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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遭遇與遭遇(中)

    燕子抽抽搭搭地哭泣,哭得薛雲卉心抽了兩下。就這個麼柔順的姑娘,她疼還來不及,那男人居然有下得去手。

    劉俏擼了燕子的袖口給薛雲卉看,之間那細嫩的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劉俏咬牙切齒,「真真是瞎了狗眼的混帳,仗著他在外頭掙兩個銅板,回到家就充上了大爺!也就燕子老實,家裡兄弟又小,要是我和康子,還不得跟他拼了!」

    薛雲卉道是,見燕子只一味地哭,問道:「妹子……遭了幾次罪了?」

    燕子抹了抹眼淚,「也就三四回,他……他也是近日被人辭了……」

    「他被人辭了,是他在外頭沒本事,同家裡女人何干?!」劉俏憤憤,又去恨鐵不成鋼地提點燕子,「你萬不能再縱著他了,他是越打越順手了!你年紀輕,說不定就要有了孩子,他手下沒輕重,萬一打掉了孩子,你也得跟著受罪!」

    女人家頭一胎最要緊,似劉俏那時頭一抬小產了,身子便總也調養不好了。

    薛雲卉聽著,雖知道劉俏是為了燕子好,可這話卻讓她心裡有些硌得慌。

    男人打女人,只要下了一回手,那便再剎不住了,更何況燕子都被打了三四回了!  

    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麼同他過下去的必要,便是有了孩子,照樣改變不了燕子卑微的處境。

    她曾見過一家,便是男人沒完沒了地打女人,後來連同孩子也一起打。女人娘家不過勸說幾句,根本不當回事。那男人越打越上了癮,有一回喝醉酒,回到家便朝女人拳腳相加。

    孩子才四歲,跑過來護著他娘,誰曾想被那混帳爹一把舉起來,使勁摔在了地上,當時便破了頭,流了一屋的血。

    後來那家輾轉請到薛雲卉去他家看孩子,說孩子丟了魂。薛雲卉進了屋,還聞見了似有若無的殘留血腥味。

    那孩子確實丟了魂了,這一摔直接將他摔成了痴兒。她實話實話了,那當娘的也不是心裡沒點數,當即眼神就散了。

    之後沒過多久,就聽說那男人又犯賤打女人時,女人徹底受不了,拿起菜刀,一刀捅死了他,尤不解恨,又往那男人身上插了好幾刀,然後自己一抹脖子走了,只把個痴兒留在了世上……

    薛雲卉打那時,便是對打女人的男人深惡痛絕。

    雖世人都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可這樣的婚,有什麼過頭,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她雖性烈,又敢想敢做,可燕子卻不是那樣的人。她同燕子亦不過頭一回見面,有些太深的話,劉俏說得,她卻說不得。  

    劉俏安慰了燕子一番,劉家宅院便有了人聲,劉俏帶著薛雲卉同燕子道了別,往劉家去了。

    劉家也是個三進的院子,不過各處都淺窄些,正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地面牆上收拾妥帖了,看起來也很是別致。

    這會兒回來的正是劉俏的弟妹和侄兒們。

    劉俏弟妹娘家姓孫,兩個兒子一個四歲一個一歲,白白胖胖的,渾身都是實在的小肉。

    薛雲卉看著他們就想起了阿蕎,那可憐見兒的小丫頭,也不知道想沒想姑姑?

    孫氏很好說話,對劉俏也恭敬,聽說她是涿州薛家人,更是客客氣氣,讓兩個孩子叫她薛家姑姑。

    沒過一會兒,劉洪康便回來了,薛雲卉把薛雲滄的信遞了他,他看了連忙囑咐妻子何處替薛雲卉打點好,還道,「我瞧著闊博這字,比上次有力了許多,是不是身體大好了?」

    闊博正是薛雲滄的表字,薛雲卉見劉洪康對她大哥是發自心裡的關心,心頭也是一熱,「我來前,已是有大起色了,哥哥還說什麼時候好了,來保定……」

    眾人相談甚歡,四月的天已是暖了許多,用過飯,眾人便到院子裡喝茶閒聊。

    「……外人看著都是我一個人挑著家裡,其實沒大哥在後頭鼎力相助,我也撐不下來。大哥若是少費些心,許是早就好了。」  

    薛雲卉有些想念薛家眾人,免不了多說了兩句。

    劉洪康說他就是愛費心,「那會兒在私塾,一屋子十來個學生,你哥哥便能將所有人身上所有的事記得一清二楚,先生有時候拎不清了,還得問他呢……」

    他說得眾人發笑,正說到樂處,忽得聽見院牆另一邊,發出一聲尖叫,這聲尖叫剛發出,似被利刀砍斷一般,嘎然而止,半截里消散無影了。

    薛雲卉一怔,劉家眾人也皆擰了眉。

    劉洪康幽幽嘆了口氣,「呂四不該這般,好歹為他操持家務,往後還要教養兒女,如此豈不寒了燕子的心?」

    「哼!」劉俏冷笑一聲,「什麼寒不寒心?燕子以後有沒有命都不好說!」

    她恨聲說著,站了起來。

    「姐,咱還是……」

    劉洪康一句話沒說完,便被劉俏打斷了,「沒得見死不救!我倒要看看這爛了心肝的呂四,當著我的面,還能不能下得去手!」

    她甩了袖子便疾步去了,薛雲卉聽得血液沸騰,看著劉洪康甚是不放心示意孫氏跟去,可小兒子卻趴在孫氏懷裡不丟手。

    她連忙道:「我去看看俏姐!」  

    劉洪康正惴惴不安,自己一個讀書人又不好半夜闖人家院子,這會兒薛雲卉說了,他連忙拜謝。

    薛雲卉擺手道不用,三步並兩步地追著劉俏去了。

    燕子家關著門,劉俏掄起拳頭砸了好幾下,嘴裡喊著:「燕子,開門!」

    起先院子裡沒人應,可劉俏喊得狠了,不一會兒便有了腳步聲。

    開門的正是燕子。

    烏漆抹黑的夜,燕子臉上便是有淚痕,旁人也看不見,可薛雲卉卻一下子聞到了她身上帶著的酒氣,看到了她頭上散亂的髮髻。

    「俏姐……穗穗姐……」

    她嗓子啞著,劉俏一聽就火了。

    「他又打你了是不是?!下賤坯子,我去同他理論!」

    燕子被她這一吼,嚇得哭腔都哆嗦了,「俏姐,沒有,沒有,他沒打我!他喝了點酒,睡下了!」

    她急著去拉要闖進門去的劉俏,誰知劉俏心頭那團火卻蹭的一下躥了上去。

    「燕子你還護著他?!你再這樣,早晚得被他打死!」

    言罷,劉俏一把甩開了燕子的手,闖進了呂家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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