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他的祈求
今日,來參加慕容源的婚宴的人不計其數,更是因著元王的性情,得了不少人的面子,這場婚宴,可見盛大無比,因而,來參加的人,而能夠見到院中這一幕的人,在京城權貴之中,也是十之*了。
不管是年輕人,還是已過了中年之人,都有了這一層認知,蘇雲初面對北梁兩個試圖挾制元王妃的人的勇氣,固然讓每個人都感嘆不已,後來,更是智勇之下,將元王妃從兩人手上救了下來的同時還避免了讓自己受到他人的控制。
若是他們,捫心自問,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這一點的。
而卻是無人只可,蘇雲初在解救人質這方面的專業性,在場的人,無人可比。
從今日開始,靖王妃智勇無雙的佳話便開始在坊間流傳,而經過了流傳之後,今日的場景同樣也被誇張化了,從此以後,世人都會知道,靖王妃不是一個弱女子,更不是任人揉捏之人,而是能夠當得起一個戰神王妃的全部英勇的女中豪傑。
但是,這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最令他們震撼的,最讓他們覺得可怕的是後來出現的慕容淵,只一招之內將人打倒,之後更是將兩個功夫同樣不俗的北梁人弄得筋骨盡段,即便是不共戴天之仇,也不會採取如此殘忍的手段啊,這樣生生的折磨還不如將兩人直接殺掉取了性命,讓他們一眾看見的人,心中都驚慌不已,恐怕這幾日,都難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而靖王所做的這一切,僅僅是因為看見了靖王妃被那人劃傷了一隻小臂,在冬衣包裹之下,那一隻小臂所受的傷,根本就是連皮外傷都不算。
今日的這一幕,不免讓一些人聯想到了上一年逸陽宮宮宴上的刺客一事,同樣是為了靖王妃,靖王便直接下令,將所有刺客就地正法。
回憶往事的人紛紛惡寒不已,即便靖王妃本事了得又如何,靖王為了靖王妃,簡直是變得更加殘暴了,太可怕,這個男人簡直是愛瘋了他的女人。
從此以後,坊間的傳言更甚,關于靖王寵愛靖王妃已經到了變態和殘暴的地步,看不得靖王妃受到一點點傷害,有人想了想,對此嗤之以鼻,覺得一個男人給了女人太多寵愛,便是有辱男子的尊嚴,何況是為了一個女人痴愛成魔,這是世人所不齒的。
當然也有人認為,慕容淵所作所為,無可厚非……
世人痴痴狂狂,各有看法,誰也阻止不了,可靖王愛著靖王妃的方式或是溫柔,或是殘暴,從來都是我行我素,從未改變,直至天下皆知,無人敢惹。
慕容淵帶走了蘇雲初,元王府這邊的婚宴再進行下去也是變了味道了,那兩個北梁人,自是被慕容治帶走了,慕容治再與元王說了一番客氣話之類,便帶著一眾過來的人,再次浩浩蕩蕩離開了這個地方。
被慕容淵抱離了元王府的蘇雲初一路上也是一言不發,他能夠感受到慕容淵的怒氣,原本他們是計劃好了的,她進來後院陪伴悠落,並且阻止可能會出現的對悠落不利的人,而慕容淵卻是去元王府中各處查探,尤其是賓客之中混進北梁的細作。
因此,在她和兩個北梁人對峙的時候,慕容淵並不在身邊,那時候的慕容淵,在元王府另一處地方發現了硫和硝的碎屑,他被這東西直接引走了。
硫和硝的碎屑讓他心中大驚,然而循著找下去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最後,只發現了元王府最偏僻之處的一個根本不成形的火藥。
他心中一頓,上前查探一番,便已經瞭然。
正當他覺察不對打算回去的時候,卻是再次發現了兩個暗影,但他在順著兩人逃開的方向追趕過去的時候,儼然已經不見了兩人的身影,然而,兩人離去的方向,卻是令他深思。
而他在聽到別處的動靜再回到這邊的時候,正是看到蘇雲初和別人人對打起來的時候,也是看到受傷的蘇雲初退出來的時候。
看到蘇雲初手臂上的鮮血的那一刻,慕容淵只覺得自己要瘋掉了,自己放在手心,放在心尖,捨不得受到一絲一毫傷害的人,竟然被這兩個人給傷到了,他恨不得將那兩人碎屍萬段了。
然而,他不能!
