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傾城傾國傾天下
「後來,多方輾轉之後,不甘心的師祖,卻是拋棄年輕時候汲汲營營追求而獲得的權利,隻身進入茫茫雪山之中尋找那女子,只是,西北雪山,連綿數百里,千千萬萬座,哪裡是容易找到的,可,那時,一心尋人的師祖已經幾乎入魔,尤其是許多事情已經浮出水面,因為師祖在拋棄那女子之後,曾經在半年之後經歷過一場浩劫,彼時,師祖幾乎命喪黃泉,最後卻在未知之時被那女子挽救了回來,只是那時,無人知曉,只有唯一的知情人,也就是師祖飛黃騰達之後的妻子知曉,卻是被隱瞞了十多年,那驚天的一救,也讓那女子耗費心力,不僅是痛失了他們唯一的孩兒,更是紅顏變白髮,月月忍受錐心之苦。」
屋內的爐火裡邊,還有炭燒發出的噼啪的聲音,時不時伴隨著劉沉講話的聲音,在這一處房子裡邊斷裂,故事講著講著,聽故事的人便進入了情境,也沒有人多出聲詢問,蘇雲初也只是靜靜聽著,慕容淵冰藍色的雙眼,只在聽故事的時候,稍稍留戀了幾眼蘇雲初面上不變的神色,似乎,這樣的故事,並沒有多少打動了蘇雲初一般。
劉沉卻是接著靜靜地講道,「雪山茫茫,據說,師祖在雪山之中,一找便是五年,往往也能看見有人的痕跡但終究是再繼續尋下去的時候,便了無音訊。」
聽到此處,蘇雲初終於出聲了,「那女子在雪山之中生活數十載,對雪山的情景也該更多了解,怕是早已知道了你那師祖在雪山之中的蹤跡吧,想來,也是避而不見。」
「不錯,據師祖的手札記載,正是如此,直到再找五年之後,師祖終於得見那女子居住之地,可是,女子卻是在居住之地設下重重障礙,讓師祖不得入內,而師祖心中有愧有愛,更不敢擅自闖入那女子的地方,求見無果,只能在對面山頭,尋一住處居住下來,日久觀察,也才發現,女子僅僅與一小童居住在雪山之中,卻是終日見不到那女子一面,如此再是十年,女子終於在病痛之中無力抵抗,在女子即將作古就木之時,師祖才得以再見那女子一面。」劉沉卻是繼續說著。
說到此處,劉沉亦拿出一本陳舊的手札,「這是師祖在雪山十多年的札記,記述了雪山的生活,也記述了那些年師祖對那女子的情愛與愧疚。」
慕容淵拿過那本陳舊泛黃的手札,翻看了兩眼,再遞給蘇雲初,蘇雲初隨意地翻著,口中卻是道,「依照劉先生所說,那女子也是個剛烈之人,恐怕至死的時候,也沒有原諒你師祖吧?」
劉沉微微嘆了一口氣,「正是如此,女子容顏枯萎,滿頭白髮,卻仍舊對師祖當年的相負怨恨在心,但卻又對當初的情意念念不忘,因而,放不下師祖,但在最後,即將臨終之時,願意見師祖,不過是向師祖表達了一番恨意。手札中記載,見到那女子的時候,師祖對三十多年不見的人的一切震驚不已,更是被心愛之人即將離世的消息刺激,加上女子字字璣珠,無不適表達對師祖的恨意,更是將師祖逼入了魔障之中。師祖不堪忍受巨大的打擊,卻是將在雪山行走將近二十年中發現所得的融聚了雪山之上大多毒物的隱草餵給了那女子,雖是保住了女子的性命,但那女子卻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聽到此處,蘇雲初放下一邊聽一邊翻看的那本札記,卻是接口道,「估計是你那師祖,在後來千方百計想要研製解藥,喚醒那女主,其中也研製了不少毒藥吧,而王爺身上的毒藥,想必是其中之一。」
劉沉點點頭,「不錯,師祖取出那女子身上的血液研製了不少藥物,但終究難成,花費十年的時間,師祖也在魔障之中離世,最後研製出來的藥物雛形,便是造成靖王身上之毒的根源,那是師祖在最後時期,千萬失敗之後研製出來的,同樣也是劇毒,卻是與隱草有七八成相生相剋的藥物,只是,那藥物一用,即便那女子還能醒過來,也會因此中毒而亡,而最後,師祖終是不敢給那女子用藥,最後鬱鬱而終,留下遺憾,而那女子在師祖抑鬱而終之後幾月不久,也在沉睡之中離世。」
