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調和
繼續這一次的秘密抓捕之後,卞立城之中在天亮之前,幾乎被士兵們重新翻查了一遍,天亮的時候,一些百姓開門出來,便見到了大新的士兵押著人往城主府走。
來人只從自家的門窗裡邊探出一顆腦袋,見到了這樣的局面,又將頭縮了回去,將門窗關了起來。
直到天兒大亮的時候,百姓才開門做生意,但是,對於城中今早發生的事情卻是都有一股默契的明白了。
那些人,有的是他們的鄰居,不想一夜醒來之後,竟發現那些人竟然是人面獸心之人。
北梁放在卞立城之中的暗哨被拔起了,接下來,蘇雲初的事情自然是處理這些時期,而周宗這幾日也出了城主府,在卞立城中為百姓查探身子,查探百姓有無受到先前的毒物的影響。
而劉沉在忙著準備慕容淵的解藥的同時,也會與周宗一起為城中的百姓做一些事情,西北雪山尋藥的過程,讓他在醫術上有了一番領悟,而卜辛的事情,對劉沉沒有多少影響,他欺師滅祖,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只要蘇雲初將他的命交給他,讓他將他帶回師傅的墳前謝罪就好了。
丹陽弟子,不應該有向他這樣的人。
百姓還處於微微的不安之中,慕容淵在抓捕在那些北梁留下來的暗哨的第二日,便在卞立城中發了告示,減少百姓的驚慌,同時也解釋了整個事件的原由起因,包括先前那些誤導了他們的言論。
本以為事情就此止住了,讓百姓們有了新的認識,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卞立城中,一直以來,大新人和北梁人混居的和平局面卻是突然被打破了。
因著對近來的事情的解釋,大新與北梁百姓之前的平衡被打破,先前的中毒與投毒一事,北梁所犯下的錯誤讓大新的百姓憤怒,但是,這一份憤怒卻是無從發泄,於是,這份憤怒被轉移了此時居住在卞立城內的北梁的百姓的身上。
慕容淵和蘇雲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地牢裡邊與尤古周旋,來人在慕容淵的耳邊說了城中突起的變亂,慕容淵只微微皺眉,看向了一直都自信盎然的尤古。
尤古到是坦然看嚮慕容淵和蘇雲初,「靖王,靖王妃,如今還是在下贏了。」
他看著蘇雲初,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蘇雲初只輕扯嘴角,出口的話語卻是冰冷,「贏了麼?可是,你還是我大新的階下囚是不是?二世子?」
尤古面色突然一驚,看向蘇雲初。
蘇雲初嘴角輕扯,面上的笑意卻是更深了一分,眼神有些伶俐地看著尤古,「二世子這一招,可謂一箭雙鵰呢?你們同樣忌憚甘承……或者說……不喜甘承,這一招下來,若是不能毀了大新一路以來的士氣名聲,反過來,就是毀了甘承,不過,本妃會好好與百姓們解釋解釋,甘承將軍還是你們北梁的頂樑柱。」
蘇雲初淺笑,看著還處於微微的震驚之中的尤古。
