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出手,不疑
第一百九十四章:
蘇心漓一聽這事,當場有些發懵,來不及多想,更沒有多餘的時間回府,才下了馬車的蘇心漓又和蘭翊舒一起上了馬車,快速朝定國公府的方向而去,一路上,蘇心漓的臉色都很不好,和在冷宮的時候一樣蒼白,她背靠在馬車上,神色冷凝,略有些渙散的目光,也是冰冷的,一顆心,則是惴惴不安的。
從外婆還是山寨女大王的時候,雲姨就在外婆的身邊,外婆嫁給外公,她也跟著進了程府,外婆和外公一起上戰場,她也是一起的,幾十年來,幾乎是形影不離,她現在出了事,外婆必定相當難受,蘇心漓實在是不忍心,雲氏已經上了年紀了,還要承受這樣的打擊,如何能受得了?蘇心漓越想就越覺得難受擔憂,心裡也痛的很,因為不論是對已經過世的母親,還是她,雲姨都是極好的,蘇心漓覺得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不敢置信,同時也讓人難以接受。
蘭翊舒就坐在蘇心漓的身旁,見她緊咬著唇,面色蒼白,也心疼的很,她才從冷宮回來沒多久,心情都還沒有平復呢,突然就發生這樣的事情,這無疑是雪上加霜,蘭翊舒伸手,將一旁坐著的蘇心漓帶入自己的懷中,蘇心漓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馬車內極為的安靜,甚至可以聽到車轍的聲音。
「蘭翊舒。」良久的沉默後,窩在蘭翊舒懷中的蘇心漓忽然開了口。
蘭翊舒應了一聲,撫著她的髮絲,「不要擔心,有我呢,我在。」
一直緊咬著唇忍著落淚衝動的蘇心漓忽然就紅了眼眶,她現在的心情,真的是相當糟糕,從宮裡出來心情就是低落的,遇上這樣的事情,更是差的一塌糊塗,亂的要命,也煩的要命。
「你說,她是不是動手了?」
蘇心漓靠在蘭翊舒懷中,低頭,左手不停的轉動著右手手腕上戴著的玉珠手鍊,因為隨時都有可能來定國公府,而且最近這幾次,經常會碰上長久臥病在床的慕容雨,所以蘇心漓去哪裡都會戴著玉珠手鍊,但是這串玉珠手鍊並不是慕容雨給的,而是蘭翊舒給她的,雖說那裡面的蠱蟲已經出來了,但蘭翊舒還是覺得不放心,擔心裏面還會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所以讓人打造了一條一模一樣的。
在流朱告訴自己雲姨出事,這件事情牽扯到了流雲,當時腦子空白有混亂的她下意識的想到了她的大舅母——慕容雨,她的心痛,不單單是因為雲姨的死,這件事情牽扯到了流雲,就會與她有關,而是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慕容雨做的話,她就再也找不到藉口給她機會了,她很害怕,這一切是她做的,但是她心中直覺的那個人就是她,等到事情的真相揭露的那一天,對定國公府的每個人來說,尤其是大舅舅他們,一定是很大的傷害和打擊吧。
定國公府距離蘇府並不是很遠,乘坐馬車一刻鐘就到了,馬車一停下,都還沒停穩呢,蘭翊舒就抱著蘇心漓跳下了馬車,蘇心漓下了馬車後,閉著眼睛,深吸了幾口氣,她現在的心情是混亂的,就像揉成一團的絲線,完全打成了死結,大腦也是一樣,一會空白,一會亂的要命,她需要一些時間平復自己的心情,讓自己冷靜下來,越是這個時候,她就越不能讓自己亂了陣腳。
蘇心漓深呼吸的時候,蘭翊舒就站在她的身邊等著,看著她大口大口的呼氣吐氣,滿臉的緊張和擔憂,一直到蘇心漓睜開眼睛,他將自己的手遞到了她跟前,然後對著她微微一笑。
蘇心漓乍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被送到自己跟前的手,微微愣了片刻,她順著手的方向望去,看著蘭翊舒那張帶著溫潤笑意的臉,臉上也有了笑意,她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蘭翊舒的手,與蘭翊舒十指相扣的時候,蘇心漓再次有一種說不出的莫名的安心感。
她有蘭翊舒呢,他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蘇心漓,你又需要懼怕什麼呢?
