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鐵了心
雖然是裝病的,但在外頭淋上一整夜的確不好受,他知道孩子上了學堂,女人給他穿上了一套衣裳,並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做著女紅,身上蓋著有她和孩子味道的被褥,味道異常的好聞。
不知不覺的,殷臣竟舒服地睡了過去-----
他是被一陣輕微卻咯耳的磕碰聲吵醒的,醒過來後,看了看四周,女人做女紅的針線、布帛都隨意地放在木桌上的竹籃內,門大大地敞開著,人卻不是屋裡頭。
「咯---吱、咯---吱!」從頂上又再度響起那咯耳的聲音。
這該不會是有梁上君子吧?不該啊,如此破陋的房子也會有小偷光顧?
他一手拂開被褥,輕步走了出去,站在院子中央,抬頭往瓦頂上望,瓦頂上的情景讓他的心直咯噔了一下。
但見他那孱弱單薄的女人,不知如何,竟爬上了瓦頂,身子不甚平穩地站在瓦片上,彎著腰,危危顫顫地不知在上面擺弄些什麼。
殷臣不敢驚擾她,深怕自己一出聲,嚇得她摔下來,只得默默地站在底下,時刻準備著若人掉下來時,他能在下面將她接住。
當她的身子在上頭晃了一下之時,殷臣終於知道什麼叫心慌。
心懸在半空,看著她擺弄了良久後,危危顫顫地爬著往下走,她明顯也是害怕的,神情無比的專注,手腳小心翼翼一丁點一丁點地往下爬。
好不容易見她雙腳踏著了安全地兒,殷臣懸在半空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隨即他不動聲色地退回屋內,躺上,繼續挺屍。
寧靜君神情專注地在屋內埋頭繡著花,神態安瑟、恬靜。過了好一會,她抬頭,但見身在炕上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醒過來了,睜著眼睛望著自己。
這人---醒了也不吱一聲,也不知道在那望了自己多久---?
她不由得有些微惱,抬眼瞪了他一眼。
男人卻對她這一眼怒目視若無睹,竟厚顏地衝著她一笑,說道:「媳婦,我餓了,有吃的嗎?」
「誰是你媳婦?」寧靜君又罵了他一聲,嘴上雖硬,但見這向來意氣風發的男人如此病怏怏的模樣,她也不由得心軟了,默默地出去給他準備吃的了。
她煮的雖是粗茶淡飯,男人卻吃得極香,看他那吃相,相當的有胃口,倒不像個生病的人。
她靜靜地望著他,開口說道:「你也沒什麼事了,吃完就走吧---」
殷臣一怔,望著她說道:「君兒,我還病著呢,你就捨得攆我走?」
她好看的臉孔一下子扳了起來,一臉慍惱地說道:「你回去吧,我這裡廟小,供不起你這尊大神----」
「我沒地方去---」他說得可憐。
「騙誰?那墨莊不是你的嗎?」她一語揭穿了他的謊言。
男人的臉色卻依舊淡定,他將碗往旁一擱,說道:「我真的無處可去,君兒你不會真的那麼狠心將我趕出去吧,再怎麼說我也是孩子他爹---」
「你---」寧靜君怒瞪他,男人卻衝著他一笑,隨即一把躺了下來,一轉身,背對著她閉上了雙眸。
看來這人是真打算賴在她這裡了。
寧靜君一臉惱怒地望著他,卻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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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告知他一聲,便出門了。
正好,在炕上躺了一整天,腿腳都麻了。
殷臣抓緊時間下炕活動活動筋骨,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他矯健的身軀一躍上屋頂,只見這瓦頂上方用幾方磚頭壓著一些稻草,伸手掀開一看,原來是這底下的瓦片裂開了,估計是屋頂漏水了,所以她才上來用這些稻草給封住的。
這傻女人,就一些稻草與磚頭如此草草蓋住,當真下起大雨來,堵不住水不但,被狂風一吹,這磚頭非得吹下來砸傷人不可。
然而轉念一想,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這幾年以來獨自一人撫養著兒子,家裡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這些粗重活,務必得躬力親為。
這幾年以來,她是怎麼走過來的?想到這些,他拿著磚頭的手抖了抖―――日後,他不再讓她過這般操勞的日子。
他從瓦頂一躍而下,出了門,沒一會功夫,便不知打哪找來的工具,片刻功夫便將瓦頂上的裂縫修補好―――。
直到天色暗了下來,院門才有了動靜,沒一會,便聽到女人與孩子的說話聲―――原來,她是去接孩子了。
是夜―――
天色再度暗了下來,寧靜君仰頭望著天空暗涌的黑雲,今兒個晚上定還有一場大雨―――
是夜,雨果然又下了―――
兒子興奮得很,平日早早就睡下了,今日倒好,不知打哪兒找來一盒破棋,抓住那個男人教他下棋,兩人坐在炕上玩得不亦樂乎―――
那坐在炕上的男人,神采奕奕的模樣,哪裡像是病著的人,卻死懶在炕上不曾下過地―――
寧靜君將煎好的藥湯給他端過去,一聲不吭地放在一邊,他倒識趣,乖乖地端起來一飲而盡。不過看他那神色仿佛自己為他煎藥是理所當然的,讓寧靜君為之氣結。
她一聲不響地將碗端下去,清洗乾淨,回來見這一大一小還認真地下著棋,不由得上前沖兒子催促道:「琛兒,該睡了,明日還要早起呢---」
孩子與男人對視了一眼,見男人點點頭,雖然他還不想睡,但還是聽話地應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