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靖王之怒,救命之恩
此時的慕容淵已經快速解決了身邊的刺客,幾乎是在那聲驚呼落下之後,已經來到了蘇雲初的身邊,眼看著蘇雲初肩頭上的血跡,原本冰藍色的雙眼更是變成更加濃郁的藍色,一向冷毅的面上幾乎睚眥欲裂,帶著翻江倒海一般的毀滅之色,只一手摟住了蘇雲初,並且一掌揮向了原本將刀劍刺向蘇雲初的那舞女,動作快極,也是狠極,眼中的擔憂之色更是顯而易見,便是面上也帶著從未見過的慌張神色,哪裡還是所有人所認識的那個凡事無動於衷,萬事穩如泰山的靖王爺。
「阿初,有沒有怎麼樣,傷到哪了。」慕容淵在害怕,害怕到似乎已經不再正常思考。
語氣里的慌張,實在沒有前一刻在大殿之中廝殺的冷硬。
大殿之中自然是有人看到了這一幕,也看到了此時安然無恙的蘇雲初被慕容淵摟在懷中,看到了從不露出破綻的一代戰神面上不該出現的驚慌。
蘇雲初有些無奈,看著已經微微有些慌亂的慕容淵,冰涼的手覆上他的手背,想要安撫著慕容淵,正待開口說些什麼,可是,還不待她開口,慕容淵卻是看著殿中的廝殺,冰冷至極喊出一句,「御衛聽令,所有刺客,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格殺勿論,一個不留,這是永業帝才能下達的命令,可是,如今慕容淵卻是……蘇雲初猛地抬頭看嚮慕容淵,皺眉不止。
已經顧不得跟慕容淵解釋,只開口道,「懷清……」可是,這一出聲之後,看著慕容淵眼中的殺意和面上堅決和果斷的冷意只微微皺眉,但終是沒有多說什麼。
只有永業帝在聽到慕容淵這句話之後,猛地看向他,立刻出聲,「留下活口,朕要親自審問!」
可是盛怒之中的慕容淵卻仍舊是堅持,「殺!」出口的語氣,冰冷至極,此時的慕容淵,不是大殿之中的靖王,是在戰場上的冷麵修羅,毫無一絲情分。
大殿之中,如此,已經不是父與子的對決,而是臣子的以下犯上,試問,有誰能夠違背君王出口的號令,斬殺君王想要留下來的人。可是,如今的大殿之中正有一個。
對於慕容淵的堅持,永業帝這眯著一雙眼睛看著殿中雙目帶著冰冷的藍的兒子,以及被他摟在懷中的蘇雲初,這個兒子,這些年來,他從來不見他如此失態過,一直以來他都是沉穩有度,與他周旋,輕而易舉劃開他的布局,只是今日……難道竟是因為蘇雲初而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了麼?
沒有再出聲阻止慕容淵格殺勿論的腔調,只看著因為慕容淵一句話,大殿之中頓時血液橫飛,殺勢更猛。
在慕容淵這句不由分說的堅決號令下來之後,大殿之中似乎除了激烈的斗殺,還瀰漫著一股不可言說的詭異氛圍,另一旁廝殺中的顏易山只來得及匆匆往慕容淵這邊瞥了一眼,只是一眼之後,面上再也不見往日裡吊兒郎當的表情,也覆上了一層與慕容淵相似的冷意,下手也更加狠絕了。
不止是顏易山,殿中的幾位王爺也是眉頭紛紛皺起,今日之事,太出意外,刺客是意外的,慕容淵的行為是意外的,甚至,看著分明是部署好了的御衛被顏易山帶領出現,更是意外的,許多事情,都不是他們能夠清楚知道的了,自己能力,在慕容淵面前,似乎都成了一場不小的笑話。
尤其是看到始終被慕容淵摟在懷中的蘇雲初,沒有人知道眾人的心思該當如何。
靖王之怒,但為紅顏,今日之後,坊間隱隱流傳著今日這齣血腥之中帶著一點浪漫的傳說,更有甚者,在流傳之中漸漸誇大了當日的情景,畢竟,今日大殿之中的人,都看到了靖王因為刺客刺向蘇雲初的刀劍而怒火衝天。即便,那把刀劍並沒有刺中蘇雲初。
的確,刀劍沒有刺中蘇雲初,而是刺向了出來為蘇雲初擋刀的慕容治,但是,依舊沒有刺嚮慕容治,而是在千鈞一髮之刻,刺向了不知哪來的力氣,從蘇府女眷之中衝過來擋在慕容治面前的蘇亦然的肩頭。
只隨著蘇亦然一聲驚慌尖叫的「治王」,刀劍沒入尖頭的疼痛,讓她在不堪忍受的同時,暈死在慕容治的懷中。
