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平衡之道
今日,柳如絮是偷偷出去的,在那破院之中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她還是回來了,悄無聲息地回來了,只是,回來之後,只吩咐了近身的丫鬟,給自己準備了一大桶水來浸泡了一晚上,而她自己也是哭了一個晚上。
那份屈辱,一旦回想起來,便讓她覺得作嘔不已。一晚上的無眠,直到了後半夜之後,方才覺得抵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可是,此時的房中,便是外間守夜的丫鬟也是睡得很熟,她自己更是不晃多讓了。
柳如絮的房門被從外邊輕輕打開了一個僅僅能夠容納一人的小縫,門打開發出的微微吱呀的聲音並沒有被特意掩飾了過去,卻是清醒不了守夜的丫鬟,更是清醒不了剛剛睡下不久卻是發出了均勻呼吸聲的柳如絮。
而來人卻是跨過了門檻,直接走到了柳如絮的床前,看著柳如絮臥躺在床榻之上,只輕輕掀開了柳如絮的棉被,頓時,柳如絮曼妙的身姿便被一覽無遺。
即便是在睡著的時候,柳如絮的動作沒有多大,側臥的姿態,倒是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嬌小而惹人憐愛,昏暗的房間之中,並沒有點燈,可是借著廊外的燭光,卻是隱隱約約也能看見柳如絮的睡顏。
來人走到進門之後,輕輕闔上了房門,之後卻是直直看著柳如絮床鋪,走到柳如絮的床邊,腳步輕輕,坐在柳如絮的床邊,看了柳如絮許久,才伸出一隻手掌撫著柳如絮的睡顏,感受著滑膩的肌膚,口中輕輕吐著壓抑的聲音,「絮兒……絮兒……」
他一手輕輕撫摸著柳如絮,一手卻是放在自己的身前,隨著撫摸的發出的聲音越發壓抑,越發隱忍,聲音之中也帶著一股顫抖之意,「絮兒……絮兒……爹的好女兒……」
這麼撫摸和呼喚了一盞茶的時間之後,柳延只低吼一聲,帶著重重的喘息聲,用自帶的絲帕,抹去了滿手的滑膩。
沒錯,這個進入了柳如絮房中的身影,便是柳延,也就是柳如絮的女兒。
待到一切完成之後,柳延緩了過來,可是輕撫著柳如絮的手卻是漸漸往下,從臉龐到脖子,而後從脖子直接進入了衣領之中。
柳延的面上,似乎是有著極大的痛苦之色,這份不倫之戀,只能是他單方面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柳如絮在他眼中已經不是一個小女孩,也不單單是他的女兒,看著她越長越開,看著她成為京城雙姝,看著她越來越像她的母親,不知從哪一年的哪一夜開始,柳延會在寅時人睡得最深的時候,悄悄進入了柳如絮的房中,看著她的睡顏,便是一夜,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柳延竟然對自己的女兒自瀆……
剛剛開始的痛苦,到後邊的沉淪,柳延從驚慌與不安,到如今的沉溺,已經不知過去了多少個夜晚。
這麼想著,他突然翻動柳如絮,讓她平躺在床鋪之上,雙手嫻熟,扯開柳如絮的衣裳。
雖是冬夜之中可是屋中生著炭火,他並不擔心柳如絮會感覺到寒冷,可是,這一扯開衣服,卻是借著微弱燈光,看清了柳如絮*之上明顯的歡愛過的痕跡,青紫一身,布滿了全身……
柳延當即面色一沉,直直盯著柳如絮的身體看著,面部的肌肉已經是憤怒之中的微微抽搐,他的表情,實在是太過猙獰,若是被人看見了,只會覺得只怕柳延下一步就會撕碎柳如絮一般。
可生氣到底是生氣而已,他靜靜看著柳如絮滿身的痕跡,久久不動,而後滿眼的風暴退去之後,只是俯下身,一口一口吻上柳如絮的軀體,口中呢喃,「這些,這些都是爹的,連爹都沒有碰過的地方,絮兒……你讓誰碰你了……你心心念念的慕容淵呢……」
他似乎進入了一種瘋魔的狀態……