一路上,慕容淵都是憤怒的,蘇雲初也明白,是自己的行動讓這個人產生了如此情緒,先前在元王府院中,慕容淵對那兩個北梁人折磨她看在眼中,便能明白他的怒氣有多大。
在出了元王府之後,慕容淵便將蘇雲初帶進了馬車之中,木楊站在車邊,看著慕容淵的臉色,以及被慕容淵抱在懷中的蘇雲初,自是不敢發出什麼聲音,只靜默地看著慕容淵將蘇雲初放進了馬車之中,而後再自己鑽了進去。
慕容淵始終沉默不言,上了馬車之後,便從馬車之中拿出了蘇雲初原先便放置在馬車之中的一份備用的藥箱,那裡面,已經放好了治傷了藥物。
蘇雲初任由著慕容淵的動作,嘴唇有些緊抿,慕容淵早就跟她說過,不許她擅自行動,今日她的一番作為,其實是違背了自己答應過慕容淵的話的,悠落脖子上的鮮血,是那兩個北梁人情緒激動之下留下來的,悠落雖然也懂一些武術,但也只是簡單的自衛,根本就抵不住那兩個北梁人的攻勢。
而她,作為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在那樣的情況下,估算出自己有八成的把握能夠救出悠落,何況,這事兒宜早不宜遲,否則,待那兩人徹底明白過來,只怕會做出更加過激的行為,那兩人自以為挾持了悠落便能安然回去,但是,卻是還沒有想到一層,即便挾持了悠落,他們也難以在這偌大的京城之中獨善其身,一旦走出元王府,不管有沒有悠落,在更寬大的地方,他們的弱勢就會增加一分,當然,悠落的危險也會相對增加一份。
蘇雲初所作所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她不會後悔自己的行為,只是……
慕容淵拿出了藥箱之後,仍舊是一言不發,只將蘇雲初的手臂拿過來,用藥箱之中的剪刀剪開了蘇雲初的半截衣袖,動作雖是輕柔,可是因著時間過了這麼一會兒,衣服已經黏在了傷口之上,這一剪,只扯動了傷口,蘇雲初手臂微微抖動,是疼痛的下意識動作。
慕容淵見此,雖還是一言不發,動作卻是輕柔了一些,扯動衣袖的動作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再一不小心就弄疼了蘇雲初。待到將蘇雲初的衣袖取走,看到一道足有三寸長的傷疤,和清晰可見的白肉,慕容淵眼神一暗,動作稍頓。
然而,稍頓的動作也僅僅是一瞬間罷了,輕輕拖著蘇雲初的手,另一隻手卻是在藥箱裡拿出了最好的金瘡藥,而後,才用蘇雲初平日裡療傷所用的那些用具,用夾子夾了一塊棉花,擦拭掉了傷口周邊血跡,清理乾淨之後,才拿了金瘡藥藥粉,小心翼翼撒在了蘇雲初的小臂的那道傷口之上。
金瘡藥一撒上去,蘇雲初忍不住輕顫,傷口便是如此,剛剛撒上去的藥,因著突然的刺激,會給傷口帶來一瞬間的疼痛,蘇雲初自是知道,可是,像是下意識一般,在慕容淵的面前,便不會變成按個強勢的靖王妃,她只是這個男人的妻子。
因而,這一瞬間的疼意,她忍不住出口,「疼……」
一聲微弱的聲音,慕容淵動作一頓,低下頭,輕輕吹著蘇雲初手臂上的傷口,動作輕柔,萬般珍重。
蘇雲初突然一哽,「懷清……」
慕容淵見她似是沒有了疼意,而後,才拿著繃帶,將蘇雲初的手臂纏好,收拾妥當了傷口,動作始終帶著一股嫻熟,似乎是做多了這樣的事情,便是蘇雲初藥箱之中的用具,那些蘇雲初改造過的更加現代化的用具,他也用得熟悉。