而看著刀劍沒入蘇亦然的體內,元氏已經在大驚失色之中倒在了蘇坤的身邊。
一時之間的場面更是尤為混亂。
而慕容治似乎也是意想不到蘇亦然會有這一出,想不到蘇亦然會突然出現擋在他的身前,那麼決然,看著倒在自己身上的蘇亦然,慕容治眼神複雜,面上也泛著一層無可言說的冷意,看著已經到了蘇雲初身邊的慕容淵,看了一眼被慕容淵護在懷中的蘇雲初,看著慕容淵神色的一系列變化,他不再有一絲猶豫,只攬過了蘇亦然,將她帶離到另一邊。
只蘇坤在慕容治帶著蘇雲初過來的時候,已經放下倒在懷中的元氏,奔向了蘇亦然,他想不到自己的這個女兒竟然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似乎他的女兒,一個一個的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另一邊,慕容沇也是眼神尤為複雜地看著慕容治,再看一眼被慕容淵護在懷中的蘇雲初,眉頭微微皺起,慕容治的變化越來越多了,可是,這些變化,都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而另一邊,柳如絮在看到慕容淵面上恐怖的怒氣的時候,看到蘇雲初沒有預料之中的被刀劍刺中,在驚慌之餘,只呆呆愣縮在殺斗沒有到達的死角,看著那個為了另一個女子瘋狂的男子,她不知為何,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恐怖,第一次覺得害怕。
慕容淵的那句格殺勿論並不是沒有效果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大概也是因為御衛沒有了留下活口的束手束腳,已經將大殿之中的大多數人都就地正法。
還留下那個中年的舞女,被御衛包圍的大殿之中,那女子已經身負重傷,一臉悽然,似乎是意識到大勢已去一般,她竟是癲狂地在大殿之中大笑了起來。
可是,蘇雲初覺得,那大笑之中,帶著無盡的悲哀,更多的卻是不甘,而那舞女嘴角泛著血絲,卻是直直看著慕容淵,面上的表情尤為複雜,像是通過慕容淵,看到了什麼值得懷念的東西一般,有一瞬間,她的眼神,是有一些恍惚的。
慕容淵皺眉,只向顏易山遞過去一個顏色,而那女子卻是更是大聲的笑著,如痴如狂,永業帝看著這番,快速出聲,「留下她!」
可那女子女子癲狂的笑聲卻是戛然而止,猛地抬頭看向永業帝,足足有幾息的時間,睚眥欲裂,布滿仇恨與不甘,在永業帝黑沉的面色之中,再次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狗皇帝!狗皇帝,帝星北起啊,帝星北起大新終亡,哈哈哈……」
然後,那女子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她自裁了。
以更為極端的方式,即便永業帝想要出口留下他,可是,在慕容淵的眼神示意之下,沒有人出手,而那女子更為極端,不僅僅是自殺,更是在口中含了毒囊。
最終,她留給自己的,始終都是死路。
只是,倒在血泊之中的她卻是睜著一雙眼睛,面部朝嚮慕容淵這邊,並未閉合上的雙目,似乎在緊緊盯著慕容淵。
今日之後,這女子瘋狂一般的姿態,還有那句臨終之前癲狂的「帝星北起」卻是不知為何,悄悄在百姓的口中流傳了出去,更是在特殊的時期,被談論而起,即便是後來永業帝有意鎮壓,卻還是留在了百姓的心中,何況,一直以來,永業帝都勵精圖治,是個好皇帝,那句「狗皇帝」實在不合常理。
只是,議論終歸是議論,也不過是私下偶然而起的交談,帝星北起,何為北起,是北梁,還是在北邊的人,或者,在北邊的那一個具體的方位,這些都無從得知,只得留給百姓去猜測。
一直被慕容淵摟在懷中的蘇雲初一直感受著握著她肩頭的慕容淵微微帶著顫意的緊張,以及幾乎是握疼了她的肩頭的手掌。