繼續嘆了一口氣,劉沉道,「七八成相剋的藥物,後來被那照顧那女子的小童留存了下來,也就是我的師傅,但師傅的造詣不如師祖,一生未能研製出解除隱草之毒的藥物,不能將那兩成填補完成,直到後來,收了我與師弟為徒,見師弟在毒藥之上的痴迷,才決定將那毒藥拿出來,想叫師弟完善了,卻不知……」
聽到此處,慕容淵卻是眉頭微皺,「毒醫卜辛,恐怕是將此藥物流散出去了吧?」
「沒錯,師弟僅僅花費三年時間,便將那毒藥完善了那二分,也將用凍雪保存下來的那女子的血液之中的毒解開了。據當年師弟試驗過,此藥物毒性極強,並用身上並無隱草之毒的小狐狸實驗過,發現狐狸的眼睛會變色,症狀與王爺身上所示無二,只是,王爺功力深厚,克制住了毒藥,早年的時候,恐怕也是試過了各種方法來壓製毒藥,但不是長久之計,因而,才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聽到這裡,周宗也開口了,「正是如此,早年時候,老夫也為王爺研製過各類能夠相解的解藥,但終究只是一時而已,不見效果。」
聽罷,蘇雲初也明白了,「所以,若想解毒,就必須要有隱草,只是,隱草到底是何物,我閱覽醫術無數,也未曾聽聞此物,此物到底是什麼形狀,在雪山的什麼地方,一無所知。」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劉沉也微微搖頭,「師祖的札記之中並無記載,因此……我們無從得知,當年的師傅,的確也曾見過此物,不過,卻是沒有記載下來。」
聽到此處,蘇雲初原本還帶希望的面色之上卻是帶上了更深的失望,原本所有的期待,都在這一句並無記載之中,變成了放大無數倍的失望。
慕容淵見此,揉了揉她的手,「阿初不用擔心,我沒事。」
蘇雲初懶得理他,雖是失望,但她從來不是那種失望之後便放棄的人,「世上萬物都是相生相剋,即便沒有見過隱草,也沒有特別的記載下來,你那師祖的札記之中總會提到吧。」
說著,卻是翻開了其中的某一頁,指著上邊的字道,「這一章是唯一一張講述他在雪山之中發現奇特草藥的一篇,雖然未見記載草藥的形狀特徵,但是我卻覺得,有九成可能是隱草,並且此處記錄了當時的日期以及所在的雪山的位置,雪山群之北,按照當時的記載,也能縮短一些範圍。」
慕容淵原本想要寬慰蘇雲初的話,就這麼硬生生被蘇雲初這頭頭是道的分析給咽回了肚子之中。
可是蘇雲初卻是放過了這一回,心中卻是疑惑地看向劉沉,「這毒藥在二十年前便已經流傳出來,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蘇雲初如此相問,劉沉重重嘆了一口氣,「二十七年前,師弟在制出這毒藥之後,曾經下山過一次,過了兩年之後再回山,卻是換了一個性子,性格變得尤為古怪,人也變得少言寡語了,隱隱之中得知,師弟是在離開丹陽之後,認識了一富家女子,與那女子相愛,但最後,女子卻是負她而去,這藥物,便是二十多年前,隨著師弟的下山而離開了丹陽,只是,那藥物卻只是僅此一份,有師尊不為人知的藥方和僅僅是師弟知道的後一半配方,因此,王爺身上這一份,也該是最後師尊留下來的那一份了。」
聽罷,慕容淵微微眯眼,有些事情,似乎正在呼之欲出。
蘇雲初卻是眉頭深深鎖住,「二十多年前,恐怕是卜辛將那毒藥不知因何種原因留在了外界,最後也不知是通過什麼途徑用在了王爺的身上。」
聽著蘇雲初的這個猜想,慕容淵倒是沒有說什麼,只對著劉沉道,「今日勞煩劉先生將一切相告了。」
劉沉卻是擺擺手,「王爺言重了,這一切,倒是因為本門的失誤而讓王爺遭受此厄難了。」
慕容淵不在意這一點,他也不是真的不講道理之人,卻是問道,「毒醫卜辛,先生可有消息?」
劉沉卻是再次搖搖頭,語氣裡邊更是多了一些疲憊,「幾個月以來,了無音訊,即便是拖了三小姐的人手,仍是查不出師弟的行蹤,恐怕,師弟這次下山,與二十七年前的事情有關啊。」