蘇雲初不知慕容淵為何能夠如此熟悉的,不知是否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正在慢慢將她所熟悉的東西也變成自己熟悉的東西。
一切收拾妥當了之後,看著蘇雲初露在外的半截沒有衣物遮蓋的手臂,此時的大冬日,因著空氣中的寒意,蘇雲初的手臂很是寒冷,原本白嫩的手臂也是因著裸露在外而被凍紅了一分,升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慕容淵二話沒說,便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批到蘇雲初背後,遮蓋住露出來的手臂。
蘇雲初忍不住開口,「懷清……」
慕容淵的不言不語,讓她心中有些不安,這人就是如此,憤怒至極的時候,不會有多麼濃烈的表達,而是至極的平靜……
他以為慕容淵在生自己的氣……
氣自己不顧答應過他的話。
可慕容淵卻是輕柔著她那隻受傷手臂的掌心,還是那麼熟悉的動作,「阿初,還疼麼?」
他那麼溫柔的聲音,那麼包容的語氣,讓蘇雲初鼻頭一酸,本想說的不疼,到最後出口的時候,不知為何變成了一聲帶著鼻音的輕嗯。
慕容淵無奈嘆了一口氣,將她輕摟在懷中,「阿初,以後不要如此了,好不好?」
慕容淵的語氣之中,已經帶上了一層祈求的意味,他一份也捨不得說她,一句重話也捨不得對她說出口,最後,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了一聲帶著祈求的聲音,這份祈求,讓蘇雲初聽著,更覺得心酸不已。
可是,心酸歸心酸,她心中更是升騰起一股不可言說的怒氣,掙開慕容淵的懷抱,他不顧扯到受傷的傷口,出聲厲問他,「慕容淵,誰允許你如此與我說話的!」
你怎麼可以說得那麼卑微?
她面上有一倔傲,直直盯著慕容淵。
可慕容淵只看著她,再次將人拉入懷中,在她額角印下微涼一吻,「因為,阿初是我妻子。」
因為你是我的妻,所以我想給你最多最大的自由,卻捨不得你受一分傷害。
因為你說我的妻,所以我只願守護著你,無法對你重責無法對你厲聲而言。
因為你是我的妻,所以我只想疼你愛你傾盡所能給你最好的一切而不是你害怕的約束。
「所以,阿初,以後不要如此了,世人千千萬,我哪裡顧得上那麼多,可我只有一個阿初,只有一個而已……」
輕柔的話語,雖是平靜,卻是帶著不變的祈求。
蘇雲初並未受到重傷,她不敢想像,若是自己因為這些事情受到了別的傷害,那麼,慕容淵會變得如何。
對著慕容淵祈求的語氣,蘇雲初還能多說什麼,只輕嗯了一聲,這一聲輕嗯,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堅定和認真。
馬車徐徐而行,良久之後,退出慕容淵的懷抱,蘇雲初看著他,「懷清,不要害怕,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一切以自己的安危為重,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慕容淵只抬手,輕柔了一下她的面龐,她面上帶了一層愧疚之色。
眼睛柔柔看著蘇雲初,「阿初,只要是關於你的,我都賭不起。」
聞言,蘇雲初看進她眼中,面帶一分不安,「若是有朝一日,我……不見了呢?」她死了呢?