可是,她卻無法掙開他,看著那邊受傷嚴重的蘇亦然,也沒有辦法開口說要過去看看蘇亦然,這個男人,如今在驚慌、在害怕,她只能呆在他的身邊。
待到一切平靜下來了之後,看著慕容淵自從來到她身邊,就一直抿住的薄唇,蘇雲初微微掙扎,「懷清,我沒事。」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慕容管緊緊錮住她肩頭的手才放開了一些,原本冰涼的冰藍色雙眼之中也微微帶了歉意,語氣裡邊依舊有些驚慌,「抱歉,阿初,弄疼你了。」
蘇雲初微微搖頭,握了握他的手,表示安慰。
只是另一旁的蘇坤在打鬥停下來的時候,看著蘇亦然被鮮血染紅了一大半的上半身,看著大女兒尖頭紅了一大片的血跡,以及不省人事的樣子,再看另一邊被慕容淵護住的蘇雲初,只紅著一雙眼睛喊著,「雲初,快過來,你大姐姐!」
蘇雲初反應過來,掙脫了慕容淵,「我去看看!」
說著,已經走到了蘇亦然的身邊,此時的蘇亦然顯然有一些失血過多的症狀,蘇雲初拿出銀針,快速扎入她肩頭的幾處要穴之中,用於止血。
口中卻到,「父親,我需要一個好點的環境。」
聽罷,蘇坤抬眼看向上首依舊處於盛怒之中的永業帝,「皇上!皇上救救老臣的女兒啊!」
永業帝自然看到了早先為慕容治擋刀劍的蘇亦然,「帶去偏殿!」
然後再看著蘇雲初道,「無論如何,救好她!」不容置疑的語氣,即便蘇亦然命懸一線,蘇雲初也得把她救活了。
蘇雲初不再多說,只隨著抬起蘇亦然向偏殿之中而去的人去往偏殿之中,但是,因為是進宮,她除了髮釵之中隱藏的幾根銀針手上並無可以醫救的工具,只能吩咐了旁邊的人將太醫的醫藥箱拿過來。
只留下大殿之中的永業帝,一眾王爺,以及大臣在逸陽宮的大殿之中處理著大年三十發生的這件深入宮中的刺殺事件。
逸陽宮大殿之中,血腥味極為濃重,讓人幾欲作嘔,便是朝中大臣的家眷,也是縮在原先的角落之中,還處於驚慌與害怕之中,即便打鬥結束了,只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滿殿的屍首,又是不可抑制的尖叫,久久不敢再睜開眼睛。
而逸陽宮的大殿之外,冬日寒冷的北風之中,幾株臘梅開得正盛,那鮮紅的顏色,與大殿之中的鮮血極為相似,同樣的紅,同樣的烈,讓人看罷,只覺得眼前一片恍惚。
皇后眼看著這一幕,除了最初之後的驚慌與害怕,已經恢復了過來,她是大新的皇后,什麼樣的景象沒有見過,陪在永業帝身邊將近三十載,這麼多的日子,跟著永業帝由皇子變成太子,再到如今成為一代帝王,這些廝殺的場面,已經嚇不住她了,只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殿中的景象,再與永業帝說了兩句話之後,便帶了眾位妃子離開了逸陽宮,今日的新年宴會,看來,只沒法再舉辦下去了。
這麼多年來,唯有這一年,竟是這般驚心動魄。
而順妃自是擔憂地看了一眼慕容淵,微微搖頭似是有些無奈,跟著皇后離去,淑妃雖然先前的時候也受到了驚嚇,更是被慕容治嚇到了,但是如今沉靜之餘,看著大殿之中,慕容治面上難得不見了的溫潤之色,皺著眉頭跟著皇后離去了。
怡妃也帶著景怡離去,因為景怡的位子與怡妃的相離不遠,刺客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被幾位皇兄護在了永業帝的包圍圈裡邊,雖是被這血腥的場面嚇到了,但到底更是多了一份作為公主的威儀之色,因此,驚嚇之後,微微平復下來,倒也還好。只是,最嚇到她的,還是慕容淵的怒氣,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那個她一向冷得所有人都接近不得,便是她小時候也是纏著他好久才能多得了他幾分照顧與幾眼相看的五哥,如今,卻是想不到……原來,雲初在他的心中,不知何時已經超過了一切,甚至因為刺客的刀劍差點傷到了雲初而讓他怒氣之中也反抗了父皇的命令了麼?