守在門口的小廝見是蘇心漓和蘭翊舒,自然沒有去通報,直接就讓他們進去了,態度一如以往,熱情恭敬的很,而且他的臉上還帶著笑意,沒有絲毫的沉重和傷感,蘇心漓抿著唇,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雲姨的事情,他們必定是不知道的,也對,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和流雲有關,流雲是她的貼身丫鬟,是她送來伺候照顧雲氏的人,以外公外婆對她的關心在意,怎麼可能讓這件事情外傳?同時,蘇心漓心中也存著僥倖的心理,她希望,雲姨還是好好的,什麼都沒發生。
蘇心漓心裡頭雖然著急,不過步子卻很穩,沒有走的很快,遇上下人請安的時候,也是和往常一樣的態度,一直到雲氏的院子。
雲氏院子的大門是微敞開著的,院門外站著兩個婆子,都是和雲碧一樣,在雲氏身邊照顧伺候了幾十年了,感情都是很要好的,蘇心漓看著她們臉上悲痛的神情,心中唯一一絲僥倖也被徹底打碎,那兩個婆子在看到蘇心漓的時候,叫了聲小姐,不過臉上卻沒有笑容,極為的敷衍,和以往滿臉笑容的熱情截然不同,蘇心漓也不生氣,她們和雲姨都是幾十年的姐妹,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傷心難過對她不滿自然是有的,但她覺得心涼,那種涼意傳遍四肢百骸,蘇心漓感覺,自己的手指都快僵硬了,蘭翊舒的手,那麼的暖,但是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甚至於,她覺得眼眶是酸酸的,心裡像是被針刺了一般,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定國公府的人會用這種淡漠疏遠的態度對自己,很受傷,很失落。
「蘭翊舒,我們進去。」
蘇心漓的視線從那兩個守門的婆子身上移開,回頭看向蘭翊舒說道,她極力的維持著平靜淡然,但是蘇心漓感覺,自己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才進了雲氏的院子,蘇心漓就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院子裡很安靜,透著股死寂的沉靜和悲傷,主院內,一個來往的人都沒有,蘇心漓直奔雲氏的主屋,這一回,她走的很快,拉著蘭翊舒,幾乎都快跑起來了。
雲氏的主屋,房門並沒有關上,但是也沒有大開,和外面一樣,都只是微微的敞開,蘇心漓還沒進屋,就看到主座上坐著的雲氏,其實並不是坐著,而是躺著,程鵬也在,就在她的身邊坐著,而雲氏則靠在他的身上,面色蒼白,神情悲痛,很是沒有精神。
蘇心漓回頭看了眼蘭翊舒一直握住自己的手,然後慢慢的掙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再次閉上了眼睛,長長的深吸了口氣,然後伸手將門推開。
偌大的屋子裡,滿滿的都是人,除了雲氏和難得在家的程鵬,程紹偉,程昱凡,程子謙,程子風等人都在,還有蘇心漓的兩個舅母和嫂子,另外地上還跪著幾個下人,流雲也跪在了地上,髮絲有些凌亂,樣子看起來狼狽的很,不過脊背卻挺的筆直,一副不肯曲饒的樣子,她的眼圈紅紅的,裡面全都是淚水,卻沒有留下,蘇心漓看著流雲這個樣子,心裡越發的酸澀,生出了濃濃的愧疚,如果不是因為她,流雲必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子吧,明明知道有危險,但是為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蘇心漓覺得是自己沒保護好流雲,同時還很生氣,如果這所有的一切真的是慕容雨做的,她在做這些事情,從來就沒考慮過她這個外甥女的處境和感受,也對,她怎麼會考慮這些呢?她連自己的丈夫兒子都不在乎了,怎麼會在意她這個外甥女呢?你的命,她都想要,更何況是你身邊的丫鬟呢。
蘇心漓這樣一想,越發覺得流雲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樣子的,心裡對操縱這件事情的人越發的生氣,許是因為上輩子為她的人最後都不得善終,一直到現在,蘇心漓最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她身邊的人因為她遭罪的事情發生。
