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不知去向
越往石塊走上去,由前方傳來的陣陣浪拍打的巨響聲就更為震耳欲聾,越往前走去---那石塊上方的淡藍色的物體在他的瞳內就越是清晰---
殷臣緊握成拳的雙手越握越緊---越握越緊---
最終,他靜靜地立在巨石之上,低頭凝視著底下的那隻繡工精緻的繡花鞋。
定定地望著---久久不曾動作。
良久----他蹲下身子將它拾起來,托在掌心,這只比他掌心長不了一寸的繡花鞋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望著這隻鞋,眼前閃過一隻白玉般的三寸金蓮被握在他掌心的情景,讓他的身子不由得晃了一下。
他緩緩地轉過頭,望著不到一臂之外的懸崖,懸崖底下的驚濤駭浪讓他不由得怔忡----
頓時間他緊緊地閉上雙眸,握住繡花鞋的手掌收緊,頓時那隻繡花鞋在他的掌心變得扭曲變形。
奶娘狂奔而來,遠遠的見男人手中的物品,大驚之下,跌跌撞撞地衝上前;兩名護院見狀,欲伸臂阻攔住她,但卻見華管事衝著他們搖了搖頭,他們雙手一猶疑,那老婦人趁他們這瞬間的鬆懈,已經一下越過他們沖了上去。
她踉踉蹌蹌走上巨石之上,來到那立在懸崖邊的高大男人的身旁,望著他手中的那隻繡花鞋,忽然涕淚俱下。
她一邊流著淚一邊狀似無比地痛苦地抱著頭痛哭著衝著大海的方向吶喊著:「小姐啊---我可憐的小姐啊----小姐啊----」哭著哭著,她身子再也站不穩,跪倒在地上---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低下頭,定定地望著眼前這個呼天叫地的哭嚎著的的老婦人,他那拿著繡花鞋的手掌一松,鞋面變得扭曲的繡花鞋直掉落地面,孤伶伶地躺在哪兒---
奶娘見狀,抽噎了一下,抖著雙手如獲珍寶一般將它捧起來,指腹輕輕地撫過鞋面那朵栩栩如生、姿態高潔的荷花,望得痴了。
這朵白蓮還是她的小姐親手一針一線縫上去的,當時她就候在她的身旁默默地看著,那情景此刻仿佛就在眼前。
眼前的白蓮變得模糊了,她伸手輕輕地將眼眶的淚抹去---
男人不再看她一眼,面無表情地一步一步地走下巨石,木然地吩咐著道:「去---將所有派出去搜尋的人馬全數召回來吧,不用再找了。」
聽他這段話,奶娘身子又是一顫,她緊緊地將那隻繡花鞋揣進在懷中,急急地衝下巨石之下,跌跌撞撞地狂奔到男人的跟前,淚流滿面的臉無比驚慌地望著這個男人,慌慌張張央求道:
「姑爺---不要---不要---小姐她沒死的,我保證,我保證,求求您,一定要讓他們將小姐找回來,求求您---我求您啦----」說罷,她哀求地伸手抓住了這個男人的衣襟。
男人一言不發的望著她,隨即冷漠地別開眼,並伸手推開她扯住他胸襟之上的手,轉身衝著身側的一群護院下令道:「走---回莊---」說罷他率先舉步往前走去---
奶娘雙手又緊緊地揣著懷中的繡花鞋,睜大茫然的淡黃色眸子,望著他一步一步絕然離去的背影,忽然衝著那背影地大聲吶喊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啊----!」
聽到那個『屍』字,男人的心猶如被生生撕裂開一般的痛,頓時感覺到一股腥臊味湧上喉間,他頓住了腳步,良久,良久方回頭,冷冷地望著奶娘,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一具冰冷甚至可能發臭的屍身何用?」說罷他轉身頭也不回地絕然離開----任由身後傳來那老婦人撕心裂肺地痛哭聲,再也絲毫不曾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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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赫連文浩的下葬以及背叛莊主的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的失蹤,這事似乎已經告一段落。
然而這事畢竟已經弄得婦孺皆知,這個殷家莊裡頭人又多---人多嘴就雜,因此關於這事的閒言碎語始終不曾間斷,特別是那些丫頭們,閒來無事總喜歡拿這事出來說事。
但自有一回,兩個賤嘴的奴婢語帶不屑地談論這事之時,剛巧被路過的莊主撞個正著,向來寬容的莊主這回竟冷冷地命人將這兩個多嘴的長舌婦當場撐嘴二十,並立刻趕了出莊。
自這事件發生之後,就再也沒人敢隨意提起這事;但莊主變得相當可怕的威名也漸漸在莊內傳開了。
但當事人卻絲毫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他像往日一般日理萬機,常常呆在聚尚軒辦公至夜深。
這殷家莊內的一切似乎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卻---又似有些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變數最大的就數汝苑,這個從前總是歡聲笑語的地方,沒了主,漸漸變得無比的荒涼;這兒變得甚少有人過問,只有一老一少兩個下人打理著。
這老的就是那個不忠不貞的賤女人陪嫁過來的奶娘,那年輕的也是因為那賤女人才進的莊,由於莊主並沒有下令將這兩個趕出莊,於是這兩人就如此不明不白地依舊在原來的地方過日子。
但因為兩人皆與那女人有著密切的關係,所以總是備受莊裡頭下人們的冷眼,過著三餐不繼的日子。
奶娘整天目光呆滯、精神恍惚的,從不主動去張羅吃的、喝的,天天將發白的頭髮隨意披散著,衣裳破開了口也不肯去縫補,成天邋邋遢遢的,日子過得就猶如一個瘋婆子。
她不再像往日那樣愛整潔,她所住的那屋子,也變得髒亂不堪;雖然如此,但她家小姐那所屋子她總是收拾得一絲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