隱身在房梁之上的黑衣男子,終究是忍不了再看著這一幕,只快速閃身離開了,直到離開了南陽侯府之後,他落在了一處隱蔽之處,卻是吐了一身,將自己前夜所吃的東西,吐了一個精光,而後還乾嘔了兩次。
這麼多年來,木韓也可算是與慕容淵經歷了不少事情,但是,今夜這一番,卻是首次看到的。
今日慕容淵從元王府回來之後,便叫他密切關注南陽侯府,在慕容淵進宮之後,他便隱身在了南陽侯府之中,密切關注柳延的動向。
柳延在朝堂之上,歷來就是一個無權之人,為人看起來也是有些懦弱,比起是美人還是才女的柳如絮,實在是不怎麼惹人關注,但是,既然慕容淵叫他來注意這邊的動向,他必定不會質疑慕容淵的行動,因而一直潛身在柳延的院子周圍,直到夜半三更的時候,看到柳延在人睡得最熟的時候,出了自己的院子,他便明白了,柳延有詭異。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柳延並不是去哪兒,而是來到了自己女兒的房間,撫摸著自己的女兒的身體自瀆,看著這樣的景象,必定不是第一次的了,這個今天的秘密,讓木韓有些受不了,更是看著柳延的行為,覺得不可思議。
不僅僅是柳延奇怪,便是柳如絮也是奇怪。
柳如絮戀慕慕容淵的事情,如今,他們都知道,但是,卻也是意外之中撞見了柳如絮那樣明顯與男子歡愛過的痕跡,他心中也是吃驚,在對柳如絮不乾淨了還妄想慕容淵感到極度厭惡之外,心中疑慮更甚。
這一家子人,其實身上到處都是秘密。
可是,噁心歸噁心,木韓還是要繼續回去,而他回去的時候,柳延尚未離開柳如絮的屋中,但他已經不再看了,直到將近卯時的時候,柳延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夜平靜,柳延並沒有去外邊,而柳如絮只任由自己的父親為所欲為,不管做出多麼大的動作,都未曾醒來一份。
直到天亮的時候,木韓才離開了南陽侯府,只叫過來頂替自己的暗衛盯住這一處,而他自己卻是回了靖王府,這件詭異的事情,必須要與慕容淵說清楚。
只是,他回到靖王府的時候,慕容淵卻是與蘇雲初吃早膳。
他想要進去的腳步生生頓住。
往常這等時候,慕容淵與蘇雲初在就已經起來了,這兩人都沒有晚睡的時候,只除了某個過分激烈的夜晚,但是,今早卻是因著蘇雲初受傷的手臂,慕容淵勢必親力親為才弄得晚了一些。
吃早餐時候的蘇雲初自是看到了木韓,來了又退開的腳步,只輕喊了一聲,「木韓可是有事?」
木韓的退出去的腳步頓住。
慕容淵明白,「可是有什麼發現?」
說著,已經為蘇雲初舀了一碗粥。
蘇雲初不解看向他,「懷清要木韓去做什麼?」
慕容淵只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南陽侯府。」
說著,只簡單于蘇雲初解釋了一番,「昨日,在大皇兄的府邸之中,發現了一些南陽侯府的痕跡。」
這話的意思還不明白麼?南陽侯與北梁那邊有聯繫,蘇雲初眉頭一皺,看著外邊的木韓,只道,「木韓進來吧啊,說一說發現了什麼。」
可木韓的腳步卻是頓住了,「王爺與王妃先用膳,屬下之後再說。」
蘇雲初皺皺眉,不過倒也不說什麼,只輕嗯了一聲。
慕容淵倒也不不勉強,只為蘇雲初舀粥。
而後,兩人用過膳之後,慕容淵才道,「進來說罷。」
木韓是進來了,可是看著同樣在一旁的蘇雲初,繞是他平日裡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這會兒,也是覺得艱難開口了,畢竟,在王妃面前說這事兒,有些變態。
蘇雲初看得懂他面上的神色,「我不能聽麼?」
慕容淵皺眉,「不要讓本王再重複一遍。」蘇雲初是和他有同樣地位的人。而後才沉聲,「說。」
木韓抿了抿唇,想著蘇雲初為人瀟灑自如,自有男兒氣概,雖然是身為女子,卻是絲毫不比得男子遜色,便也不多想了,只沉聲將在南陽侯府中的所見所聞告知了慕容淵和同樣在座的蘇雲初。
聽罷,慕容淵皺眉,縱然沒有親眼所見,此時聽到木韓雖是簡單的說,還是覺得難以忍受。