沒有多想,景怡只跟著皇后等人離開了逸陽宮,去往了逸陽宮近旁的偏殿之中。
朝中大臣的家眷自然也是被安置了出去,將他們都安置在了另一邊的偏殿之中。
如此,大殿之中只剩下了幾位入朝理政的王爺,幾位大臣以及永業帝,刺客的屍體,自是被護衛給搬離了大殿之中。
永業帝的盛怒沒有消失,出口的話語裡邊也是帶上了不可反駁的冷意,居高臨下,緊緊盯著慕容淵,「靖王,今日之事,你如何解釋?」
連平日裡「老五」的暱稱都不用了,這是只剩下了真真實實的君臣之間的關係了,可是,慕容淵顯然並不會因為永業帝的這個態度而有所妥協,不論如何,這些人在他看來,都該殺!
沒有永業帝預料之中的認罪,慕容淵反而是抬頭還是一向沉穩的面色,面上早已恢復了正常,看向站在高位之上的永業帝,「皇上,刺客深入宮中欲行刺,本就是誅滅九族的大罪,臣以為,就地正法,格殺勿論,已經是最仁慈的方式。況且,賤命犯天子,當誅!」
這聲毫不拖泥帶水,鏗將有力的聲音迴蕩在大殿之中,從慕容淵口中吐出的冰冷至極的語氣,在這寒冷的冬日裡,更是添上了幾分寒意。
在場的幾位大臣,眼看著這對暗暗之中劍拔弩張的父子,都沒有人敢出聲。
永業帝卻是聽完了慕容淵這狂妄至極的話語之後,一雙眼睛微微眯起,只盯著敢於迎視他的慕容淵,看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睛,還有面上,還有眼中隱忍的殺意,忽而大笑一聲,「好!好!好一個賤命犯天子,當誅!朕真是得了一個好兒子,脾性如此,該是朕之大幸!」
慕容淵嘴角卻是泛著一抹淡淡的薄涼的笑意,看著永業帝怒極反笑,並不再接著永業帝的話。
底下的大臣更是不敢應著永業帝的話,看著永業帝是在笑著,但是,精明如他們,怎麼看不出此時的永業帝已經是瀕臨憤怒的爆發點,眼看著自己宮中的御衛如此聽從靖王的話,直接斬殺了所有刺客不留下一個活口,眼看著靖王狂妄至此,不僅不因為違抗聖令而請罪反而是說辭有力,反以為榮。
普天之下,也只有靖王敢如此做了,可他做的,偏偏卻是對的,讓人抓不到一絲能夠折損他的毛病,因為,刺客入宮,的確該殺,因為無論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皇帝的安危都該放於首位。
永業帝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怒火足足沉澱了半晌仍是消磨不下去。
永業帝的怒火,不僅僅是針對慕容淵,更多的,還是女子自裁之前的那一番癲狂話語,但凡一個帝王,都無法忍受也不會允許任何危害自己社稷的言論出現,一旦出現,那麼到時候能夠掀起的風波,可以達到無法控制的地步。
而另一邊,慕容治看著站在側前方的慕容淵,原本溫潤的面色早已在為蘇雲初阻擋劍尖的時候破裂而去,此時的他,是沉穩有度的治王殿下。
只是,慕容淵……今日發生的這場事情,才讓他見識了自己這個弟弟的能力,而他也相信,他的能力並不止這些,甚至,這份能力,這份軍中的威望,已經深入了宮中,深入了皇城的軍士之中。
衝冠一怒為紅顏麼?慕容治嘴角忽而泛起一抹嘲諷一般的笑意,只不知,這嘲諷,針對的是誰。
而這個弟弟,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次數,可不止一次了。
他倒是一個情種,果真是極大的諷刺,慕容氏好出情種啊!