蘇心漓收起自己所有複雜的情緒,越過跪在地上的人,走到了雲氏和程鵬的身邊,恭敬的行了禮,「祖父,祖母。」
蘇心漓的面色沉靜,說話的聲音也是不卑不亢的,雲氏聽到蘇心漓的聲音,緩緩抬了抬眼皮,只看了蘇心漓一眼,然後又閉上了眼睛,無精打采的樣子,眼角掛著淚痕,神色依舊滿是悲痛。
蘭翊舒也走到了蘇心漓的身邊,向雲氏和程鵬問了安。
「你怎麼來了?」
程鵬說這句話的時候嘆了口氣,看向蘇心漓的神色有些複雜,雲碧的死,他們都很傷心,尤其是雲氏,當場就暈過去了,但是他們並不準備張揚這件事情,也沒打算讓蘇心漓知道,因為不想讓蘇心漓為難,他們是準備私下處理這件事情,處置流雲的。
「是我讓人通知她的。」一旁的慕容雨用有些虛弱的聲音說道,「流雲是漓兒的丫鬟,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應該知情,如何處置流雲,也應該讓她知道。」
慕容雨這說辭,自然是冠冕堂皇的,不過可能是蘇心漓的心中一早就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她這樣說,蘇心漓只覺得她是想儘快定流雲的罪,那樣的話,她與這件事情,也撇不開關係了,如果蘇心漓所料不差的話,這件事情,不管程鵬和雲氏如何隱瞞,再怎麼告誡,還是會傳出去,自己的貼身婢女害死祖母的情若姐妹的婢女,世人必定以為她有不可告人的叵測居心,覺得她不孝不義,心思歹毒,到時候,若是流雲已死,那她真的還是百口莫辯了。
「現在事情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道,誰也沒有看到流雲動手,現在就下結論,為時尚早了吧。」程子風不滿的說道。
蘇心漓看向程子風,倒是有些意外他會在這時候站出來替流雲說話,再看程鵬和雲氏,蘇心漓心中不由嘆了口氣,都說關心則亂,外婆和雲姨自小一起長大,是同甘苦共患難的,而且還一起經歷過生死,感情深厚,就算是親姐妹怕也是比不了,現在雲姨出事,她必定會傷心過度,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公正,而且,這件事情又與她有關,他們必定有種種顧慮,儘快低調處理,這也給了旁人可趁之機。
「除了她還有誰,早上雲姨還好好的,和她一起後突然就出事了,而且還有人聽到她們起了爭執。」
程鄭氏素來看不慣雲氏心疼蘇心漓,她覺得自己為定國公府傳宗接代,伺候公婆,養育兒子,任勞任怨,而且還操持著偌大的定國公府,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是雲氏一有什麼好東西最先想到的就是蘇心漓,她和夫君還有幾個兒子都沒那麼多的好處,她心中自然是極不平衡的,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落井下石,她自然是不會放過,只要定國公府沒了這蘇心漓,那老太太之前送給她的那些東西,有大半肯定會屬於她和她的兒子。
「二舅母這樣說未免太武斷了吧,還是您覺得和一個人爭執就會動殺機?」
蘇心漓回過身,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程鄭氏,蘇心漓這一開口,就已經明確表明自己的態度了,她要並且會護著流雲。夫妻那麼多年,程鄭氏的那些小心思,程紹偉自然是知道的,見蘇心漓這樣子,不滿的看了程鄭氏一眼,「你給我少說幾句。」
在身為舅舅的他看來,蘇心漓永遠都是個孩子,但是他心裡也清楚,這個他眼裡的孩子有手段有智謀,而這種手段和智謀,讓他這個做舅舅的都是敬佩畏懼的,很多時候,他都會覺得慶幸,慶幸蘇心漓是定國公府的親人,而不是仇人,不然的話,她想要除定國公府,必定為一大患。
流雲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對定國公府是什麼居心,程紹偉不知道,但是有一點,他卻是肯定的,他的這個外甥女是絕對不會傷害府里的人的,雖然這次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流雲,但是這次的事情到底如何,現在真說不準,但是雲氏現在這樣子,不處置流雲——
