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祭拜
陪十一皇子去白家祭拜,洛璃穹可不好出面,路上下了馬車回到相府,他還要替太子殿下跑腿去哎!好想跟著去祭拜啊…
「相爺呢?」洛璃穹進門便問著迎上來的下人。
「回二公子,相爺正在後院和大公子下棋。」
洛璃穹便朝著相府的後院走去,相府後院一般人不得入內,下人也不多,也是幾個老人,見著洛璃穹只是問安不攔著。
天色已有些暗,房中已經掌燈,洛璃穹進了書房外屋,便見自己的父親和大哥在棋踏上對弈。
「爺爺、大哥!」洛璃穹喊了聲,走到棋踏邊站著。
洛璃穹拿起自己大哥的茶杯就著喝了口,正在下棋的洛璃洵眉頭微皺了下,洛璃穹卻
一臉愉悅,他這大哥有潔癖,逗弄這個萬年面不改色的大哥是他最大的樂趣。
「回來了,太子有何事?」當朝宰相洛央閣一手執棋一手放在膝上,雙眼盯著棋盤。
「爺爺,你怎麼知道是太子有事?」喊他出去的可是榮王,怪不得都說他是老狐狸。
洛央閣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子,搖了搖頭,看著對面的大孫子道:「聽你大哥說說。」說完繼續下棋。
「這些年,國庫一直進進出出,並不充裕,戶部一直拽在陛下手中,太子該是為了戶部銀子的事,疆界又不安生,需要糧草,而府原這個時候又鬧洪災,明日早朝,兩道要錢的摺子一同奏上去,兩邊都要銀子,兩邊又都是要緊的事不容耽擱,可眼下,銀子就這麼多,平分下去,哪邊的事都辦不好,若顧得一頭,另一頭又不好交代了。」輕緩而又平穩的分析,扶袖落子。
洛家大公子,風光齊月,世間無雙,少年成名才智過人,這些年巴望著這顆仙草的女子已經要把相府的牆都要望穿了。
洛老爺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嫡孫是他洛家未來的支柱,不枉他一手栽培,可惜就是性子清冷了些。
老狐狸、小狐狸,洛璃穹心中嘀咕了一句,直接將太子讓帶的話說了出來,「太子說,請爺爺晚一步呈報軍需糧草的摺子,先報府原的,夏末洪泛,治理不好恐生病災,府原多是內遷的百姓,不可造成再次流散,待賑災的旨意下了,再報邊疆糧草所需,太子說他會儘快想辦法。」
洛老爺子聽完,放下棋子,撫了撫白須,感慨又不免感嘆,國之儲君,應當如是,知曉取捨,確實有些氣魄,他不過是一個先奏後奏的事,不算為難他,「你去回個話,就說老朽知道了。」要不是清楚太子的秉性為人,他絕不可能允許洛家的子孫與儲君、皇子結交,洛家萬不能和進結黨營私扯上關係。
「爺爺!我還沒用晚膳呢,再說太子爺要去白府奔喪,晚點我再去跑腿。」
「白家?」洛老爺子疑惑了一句。連洛璃洵也有一絲詫異。
洛璃穹想起什麼,立刻問了句,「對,就是白家,西城白家,他們家二爺過世了,咱們家可有去人?」如果沒去,他到是不介意跑一趟。
洛家二公子,向來不理這些家常禮節的事,今天這一問,讓下棋的兩個人有些奇怪。
洛璃穹見二人這樣,忙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邊,末了還一臉追憶道:「當真是過目難忘,也不知道和白家什麼關係。」
「所以你想去看熱鬧?」洛老子一眼便看穿了自己孫子的心思。
「琳琅銀莊?」若真如這孩子訴述,那真是能解燃眉之急,但是白家?洛老爺子看了看棋盤道:「你去問問管家,可有派人去上禮,若是還沒,你明天便去看看。」
生在這樣的權貴之家,這種避嫌的事洛璃穹還是懂的。
洛老爺子又招呼孫子繼續下棋,洛璃穹還在邊上滔滔不絕的講著茶室的事,講著青錦。
「對方所求為何?」洛老子落子,繼續思索著下一步。
洛璃洵執白子看著棋局的走勢,落子道:「若談成,必是一筆不小的生意,殿下英明,不像是會吃虧的,爺爺大可放心。」
