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強取豪奪
靜君吃力地側過身子望著來人,有氣無力地問道:「你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姑娘見她雙眸清明,顯然已是完全清醒過來,不由得大鬆一口氣,過來輕輕地為她掖了掖被角,笑著說道:「這是殷家莊的霖苑,我叫翠蓮,莊主吩咐下來,日後就由我來伺候三娘你的日常起居。」
原來這裡就是殷家莊,那就是說她已經到了宥州了。
「我奶娘呢?」她追問著。
「三娘說的是瑛姨吧?三娘你有所不知,三天前莊主將你帶回來之時,你就一直昏迷不醒至今,身子不是發熱就是發冷,真是嚇死人。瑛姨一直衣不解帶地照料著你,昨夜就在你榻前守了一夜,清晨才回去休息的。」
靜君聞言不由得怔忡---不知不覺間自己竟已經昏迷了三、四日,甚至更長---
艱難地移動了一下身,見自己身上一套淡綠色的陌生羅裙,衣裙寬鬆,柔軟如緞;突然間,她憶起那雙肅然的黑眸,還有昏過去前的那一下要命的痛,不由得伸手往左胸輕輕一摸---隔著薄薄的衣料,她膜到胸口被一層層的布塊裹著----
自清醒之後,靜君這才真正嘗了痛苦的滋味;昏迷間,那痛只是恍惚間的感覺,然而此刻她卻無比清晰地感覺到胸前的傷口火辣辣的痛,這痛蔓延至她左臂,讓她半個身子都絲毫動彈不得,稍微一動就會牽扯到傷口處,讓痛來得更加的劇烈。
因此她只能由早到晚臥在床榻上,身上的痛讓她感覺每一刻都是煎熬,她只能不斷地強迫自己要將注意力分散。
這個丫環翠蓮不知是因為與她尚未熟悉?還是天生是靦腆的性子?人倒是挺細心的,倒茶遞水、噓寒問暖的,就是話不多。
靜君只能睜著眼睛靜靜地躺著,偶爾數著頂上的琉璃瓦片來分散注意力。
這個房間布置得相當的清雅,沒有過多奢華的裝飾,不過頂上的琉璃瓦就已經令她感到吃驚,她只見過一些大戶有空的樑柱雕花偶爾會用到這般好的琉璃,而頭頂上,竟然每一片瓦都是這造價不菲的綠琉璃。
這個男人到底擁有多少財富才能如此揮霍?
靜靜地躺著,很快就感覺一陣的睏倦襲上來,她輕輕地合上雙眸,渴望能就此睡過去,然而事與願違,想要睡著的時候神智卻偏生清醒著。
中午草草喝了幾口粥湯,就再也吃不下了,因為每咽一下喉嚨都扯動著傷口。
翠蓮無耐之下將尚餘下大半碗的粥給端了出去,沒多外,奶娘走了進來,望著眼前那張神色緊張的臉孔,倍感得親切。
她不由得笑了--那笑意,是真心歡喜,能活過來真好----。
奶娘心痛地望著她那尖削的臉,喃喃說道:「小姐,你這一病,瘦了許多呢,臉只剩下巴掌大了。」
她衝著她微微一笑,說道:「不怕,待傷口好之後,我就拼命吃,將失去的肉給長回來。」她如此調皮的一句話惹得奶娘都也不由得開懷地笑了。
奶娘坐在榻旁繪聲繪色地告訴她,這個殷家莊中如何如何的大,這個霖苑又是如何如何的漂亮,外頭有她喜歡的朱槿牡丹,現在開得正漂亮著呢----
這一切都令她嚮往,很想出去走走、看看,可惜身子動彈不得,於是時常側頭望向窗外,幻想著外頭那帶著初秋意韻的優美景色。
奶娘感嘆地告訴她:這個姑爺不苟言笑,看起來蠻可怕的,但為人好像還不錯,在她受傷之後,途中一路照料著她,怕她傷口裂開,還經常抱著她趕路。
聞言,她一陣的怔忡,在她記憶當中對這男人最為印象深刻的卻是那肅然的眸光,那眼神令她心有餘悸,那個男人---令她有點害怕。
然而他已經是自己的夫婿,這是毋容置疑的事實,自己後半生就得追隨著他。這讓她很是彷徨,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去面對那個男人。
隨後---
她長長地嘆息一聲,自已就算是想破了頭也改變不這個事實的,以後唯有見一步走一步,又何必在這兒自尋煩惱呢。
想開了,也就好了。
如此靜靜地休養了兩日,令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要生鏽了。
奶娘和翠蓮都不知去了哪兒,房內只有她一個人。
望著外頭漸漸地暗了下來的天色,熬了兩日,胸前的傷痛似乎漸漸可以忍耐了,她只覺得口腔乾澀,於是微微試著移動,想要將放置在不遠處的一個杯子端過來。
她奮力將上半身微微撐起,緩緩往右方移動,豈料這一動,傷口頓時傳來一陣撕裂的痛,她不由得呻吟一聲,乾爽的額頭頓時滲出細汗。
就在這時,門被由外往裡推了開來,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殷臣在見到她伸手去夠那個茶杯的時候,冷然的臉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強忍著痛,作再一次的嘗試,就在差那麼一寸就摸到杯子的邊沿之時,感覺頭頂一個黑影籠罩下來,她愕然地抬頭,只見那個男人陰著臉說道:「誰讓你自己動手的?那個丫頭呢?」
靜君見狀,手不由得一縮,無言地望著他---這個人不是很忙嗎?怎麼會有空過來這裡?在自己還未曾想好該如何面對他的時候。
他的存在讓整個房間都變得狹小、肅然,也讓她神經無來由得感到緊張,局促不安地仰望著他。
這個男人從來不曾給自己擺過好臉色,此刻他依舊扳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隨即俯視著她的臉,良久,但見他伸手將茶杯端了過來,竟餵了她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