慕容淵卻是嘴角一勾,「不若,本王幫先生查找令師弟。」
劉沉聽罷,默了默,終究只是開口道,「如此,有勞王爺了。」
慕容淵點點頭,「今日之事,還望先生守口。」
「王爺放心,這是自然。」
說罷,劉沉也不再多說什麼,與周宗一起離開了,只將那本陳舊的手札,留給了還在翻看的蘇雲初。
慕容淵只看著蘇雲初皺眉翻看那本陳舊的手札,並不理會他,幾乎達到了視而不見的地步,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坐在她身邊,只得開口道,「阿初發現了什麼?」
蘇雲初卻是一臉正經,抬頭看他,「懷清你看,這本手札裡邊所講述的當時遇到那奇特藥物的地方,如今看來,應該是在西原的境內,西原境內的那一帶雪山,被稱為西原最純淨的地方,常年都是派兵把守的,恐怕即便我們的人進去尋找隱草,也是不方便行事,何況,此時,還不知道隱草到底長什麼樣子。」
慕容淵看著懷中一臉正色皺眉與她講話的女子,卻是一手拿過那本陳舊的手札,微微不滿,「阿初不必擔心這些事情,我來解決就好。」
蘇雲初無奈,「你認識隱草麼?」
慕容淵被一哽,說不出來。
「我回去還需好好翻看這本手札,應該還能串聯起來,翻找一些蛛絲馬跡。」
慕容淵卻是將那手札拿過手中,只一甩,那手札便完整地嵌入了屋中另一邊的書架之中,「我來翻查就好。」
蘇雲初這次真的無語了,「我是大夫,只有我才明白其中的那些關鍵之處。」
慕容淵眨眨眼,「那阿初閒來無事,來王府之中看就好。」
蘇雲初沒好氣,「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慕容淵輕哼一聲,不語,但意思顯然不用多說。
蘇雲初只輕笑了一聲,彆扭!
不過,卻是問了一句慕容淵,「你知道給你下藥的人是誰?」
慕容淵一頓,良久才悶悶地道,「嗯!」
「是後宮中的妃子?」
「嗯!」
蘇雲初卻是頓了一下,慕容淵似乎是不太想要提起這件事情,可蘇雲初是什麼人,有些事情,但凡有些竅門,她便能一點就通,孩童時期的慕容淵,頗受先帝的寵愛,那時候,永業帝還是太子,尚未登基,而,永業帝才堪堪登基,就發生了慕容淵的事情,這不可謂是一場陰謀。
「是誰?」蘇雲初想要知道。
慕容淵卻是輕拍了一下蘇雲初的頭,「阿初不要去想那些了,髒!」
蘇雲初卻是莞爾一笑,她知道,慕容淵雖然是永業帝的兒子,是大新的戰神,可是,卻是對那座皇城宮殿厭惡透頂。當即也不再多問了,慕容淵不願意她去接觸那些東西,可她總能知道。
不過,她卻是好奇,「先前聽劉先生說的時候,劉先生似乎總不願透露他那師祖是誰,你說,那是什麼人?」
慕容淵卻是瞭然一笑,「阿初真想知道?」
蘇雲初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慕容淵恐怕是知道的,「你知道?」
慕容淵卻是嘴角綻開一抹笑意,便是那雙冰藍色的眼眸裡邊也綻開了一抹風華,「阿初若是想知道,給我一個獎勵,我便告訴你。」
什麼獎勵,蘇雲初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微微揚起一抹笑,「真的?」
慕容淵雖覺得有些怪異感覺,可是看著眼前的女子眼中波光瀲灩,眉目流轉,竟是下意識地道,「真的……」
蘇雲初嘴角的笑意更是綻放了一分,眼中也是含情脈脈,慢慢靠近慕容淵,一隻手已經輕輕放在慕容淵的腰身之上,口中卻是低聲喚著慕容淵的名字,「懷清……」這聲音裡邊的柔意,簡直要將慕容淵一顆心融化。
慕容淵看著慢慢靠近自己的清麗面容,以及女子眼中的脈脈柔情,聽著這一聲低低的呼喚,只覺得呼吸越發沉重,幾乎也是下意識地應聲,「嗯?阿初……」