洛老爺子輕嘆了一口氣,身為一國宰相,不能不處處考量,於社稷、於黎民有責,「當年禹王叛亂,大元內損太大,陛下這些年勤政鑽營,好歹緩過來些,可近幾年,天災頻發、邊境屢遭騷擾;而南蜀地勢之優,農事越發精進,有糧不慌,百姓安居樂業,北冀修養多年,現已兵強馬壯,我們大元夾在中間,兩頭虎視眈眈的盯著,舉步艱難啊!」
「爺爺,囊外必先安內,朝堂形式您心裡清楚,膿瘡雖小,但熬不過多,待到滿身皆是,再治就於事無補了。」說完,落下最後一字。
輸了一子,洛老爺子有些不高興,放下棋子,起身道:「要治也的有良醫,走吧,用晚膳去。」
洛璃穹也結束了他自言自語的絮叨,反正他看到的都說了,至於大哥和爺爺聽進去多少便是多少了。
三人一同出了書房,天色也黑了。
而此時太子和榮王已經候在了宮門口。
白昭儀帶十一皇子選著晚些回娘家祭拜,就是不想白天人多、客多,到時候憑添麻煩,剛到宮門口,就碰上太子榮王,兩人給昭儀見了禮一番虛寒,就莫名其妙跟著一路去祭拜。
急的白昭儀只能派人趕緊去白府通報,按說怎麼也輪不到太子親去,還有榮王,雖然太子說不需聲張,可這是太子,國家的儲君,不出意外,那就是未來的皇帝,面子是有了,可這麼突然,沒有準備,白昭儀生怕自己娘家怠慢了,禮數不周反惹了麻煩。
白家接到消息,也是驚到了,這是榮恩了,這下三爺也不敢做主了,只的請了五爺、四爺、一同到老夫人處商量,二夫人也收了信前來商量,雖是婦道人家,可到底是二爺的事。
人都到了,老夫人的松鶴堂里大家面有急色最後都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精神有些不濟,但還算見過風浪,進過宮,見過大人物的,擺了擺手道:「太子、榮王可能是正好碰到娘娘就一道過來,先吩咐下人不可失了禮數,打起些精神,哥兒、姐兒該盡孝的還在靈堂盡孝,你們三個屋裡的除了正房的一起去接駕,其他的就都避避,眼下,都準備準備,到府前去迎駕。」
「你們幾個看看,還有什麼不周全的?」老夫人說完,朝屋裡幾人詢著意見。
三爺畢竟在朝為官,還算鎮靜,想了想道:「娘,您就不必親去了,第一是年歲大,又有誥命在身,太子殿下來也明下通告,我們也不宜陣仗太大,弄出些動靜反而不好,現在估計也快到了,其他安排就免了。」
神色的各異的互看了一眼,雖也拿不下個注意。
老夫人臉色有些複雜,沉默了了一會,還是覺得三爺說的有道理,「那就這麼辦吧,我就不去了,二媳婦,你一會帶著她們幾個接了娘娘來松鶴堂,爺幾個招待好太子,切記少說多聽,不可行錯踏錯。」
「是!兒子、媳婦明白。」
老夫人點了點頭又看向白總管道:「靈堂可是安排好了?各房哥兒、姐兒都在吧?一會你去交代下,幾個小的的先讓回屋,讓幾個大點的只管跪著,不可衝撞。」
白管家突然面有難色道:「靈堂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幾位小公子和小小姐已經讓嬤嬤們帶去休息了,其他幾房的大哥兒和姐兒也都在,只是雲敏小姐說身子不舒服先回屋了,而大小姐…奴才沒看到。」他已經排人去安院找了,但是沒找人,沒辦法只好跟老夫人交代了。
「不舒服的,休息就休息,免得精神不濟沖了貴客,那大姐兒又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會沒看到?老夫直覺得腦門直跳。
「那是她親生父親,她不在靈堂盡孝,跑哪裡去了?府上就這麼大,一個活生生的大姑娘,還找不著了?」一直悶不吭聲的蔡氏終於說話了,言語中頗有些發泄的味道,換了是誰,估計也是心中不滿。
老太太知道她心有芥蒂,又是年紀輕輕的新寡,也就任她發泄,心裡也是對青錦有諸多複雜的心思。
氣氛正尷尬的時候,下人來報,說靈堂有人祭拜,還帶了許多東西,這麼晚怎麼還有人來?