幾天的時間,已經足夠查出了這個人到底是誰,以及雖所有抓捕進來的人對於尤古過分的不注意和漠視,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尤古。
尤古是北梁保皇派一族尤贏的第二子,尤贏在北梁因著早先的功績被封王,此次,經過一番調查以及慕容淵和蘇雲初的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甘承的存在,或者說是甘承的功績甘太后勢力,早先的時候就已經威脅了年幼的皇帝的地位,到了後邊,雖說甘承在與慕容淵的對決之中,一直都處於劣勢之中,甚至讓大新一步步收復了失地,但是,尤贏這個徹底的保皇派,在北梁皇快要成年的這個關頭,也是想要藉機徹底打垮甘承在朝中和民間的聲望了。
而尤古此時的反應,至少證實了蘇雲初一半以上的猜想。
不過,尤古的反應,到底也只是一瞬而已,他重新換上了先前的模樣,「靖王妃就是靖王妃,用我們北梁人的話來說,夠味!」
原先的震驚只是一瞬間而已,他面色輕浮,又換了另一個表情。
他這話一出口,慕容淵一雙藍眸射向他,手指微動,尤古便是一聲痛呼。
可他還是齜牙咧嘴不怕死地道,「靖王殿下就是這樣背後暗算人的麼?呵!」
蘇雲初諷刺一笑,「二世子便好好呆在這城主府的地牢之中便好,若是大新與北梁休戰了,本妃會著人,告知二世子一聲。」
然後,她和慕容淵出去了,只尤古在痛苦之餘,看著蘇雲初離去的背影,眼神之中有一抹玩味。
大新的百姓和北梁的百姓的確是起了衝突和矛盾,在今日一早,告示發出來的時候,矛盾已經在慢慢升級,如今已經將近日落時分,街市之上卻仍舊是是一片狼藉。
慕容淵和蘇雲初出了地牢之後,在聽了來人匯報了今日街上的情況,感嘆一聲,「果然是局中局啊。」
而此時,南星等人卻是正在往卞立城而來,雲記的許多藥物,因著他們懂得如何隱秘行事,至少在永業帝的眼線之下隱秘做些事情,所以,蘇雲初將隱秘的行動,基本都是交給南星等人去處理,這次運送解藥的事情,同樣如此。
此處山谷是一段必經之路,但是卻也是極為容易做下埋伏的地方。
雖然此次的人物可以說是隱秘的,但是,南星心中仍舊是提了一把醒,萬分小心。
此次運送藥物的是他們十個人當中的七人,解藥全部被包裝好,背在背後的行囊之中。
然而,走入了這一處的山谷之後,南星聞到了血腥味,這裡肯定有過一場酣戰,他伸出一隻手,其他六人的腳步一停,紛紛提高了警惕。
但是卻是沒有任何一絲動靜。
南星心中有疑惑,借著月光,尤其是他們練武之人在夜間能夠看得清楚一些事物。
的確,這個地方經過一場打鬥,但是,已經過去了,這一處的山谷之中,此時看來,林木倒是還算繁茂的。
南星走了幾步,腳下踩到一塊東西,拿起來在手中觀察了片刻,這是一種獵人放於林中用於捕獵的東西以及上邊的血腥之色。
周邊還有曾經打鬥過的痕跡。他皺了皺眉頭,心中雖然有疑惑,但是卻是懂得不該再耽誤下去。
他看了看,確認不會再有其他動靜了,便也不再此處多做停留,與其他六人一起離開了這個地方。
