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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解憂

    這半日對於樊治洪來說,實在是過得如同六月的天,前一刻晴空萬里,後一刻黑雲壓城。

    他早上思量著以脫籍之記拖住王柳,待那王柳趁他出恭找上他時,他將這一招一放,還真真將這王柳鎮住了。就那目光短淺的小廝,好歹他也是考了個同進士的,還能鎮不住了?

    五十兩銀子是他拿出來的誠意,他許那王柳,等到官府離開了王家,便想辦法給他脫籍,至於五百兩,他一時拿不出來,不過陸陸續續會如數奉上的。

    王柳本來很有些驚疑不定,他連忙裝了一副緊張害怕的架勢,就讓王柳以為真的拿住了他,這樣便不會輕易將他的事說出去了。

    王柳就是樁命案的關鍵,現如今他被堵住了嘴,旁人自然不好窺探到案子的真相。樊治洪每每看到知府周大人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便覺得懸起的心沉下了幾分。

    只是就在所有的一切被查問了兩遍卻已然查無所獲時,那不過在一旁看著的瑞平侯爺,突然要以重金懸賞。

    王柳為錢找上了他,他許以脫籍制住了王柳,可若官府給的賞錢足夠多呢?

    只這一瞬間,樊治洪慌了起來。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問周瑾,「這賞銀要定多少?」  

    周瑾看了一眼瑞平侯爺,隨即在瑞平侯的示意下道:「那得看說出來的話值多少錢了,若是一口道出真兇,想來幾百兩王家還是出得起的。」

    樊治洪聽得一哆嗦,又連忙道:「我以為不妥,若是懸以重金才說實話,以後人人效仿,知情不報只等賞金,豈不是壞了風氣?」

    周瑾說他所言極是,又道:「然而本官以為眾人不過是能因著賞金在前,多多回憶一些細枝末節出來,有時這些細節之處,便是案情的關鍵。本官並不覺得有人還真能一口說出真兇。」

    他的解釋讓樊治洪更覺頭疼了,一般看來,提審的都是家僕和女眷,這些人是沒有幾個敢知情不報的,往往主審的官員一拍板子,下面的人什麼也就都說了。可他們是萬萬想不到,那王柳還真就是號人物,真能把謊扯圓了!

    他不由地想起了王柳當時恐嚇他的話,王柳道:「姑老爺莫要以為小人不會說,小人可是要錢不要命的!」

    當時他還在心中暗暗道,等事情了了,他得讓這王柳豁了命也拿不到錢,然而現在,他還真就被這話嚇住了。

    下晌審案沒有進展,眾人又都各回各處去了。樊治洪覺得不放心,若是真有五百兩在手裡,他倒也真能鬆一口氣。可是去哪弄錢呢?  

    老三要這絲帛便是給端王送去的,現下端王手下幕僚親自來了,沒拿到絲帛不說,反而被高姨娘把事情全抖了出來,這東西沒得到,還弄了一身髒。鍾先生這差事,可是完完全全辦砸了,回去是沒法子交差的!可若是他說自己知道東西的下落,讓鍾幕僚出錢來「買」呢?面子沒了不打緊,里子有也算是好的!

    可他怎麼跟鍾先生搭上線呢?

    他這個時候,如何好親自出面?而身邊的小廝,萬一有一個是王柳那般的人,他豈不是將罪證交到了人家手裡?況且這等大事,一個小廝,也不好讓鍾先生取信於他。

    思來想去,想去思來,待到次子樊堅來給他請安,他才略微中繁雜的思緒里抽身出來。

    大兒子在江南那邊的書院讀書,也就次子在身邊了,若他當真事發,豈不是連累兩個兒子?

    樊治洪突然便有了幾分老態,招了樊堅上前來,「你怎麼來了?」

    樊堅近前跟他行禮,「兒子見爹今日憂心忡忡,想來是疲勞所致,特來勸爹好生歇息,注重身子。」

    「堅兒費心了。」

    樊堅說本是孝道,「若是兒子能替父親解憂,便好了。」

    

    樊治洪想說他還小,可抬眼一看站在眼前的兒子,竟已有自己一般高了,一時這話在舌頭上打了個轉。

    「堅兒果真要替爹分憂?」

    樊堅道自然是,「爹遇上什麼難事了?兒子若能替爹分憂,定在所不辭。」

    樊治洪得了這話,想了又想,道:「好。」

    ......

    樊治洪不敢據實以告,只同樊堅道:「你尋了鍾先生,若是旁人問起便道是請教學問,態度要誠懇,無須遮掩。」

    樊堅不知他要做什麼,問了一句,樊治洪不敢讓他深涉其中,道:「同你不相干,你只管把話傳到便是,你只說,你爹我可解先生之憂,然後問他可願意做你的先生,同你將這《左傳》里不明之處講明。若他願意,你便道回來必同我說,也讓我安心。」

    這話雖是轉了又轉,可樊堅聽出了弦外之音,自己父親這是要同端王幕僚鍾先生,通過自己搭上關係。所謂之事,是要解「先生之憂」,那鍾先生有什麼憂呢?

    他想問,可顯然他父親並不想告訴他,還親自拿了一本《左傳》遞給他,「快去吧。」

    樊堅被催促著去了,手裡捂著這《左傳》,心裡免不得還是想自己父親所為何事。待到了鍾先生處,他按著父親的說辭把話說了,那鍾先生看他的眼光明顯不一樣了,有些審視,有些興奮。  

    鍾先生說好,他近前胡亂請教了一篇,鍾先生也答了,還道:「令尊曉得你這般勤學好問,定然欣慰。」

    言下之意,還真有幾分想要和自己父親搭上線的意思。樊堅心中驚訝,面上卻是不表,按著樊治洪的吩咐,說回去自要稟報父親,讓父親安心。

    鍾先生點頭笑著目送他去了。

    樊堅出了他的院子,覺得身後出了一層汗。他想起了三舅之案里,高姨娘的說辭。高姨娘說三舅偷竊祖父房中那古物,好像就是為了以此古物獻給端王,讓端王替三舅謀上一官半職。現下這事傳得人盡皆知,鍾先生一院子人的臉色他也瞧見了。想來鍾先生正是為了此事而來,而此事不成了,父親卻說要替鍾先生解憂......這憂,是什麼憂?

    越想越覺得害怕,手裡的《左傳》都拿不穩了,只是樊堅正冷汗淋漓,卻沒防備地被人叫住了。

    「堅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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