倒是慕容瀚,忽而發出了一聲輕笑,在安靜的大殿之中尤為突兀,「本王還以為,老五的憤怒是為了蘇三小姐呢,畢竟,大家可都看到了,是刺客差點傷到了三小姐的時候,這格殺勿論的命令才下來的。」
他說得隨意,可是,大殿之中的人,誰人不了解這一層,只不過是不敢說出來罷了,經由瀚王這看似隨意不解的一說,眾人紛紛看嚮慕容瀚與慕容淵。
原本怒氣之中的永業帝,額上的青筋已經微微跳起。
只是,聽及這句話的慕容淵,嘴角卻是綻放了一抹笑意,不論他做什麼,這些人都不該之後再將蘇雲初扯進來,「我以為,如今,皇兄關心的應該是父皇,以及刺客是何人,怎麼混入宮中的,而不是關心本王。」
「夠了!此事,交給老三去查!」永業帝看著下邊的兩人,開口道。
聽此,慕容治也只能應下,「是,兒臣定會徹查此事!」
只是,看著自己前邊的慕容淵,慕容治再次開口道,「父皇,不若讓五弟協助兒臣徹查此事。」
永業帝只再定定看了一眼慕容淵,雖是怒氣微笑,但還是只揮了揮手,「這件事交給你們兩個去查了。」
逸陽宮大殿之中的這件事,就此告了一段落,而偏殿之中,蘇雲初正在拿著太醫的藥箱給蘇亦然治療傷口。
蘇亦然有一些失血過多,但是,在如今的科學水平之下,即便是蘇雲初擁有一身高超的醫術,也沒有辦法在沒有設施的條件之下為蘇亦然驗血和輸血,只能用最好的藥物為她止血,後期在通過慢慢調養,補血。
折騰了足足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蘇亦然這邊才收拾妥當,而元氏早就醒過來了,只看著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蘇亦然失聲痛哭,早已顧不得什麼形象了。
只有蘇坤,一直看著蘇雲初給蘇亦然處理傷口,從剪開尖頭的衣料到上藥縫針包紮的整個過程,沉穩冷靜,動作嫻熟,讓他產生一種即便是她閉著眼睛也能將蘇亦然身上的傷口處理好,並且讓他相信,她一定能夠救好蘇亦然。
這是第一次,他真真實實看到蘇雲初施展醫術,可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處理好了蘇亦然身上的傷口,蘇雲初在站起來,走到另一邊的盆子之中淨手,然後再回蘇坤的身邊,「父親且放心,大姐是失血過多因而導致了長時間昏迷,如今傷口已經無事,只是,需要靜療,另外,如今,大姐還不適宜長途移動,因此……今日回府……可能有些麻煩。」
聽此,蘇坤的眉頭皺地更緊了,看著在那邊無知無覺的蘇亦然,在看著趴在床邊一直流淚不止的元氏,並不說話。
不再多說,她知道,蘇坤必定會有所安排。
恰好此時,皇后也帶著四妃以及景怡一起來到了這偏殿之中,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蘇亦然,再次向蘇雲初詢問了一番,蘇雲初只得再客觀地說了一次蘇亦然此時的情況。
皇后聽後,也是微微嘆氣,「想不到,致遠侯府的女兒,竟是個個都這般出色,景和醫術了得,如今,蘇大小姐竟也這般勇敢,為治王擋下了那一劍。」
對此,蘇雲初並不多說。
今日,蘇亦然為治王擋刀的事情,恐怕不久之後,便會流傳了出去,成為一段佳話。
只蘇坤道了一句,「多謝皇后娘娘關懷。」
皇宮對他點點頭,卻是轉頭看著另一邊的淑妃,開口道,「淑妃,這蘇大小姐看來,也是不能回致遠侯府了,還得再這宮中養傷幾日,你看……」