蘇雲初突然害怕,若是有那麼一日,慕容淵會連自己都不放過。
「那麼,這人間便成地獄,處處皆是阿鼻,也罷。」
慕容淵說得沒有一絲猶豫,眼中的冰寒更甚。
蘇雲初心中咯噔一聲,下意識握住了他的手。
這邊,靖王府的馬車徐徐而回,而另一邊,在一處落敗的院子裡邊,兩個雖是大新裝扮但是身形卻是不同於大新人的人正在與一名將自己包裹得很是嚴實的黑衣女子交談,面上的情緒也是有一些急切,「老二老三已經被抓了!」
女子聞言,聲音微冷,「原先說好的,我從中助力破壞兩國合盟,你們將北梁用兵計劃告訴我,讓我得到慕容淵另眼相看!」
其中一名男子只冷哼一聲,「可你也不看看,你破壞了沒有……」
「若不是蘇雲初,我早就破壞了!」女子的聲音之中帶著不服。
「若不是?到底還是若不是是不是?你畢竟沒有破壞,所以,此事也就免談了,我們好聚好散,至于靖王,你只能靠自己了,不過,我看,那靖王妃可是比你厲害多了,你……搶得過麼?」男子看著女子曼妙的身形眼中帶著一層光亮,一種獵物見到了美食的光芒。
女子倒退一步,「你閉嘴!」
兩個男子對視一眼,走上前去一步,「閉嘴?現在叫我們閉嘴了,當初尋求合作的時候,可不是如此剛烈的呢?慕容淵那個怪物有什麼好的,嗯?你何必把一顆心放在她身上?柳小姐?」
男子的聲音帶著一層濃重的挑逗和不容抗拒的神色,直直看著從頭至尾披著黑衣的女子,如同獵人抓取了獵物一般。
今日因著元王與悠落的婚事,她獨自一人應約來到這個地方,這個合作,是不得已而為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卻是不想,此時此刻,挾持悠落的計劃失敗,這兩人卻是……
她突然感覺到害怕了,他們之間的合作,不過是因為她當初的一個被選為拓跋紹的太子妃的可能,卻是不想,更是被北梁那邊覺察到了自己對慕容淵的感情,而後……
兩個男子見計劃敗露了,也不隱瞞柳如絮,只一臉獰笑看著她,「你真的以為我們是非你不可麼,只是,你看起來方便些罷了,整個計劃,有沒有你,都無所謂,何況,北梁的行兵計劃,哈哈哈,只能說你太蠢了,果然,不管是多美艷的女子,一旦落入了男人的掌中,便什麼也不是了,你說,是不是?老七?」
他看著柳如絮,眼神是從頭到尾的打量,讓人無法忽視掉他眼中的*。
可另一名男子,卻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白自家四哥是個好色的,眼見柳如絮這般,是起了色心了,即便他自己也覺得美人若此,讓人心猿意馬,但到底還是記得,因著老三老二被抓,大新必定會在全城進行搜捕。
此時不準備,後邊就更難了。
可男子依舊看著不安的柳如絮,吐一口口水,「怕什麼,我們不是還有一個合作夥伴!別急,這美嬌娘,在我們北梁可是沒有的,難道,老七你就不想嘗嘗鮮?」
說著,看向柳如絮的眼神已經是*裸。
柳如絮這下子是真的害怕了,明白自己的處境,她也知道自己犯了大忌,不該輕易與這兩人合作,只能軟下聲音,「你們別……以後,以後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我還有辦法,還有辦法破壞兩國聯盟的!」
她聲音已經有些發抖,可正是因為聲音發抖,讓兩個男人的*更是升上了一層。
那被稱為老四的男子,已經直接一把扯過了柳如絮,將人往懷中一扯,「別急嘛,破壞聯盟這等事情,我們怎麼捨得讓你去做,不若,陪我們爺倆玩玩,啊?」
他一臉的獰笑看著柳如絮,柳如絮怕極,忍不住大喊一聲。尖聲大叫之下,更是惹得那被稱為老四的男子更是興奮,便是原先怕惹事的老七,看著如此景象,也是亢奮了。
這一處荒敗之處,遠離人群,幾乎不會有人出落,兩個男子行事更是大膽起來。
柳如絮苦苦求饒,最後無果,只聽得破敗的屋子裡,衣物被撕碎的聲音,還有男子的尖聲大笑,充滿了快活之意。
冬日的肅靜,硬生生被此處無人可查的荒淫聲音刺殺了不少,卻是顯得更加冷肅淒清了。
最後,柳如絮衣衫不整地獨自一人留在此處的時候,已經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緊緊握住自己掌心的手,卻是筋脈突起,她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她知道,自己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今日的事情,如果不是蘇雲初,就不會有那一次合作,沒有那一次合作,就不會有今日之辱,她一定會報仇,一定會!