蘇雲初聽罷,只覺得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全部都在胃中翻滾,不是滋味。
縱然她活在現代,見過了許許多多東西,但也未曾見過如柳延這般的變態。現在終於知道為何木韓不讓她聽著了。
她皺眉,慕容淵只揮揮手,「繼續觀察。」便讓木韓退了下去。
而後的兩日,慕容淵讓人繼續關注南陽侯府那邊,而永業帝交給他的事情,他倒是半分不著急。
悠落已經和元王成婚,而景怡也要隨著拓跋紹的而隊伍去西原了,直至景怡要前去西原的這一日,自從在大殿之上主動請旨前去西原之後,永業帝都不曾召見過她一次,她後來也去求見過幾次永業帝,永業帝卻是都不見她。
最後她也明白了,也不再主動求見永業帝了,只呆在清和宮之中與怡妃度日,跟著嬤嬤學習西原皇室的禮儀,平平淡淡的日子,獨自懷念那個遙不可及的人,也獨自黯然傷神要離開熟悉的而故土去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一輩子,江南永遠在夢中了罷。
十二月二十五,離大新傳統中的年節,還有五日的時間,然而,這一日,卻是景怡嫁去西原的日子。
偏偏卻是在今日這樣的時候,天空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景怡的鑾駕是在辰時的時候,從皇宮之中出來的,出來的時候,皇城外邊的官道上已經鋪上了一層細細的白白的雪花,在這肅穆的皇宮面前,整個的,都顯得蒼茫了許多。
公主和親,除了西原那邊有接待的儀仗隊之外,大新這邊,自然也是有護送而去的官員,兩邊兩不相誤。
拓跋紹將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半分不見對景怡的虧待,便是這相迎的禮儀,也是按照西原那邊迎接太子妃而來,這般浩大的隊伍,從大新京城到西原京都,也需要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加上要防著北梁從中破壞,所以自然需要加強守護。
蘇雲初自然是和慕容淵一早便來皇城門口相送景怡,景怡如今的裝扮已經是西原太子妃的妝容,和大新有較大的差別,帶著一些異域風情,加諸在景怡身上,蘇雲初看著,不知為何,總能想起歷史上歷朝歷代關於公主和親的故事。
那些故事,不管是昭君出塞的千古傳奇,還是文成公主入藏的美麗傳說,在歷史上被傳頌了千百年,然而,世人傳頌和記錄下來的歷史,不過是歷史願意給人看見的美好,對於昭君而言,大漠綿綿,夜魂空歸的寂寞和憂愁,早已不是千百年後的人能夠理解的,文成公主和松贊干布之間美麗的傳說,誰又可言,公主入藏的那一刻,心中不是對著大唐千千萬萬無人與之可訴說地無奈呢?
歷史輕易記住了那些美好的東西,卻也輕易掩埋了那些痛苦不堪的東西。
對於蘇雲初而言,此時的她,只想著宿命能夠厚待景怡這個善良的女子,這個善良中卻帶著無比堅韌的女子。
同樣來送行的,自然還有文武百官,景怡公主嫁去西原,從此以後,西原和大新結成美好親家,兩國之間互相往來貿易,大新給西原提供豐厚的糧食,而西原能夠給大新提供豐富的鹽鐵,對於兩國來說,這樣的時候,都比戰時的紛擾要好得多了,即便如今大新在盛世之中,但是,卻也不能因著盛世而驕。
所以,不管有沒有理解景怡自請去西原背後的理由,對於這位將來會被載入大新史冊的女子,都是帶著一股尊敬的。
百官的送行不過是一個儀式而已,百官送行之後,蘇雲初手中拿著一隻兩尺長的捲起來的捲軸走向景怡。
景怡知道那是什麼,只接過了蘇雲初手中的畫卷,聲音之中有一絲哽咽,「謝謝,雲初。」
蘇雲初搖搖頭,只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到了那邊,萬事順意。」