淑妃自然明白這個意思,況且,這幾年來,蘇亦然的表現也讓她尤為滿意,今日,蘇亦然能夠為了他兒子擋箭,她豈有不容情的道理,倒是蘇雲初,因為蘇雲初而差點讓慕容治深陷險境,這一點,已經讓她心中有了不滿,再加上今日早上的一番談話,終究讓她這個是一個女人更是一個母親的人對蘇雲初更加沒有看好。
「皇后放心,致遠侯也放心,還有蘇夫人,蘇大小姐這幾日,便留在端和宮之中養傷,蘇大小姐於治王有救命之恩,這一點,治王與本宮,都不會忘記。」這句話已經表明了淑妃的態度。
蘇坤聽罷,微微舒了一口氣,並沒有做推辭,「如此,就有勞淑妃娘娘了。」
淑妃點點頭,對著身邊的人道,「好好在這兒照顧蘇大小姐,用最好的太醫,最好的藥物。」
如此,蘇亦然的問題也解決了。
只景和多走出一步,握了握蘇雲初的雙手,低聲道,「你沒事吧?」
先前的刺殺,而後,又在這邊鼓搗了這麼久,說不累人,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蘇坤這個父親,卻始終沒有問過蘇雲初一句,蘇雲初聽罷,面上倒是對了一些真誠的笑,微微搖頭,「我沒事。」
只景和俯在她的耳邊,開口道,「父皇肯定生了很大的氣,看來,五哥會有麻煩。」
蘇雲初眨眨眼,這一點,她心中也有料到一些,畢竟,今日,慕容淵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公然抗旨,而且……
但是景和卻是沒有說著這話時候的緊張與害怕,「你放心,五哥雖有麻煩,卻是不會有事的。」
聽此,蘇雲初才莞爾一笑。
另一邊,怡妃看著兩人這邊,也向蘇雲初投來詢問的目光,蘇雲初微微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只有順妃,在皇后與淑妃上去探看蘇亦然的時候,向旁邊的蘇雲初走了過來,拿著絲帕的手,微微在蘇雲初有些寒涼的手上拍了拍,算是無聲的安慰。
雖然自從上次進宮之後,往後的日子裡邊也沒有再見過順妃,只是,對於順妃這個慈母,蘇雲初卻是印象深刻,只對著面有擔憂之色的順妃笑了笑,示意自己無事。
正當此時,偏殿門口卻是傳來了方明的聲音,「景和郡主可在?」
蘇雲初聽此,忙走了出去,「公公,有事?」
「哎喲,郡主啊,不是奴才有事,是皇上啊……」方明卻是極為幽怨地哎喲了一聲。
一聽這話,皇后等人都紛紛看了過來,「公公,可是皇上出事了?」
「皇上發怒了,此時頭疼症犯了……郡主快去給皇上看看……」方明有些著急。
蘇雲初已經走到了門邊,「煩請公公帶路。」
說著,蘇雲初應經隨著方明離開了這一處地方。
此時的逸陽宮大殿之中已經沒有人,永業帝也在逸陽宮專門為他準備的偏殿之中休息,同時,在偏殿之中的還有慕容治與慕容淵。
蘇雲初走進來的時候,正直永業帝煩躁不安地靠在椅背之上,而慕容淵與慕容治卻是沒有說話。
蘇雲初走上前去,跟永業帝行了一個禮,「給皇上請安。」
聽到蘇雲初的聲音,永業帝擺擺手,「別弄這些禮數,丫頭,你過來給朕看看。」
蘇雲初掠過慕容淵,走上前去,在永業帝的身邊站定,給永業帝查探起頭部的穴位,才開口道,「皇上受了驚嚇,如今,傷勞過多,因而才引發了這頭疼之症。」
永業帝已經閉目,開口道,「驚嚇?呵!朕經歷了多少殺伐,這些還嚇不到朕,說是傷勞過多,才是真的,一個個的,沒一個能讓朕省心的,你看,這頭疼之症可是能夠緩解?」
蘇雲初聽著永業帝這番話,並沒有別的表示,「回皇上,能緩解,只需給頭部幾個穴位施針便可。」
「嗯……」永業帝輕嗯一聲,「你給朕扎幾針。你的醫術,朕還是相信的。」