只離開了的兩個北梁男子,早已遠離了這一處破敗的院子,「四哥,如今,我們該當如何?」
爽快自後,便要開始擔心性命的問題了。
男子只皺眉,「老三老二既然已經被抓,只怕受不住酷刑,所幸他們也不知多少事情,原先的地方,自是不能再呆了,大人這次的計劃,想必得中斷了,我們儘快去找那人,等離開了大新再說。」
「可是,二哥和三哥?」到底是自己共過患難的兄弟,他放不下。
可另一名男子並不這麼認為,「老七,不要意氣用事,他們倆已經是自身難保,就算回去了,你以為大人會放過他們麼?既然如此,便留在大新好了,總之,如今也是成了廢物了。」
男子無情的話,讓被稱為老七的男子啞口無言,只咬了咬牙,「好。」
說著,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此處。
且說慕容治那邊,將那北梁而來的被稱為老二老三的男子著人押送回去了之後,自是關在了密牢裡邊。
慕容淵下手太重,兩人已經毫無招架之力。
北梁而來的細作,在大新,永遠也查不完,當然,在周邊每一國之中,都各自安插了不少自己的探子,這是每一國家的公開的秘密,可是,北梁這次太明目張胆,所以,必須要阻止。
而除此之外,更為重要的,還是要藉助北梁的這些個細作探子,來肅清朝中的一些勢力。
抓到兩個北梁刺客的事情,慕容治自然是要去和永業帝匯報一番的,順帶也將元王府之中發生的一切事情,一併與永業帝說了一番。
永業帝自然是知道的,他同樣有聽命與自己的探子,元王府之中的事情,在慕容治尚未回來之前,便已經有人與他匯報了,蘇雲初……又是蘇雲初,直到如今,他已經不能用正常眼光去看待這個女子了。這個慕容淵執意要娶的女子,究竟還有多少不為他所知的秘密。
可探子所能探知的一切,都說明了蘇雲初背後除了江南,並沒有了別的勢力,可是,江南是書香門第便是早年的宋言,也不過是資歷平平之人,何況,早已隱退,而蘇雲初又是從何處學到的那一身本事?
他在沉思著,沉思著蘇雲初存在的可能。
可慕容治打斷了永業帝,「父皇,如今,探子已經被抓到,接下來?」
接下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要開展?