「嗯。」到了此時此刻,總是有千千萬萬的話語,最後都只能化為了一聲珍重罷了。
蘇雲初卻是從衣袖之中,拿出了一個小型的、形狀是一直貔貅的哨子給景怡,輕輕放在她手心,低聲道,「這一路,可能兇險不定,這是我們宋家訓練出來的護衛,在某些情況下,以一敵百不成問題,你起程之後,我便會讓他們秘密跟在身後,一旦出現了緊急情況,你便吹響這個哨子,他們會出來幫你。」
蘇雲初說的聲音極低,景怡聽罷,只握緊了那個哨子,面上並無其他表情,只嗯了一聲。
雖然心中萬般疑問,不知蘇雲初和宋家哪裡來的如此厲害的護衛,但是,因著對蘇雲初的信任,並不多問。
蘇雲初給她什麼,她便接受就是,總歸她都是為了自己好,而她自己自然懂得這一路兇險必定會有的。
蘇雲初這才放心。
景怡轉頭,看著站在百官前面的陳自明,目光透過這麼幾丈遠的距離,顯得有些幽怨與飄忽,隔著西原太子妃服飾帶在頭上薄薄的面紗,隔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可是,卻是知道,那個男子,站在百官面前的的那個男子,此時此刻,一定是眉目清朗的,恰如和浩瀚煙湖中的白玉蓮,即便他身上穿上了那份厚重的朝服,被翎帽遮蓋住了頂天的頭顱,卻是永遠是他心目中不變的江南公子。
這模糊的一眼,永遠定格在了景怡的記憶之中,直到五十年六十年之後,永恆不變。
辰時三刻,隨著拓跋紹起程的聲音,景怡再次看了一眼這座生養了自己十六年的皇城,眼中划過一絲留戀,卻是毫不猶豫,榻上了和親公主的鑾駕,隨著帘子的放下,隔絕了京城這一處的所有東西。
景怡的車駕走了,在這寒冷的冬日裡,隨著雪花飛舞,隨著浩浩蕩蕩的人群,離開了大新。
與慕容淵回程的馬車之上,蘇雲初腦海之中仍舊響起景怡臨上車之前對自己說的話,她說,她不後悔今日的這番決定和出走,人的這一聲,總會遇上這麼一個人,他讓你不會後悔那一番遇見,不管結局如何,至少,她曾嘗受過那番滋味,相思或許尚未入骨,可人卻是刻畫入了心間。不管陳自明知不知道這份感情,到如今,她只覺得無憾了。
慕容淵明白蘇雲初的這份惆悵之感,蘇雲初的朋友並不多,如今景怡離開了大新,永遠不會再回來。趙芷雲與宋家定親了,明年年歲到了,必定也會嫁去江南那邊,鳳冰菱雖然也算是好友中的一個,但是,到底關係不如趙芷雲對她一般,可這些人,卻都走了走,散了散。
將蘇雲初攬入自己的懷中,慕容淵無聲無言。
只蘇雲初卻是突然道,「懷清,據說人這一生,總會遇見兩個人,一個驚艷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而我,只願,拓跋紹是那個溫柔了景怡之後所有歲月的人。」
拓跋紹對景怡,絕對不是一個皇子對和親公主的感情而已,恰是因為蘇雲初知道拓跋紹對景怡的愛慕之情,才如此說的,雖然不知這份愛慕有多少又有多深。
原先見到這句話的時候,蘇雲初只當是看到了辭藻的堆砌,並無大多的感覺,如今,因著景怡這一番,想起了這句話,卻是覺得心中感慨。
慕容淵聽著,只輕嗯了一聲。
只是,人這一生會遇見兩個人麼?他心中微微搖頭,他一生的時光,都是為了遇見蘇雲初,驚艷了時光的是她,溫柔了歲月的還是她。
而另一邊,景怡的車駕離開了皇城,出了京城的城門,走入了去往西原的官道之上,惆悵之餘,只打開了蘇雲初給她的畫作,看到最後的落款的印章,久久愣住,再無動作,直到,一顆眼淚,滴落在那印章所在的地方,暈開一層,模糊不清。
蘇雲初好慕容淵兩人一路回到了靖王府,才剛剛下了馬車,管家何叔便來告,說是瀚王已經在府中等候多時了。
瀚王,慕容瀚,蘇雲初聽罷,只與慕容淵對視一眼,這事情尚未到來,慕容瀚就等不及了麼,這可不太像是他的風格。
慕容淵聽此,也是挑眉,「本王知道了,帶瀚王去前院,本王與阿初稍帶便會過去。」
何叔聽罷,只得下去了。
倒是蘇雲初面色好奇,「他如此來找你,不怕父皇更加懷疑麼?」