蘇雲初說著,已經拿出了六根銀針,扎在了永業帝的額頭之上。
然後便退開了站在一邊。
眼角餘光看著另一邊的慕容淵,之見他也正往他這邊看過來,只是她不知他面上的冷意是怎麼回事。
她自然是不知了,只是看到蘇雲初被刀劍割裂的一片一角,便控制不住心中升騰起來的怒氣。
今日,是誰將她推向了險境,這件事,還沒完。
永業帝閉目養神了半晌,似乎感覺到緩解了一些,卻是依舊閉著眼,開口道,「刺客的事情,你們繼續查詢,務必要清除所有餘孽,老三,去看看蘇大小姐,畢竟,她也是為了你而被傷。」
慕容治聽此,微微垂眸,抬眼看了一眼那邊只從進門之後,並沒有看過他一眼的蘇雲初,此時正垂眸站在永業帝的不遠處。
微微抿了抿唇,「是。」說著,便退開兩步轉身離開了。
只要慕容淵還站在原地,永業帝似乎是並不避諱蘇雲初一般,直接開口問了慕容淵,「今日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兒臣只是有懷疑罷了。」
「懷疑?既是懷疑,為何不說,早先部署?」
「兒臣懷疑之時,宮宴已經開始,況且,兒臣無權調動宮中侍衛。」
聽此,永業帝竟是拍桌一怒,閉著的眼睛亦是猛地睜開,「朕從來不知道,連御衛都能調動的你,還不能讓宮中御衛準備一番麼?」
慕容淵嘴角卻是揚起一抹淺淡笑意,可是,笑意裡邊卻是薄涼,「御衛以保護父皇為使命,一切以父皇安危為重。」所以,威名赫赫的靖王只要一句話,就能讓御衛出現布局。
況且,今日,這一出,也是他有意而為之,是時候,讓人看看,他到底能夠做出什麼事情了。
永業帝只聽著慕容淵這句輕鬆的話語,心中不知是作何滋味。
沒有再看慕容淵,也沒有再發怒,只是,蘇雲初看著他,竟覺得,這一瞬間,一代帝王竟是有了幾分衰老之象。
而再看另一邊的慕容淵,看他冰冷的眼神,看他對於永業帝的冷漠,卻是從他孤絕的藍色雙眸之中,看到了隱含於深處的某種動容。
她不知道這對父子曾經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慕容淵成為大新的冷麵戰神,才會讓表面孤冷,實則內心還有著許多溫柔與善良的慕容淵冰封了一顆心。
永業帝卻是朝著另一邊的而蘇雲初開口道,「朕這頭疼之症,也緩解了不少,這銀針可否拿下來了。」
蘇雲初聞言,上前幾步,「若是皇上覺得無事了,隨時都可拿下來。」
永業帝擺擺手,「既然如此,便拿下來吧。頭上扎著這些東西,雖是有效,朕也不喜。」
待到蘇雲初拿下了永業帝頭上的銀針,永業帝才開口道,「這幾日,你先留在宮中,朕聽說,淑妃已經將你那大姐留在了端和宮養傷,你也一併住進去吧,算是為了你大姐姐,朕這頭疼之症,估計還需要你的銀針緩解。」
說著雖是隨意,可是這不容置疑的口氣,卻是容不得蘇雲初有任何說不的理由。
蘇雲初眼神微閃,餘光看著某人微微握緊的拳頭,只能應道,「是。」
永業帝才擺擺手,「都下去吧。」
蘇雲初與慕容淵才退離了這一處地方,而今日來參加宮宴的大臣,早已在永業帝離開逸陽宮大殿的時候,攜帶仍舊在受驚之中的家眷離了宮。
另一邊,方明帶著蘇雲初離開了之後,蘇坤也將元氏和還在流淚不止的元氏送離了,元氏苦苦哀求讓她留下來照顧蘇亦然,但還是被蘇坤拉著離開了。
一直處於受驚嚇狀態的蘇欣悅,眼睛始終紅紅的,也不敢哭出聲音,更不敢開口說話,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大大超過了小姑娘的承受力。