程鄭氏怒了努嘴,垂著腦袋,不敢再說話。
蘇心漓走到流雲身邊,蹲下了身子,抬起她的下巴,伸手將她凌亂的髮絲撩開,這才發現她白淨的臉上有兩道劃痕,雖然不是很深,但是流血了,看的夕顏心裡頭越發不是滋味。
「小姐。」
流雲的眼睛紅紅的,她輕輕的叫了聲,滿滿的都是愧疚,「奴婢無能,沒能照顧好老夫人,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辜負了小姐所託。」
蘇心漓搖了搖頭,從衣袖中取出自己的絲帕,小心的替流雲擦臉上的血跡,然後看向程子風道:「四哥,你去取祛疤的膏藥來。」
程子風看了程鵬和雲氏一眼,見他們沒有出聲反對,再見蘇心漓那一臉認真又嚴肅的模樣,應了一聲,轉身給她取藥去了,雖說蘇心漓的年紀比他們都小,程子風也從來沒見過蘇心漓動怒的模樣,但是此刻她沉著臉的樣子,程子風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害怕的,就怕她的倔脾氣上來和雲氏還有程鵬鬧起來,那到時候,真的是不能收場了。
「委屈你了。」
蘇心漓伸手將流雲眼角的淚痕擦掉,那樣子看起來滿是歉意,流雲緊咬著唇,搖了搖頭,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之所以到定國公府,照顧雲氏不過是個藉口,實際是為了監督慕容雨,但是現在,慕容雨那邊她都還沒有任何的發現呢,倒是將自己陷入了危險的境地,她自己便也就算了,流雲最擔心的是蘇心漓因她受牽連,那她真的是死不足惜了。
蘇心漓覺得流雲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樣子的,覺得自己沒能保護好她愧疚,而流雲卻覺得自己沒有完成蘇心漓交代的人任務,沒能好好報答她的恩情,非但如此,還惹出這樣的禍端,她覺得自己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心漓並沒有問流雲,她心裡料定流雲是被冤枉的,但是現在,流雲跪在地上,百口莫辯,那就說明這次的事情,那個人計謀成功了,從流雲口中必定是問不出什麼的,而且她要問流雲,旁人必定會覺得她是存心包庇流雲,所以蘇心漓問這句話的時候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向在場的其他人。
「你們說這件事情是流雲做的,有什麼證據嗎?」
站在一旁的張賢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向面色冷凝的蘇心漓,緩緩開口道:「自從流雲來定國公府後,雲姨與她一直都很親近,早上雲姨出事的時候,就只有流雲在雲姨的屋子。」
蘇心漓大嫂聲音溫婉,雖然她沒有直接說這件事情就是流雲做的,但是字裡行間透著的明顯就是那意思,「而且有祖母院子裡的丫鬟聽到她們的爭執聲。」
張氏的話剛說完,跪在地上的一丫鬟就不住的點頭,說當時聽到流雲和雲碧的爭執聲,吵的還很兇,後來兩個人突然動起手來,沒一會,雲碧就死了。
「她們吵什麼了?」
蘇心漓走到那丫鬟跟前,冷聲質問道。
「奴——奴婢沒聽清。」
「你不是說當時吵的很兇嗎?那必定是很大聲的,你怎麼可能沒聽清呢?」
「漓兒,我知道流雲是你的貼身丫鬟,一直很得你的信任和喜歡,不然的話,你也不會放心讓她來照顧母親,但是現在死的是雲姨,她可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雲姨是與母親一同入的相府,名義上是下人,但是我們都是將她當成長輩敬愛的,我們尚且如此,更不要說這些丫鬟了,還有流雲,你外婆素來是最疼愛你的,你的丫鬟來定國公府後,那也是善待的,便是你外祖母身邊的幾個一等丫鬟,那也是要給她幾分薄面的,她與流雲發生爭執,她們如何敢在外面偷聽太久?你這樣袒護流雲,有考慮過你外祖母的感受嗎?」
慕容雨這時候說這些話,在蘇心漓聽來,是無比刺耳,蘇心漓巴不得她什麼都不要說,不要這樣落井下石,不要千方百計的將這件事情與她扯上關係,那她心情或許還能好一些,在蘇心漓看來,慕容雨現在真的是說多錯多,而且讓她煩躁,甚至是反感。
「聽大舅母的話,似乎很希望這件事情是我指使流雲做的。」
蘇心漓勾著唇,看嚮慕容雨的眼神滿是冰冷的譏誚。