「總歸如今已經被懷疑了,來不來,都是逃不掉,父皇的命令一旦下來,他即便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也會難免心慌,何況,阿初,此時,誰人也不知他有任何貓膩,這些年他做下的事情,自然明白有不少都被收進了父皇的眼中,今日這番過來,恐怕還是覺得父皇奈何他不得,畢竟,他也不是吃素的人。」
蘇雲初點點頭,自是認同慕容淵這番話,「既然如此,他來作何?」
慕容淵嘴角輕扯,「先禮後兵,恐怕,他是覺得自己太懂本王了。」
聽著慕容淵如此說,蘇雲初卻是抬眼,微微眯眼看了一眼慕容淵,「可我看著懷清似乎沒那麼讓人易懂啊。」
慕容淵看她面色,此時已經沒有了初送走景怡時候的惆悵,只抬手輕颳了一下他鼻子,「自然是!」
說著,便拉著蘇雲初去往前院那邊。
前院裡邊的客廳里,慕容瀚卻是站著,負手背對著大門,仰頭看著會客廳之中掛著的一幅畫。
是一副清秀的山水畫作,並非是名貴之畫,這幾日才掛上去的,擇了以前慕容淵畫過的而一幅畫,是蘇雲初提的字,裝裱了一番之後便掛上去了。
並非名人畫作,靖王府的會客廳,也不會有怎麼樣的人來,這邊倒是宜家怡景,舒適溫暖。
見著蘇雲初和慕容淵到來,他倒也是轉過身來,看著蘇雲初和慕容淵道,「五弟和五弟妹,一人作畫,一人題字,各有風采,二哥看著,都是羨慕得很呢。」
他說得極為客氣,面上帶著讚賞的笑意。
慕容淵唇角微微一扯,只看著慕容瀚。
蘇雲初只得開口,「二皇兄說笑了,這不過是懷清與我一時興起罷了,不過是放在王府之中玩玩罷了,擔不得二皇兄風采一詞。」
蘇雲初說得客氣疏離。
直到慕容淵與蘇雲初在主位之上坐下來之後,慕容淵才看了他一眼,開口道,「皇兄今日過來,不知所為何事?」
慕容瀚倒也不著急,卻是依舊看向了慕容淵背後的那幅畫,「我以為,五弟廳堂之中所掛的,應該是龍騰虎躍之圖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慕容淵,面上帶笑,可話中的意思,他相信在座的人,都能聽得懂。
慕容淵嘴角揚起一抹拒絕笑意,「皇兄今日過來,僅僅是對本王府上的畫感興趣?」
慕容瀚明白,與慕容淵此人說話,最好只儘快明白說清,他這個皇弟,不太喜歡繞彎彎,只是,看了一旁的而蘇雲初一眼,才道,「五弟妹在此處,怕是有不便。」
他要講的是男人之間的事情,蘇雲初一個婦道人家在一旁,總讓他覺得不妥。
慕容瀚這麼說了蘇雲初依舊面上帶笑,坐在慕容淵的身邊,不為所動。
慕容淵聽著她這話,只淡淡撇過去一眼,「阿初是本王的王妃,沒有任何事情是阿初不能知道的,二皇兄若是想要說些什麼,直接說便是,無需避著阿初,不然皇兄也該知道,本王還有父皇交代下來要辦的事情,耽誤不了多少。」
慕容瀚只覺得今慕容淵這番話,恐怕是這些年以來,對他說得最長的一段話的了,而這最長的一段話,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的事情,而是因為蘇雲初。
慕容淵說這話的時候,蘇雲初只在一旁,面上淡淡,無多表示。
慕容瀚就知道慕容淵重視蘇雲初,今日一見,果然如他所料的一般。
稍微沉頓了一些,便開口道,「我今日過來,其實也就是想要知道,父皇交待給五弟的事情,做得如何了,一連這幾日,不見半點風聲,本王看著也是著急,畢竟,事關大新的安危,還有,據說大皇兄大婚那一日,抓到了兩個北梁人,據說身手都極好,不知如今如何了,可是能夠抓住一些線索?」
他面色擔憂,似乎極為關心大新的安危,尤其是說到那兩個北梁人的時候,更是表現得極為關心。
慕容淵看著,面上的表情不知深淺,只是道,「那兩人,傷了阿初,被本王廢了,如今尚未醒過來。」
「廢了?」此事,慕容淵自然是早聽說了,只是那一日沒有親眼所見,這會兒聽到慕容淵如此說,面上也是一驚,「如此,線索豈非是斷掉了?」