他是想要開展的,可是萬一永業帝猶豫不決,那麼,便會多了一層阻礙。
永業帝只沉思半晌,「接下來的事情,交給老五去處理!」
慕容治嘴角輕扯一分,「是。」
而後才退了下去,永業帝卻是揮揮手,對著方明道,「傳靖王進宮!」
回到府中的蘇雲初,自是讓玉竹和茯苓一陣緊張,她們一直都呆在王府之中,自然是不懂得外邊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會兒看到蘇雲初負傷回來,也是急了眼了,不過既然有慕容淵在一旁,並且看兩人神色此時也無異樣,才稍微放心了下來。
可兩人還未坐定,何叔便已經來報,說是皇上急召慕容淵入宮。
元王府那邊的事情一落下,永業帝便急招慕容淵進宮,蘇雲初眉頭一皺,總覺得這永業帝肯定又是出了什麼么蛾子來給慕容淵了。
她不滿的而情緒太明顯,慕容淵只覺得好笑,揉揉她頭髮,「阿初,我已吩咐了廚房那邊給你準備了一些吃食,今日還未用膳,等下你先吃一些,我先進宮一趟。」
「嗯。」蘇雲初輕點頭,「去吧,回來再與我說是什麼事情。」
慕容淵只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又是一年的隆冬時節,這幾日都沒有下過雪,今年的雪比往年要少幾場,但是,雪是少了,寒冷卻是一分都不曾減少,反而顯得更加冷了,往年的時候,在過年之前的半個月,都會有幾天的晴天,但是今年從未感受到變暖了哪怕一點點的天氣。
慕容淵是踩著寒風走入宮門的,沉穩的步伐,讓他看起來,如同這寒冬的風一般,未起的時候,只會讓人覺得冷,但是一旦起,便是絕對的肅殺,以及侵入骨髓的猛烈。
御書房的暖閣之中,永業帝已經坐在暖閣裡邊,暖閣之中的炭火燃燒得特別旺,若是身子不好的人,只怕從外邊的寒冷突然進入這一處的暖熱,也會讓人覺得微微難以接受。
方明報了一聲靖王到了,永業帝只點點頭,讓人進來。
暖閣裡邊只有兩人,一般永業帝與慕容淵談話的時候,似乎方明都是極少在場的。
黑色的皂靴,玄色的衣袍,永業帝輕靠在軟榻之上的姿勢有些閒適,見著慕容淵進來了,道,「來了?」
慕容淵並不出聲,只靜靜站在一旁等著永業帝的話。
永業帝也是不欲多說,「今日元王府之中的事情,朕都知道,想必,你也做了一些事情,那兩個北梁人既然已經抓到了,那這件事,便交給你吧,朝中的某些勢力,也該肅清了。」
慕容淵聽著,面上並無半分變化,只是薄唇勾起的弧度,怎麼看都是帶著諷意了。
他的沉默終是讓永業帝抬眼看他,見到他嘴角薄涼的笑意,眉頭微微皺起,「此時也是萬不得已,你來做,朕比較放心。」
「父皇的信任,兒臣,恐怕擔待不起!」朝中的勢力由他來肅清,慕容淵也是有勢力的人,為了自保,對於朝中的動向必定有自己的情報來源,過去,不論幾個皇子之間如何鬧騰,為了暫時平衡,永業帝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終於是下定決心要來做些什麼事情了麼?
然而,這件事由他來做,這由他引出,這殘害兄弟的黑名便落在了他的頭上。這還是其次的,更為重要的是,朝中的勢力,牽一髮動全身,慕容淵來做,便會在朝中樹敵,永業帝下得一手好棋。
慕容淵不在乎那些虛名,這些年來,在他頭上的評價,好好壞壞,他何曾在意過,可是,如今不一樣了。
「朕說你擔待得起,你便擔待得起。」永業帝沉穩的聲音之中還是帶著一絲虛弱之感。
這是明明白白地強迫了,說著,永業帝卻也只是緩了一口氣而已,便已經開口道,「老五,你別忘了跟朕說過的話,你不要那個位子,既然不要,那麼便應下這些事情。」
「若是兒臣不應呢?」慕容淵嘴角還是薄涼笑意。
「老五,你如今不是孑然一人,你還有一個靖王府,還有你母妃……」
聽著永業帝低沉少了幾分力氣的話語,慕容淵瞳孔一縮,冰藍色的眼眸神情更深了一分。
