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無言的痛
但寧靜君卻是什麼也顧不上了,她一心只想確認眼前的便是她日夜惦記的孩子,於是,她咬牙忍住痛,伸出手在那稚嫩的臉頰上摸索著,試圖從掌心的觸感,尋回記憶中熟悉的輪廓----
當殷臣走進來的一瞬間,見到的便是眼前的這一幕,頓時大為震驚,他急急地衝上前,一把將那宛如八爪魚一般緊緊地粘在女人身上的寧琛攔腰抱了起來。
感到壓在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失去了,寧靜君頓時大驚失色,她衝著空中驚叫著:「不---不要---將孩子還給我。」一邊叫著,一邊伸出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揮動著,一把抓住了孩子的一隻手腕,她使盡吃奶的力道緊緊地握住了孩子的手,寧琛被她抓得痛了,卻死死地忍住沒有痛呼出聲。
殷臣見狀,趕緊出言安撫著她道:「君兒---你先鬆開手---」
她隨著聲音望過去,但她始終無法看到眼前一絲一毫的景象,這感覺讓她彷徨,她搖著頭,喊道:「不----將孩子還給我,不要帶走他。」
「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你現在連榻都下不了,我若要帶走他,也不會讓他陪在你身邊了,你說是不是?你相信我吧----就這一次---」
他雖說得有理,寧靜君卻依舊有顧慮,她怕,怕自己一旦鬆開了手,卻又不知何年何月方才能再見著這孩子了。
所以她抓得死緊,就是不肯鬆開孩子的手,然而她身體的力氣漸漸感到不支,強撐著的最後一絲力氣漸漸覺得難熬。
最終----她在殷臣的再三保證之下,她漸漸鎮定了下來,輕輕地鬆開了那隻柔軟的小手,卻在下一刻,再次陷入了漫無邊際的黑暗當中---
跟接著的數日以來,她都是這樣,幾度清醒,又幾度昏迷,不過昏迷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
即便是醒過來了,她的身子也猶如千公斤重,動彈不得,加上雙目失眠,這讓她甚是痛苦,她由始至終沉默著,幾名大夫為她把過脈,卻始終沒有一人指出她已經雙目失明的這一事實,她也不曾支聲,因為她不想在人前顯得更為悽慘。
因此一直至今天,都不曾有人得知她雙目已經看不見了。
醒過來之時,有時是兒子守在她的身邊,有時則是那個男人守在她的身邊;若是兒子在身邊,她無比的欣喜,她會努力地睜開雙眸,強打起精神來,與孩子說說話。孩子畢竟年輕尚幼,言語間透露出對她一睡不醒的害怕之心,讓她心痛不已。
而若她清醒過來時,發現在身邊的是殷臣,這時,她總是頭顱則向另一邊,對那守在床榻旁的人愛理不理,有時即便是清醒的,也會假裝睡過去。
最令她難堪的是,有一回她清醒過來,發現這個男人正在解她胸前的盤扣,她想要阻止,卻力不從心,昏昏沉沉間,她知道他將她身上的衣衫除盡,並且將她抱到一個浴盆當中,泡在水裡頭,起初她以為他是給她洗澡,漸漸地聞到一股藥味,才知道是在泡藥湯。
他的動作無比的熟練,卻不知在她昏迷期間,這事,已經不知做過了多少回了。
她不願意的,但她受身子所累,絲毫動彈不得,只得任由他擺布,這一刻,她真恨不得自己能暈過去,至少不必受這在他的注視下赤身裸體的屈辱。
如此昏昏沉沉地過了數日,她的意識漸漸清明,清醒的時候也漸漸變得多了,見她說的話多了,孩子也一下子活潑了起來,小孩畢竟才六歲,正是好動的時候,見她情況好轉,寧琛也不再擔憂得時時刻刻守在她的身邊,反而到處玩耍去了。
面對著孩子歡笑的聲音,寧靜君卻始終法展顏,在她心中深處更有一層顧慮---她不知道殷臣為何會對她的態度一下子轉變如此之大,是發現了她的孩子其實是他的骨肉?
這個假設這讓她無比的害怕,但她卻不敢追問,她害怕他會將孩子搶走。
但以自己這身體,這看不見的眼睛,她又如何將孩子帶走,並且好好的撫養成人?
每每想到這些,她都無比的痛苦。
她彷徨了,她不知道,日後的路該如何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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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方才華管事又派人來打聽,直向奴婢追問小少爺的病情可有好轉。」
葉崢華聞言,手不由得微微發抖,那個男人說過孩子沒事後便要趕她出莊,如今如此逼切的追問,看來他那句話絕非虛言。
她萬分緊張地追問道:「那---那你是怎麼回復的。」
「奴婢不敢胡亂說話,謹循夫人您的吩咐,沒將小少爺的具體情況向來人稟報,只說小少爺病情反反覆覆、時好時壞的,還時時刻刻需要夫人您陪伴在左右方能睡個安穩的覺。」
葉崢華聞言不由得點點頭,衝著喜蘭讚許地說道:「做得好---」
隨即她打下一個抽屜來,從裡頭翻出一個紅色的小匣子,再從懷中抱出一把精緻的鎖匙來,小心翼翼地開了鎖。
喜蘭見狀,頓時眉開眼笑。
葉崢華從小匣子裡頭拿出一錠銀子來,交到喜蘭的手中。
喜蘭接過來,歡喜地衝著她說道:「謝謝夫人---」
「不必謝我,你做得好,自然有賞。」
見喜蘭歡喜地將銀子收入衣襟中,她不由得開口追問道:「是了,我先前讓你打聽聚尚軒那邊的情況,如今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