然而……卻是不妨,眼前的女子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笑意,脈脈柔情眉目流轉早已轉化成為一股狡黠,而原本輕輕放在他腰身之上的纖纖素手,此時,卻是找准了他腰上的軟肉,毫不留情地擰了下去,原本柔情蜜意的聲音,已經變得咬牙切齒,「慕容懷清!是誰教你的?」
慕容淵痛呼一聲,「阿初,你這是謀殺親夫!」
「你還不是!」
慕容淵卻是一手抓住她那隻擰著他腰間軟肉的手,放在嘴邊親昵地啃咬一口,「會是的!」
蘇雲初對他的受虐體質也是沒話說了,只沒好氣道,「快說!」
慕容淵也不再逗弄著蘇雲初,輕笑了一聲,「阿初學識淵博,可知,前朝滅亡的根源在何處?」
蘇雲初生活在宋家,宋家最不少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書籍,「前朝的倒數第二代王朝,當時皇帝最年幼的弟弟在正當鼎盛的時候,因為常年累傷而亡,而那一帶皇帝,最大的依仗,便是那個能力超群的弟弟允王,只是允王過世時候,前朝皇室開始動亂,最後終於在末帝那一代,消耗而亡。」
說到此處,蘇雲初突然反應過來,「難道你是說,那允王並不是過世了,而是……」
「沒錯,正是阿初所想的那般,允王醫術了得,當年的允王,過世不過是一個推辭,事實是,他銷聲匿跡,隱入西北的雪山之中,尋找年輕時候的愛侶。」
聽罷,蘇雲初卻是冷笑一聲,「我只知道,周幽王為博得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最終引得滅國,如今卻是聽說了,這允王,也為了一個女子,不惜傾國傾城傾天下,既然早年時候,汲汲營營追求功名利祿,背棄誓言,而後,就算找到了那女子又當如何,十多年過去,一切早已是滄海桑田,白雲蒼狗,回不去的終究是回不去了。」
慕容淵聽著蘇雲初微微有些冷意的聲音,「阿初是這麼想的?」
蘇雲初卻是微微嘆了一口氣,「懷清,若我是那女子,必定不會如同她那般,情愛本就該是相互的,若是聞君有兩意,必定相決絕。人的一生,其實很是短暫,情與愛,是生活的滋潤之物,可是,至少目前於我而言,並不會成為生命的全部,我也不會因為一次的情斷而放不開,所以,我不會如同她一樣,隱遁深山之中,不再出來。」
聽著蘇雲初冷靜至極的語氣,慕容淵的心中似乎是被什麼哽住了一般,阿初說,情與愛不是生命的全部,她說聞君有兩意,必定相決絕。她說得那麼坦然,那麼理智,那麼清醒……
不過,這樣的難受,只稍片刻,便被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掩蓋住了,嘴角只微微揚起一抹笑意,「我的阿初如此聰明,必定不會做那樣的傻事。」沒關係,即便在她心中,情愛只是一小部分,那麼剩下的那一部分,讓他來填補,直到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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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昨日西青在外奔忙了一天,回來之後,打開網頁看到大家送來的票票,頓時覺得一天的疲累都煙消雲散了。麼麼噠,感謝送給西青票票的三個親愛的妹子,一人麼一口……
其實,自文文上架以來,西青心中一直都有一種焦慮感,寫文是一個相對漫長的過程,這個過程之中,西青害怕諸事繁雜,來不及更新,更是害怕自己知識能力與見識都不夠,經驗缺乏,講出來的故事到最後有負諸位所託與期望……
然而所幸……這些日子以來,很多人都還在,也有很多人在加入,西青其實並不是一個足夠自信的人,但西青會用心,努力去講好這個故事……
陪伴漸久,西青心中真的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