慕容淵再次回到靖王府的時候,已經是戌時的時候,天色早已黑了下來,蘇雲初坐在軟榻之上,翻看著什麼東西。
他走到一邊,脫下身上染了寒氣的外袍,才走到蘇雲初的身邊嗎,看著蘇雲初在在桌案前看著什麼東西,面上展露一絲笑顏,「阿初在做什麼?」
蘇雲初在慕容淵走過來的時候,已經放下了手中的醫術,「怎麼回來得那麼晚,父皇找你入宮,做什麼?」
慕容淵只唇角扯起一抹笑意,將今日進宮的事情與蘇雲初說了一通,可蘇雲初聽完,面色微沉,明顯帶了一些怒氣了,「父皇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讓慕容淵來查北梁細作的事情,按照慕容淵目前得知的消息,永業帝這是想要利用慕容淵來為慕容治清理朝中與慕容治相對的勢力,如此,便會有人認為,靖王已經歸附治王,而慕容淵背後的大軍呢,自然會產生那樣的錯覺,慕容淵這番作為,也會讓慕容治更好得到慕容淵原本在朝中的勢力的相助,不但如此,一旦出事,有不可控的因素出現,那麼,殘害兄弟的罵名,就會被慕容淵直接承擔,而不是慕容治這個最終的得益者。因為就面前他們掌握的信息,瀚王和北梁那邊,有脫不開的關係,永業帝這是想借慕容淵的手,讓慕容瀚落馬。
好一個無情的帝王。
蘇雲初是生氣的,永業帝過分的舉動,已經觸碰了他的底線,她的男人,豈是如此為他人做嫁衣的。
「阿初莫氣,我不在乎那些名聲。」
慕容淵只得安撫他。
「可你不在乎,我在乎!」蘇雲初情緒有些激動,末了,又想起,慕容淵若是不想做,永業帝便不能逼著她。
突然地,她開口問他,「是父皇拿什麼鉗制住你了。」
她是了解慕容淵的。
慕容淵輕嘆一口氣,「是母妃。」
蘇雲初只覺得冷笑,作為一個治國的皇帝,永業帝的確是不錯的,但是,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永業帝就是個渣。
當初拿先帝的情分來威脅慕容淵,如今拿順妃來威脅慕容淵,好,果然好得很。
嘴角只冷笑一聲,「要黑便一起黑!」
可慕容淵見著她面上未消的怒氣,只輕笑一聲,在她唇角輕印一吻,「不,阿初,要黑,別人去黑,我要和阿初一樣白。」
蘇雲初原本滿腔的而火氣,在聽到慕容淵這話的時候,頓時消散了不少,破笑而出,「黑心!」
「我心是紅的,不信阿初摸一摸……」慕容淵又開始耍起了無賴,說著已經抓起了蘇雲初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放著。
只蘇雲初撇撇嘴,一本正經道,「嗯,其實人體心臟是肉色的,並非紅色,但是因著血管分布多,並且是提供血液來回流動的壓力,因而,在所有人看來心臟雖是紅色,但其實……」
看著蘇雲初嘴巴一張一合,又說起了這些專業的醫學術語,慕容淵早已不管不顧,一口咬了上去,「本王說是紅的,便是紅的。」
含糊的話語,只吞吐在了糾纏在一起的兩張唇上。
另一邊,元王府那邊,從今日的一番動亂之後,這場大婚在那兩個北梁人被帶走之後,婚禮進行得也不怎麼樣了,因著元王身體不好,也無人敢鬧他的洞房,因而,此時,早已是賓客盡散。
悠落只一個人呆在新房之中,因著今日的事情過後,元王已經下了命令,讓人更加緊密守護新房這邊,不能再出一絲一毫差錯,後來,也著人處理了因著兩個北梁人的出現而帶來的一系列問題。
悠落一人坐在新房之中,因著今日的事情,還有一些驚魂未定,蘇雲初的果敢讓她羨慕不已,若是她有蘇雲初一半的能力,便會代替司空上戰場了。
當然,讓她覺得恍惚的,還有那時候,元王面上的關心,還有那一聲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的「悠落」。
不是叫喚她為公主,而是叫喚她為悠落。
