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南重澗
如此走了小段路,前方的男子突然將馬調過頭來,走至那輛車廂後頭,撥出腰間垂掛著的長佩刀撩起垂簾,望進去----
裡頭的人以一個奇怪的動作倒地車廂裡頭,了無生氣般一動也不動---
只淡淡瞥了一眼,男人就將那垂簾放了下來,沒一會,他已騎著馬走回前頭,臉依舊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外表平淡似水,可他腦海卻無法抑止地憶起昨天在那破爛的房子中,這個女人暈倒的那一瞬間,從她嘴角流淌而下的一條鮮紅的血絲。
他雙拳收緊,青筋暴動----
下一刻----
他從衣領內掏出個精緻的小瓶子來,往後一拋,直拋到了那馬夫的大腿上,馬夫見狀,茫然抓起來,握在掌心,並不解地望著他,正欲張口問個究竟卻聞得這男人冷冷地衝著他吩咐道:「去---餵她吃了吧!」
馬夫一楞,這瓶子他認得,裡頭裝得是救心丹,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珍品藥丹。
要給那女人服用嗎?他當真是大惑不解,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要讓主子不惜一切代價布下天羅地網將她尋出來,見主子對她的態度,似是有著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既然是仇人,主子卻又為了給她續命用上了如此珍貴的東西?
他當真是想破頭都想不通。
雖想不通,但他還是乖乖領命而去------
殷臣挺直身子,昂首騎在馬背上,握住韁繩的手緊了緊,他跟自己說道,他不是同情這個賤人,也不是怕她死去;不過自己既然如此大費周折將她尋來,如此便讓她死去,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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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出去的時候風風火火,回來後,只是冷冷地衝著他交待了一句:「安排她到南重澗去當差。」交待完畢後,沒往後看一眼,轉眼並不見了人影。
當看到那從車廂內被拖下來的女人之時,管事華叔還是嚇了一跳,眼前這倦縮著身子、衣著襤褸的人當真是當初那水靈般的女人嗎?
人被拖下車廂後,便倒在地上,他不由得一驚,上前察看,人竟是已經昏了過去。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由得疑惑地望著與莊主隨行的馬夫,馬夫趕緊說道:「死不了---莊主已經讓她服用過救心丹了。」
點點頭,華管事俯低頭細細打量著那已失去意識之人,雖然皮膚比從前黑了許多,模樣也憔悴了許多,但那精緻的五官,的確是她沒錯。
原來她當真沒死----不過這一走就六年多,丁點消息都無,這女人也真狠得下心。
看她這副模樣,這幾年來肯定受了不少苦頭,此刻面無血色的臉,這一身的狼狽,他主子的性情他自是了解,近年來性情大變,陰狠許多,恐怕她被尋著後,受了不少罪吧?
華叔不由得長嘆一聲: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見她昏迷不醒、俺俺一息,出於惻隱之心,華管事還是將她留在一個小廂房中讓她休養了兩天,但他也不敢違抗那男人的意旨,
自是不敢將她留太久,當人有些許意識之時,他並命家丁將人送到了南重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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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間,被人粗魯地丟在一張木榻上,她微微呻吟了一聲,悠悠睜開乾澀的雙眸---
眼前站著一個又高又肥的女子,右嘴角上還長著一顆大大的黑痣,此刻這女人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自己,那咄咄逼人的視線讓她倍感壓力。
這肥女人見她醒過來,語氣相當不和善地說道:「終於醒了,我還當你要裝死裝到何時呢?別躺著啊---趕緊起來,將這工衣換上,出來幹活----。」說罷將一套淡灰色的衣裳丟在她身上。
寧靜君茫然環顧四周,這是一簡相當簡陋的磚房,並排擺放著有四張木榻,總體看來還算整潔,就是有一堆雜物擺放在她身後的一角。
她雙眸茫然地望著那簡陋的窗戶,外頭陽光正猛烈著呢,正是晌午時分。
「快點啊---別磨磨蹭蹭的。」那肥女人不耐煩地催促著。
寧靜君一怔,抬頭望著她,面對對方嚴厲的口吻,她卻是一臉的淡然,她將那女人扔在她身上的衣裳推到一邊,坐直身子,反問道:「殷臣呢?殷臣在哪裡?我要見他---」
「找死啊---咱們莊主的名諱也是你這下賤的婢女可以隨便喚的嗎?」肥女人惡狠狠地罵道,隨即一拳打在寧靜君的後腦勺。
她猜得沒錯,這兒果然是在殷家莊內,一想到那個一身戾氣的男人,琛兒還在他手上,那男人脾氣如此暴戾,指不定還會如何對待她的琛兒。
一想到那孩子可能會受到折磨,她更是片刻都呆不住。沒有再理會這眼前這女人,她霍然站起來,一把將擋在她前的肥女人推開,撥腿就往門口衝去---
她沒有錯,沒必要向他乞憐,只可憐了她的孩子,平白無故要承受這無妄之災。
她不知道那可惡的男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但她一定要找到他,與他說清楚,有怨有恨,可以衝著她一個人來,她寧靜君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下地獄她都不怕,但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孩子――――
身後的肥女人見狀,突然高聲尖叫著嚷嚷道:「哎呀---你---你這無禮的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