而卞立城之中,大新百姓和北梁百姓之間的矛盾經過了一夜卻是向著更不好的的方向發展了,一早的時候,便有人來嚮慕容淵匯報了今日的情況,大新的百姓向北梁的百姓的謾罵和扭打,北梁本就是比較剽悍的民族,這下子,雙方之間,幾乎變成了見面就掐架的局面。
慕容淵和蘇雲初對視一眼,顧不上剛剛吃了兩口的早膳,只放下了便起身出去了。
城主府的外邊,王子安已經到達,他同樣面色焦急,「王爺,王妃,城中的百姓……」
慕容淵只看向他,「這件事情,本王要看你如何解決。」
王子安面上沉頓了一下,鄭重點頭,「子安定不會辜負王爺和王妃的期望。」
然後,他行了一個禮,便轉頭離開了。
慕容淵與蘇雲初看著他離開,面上有微微皺起的神色。
另一邊,楊闊卻是出來了,「靖王殿下,如今城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難道讓一個無任何資歷的百姓去解決?」
慕容淵似乎是懶得看楊闊,「不然,楊將軍去調和百姓之間的矛盾?」
楊闊一噎,說不出話來,然而,也只是沉頓了一下,便繼續開口道,「即便如此,可那人是誰,憑什麼?」
慕容淵不回答楊闊的這份疑問,只拉了蘇雲初的手,往前走,總要去看看,王子安如何做事的。
楊闊卻是出聲提醒一般,開口道,「王爺,收復的失地,城池之中的官員選任是需要皇上來解決的,王爺難道要越權麼?楊某雖不是主將,但是,卻有職權提醒王爺一聲。」
慕容淵聽此,轉過頭來,看著楊闊,「楊將軍想說,本王想要謀反?」
「這……」楊闊似乎是想不到慕容淵會如此直接說出來。
慕容淵輕哼一聲,不說話,帶著蘇雲初離開了。
另一邊,王子安的確是到了如今大街上鬧得沸沸揚揚的百姓們之間,大新和北梁似乎形成了兩個陣營,集中在東門這一處。
王子安在人群之中調和雙方的矛盾。
慕容淵和蘇雲初站在一座茶樓的窗口之上同樣在看著。
不得不說,王子安雖說是一個販賣草鞋的書生,但是,在卞立城內,確實是得到不少人的尊重的。
人群之中,王子安在向大新的百姓說北梁的陰謀與北梁百姓無關,若是真的與北梁百姓有不愉快有矛盾,才是真的中了北梁的計謀,讓他們更加不得安生的道理,對另一邊的北梁百姓,又是另一番解釋,總歸,都是在讓雙方能夠互相理解。
王子安是個讀書人,但是在百姓中間說話,完全沒有與慕容淵和蘇雲初說話的時候身上帶著的儒雅的氣息,反而有一種更加親民的感覺。
蘇雲初見此,只對著慕容淵道,「這個王子安,倒是一個適合做這事情的人,若是卞立城的城主是他,也許,就是卞立的福氣。」
對於蘇雲初的這一聲讚揚,慕容淵自然是贊同的,雖然不太喜歡蘇雲初這麼讚揚別人,但到底還是懂的分寸和時宜的,只道,「八面玲瓏而心志純誠的人太少,王子安的確難得。」
這會兒,倒是蘇雲初詫異地看向他了,輕笑了一聲。
慕容淵低頭看她,「阿初笑什麼。」
「我在笑,懷清終於不會亂吃醋了。」
慕容淵一聽,睨了蘇雲初一眼,「就憑本王與阿初既存的名聲,豈是那些小兒可抵的?」
蘇雲初聽著再次輕笑一聲,「是,你靖王爺,無人可抵。」
這邊兩人說著笑,木楊卻是突然出現,「王爺王妃,城西有一少年出現,如同王公子一般,與百姓說理,一番說辭下來,百姓之間的矛盾已經被調和不少。」
少年?