那時候,情況緊急,她不會多想,可是如今,塵埃落定之後,再想起那時候的情景,便會覺得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似乎,似乎是司空又回來了。
可是她知道,他不是司空,是大新的元王。
正想著的時候,隨著門外兩個丫鬟的一聲恭敬的問禮,悠落從自己的思緒之中猛然驚醒過來,而後,便看到慕容源推門進來,他身上依舊穿著大紅色的喜袍,便是因著身體不好平日裡也顯得有些不好的面色,如今也因著這一身大紅喜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清朗了一些。
元王面上微微含笑,看著因著自己走進來而變得有一些拘謹的悠落,只語氣之中帶著溫意問道,「今日的事情,嚇到你了麼?」
似乎是想不到元王進來會問自己這一番話,悠落有一瞬間的驚愣,尤其是看著元王與司空一模一樣的面孔,總覺得虛晃得很,但還是輕輕搖頭,「多謝王爺關心,悠落無事。」
她語氣還有一些客氣,這份客氣,不是刻意而為而是下意識的。
說完,似乎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生分了,她有些尷尬,不知開口說些什麼。
可元王卻是不在乎這一點,「沒事便好,你不必如此生分,平常如何便該如何就好,你是元王妃,這一點,是既定的事實,若是可以,你也可以叫我一聲懷仁,這是我的字。」
悠落不知元王為何如此對自己,但是,卻也不願多想,想著這個溫和的男子大概多的時候,都是想要讓別人舒服一些罷了。
輕嗯了一聲,房間之中便再次沉默了下來。
元王說了這麼一番話之後,倒是沒有了多少生分,仍舊是面上帶著令人暖心的笑意,「悠落,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一聽到休息兩個字,悠落身形一僵,這些日子,因著大婚來臨,自是有人與她講了夫妻同房之事,雖然自己嫁入了元王府,可是,因著心中的疙瘩卻是不想做那些事情。
可是,不想歸著不想,她明白自己的身份。
閉了閉眼,她只像慕容源走過去,「王爺,悠落為您更衣。」
那聲親密的懷仁,她叫不出口。
悠落面上,還有元王能夠看得見的不安之色,看著悠落抓上自己腰間的腰帶的手,帶著一層可能她知道或許又不知道的顫抖,慕容源只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微顫抖的手,語氣平緩,不見有半分不喜的情緒,「今日你也累了一日了,加上新婚的日子裡不太平,早些休息吧。」
說著,卻是自己脫下了身上的外袍,而後,看著悠落道,「洗漱一番,早些休息,明日,我們還要進宮給母后請安,這是大新的習俗。」
他含笑而出的話語,帶著悠落能夠感知道的體諒和寬容,還要一股淡淡的溫暖,悠落原本因為慕容源阻止的動作而升起的不安,終是消散了幾分。
利落拾掇了自己之後,待到身上的妝容已經收拾乾淨,慕容源已經靠坐在床上等著她,見著悠落走過來,慕容源倒是為她挪了地方,「休息吧。」
沒有悠落預想中那樣的洞房花燭,悠落不自知在心中呼了一口氣。
元王卻始終唇角帶笑,給了悠落最大的安心,只是,這一夜,悠落無眠,元王同樣無眠,黑暗之中的兩人,躺在床鋪上平整的白布之上,蓋著同一床錦被。
有些事情不必急,元王始終記得初次見到悠落的時候,她失聲喊出的那一句「司空哥哥」。
元王府這邊,直到快要寅時,悠落才抵擋不住睡意睡了過去,可是,南陽侯府那邊,柳如絮的房門,卻是輕輕打開了一條縫隙。
------題外話------
西青覺得自己腦袋好亂……
飄飄乎不知所然……最近天氣太熱,食不知味,心塞塞……
卡文了……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