永業帝看著蘇雲初與慕容淵離開的背影,再想著今日發生的事情,閉了閉眼,語氣之中似乎是充滿了疲累之色,「方明,你說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方明笑著出口,「皇上這是說笑呢,皇上還不老。」
「不老?可朕越來越鬥不過這些小輩了。」
永業帝似乎是有些自嘲。
方明卻是不再接話了。
走出了偏殿之後,慕容淵卻是拉著蘇雲初往了旁邊無人花圃之中而去。
蘇雲初自是任由著他將她拉走,她冰涼的手能夠感受到他手心的熱度。
待到了無人的花圃深處,慕容淵二話不說,卻是將蘇雲初往自己的懷中按壓,似乎想要極盡的摟住她,揉入骨血之中一般。
蘇雲初微微掙扎了一些,「懷清,我要喘不過氣了。」
聽著蘇雲初有些悶悶的聲音,慕容淵卻是放開了她,可是,還不待蘇雲初反應過來,她的唇舌已經被另一隻帶著點點涼意的嘴唇給攻占了。
慕容淵的吻,來的熾烈,偏偏這熾烈之中有著難以消磨的不安。
今日,他算漏了一點,他太相信蘇雲初的身手,也太高估自己的籌謀與布局,卻不想,差點讓他最在乎的人,傷在了自己的布局之中。
有一瞬間他是憤怒的,憤怒蘇雲初偏偏跑出去就那些不想關的人,憤怒他那會離她太遠。
可是,當他眼睜睜看著劍尖往她而去的時候,所有的憤怒,都化為了鋪天蓋地的害怕與不安。
若是她被傷了一分,他要如何面對她?
感受到慕容淵的害怕和不安,蘇雲初並沒有推開他,且不管如今還是身在皇宮之中,也不管暗處是否有永業帝的眼線,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管了,如今,她只想讓這個不安的男人好受一些。
因此,蘇雲初幾乎有著反客為主的趨勢在回應著慕容淵。
纏綿的吻,像是世間天地只剩下了彼此一般。
良久之後,兩人才分開,慕容淵卻是不敢看著蘇雲初一般,又將蘇雲初往自己的懷中按壓了下去,只是,這次的擁抱,卻是溫暖和溫柔的。
蘇雲初卻是任由這慕容淵的動作,只雙手擁住慕容淵的腰身,隔了一會兒,才掙脫了慕容淵的懷抱,雙手卻是捧住慕容淵的臉,看進他帶著一絲躲閃的眼中,看到雙冰藍色的眼中分明倒映著兩個小小的自己,嘴角微微揚起,極盡溫柔,「懷清,我不怪你,我知道的。」
蘇雲初絕對的信任,就這麼投射進了慕容淵的雙眼之中,慕容淵看她的眼睛不再有躲閃,也沒有一絲人前的冷意,溫情脈脈,與她全然信賴的視線彼此交纏,溫暖了周身的空氣。
另一邊永業帝卻是聽著來人的回報,揮了揮手,「下去吧。」
只是,敲擊著桌面的手,卻是暗示了此時的永業帝是煩躁的、憤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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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吶,你們愛不愛我啦?
靖王:(冷著臉,語氣冰冷)你不僅晚更了,還差點讓阿初受傷!
治王:(眼神晦澀不明盯著西青)
蘇亦然:(眼神怨憤看著西青)
西青:(語氣弱弱)雲初沒有受傷呢……何況……哇嗚……我要告訴雲初你們都欺負我
靖王:你敢說一句,本王讓你見不到太陽!
西青:(抹淚奔走心中怨念)今天本來就是陰天,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