「行了,行了,你們快去迎客吧,那丫頭的事晚些再說,不去也罷,憑的不懂規矩反添麻煩。」老夫人揮了揮收,靈堂剩幾個晚輩,怕招呼不周,忙吩咐了他們過去。
老太太也是明白人,知道輕重緩急,一時也懶得去計較了,在她看來,不過是常年養在外面,到底感情涼薄一些,一想到兒子臨終前的囑託,又覺得感情再淡,也是骨肉至親,這個時候也不該如此。
這邊靈堂上,張掌柜按著青錦的吩咐,帶來各色品種的上等好茶,共計幾十餘包前來祭拜,還帶了上號的山泉水,剛進府,就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這邊上完香,將幾十包茶葉讓夥計擺放的供桌上;白總管和幾位爺這才急忙的趕到,張掌柜和白總管也是打過照面的,便趕緊說明來意,又看氣氛不對,對幾位爺見了禮,辦完事就告辭了。
看著桌子上的茶葉,白總管隨手挑了一包,讓人打開吩咐燒了山泉水,沏了一杯,恭恭敬敬的端到靈前供上,心裡暗嘆!還是有些人記得二爺所好的。
幾位爺送了人出府,正好就候在門口準備迎駕了。
張掌柜的出府沒多久,昭儀、太子、榮王、十一皇子,一路浩浩蕩蕩的到了白府,闔府上下跪了一地。
靈堂里早已安排好,上香燒銅錢等祭拜儀式過後,太子、榮王示意老夫人那就不打擾了,讓宮人送去了一些禮品以示寬慰,雙眼通紅的白昭儀和蔡氏由著各房女眷扶著回了內院,十一皇子還小才不到九歲,自然也跟著白昭儀走了。
三爺為首領著太子和榮王到客堂就坐。大家忍不住暗暗打量當今太子,黑色緞袍金絲滾邊,繡著蛟龍、廣袖袖邊緙絲暗雲花樣裝飾,月白色束腰,墨發被素色羊脂玉簪束起,看著不怒而威,一旁的榮王玉面如冠,水藍色錦袍,白玉冠上嵌北海明珠,貴氣逼人,到底是天家驕子。
「眾位不比拘謹,本宮正巧碰到昭儀娘娘,十一弟年幼,就陪著一道過來祭拜。」太子坐在主位上解釋一下為何而來。
三爺忙上前行禮道:「家兄新喪,承蒙太子殿下和榮王厚情,微臣替白府上下謝恩。」
「白大人不必多禮,起來吧。」太子對這個翰林院正七品的編修之前確實不甚了解,因著馬車一事才對白家事情注意了一些。
三爺剛起來,見從偏廳出來一女子,臉色頓時有些難堪。
「給太子殿下、榮王殿下奉茶。」
一襲白衣,青絲後挽,無所裝飾,反是一派青蓮之姿,端著茶盤的手指白如蔥根、寐含春水臉如凝脂、身姿輕盈,真真是一個我見猶憐的曼妙佳人。
奉完茶退到一邊,太子眉峰輕台,不置可否卻沒有碰那茶杯,一旁的榮王端起看了看道:「好茶!」說完放下茶杯也沒喝,笑看白家幾位爺的臉色,心道,怪不得白家屢有龍恩,卻一直起不來。
佳人面色羞紅,在接觸到白五爺的目光後,才依依不捨、踩著蓮步款款退出大堂。
三爺雙眼厲色的看了一眼五爺,心中已經是一片蒼涼,家門不幸。
其他眾人皆是面色青了又青,五爺自己此刻也恨不得出去殺了這個女兒,婦人害他啊!看到女子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時候秦玥璽突然端起茶杯,聞了一聞,這女子出現的剛剛好,仿佛什麼也發生道:「剛在靈堂就聞到陣陣茶香,想來原來的二爺也是好茶之人,府上也竟是上等好茶,四弟向來好茶,可知道是什麼茶?」
榮王豈會不知他的意思,笑道:「白霧雲頂雖不是貢用御茶,卻是頂尖好茶,比御茶還難尋,只白霧峰頂老茶樹上摘的三年一更的嫩尖才稱的上雲頂,其他的只能稱雲峰,本王也只是在二哥府上喝過一次。」
「太子殿下、榮王殿下抬舉了,府上哪裡享用的上這等珍品,二哥靈堂上的香茶,是知緣茶樓張掌柜的送上的,二哥生前就好一口茶,想必是知交,見二哥故去所以才……」四爺聽出話里的敲打,一改平時的做派,忙著解釋。
秦玥璽揮了揮手手道:「我只是隨口一說,不必放在心上!」
眾人忙賠笑附和,太子殿下您隨口一說是輕鬆啊,可嚇的大家心驚肉跳。
「時候不早了,本宮就不叨擾了!」秦玥璽起身,榮王也跟著起身。
眾人又是一番虛寒,將太子和榮王一路送到車駕跟前。
「對了,白二爺有幾個兒女?」剛靈堂可是沒看到那位乘坐赤楠木馬車的白家小姐,就今天所見,琳琅銀莊和白家絕對沒有半點關係,而白家也絕對養不出那樣的女兒,難道只是親客?
太子這一問,大家又被問的一愣。
三爺最先回過神來忙回道:「二哥名下共有四女。」太子這趟來,怕不只是隨意這麼簡單。
「都叫什麼?」秦玥璽不急不緩的接著問。
三爺都快急出汗了,這太子殿下,女兒家的名諱豈是男子能隨口問的,就算是太子也的顧著規矩,無奈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太子,只能回道:「白家這一輩取個青字,四女分別是錦、雨、菲、彤。」
「恩!大家都回去吧。」聽完,秦玥璽這才上了車駕,還真是白家小姐,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