「漓兒!」
程鵬怒喝了一聲,顯然是覺得蘇心漓說的有些過的,蘇心漓抿著唇,盯著慕容雨,沒有認錯,慕容雨見狀,眼神暗了暗,「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現在這樣子,實在讓人心寒。」
慕容雨說完,不再說話,她閉上眼睛,一副看起來被蘇心漓傷了的樣子。
蘭翊舒走到蘇心漓身邊,捏了捏蘇心漓的手,蘇心漓看著蘭翊舒,在心裡長長的舒了口氣,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她現在這樣子,似乎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
「我相信流雲絕對不會與雲姨動手,而且流雲一點功夫都不會,根本就不是雲姨的動手,怎麼可能殺的了她?」
雖然雲碧已經上了年紀,但是她的身體比雲氏還要健碩許多,流雲在做她的丫鬟前是家裡的千金,根本就沒幹過粗活,跟了她之後,也沒做什麼體力活,就她的力氣和身手,根本就不是雲碧的對手。
「那是因為她下了毒!」蘇心漓的二嫂許氏大聲說道。
「她一早就計劃殺了雲姨了,但是她又知道自己不是雲姨的對手,所以就對雲姨下毒,正因為如此,雲姨才會喪命於她的手中,真是心腸歹毒,居心叵測。」
蘇心漓看著針對自己的許氏,心中頭有一種說不出的受傷,還有委屈和傷心,她做了這麼多,全都是為了定國公府,同時也是保護她們,但是她們呢,這家中的每個人,不是想害她置她於死地的就是處處針對她,與她針鋒相對的,要說心寒,她才是真的心寒,蘇心漓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快要結冰了,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心很難平靜的下來,蘇心漓想,關心則亂,而現在,因為事情牽涉到了自己,又與自己的家人有關,是她心裏面認同的家人,所以她無法像以前在相府那樣,冷然的面對一切。
「下毒?」蘇心漓後知後覺的捕捉到了這其中的關鍵詞。
「是呀,雲姨是中毒死的,那毒藥就是從流雲的屋子裡搜出來的。」
蘇心漓聞言,挑了挑眉,看向了流雲,流雲見蘇心漓看著她,以為她是懷疑自己了,原本已經人命的她並不願意被蘇心漓誤解,解釋道:「小姐,我沒有,早上極為夫人和少夫人來給老夫人請安,我奉命去泡茶,泡茶的時候,有人說雲姨有事找我,雲姨這幾日身子不舒服,我想她找我可能是有事,收拾了一下,將剩下的事情交給了茶水間的其他下人就過去了,我一進雲姨的房間,雲姨突然就沖了上來,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好不容易才掙脫了,我一直一直叫她,但是雲姨根本就聽不到,我們根本就沒有起爭執,我也沒對她做什麼,小姐,我真的什麼都沒對她做,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出事!」
流雲的情緒極為激動,說著說著,紅紅的眼眶,有淚水流了出來,蘇心漓一聽這話,越發確定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為之的,不然的話,不會是在門口喚流雲,而不是進屋找流雲。
「我相信你。」
蘇心漓看著流雲歇斯底里似快要崩潰的模樣,認真的說道,「流雲,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相信你不會傷害雲姨。」
蘇心漓重複了一遍,口氣是說不出的堅定,不容任何置喙,那雙眼睛,一如以往,滿滿的都是信任。
「漓兒!」
慕容雨叫了蘇心漓一身,她都還沒說話呢,蘇心漓轉過身,直接就打斷了她的話,她盯著慕容雨,一字一句認真說道:「大舅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任流雲,所以才會讓她來定國公府照顧外婆,她跟在我身邊,一直都忠心耿耿的,我沒理由懷疑她,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小姐!」