只另一旁的蘇雲初見他如此說著,只淡淡開口道,「此事,二皇兄也不必擔憂了,二皇兄莫非是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但凡還有一口氣在的,我便能讓他們再次活過來,開口說話。」
慕容淵聽此,眉頭一跳,「是了,本王倒是忘了,五弟妹一身醫術,無人能出其右。」
對此,蘇雲初倒是不否認,嘴角含著一抹笑意。
慕容瀚這才接著朗聲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不知,五弟所辦的而這件事情,進展如何?」
「二皇兄今日,是有些逾越了,此事父皇交給本王辦,本王便只能與父皇告知進度,其他的,不能多說。」
「也是……那便不說了吧。」
頓了頓,慕容瀚才道,「今日過來,除了想要了解此事辦理得如何了,我也是想過來與五弟打一聲招呼,本王名下有一座礦脈,前些日子剛剛開發了出來,不過卻是因著理事的人不守規矩,與北梁那邊有了交易,因而,惹上了一些麻煩,想著,若是五弟調查起來,此時,恐怕還是牽扯進去,到時候,未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先與五弟說明白了。」
他說得輕鬆,似是過來與慕容淵打一聲招呼而已。
終於說到了這件事,忍了如此久,慕容淵聽著,只微微眯眼,「礦脈?可本王記得,大新所有礦脈資源,本該是收歸國庫之中,不可私人營辦。」
「此事說來話長,不過父皇卻是應下來了,那一處脈礦,既是發現了,那便由我處理了。」
慕容淵只瞭然哦了一聲。
可是,這麼說著,慕容瀚卻是突然面色一沉。
大新的脈礦的確是不能私人經營開採的,凡是發現者,必須上報,當初青州劉家那邊發現了脈礦之後,一共是有三處,可是,他向永業帝報上去了兩處,本來想著,報上去的兩處給永業帝,餘下的那一處,由他們分利,或者,而他,的確也是到了給自己準備東西的時候了,此時,那些東西已經準備了五分之一,還在繼續。卻是不想那時候報上去的時候,永業帝並不在意,只讓他自己去經營,永業帝覺得,那兩處他報上去的脈礦並不大,不足以成就什麼氣候……那時候,他雖是覺得奇異,然而,卻是暗暗欣喜,如今一與慕容淵說出這件事情,卻是猛然一醒來,永業帝這是要考驗他,甚至說是給他自己一個機會也下了一個套啊。
突然的清醒,讓他面上有一瞬間的驚慌,可也僅僅還是一瞬間的驚慌而已,他突然不知道,自己的計劃,永業帝是否知道,或者知道了多少,是否還能夠自己活命?
慕容淵看他面色的變化,便也明白了,恐怕他心中此時已經領悟了過來,只開口道,「既然是父皇允諾下來的,到時候,查這件事情的時候,自然是查不到二皇兄的身上,皇兄自是不必驚慌。」
而後,才看著慕容瀚道,「何況,本王查的是北梁細作一事,並非所有與北梁相關聯的事情,皇兄多慮了。」
可慕容瀚那一瞬的猛然驚醒也只是一瞬而已,他恢復得極快,突然抬頭,卻是換了一個語氣,「五弟,父皇今日這般,其實無非是為了叫你給老三做嫁衣,為他人做嫁衣,這樣憋屈之事,皇兄以為,五弟必定不會答應。」
慕容淵聽罷,抿了一口茶,卻是看向蘇雲初,「阿初,覺得本王這是為她人做嫁衣麼?」
他不理會慕容瀚的話,而是看向了蘇雲初,多少讓慕容瀚覺得不好看。
可蘇雲初只面上笑笑,「怎麼會,大新還是慕容家的大新,懷清接下父皇的這件事情,所查也是北梁細作之事,最後得益的到底還是大新,總歸都是為了大新,這與懷清收復失地本是同樣本質的事情,何來為了誰做嫁衣?」
慕容淵聽著,只點點頭,才看嚮慕容瀚道,「阿初所言,皇兄該是明白了吧。」
可是,隨著慕容瀚突然地明白了永業帝的用心之後,早已沒有了初來靖王府之後的滿腔信心,只微微眯眼,「我不信你不明白父皇如此做,是為了老三的將來著想。」
「父皇自是有父皇的用心,皇兄還是不要隨意猜踱的好,畢竟父皇最是不喜別人去猜度他的意思。」慕容淵仍舊是淡淡的語氣。
慕容瀚聽著他如此說,微微沉頓,「老五,你是在為自己打算,並不是為了老三,也不是為了父皇的命令和旨意。」
