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等著看吧
捧月樓里,厲莫從請涼州上座。
「這可不得了,涼君如今在樓里隻手遮天,放走了這麼多人,還贈了這般多的金銀,說出去,還以為是我這個樓主吩咐的。」
厲莫從坐在樓主的椅子上,身旁站著半面帶了面具的王焚。
涼州跪在地上,並不吭聲。
他知道厲莫從越是一副輕拿輕放的樣子,越是生氣,越是含笑打趣,越是怒髮衝冠。
這一刻,涼州沒有害怕,反而有一種快感。
他自被厲莫從請來便不再說話,事情已經做了,厲莫從派其他殺手再去追捕殺害他們往日的兄弟,只會讓樓眾離心更重,得不償失。
至於告知江湖殺手做過的事,反正他們五十多人一起出走,這些人在江湖上,只怕比一些中等門派不次,想滅他們,那是萬不可能了!
更何況,吳良吳米另被他送走,如今只他一人在,厲莫從再如何,也不過就折磨他一番,是再不會殺他害他的。
涼州埋在地上的臉龐,露出一抹笑。
「涼君在笑?」
王焚的聲音一出,本以為無人察覺的涼州,身子瞬間一僵。
「笑?」厲莫從沒看見,卻驚訝了一下,目光如同烙鐵,落在涼州身上,「笑什麼?說來聽聽?」
涼州抿了嘴,仍就一言不發。
「你不說話,旁人便不知道你心中所想了嗎?」厲莫從說著,目光並沒有離開他,卻喊了王焚,「你先來猜吧。」
王焚拱手道好,「我猜涼君定在笑,這五十多人一夜之間出逃,神不知鬼不覺,背後也是有他一分功勞的。」
王焚落了話音,厲莫從問,「是也不是?」
涼州悶著頭,一聲不吭。
厲莫從哼哼笑了兩聲,「不開口,那就勞煩咱們的鬼醫,給他點開口的東西。」
「是,樓主。」
王焚兩步上前,從袖中取出一物,道了一句「涼君勿怪」,一把揪住涼州的頭,將他腦袋抓了起來,另一隻手迅雷不及掩耳,將手上瓷瓶湊到涼州鼻尖。
涼州不經意吸進一口那瓷瓶離的粉氣,立時劇烈咳嗽起來,王焚蓋了瓶蓋仍舊退到原處,見他咳嗽得自己扼住了喉嚨,發出呲呲啦啦的聲音,如同嗓子裡有什麼要爬出來一樣。
但是王焚面露滿意,「涼君,樓主方才問你話了。」
「我、我......這都已經是現實,無須、無須多說!」涼州艱難突出一句話,嗓子裡強烈不適才稍有緩和。
厲莫從笑了一聲,同王焚道,「你繼續問,他到底笑什麼。」
王焚領了命,「涼君可是笑,如今那五十人逃離,樓里拿他們沒轍,樓主只能幹坐生氣,是也不是?」
涼州被他說中,不想回答,可是嗓中剛剛和緩的不適感,又翻了上來,這一次,更加劇烈,仿佛心肝脾費都要從嗓中擠出。
他實在受不住了,終於不再忍耐。
「是!你說的對!我就是笑你們束手無策!他們同在一起,除非全冷名樓出動絞殺,不然不可能全部殺死!何況,現在的冷名樓,不是哪個人說了算得了!」
他拼命吼了出來,嗓子得了緩解,厲莫從卻看著他,長長嘆了口氣,轉頭同王焚道,「你看,他什麼都不懂。」
王焚說是呢,「樓主用此事,教教他也是好的。」
說完,又轉向涼州,見涼州怔住,兩隻眼睛瞪過來,同他道,「自未英未采走後,樓主便覺得樓內有異心,早已準備通知當年被這些人殺過的門派,並且暗中讓人潛伏各派之中,現如今他們能抱團而走,樓主自然也能讓那些尋仇的人,合夥尋仇。那些門派紮根江湖之中,便是一時剿滅不了這群人,難道永遠也不能?涼君未免小瞧了江湖。」
涼州神色有些恍惚,只是王焚又開了口,「況且,不止這個呢。」
他笑了起來,厲莫從的神色也和緩起來。
見他二人如此態度,涼州一顆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還有什麼?你們還要做什麼?!」
王焚卻不再說話了,厲莫從看著他,搖搖頭。
「真是讓我失望......你不必問,等著看他們一個個叩頭求我要回來,便是了。」
......
這幾日,韓烺尤其得疲憊,白日裡要趕路,晚間大小事務讓他無暇入眠。
天知道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又多忙,從前隻身一人,也就罷了,後來娶了妻,他便兩頭跑得不得閒,這才讓夫人在他眼皮底下逃了去,而現在呢?
冷名樓出逃了幾十人,這些人在路上不斷遭受江湖門派的截殺,他的夫人怎麼肯看著那些連面都沒見過的兄弟去死,說什麼都要去救。
她讓他放心回京,這在韓烺耳中就是句反話。
他把桌子掀了,他的夫人把劍背到了身後。他有什麼辦法,只能改道與她一起接應那些人。
連一個,他都不認識的人!
韓烺眼見著裴真第六次來看他,只埋頭處理公事,不與她理會。
「夫君,三更了,好歹睡會。」
韓烺一眼都不看她,「夫人自去睡,為夫忙得緊。不得睡了!」
他把聲音放的冷了又冷,埋頭又批了一紙公文。其實錦衣衛的事永遠也處理不完,只是他就是要與她耗下去,且看她如何!
沾了墨,繼續批下一張,然而她突然搬了個杌扎過來,道,「我陪著夫君。」
跟他來這一手?!
韓烺氣得吸氣,「夫人自便。」
說著,又繼續批公文。腦袋雖對著公文,眼睛卻瞥見她一會研磨,一會剪燭,見他手下的公文快批完了,竟又給他移來了一打。
韓烺簡直要氣歪了鼻子!
不過他韓烺決不能輸給她,自己說得忙碌,跪著也要忙完。
韓烺氣呼呼地把他夫人抱來的一打紙,又放到了臉前。
「夫君,這麼多,什麼時候能弄完?要不還是先睡吧?」
既然知道多,還給他移這麼一打過來作甚?!
他本準備批完了那一打,再聽她說兩句知錯的話便要睡得,這下可好!
「不睡,夫人累了,便睡去吧,不必管我。」
眼角里瞥見她委委屈屈的不再出聲,老老老實實地坐在凳子上等他,心道:
假的!都是假的!委屈老實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