流雲抬頭,看向蘇心漓,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從雲姨在她跟前向後倒的那一刻,從有人告訴自己她已經死了那一刻,一直到現在,包括蘇心漓進來,她都還是有些發懵的,她的大腦真的是一片空白的,她想要辯解解釋,但是回想起這整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設計好的,她便是有嘴也解釋不了,蘇心漓沒來之前,她就擔心她會懷疑自己,當然,也擔心她會因為自己受到牽連,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她很清楚,這件事情,只要她洗清不了嫌疑,不管她有沒有事,對蘇心漓都會有很不利的影響,她就是在這樣複雜又難受的心情中煎熬著,一直到蘇心漓來。
流雲沒想到,蘇心漓會無條件的站在她那一邊,會這樣袒護她,就算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對她不利,她還是願意相信她的忠心,這樣毫無保留的相信著,流雲心裡真的很感動,如果現在蘇心漓開口讓她去死的話,她一定眉頭都不會眨一下,心甘情願的赴死,不管結果如何,她真的沒有任何的怨言了。
「外公,外婆。」
蘇心漓忽然在兩個老人的跟前跪下,她看向臉色蒼白,面色悲傷的雲氏,心疼的厲害,也難受的緊,但是她是不可能讓無辜的流雲背著黑鍋的。
「我曾經聽人說過,奴才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意思,奴才做什麼,那都是揣度主子的想法去做的,所以不論奴才做了什麼,她的主子是必定逃脫不了干係的。」
其實,這些話,上輩子她對秋禾說過,曾經她最最親近信任倚重的丫鬟,那時候,她已經當上了皇后,當時,有個妃子因為得寵恃寵而驕,她的聲音極是好聽,當真是如夜鶯一般的,說話更聽,唱歌更是好聽,顏司明最是喜歡聽她唱曲,她得寵後,連她這個皇后都沒放在眼裡,當時,秋禾用要將她的嗓子毒啞了,做了這件事情後來,她就對她交代了一切,她雖然覺得那妃子太過分了,但從來沒想過用這種歹毒的手段讓她失寵,雖然她心裡有教訓她的想法,她那時候真的是很信任秋禾,而且覺得她是為了自己才這樣做的,這就是當時她對她說的話。
她保秋禾,是因為有眼無珠,而現在,她想保流雲,她覺得,自己這一次會是對的。
「外公外婆覺得外孫女會傷害雲姨嗎?」
蘇心漓緊咬著唇,看向雲氏和程鵬的眼睛也紅紅的,她現在的心情,已經不是糟糕委屈這樣的詞可以形容的了。
雲氏心裡悲痛不已,根本就不想說話,可聽到蘇心漓跪地的聲音,再聽到她用顫抖的聲音說的話,頓時睜開了眼睛,見她面色蒼白,一雙眼睛紅紅的,委屈不已的模樣,只覺得心一下就軟了,也更痛了,她聽出來了,蘇心漓是打定主意要保流雲了,而且蘇心漓的話並沒有說錯,奴才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意思,她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外孫女絕對不會做出傷害雲碧的事情來的,但是流雲是她的貼身丫鬟,她去哪裡都會帶著,可見是極為信任的,就算這件事情與漓兒沒有任何的關係,但要說出去誰會相信呢?漓兒一步步走到今天,實在是不容易,雲氏是斷不可能毀樂了蘇心漓的經營的,雲碧在她身邊陪了幾十年,情同姐妹感情深厚是沒有錯,但是在雲氏心中,蘇心漓還是更重要的,尤其現在雲碧已經死了,已經死去的人就更不能和活人相比了。
「漓兒,你外婆已經這樣子了,你何苦為難她?」
慕容雨嘆了口氣說道,很快,程紹偉也附和,勸蘇心漓不要胡鬧,蘇心漓想,慕容雨真的是個擅長偽裝的人吧,如果不是因為新年的那次意外,她應該是怎麼都不會懷疑到她頭上的,在場的,除了她和蘭翊舒還有流雲幾個知情的人,誰又會去想慕容雨這話是有意挑撥呢?都會覺得她這是疼惜憐惜外婆吧。
「外婆,您相信外孫女嗎?」
蘇心漓跪著走到雲氏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雲氏的手很冰,冰的都有些凍人,透著股虛弱,蘇心漓看著這樣子的雲氏,不由想到雲碧生前對她的好,心裡像是被針刺了一般,生生的疼,她不禁去想,如果當初自己並沒有慕容雨讓流雲來,或許慕容雨就不會對雲姨下手吧,還是說雲姨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呢?