他說得篤定,「原本我以為你沒有爭諸之心。」
慕容淵嘴角依舊是淡淡的笑意,「皇兄這話,可不該亂講,否則,皇兄能擔得起父皇的懷疑,本王卻是擔不起的。」
另一旁,蘇雲初聽著,面上只帶著笑意,「二皇兄,還是慎言的好。」
話到此處,慕容瀚突然明白了,今日,來找慕容淵就已經是一個錯誤,事到如今,他一點也不信慕容淵還是當初那個只為了奪回失地不爭諸位的冷麵戰神,看著兩人面上不為所動的樣子,他突然覺得自己變得無所遁形,「老五,你真是演得一手好戲,這般作為,恐怕連父皇都相信了他能夠掌握得住你了,卻是不想,你是誰也掌握不得的。」
慕容淵不置可否,「皇兄今日到來,要說的事情已經說明白,本王也得知了,至於其他的事情,也不便多言了。」
可是,話已至此,不如攤開了來說比較好,在本質上,他和慕容淵的處境是一樣的,不在永業帝考慮的範圍之中,見著慕容淵的逐客令已下來,他只得開口,「老五,你我都知父皇的心意如何,何必這般畏首畏尾成全他人,不若你我一起合作,老三縱是有父皇支持,也抵擋不住百官的口舌。」
慕容淵只嗤笑了一聲,「皇兄似乎忘記了剛才說本王是什麼樣的人了。」
慕容瀚眼睛一眯,卻是看向蘇雲初,慕容淵幾乎是把蘇雲初寵到了骨子裡,聽說王府之中的許多事情,不論內外,都能由蘇雲初來解決,便看向蘇雲初開口道,「五弟妹是聰慧之人,想來必定能明白二哥的意思。」
他想要從蘇雲初這兒找到突破口。
可蘇雲初聽了,只笑笑,看了一眼慕容淵才道,「二皇兄說笑了,我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自然是懷清說什麼便是什麼了,懷清的意思是什麼,作為人妻,必定是要支持的。」
對於慕容瀚從蘇雲初身上找缺口,慕容淵已經是不滿,話到此處,慕容瀚來這兒的目的顯然已經正在慢慢變化,他不想理會,該如何做,他有自己的計劃,而他慕容淵,從來不屑於在這類事情上與人合作,更何況還是和慕容瀚。
不再多說,只牽起了蘇雲初的手,「話已至此,本王還有事情要忙,皇兄請便。」
說著,不再理會慕容瀚,已經帶著蘇雲初離開了此地。
只留下慕容瀚一人,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面上閃過一層陰沉之色。
待到離開了此處,走在回主院的迴廊之上,蘇雲初才開口感嘆一聲,「這一顆棋子,父皇可謂埋了許久了,便是沒有這次的事情,父皇也會處理掉的。」
慕容淵點點頭,牽著她的手,面上並不見半分異樣神色,「父皇的身體,近來不好了。」
蘇雲初一頓,所以這是要加快下手了麼?
「都說皇家無親情,當真如此麼?」
慕容淵不置可否,「不說親情與否,阿初,慕容瀚與北梁那邊勾結,這件事情,且不管父皇能否忍得下,在整個大新,都無人能夠放過。」
而他更是不可能放過,為了大新收復失地,死了多少同生共死的兄弟,而慕容瀚卻是為了一己之私,想要與北梁那邊合作,這件事情,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
蘇雲初自然是明白這一層的,只抬眼看他,「我明白。」
慕容淵才淡淡一笑。
可是蘇雲初卻是更加明白,其實,這期間,難道不也是永業帝作為帝王的平衡之道,因著這些年,需要朝中勢力的平衡,因而,慕容瀚在朝堂之上生龍活虎,被永業帝藉以來平衡幾派之間的實力,到了如今,平衡需要被打破了,或者有了新一輪的力量很夠取代慕容瀚的勢力,慕容瀚便被毫不留情打壓下去。
不管是否是為了將來的慕容治著想,帝王的平衡之道,永遠像一張巨型的無形之網,將這個朝堂控制在他可控的範圍之內。
------題外話------
原諒偶給了柳如絮一個如此重口的過程……
想要吐槽的親,表拍我……默默在心裡吐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