然他也不懂,那女子好歹是侯爺自己的妾,侯爺為何這般討厭?可討厭就是討厭,哪怕她是侯夫人,馬知州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他不讓薛雲滄兄妹離開,薛雲卉覺得自己有些話,還是該說個明白,不然再被莫名其妙卷進去,豈不麻煩?況大哥這身子,經不得凍。
她突然上前一步,朝著知州拱了手。
知州挑了眉,「你有什麼要說的?」
「回大人,小女不才,剛巧知道近日有道士往武家來過。那道人姓馮,正好就是淶水縣人,大人不妨傳他過來問話。」
「你怎地不早說?」
「小女也是剛想起來,這事……想來府里的人應該比小女更明白才是,卻不知為何……」
她這話沒說完,倒是拉出的長腔,讓知州心中一凜。他一個眼神殺到那群丫鬟婆子裡頭,幾人皆是一抖。
僅這麼一息,朱荷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知州大人,奴婢……奴婢不知道那道士是淶水的,不然早就同大人明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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