慕容淵與蘇雲初對看一眼,微微皺眉,不太明白,但是卻是城西而去了。
的確,那裡有一個少年,已經在振振有辭地在鬧矛盾的大新百姓和北梁百姓之間指責他們被小人利用,同室操戈,更是因此而阻止了北伐軍的行軍速度,給收復失地帶來了麻煩。
一番說辭振振有聲。
她說得客觀,同樣也在北梁百姓之間傳遞較為積極的信息,讓北梁的百姓聽著,不會有多少的反感之色。
蘇雲初和慕容淵來到城西的時候,那少年還在振振有辭,「所以,卞立城中發生的許多事情,其實不過是大家被人所利用了罷了,為何在這樣的時候,在你們的爹,你們的娘你們的孩子在家中生病急於需要你們照顧的時候,你們卻在這裡大動干戈呢?受害的不僅僅是大新的百姓,也有北梁的百姓,大家一起在同一個地方生活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她是你的鄰居,或者他是你的親家,你們雙方,一個人身上流著大新的血脈,另一個人的身上,流著的是都北梁人的血液,可是,你們的兒子,或者女兒,卻是作為玩伴一起長大的……」
他還在動情地說著,看著兩邊逐漸安靜下來的百姓,繼續道,「戰爭,是兩國之間的較量,是天家為爭奪利益而引起的,可是,我們百姓何其無辜,在這樣動亂的年代,難道也要讓自己成為別的的武器被利用,傷害自己身邊的親朋好友麼?以前的卞立城之內,無論是大新還是北梁的百姓,大家都能安然相處,那麼……在這一次的浩劫之後,更加應該安然相處,因為,大家是一齊經歷過患難的人。」
他動情的言說,贏得了百姓的而一片認同之色,原先的劍拔弩張,似乎也不見了。
蘇雲初和慕容淵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少年的身影在百姓之間的周旋,蘇雲初微微搖頭,「懷清,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見到如此出色的演說家。」
對於蘇雲初這句話,慕容淵牽著她的手緊了一分,低頭看她,「阿初?」
至於演說家是什麼他不在乎。
蘇雲初突然想起,只瞭然,反手握住了慕容淵的手,卻是道,「我覺得,那是一個女子,並非男子?」
慕容淵聽著,卻是皺眉了,蘇雲初只是道,「只有女子說話,才會用這樣感性的方式和語氣。」
又是一個新詞彙,慕容淵不太聽得明白,不過,聽不明白,也不妨礙他覺得蘇雲初說的是對的。
那邊的百姓已經四散,那少年始終背對這蘇雲初和慕容淵的方向,看到百姓離散而去,面上不易覺察地呼出了一口氣,不知是否知道慕容淵和蘇雲初在此處,但是,卻是看著離去的百姓,向另一邊離去了。
蘇雲初和慕容淵並不派人跟上去,自然會有人懂得該如何做。
慕容淵和蘇雲初回了城主府,城中的事情交給了王子安去做,果然王子安也不負所望。
而後稍晚一些的時候,才到城主府之中與慕容淵說了一通今日的情況。
慕容淵對他的能力自是認可的,但是,的確,他沒有權利去讓王子安在卞立城之中做任何職務上邊的事情,但是……
他看著王子安,開口道,「本王如今,無法決定你在卞立城中能做的事情,但是,你可願意跟最本王一路?」
王子安聽著,毫不猶豫,「子安願意!」
慕容淵只點點頭,「這一路的兇險,本王無法保證,你要想好了。」
「不用想,子安心意已決。」
「好」
即將天黑的時候,南星等人才到達卞立城中,彼時,慕容淵和顏易山還有蘇雲初等人正在廳堂之中議事,
南星將蘇雲初交代帶來的藥物,安全送達了。同時也跟蘇雲初說了一通在那峽谷之中遇見的事情。
原本顏易山因著上一次蘇雲初被劫持的時候,就對南星這些人感到好奇了,如今見到人,更是捨不得離去,只想著等他們交代完了,將人帶走好好拷問一番。
不想卻是聽到了南星口中所言的,在峽谷遇見的那些獵物的武器。
他越聽,心中就越是有一番懷疑。
恰在此時,木楊卻是出現了,「王爺,人跟丟了。」
「丟了?」慕容淵和蘇雲初有些訝異。
木楊只點頭,只另一旁的慕容澤道,「你們是在跟今日在城西出現的那個少年?」
顏易山原本鬱悶,這會兒發現了一件在座的人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只看嚮慕容澤,「跟誰?」
慕容澤擺擺手,將今日城西那少年一番義正言辭的調解場面跟顏易山說了一通,還不待說完全,顏易山卻是突然起身,面上的神色有些激動,疑惑是不敢置信,不待眾人反應過來,慕容澤也還處于震驚之中,他卻是二話不說運用輕功離開了城主府的前廳。
慕容澤在後邊呼喚,「唉……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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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開學了,今兒西青要坐八個小時的車……然後多方輾轉……然後回到學校……
感覺身體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