「外婆,我知道,雲姨發生這樣的事情,您心裡必定很難受,我也是,從知道這件事情到現在,這裡一直都悶悶的。」
蘇心漓手指著胸口的位置,眼淚吧嗒吧嗒落在了雲氏的手背上,雲氏也哭,邊哭邊替蘇心漓擦眼淚。
「外婆,不是我偏袒流雲,這件事情真要流雲做的,你們要怎麼處置,我肯定一句話都不會有,但是這件事情並不是流雲做的,您也不希望雲姨死不瞑目吧。」
「這件事情,確有疑點。」
程昱凡抿著唇,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神情也是凝重的。
「這件事情還不夠清楚的啊。」程鄭氏見大家拖拖拉拉的,心裡惱火起來,尤其想到蘇心漓身邊的人惹出這麼大的禍端,大家還這樣包庇她,更是生氣。
「除了流雲,還能是誰?以前流雲沒來的時候,定國公府什麼事情都沒有,她一來就出事了,這不是太巧合了嗎?漓兒啊,你現在已經是右相了,而且我聽說皇上和太后都很喜歡你,你在民間的聲望比你外公都還要高,你一個女孩子家,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真要一個人權傾朝野不成!」
「給我住口!」程鵬呵斥出聲。
「你胡說什麼!」程紹偉的聲音。
程鄭氏這話說完,一直無精打采的雲氏也從程鵬的懷中坐了起來,一臉不滿的看向了程鄭氏。
「母親,你亂說什麼,妹妹不是那樣的人。」
程子謙也替蘇心漓鳴不平。
「不是那樣的人是怎麼樣的人。」程鄭氏想要這樣反駁程子謙,可看到程鵬和程紹偉那鐵青黑沉的臉,垂下了腦袋,頓時不敢再說話了。
程紹偉看向程鵬和雲氏,心裡頭也生氣的很,他怎麼會娶這樣的夫人,別的不說,蘇心漓對定國公府那真是良苦用心,她所做的一切,哪件事情沒想到定國公府,而且哪次定國公府沒從中占了便宜,不說別的,就是子謙現在能有這成就,那都是沾了漓兒的光,程紹偉越想越覺得心裡頭生氣,想到這所有的重擔都讓蘇心漓一個人承擔,越發覺得愧疚,對不起已經過世的程立雪,狠狠瞪了程鄭氏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什麼都不懂就不要胡說八道!」
「外婆,當初我在相府的處境,您是知道的,身邊除了流朱,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我現在身邊的這幾個丫鬟,都是您給我挑選的呢,因為是您選的,因為信任您,所以對這幾個丫鬟,我全部都很信任看重,外婆您不相信自己嗎?」
對慕容雨,蘇心漓會頂撞,但是對雲氏,蘇心漓卻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太清楚了,雲氏心疼慘了她,只要她說道理,她就算再怎麼難受,對她的話,她是能聽進去的。
「老夫人,我真的沒有害雲姨。」流雲看向雲氏,哭著解釋道。
「小姐對我恩重如山,雲姨待我就像親生女兒似的,流雲並非狼心狗肺,忘恩負義,更不是以德報怨的人。」
「外婆,這件事情,真的有很多的疑點,漓兒覺得這所有的事情就像設計好了似的,流雲說她在泡茶的時候有人說雲姨要見她,漓兒覺得流雲並沒有撒謊,那人只是在門外叫流雲,並沒有當面叫,就算出了事,流雲也根本就找不到她,沒有人可以為她作證,雲姨的身手您是知道的,流雲根本就不是對手,尤其是那毒藥,外婆,您不覺得那太過巧合了嗎?有誰殺了人之後會將殺人的東西藏在自己的屋子的,是為了等著你們去搜查嗎?而且,動手的地點也不對,外婆,當時是誰提出搜查房間的,還有,又是誰從流雲的房間搜查出那些東西的?」
蘇心漓看向雲氏,條理清晰,雲氏沒有回答,只是看了慕容雨一眼,跪在地上的蘇心漓順著雲氏的視線望去,在知道是慕容雨的時候,她心裡一丁點也不覺得奇怪,反而相當的平靜,那是絕望過後的平靜。
「外祖母,雲姨呢?她現在的屍體呢?我和漓兒能不能去看看?」
站在蘇心漓身邊,一直靜默著的蘭翊舒看向雲氏,開口請求道。
不論是誰要求搜查房間的,也不管那東西是誰搜查出來的,根本就不可能因此就定誰的罪,在蘭翊舒看來,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洗脫流雲身上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