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五章:
第兩百五十五章:
從蘇心漓將事情大概的原委告訴顧南衣後,多數的時間,都是顧南衣在說,理性的分析著這件事情,不停的安慰蘇心漓,漸漸從恐懼擔憂中緩過神來的蘇心漓,情緒也慢慢的平復了下來,臉色看起來也好了許多,她端起茶壺,給顧南衣和自己都倒了杯茶,想到晚上自己的失常,又覺得實在不該,尤其見顧南衣一臉擔憂的看向自己,心裡更是愧疚萬千。
現在一冷靜下來,蘇心漓就覺得後悔,她該忍著的,這些事情,她就不該告訴顧大哥,讓他為自己擔心,蘇心漓越想,心裡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就好像今晚的事情會給顧南衣帶去災難似的。
蘇心漓將自己倒的茶遞給了顧南衣,顧南衣說了那麼久的話,著實有些渴了,接過後,喝了大半杯,蘇心漓也端起了茶杯,她現在看向顧南衣的時候,心裡越發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總感覺是自己拖累了他。
蘇心漓喝茶的時候,腦子還在轉,既然已經決定和蘭翊舒攤開說,她自然就會預料這可能產生的後果,秋慈並非簡單的女人,軒轅律此次親自來給太后拜壽的動機也不簡單,蘇心漓總覺得,原本就關係複雜的京陵城,必然是會發生點什麼的。
「顧大哥。」
蘇心漓想著別的事情,漫不經心的喝著茶,她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還帶著眼淚的水汪汪的媚眼兒認真的盯向了顧南衣,那口氣也嚴肅的很,顧南衣放下了茶杯,也看向了蘇心漓。
「顧大哥覺得雲南王世子如何?」
蘇心漓猶豫了片刻,開口詢問道,她深知,自己這樣說實在有些殘忍,若是蘭翊舒為了顏宸璽的問題妥協,對自己問出顧南衣如何之類的話來,她想自己一定會痛徹心扉,而且前一刻她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向顧南衣訴說自己的不安和惶恐,現在,她意向明確的將顧南衣推給了別人,蘇心漓並不知道顧南衣會怎麼想,但是他心中必然會失落不舒服。果然,顧南衣聽了這話後,就收回了自己落在蘇心漓身上的目光,微垂著眸,一言不發的,沒有再說話。
蘇心漓看著,心中也極為的不忍,但是每次這時候,她總能讓自己狠下心來,「雲南王世子性格活潑率真,而且也極為的玲瓏聰慧,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歡顧大哥,我覺得顧大哥與她在一起是極為般配的。」
蘇心漓咬唇說完,顧南衣沉默了良久,緩緩的抬頭,然後開了口,「我想留在京陵城。」
顧南衣沒有說原因,但是蘇心漓就是知道,他是為了自己,京陵城有她,他想要守著她護著她。
「京陵城有什麼好的,這裡就是個大染缸,這裡的天說變就變,人命比哪裡都輕賤,總有一天,等我將這裡的事情差不多都處理好了,我就想離開,到時候我就和蘭翊舒一起去找顧大哥,如何?」
蘇心漓說著,勾唇笑了笑,那笑容是極為美麗的,美麗到炫目,但是顧南衣卻覺得心裡像是被針扎了似的,就算明知道蘇心漓是出於好心好意,不過這樣的話,他一丁點也不想從蘇心漓的口中聽到,就算不能是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人,但是他卻是真心希望自己可以替她擋去一切的苦難的。
「京陵城,太熱鬧了。」
蘇心漓看著桌旁燃燒著的跳躍著的燭火,那微弱的火光晃的她眼睛微微的有些不適,她嘆了口氣,感慨萬千,那雙漂亮的還蒙著水霧的眼睛,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像是隱藏著的風暴。
文帝的身體雖然康健,太子之位也早立了,但是顏睿晟的身體根本就不行,姚家一族都是清貴,手中並沒有握有多少實權,而且太子也無心帝位,九五至尊之位,將來會花落誰家,誰也不知道,文帝現在屬意的人是蘭翊舒,而且這樣的想法並非衝動,文帝為了彌補蘭翊舒,朝中必定已經布局了許久,肯定不會輕易罷手,但是蘭翊舒的身份,想要繼位,必定有很多的艱難險阻,京陵城這地方本來就兇險,立儲之事,更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蘇心漓不希望顧南衣趟這渾水。
「顧大哥,我想法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希望你能離開京陵城這地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雲南世子真的是極好的選擇。」
蘇心漓說著,握住了顧南衣輕握成拳放在桌上的手輕輕的拍了拍,顧南衣沒有說話,下意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蘇心漓一愣,手指顫了顫,一點點將張開的五指慢慢的縮了回來,她垂著頭,抿著唇,良久都沒有說話,空氣中的氣氛變的凝重了許多。
顧南衣看著蘇心漓的手,她的手指修長白皙,但是卻很瘦,她的手顫抖的時候,他的心好像也在發顫發抖發抽,他也一直沉默著,越過蘇心漓的肩膀看向窗外在夜空中搖晃的燭火,過往的那些記憶如潮水般湧上了心頭,他與蘇心漓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也沒有什麼刻骨民心的記憶,但是這些年與師傅四處雲遊,他記憶深處一直都銘記著的怎麼都忘記不了的就只有蘇心漓,日日夜夜,念念不忘,他想照顧她一輩子,呵護她一輩子,顧南衣想,可能真的是小時候的蘇心漓對著自己痛哭的模樣太過讓自己印象深刻了,十幾年的時間,他揮之不去,而這次回來,雖然蘇心漓和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完全不一樣,但是他更在意她了。
兩個人一直沉默著,過了約莫差不多有一盞茶的時間,顧南衣忽然抬眸看向了蘇心漓,用一種近乎嘆息的聲音道:「我知道了。」
說完,顧南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蘇心漓依舊坐著,低著頭,緊抿著唇,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顧南衣的目光是落在她的身上的,她卻不敢抬頭,她現在根本就不敢看顧南衣,她根本就無法鼓足那個勇氣。
顧南衣看著蘇心漓越咬越緊的嘴唇,在心中嘆了口氣,從蘇心漓的身邊經過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一直在院外候著的流朱走了過來,不過她只是看向顧南衣,並沒有說話,顧南衣就站在房間的正中看向流朱,目光糾結,似乎是在做著什麼鬥爭,手都握成了拳頭,他看了眼滿是擔憂看向這邊的流朱,對著她笑了笑,然後轉過身,重新退回到了屋內,走到了蘇心漓跟前,伸手,猶豫了片刻後,將手放在了她的肩上,輕輕的拍了拍,蘇心漓渾身一顫,回頭看向顧南衣,臉色比起剛才,越加的蒼白了,那眼神,看起來亂的很,嘴唇咬的都破皮了,她動了動唇,滿是愧疚,喃喃的叫了聲,「顧大哥。」
顧南衣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握緊,然後撫上了她的臉,「不要多想,早點休息,等一覺醒來,蘭翊舒就回來了,什麼都好起來了。」
蘇心漓沒有說話,心裡頭卻越加的難受了,就好像被一個粗粗的錐子扎了似的,生生的疼,抽抽的疼,她無法理直氣壯的去接受這樣一段自己什麼都回報不了的感情付出,尤其這個人還是她極為在意的人,但是除了接受,她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麼,如果讓顧大哥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是自己的壓力,只會讓他心中更加難受吧。
「我會的。」蘇心漓只是勾唇一笑,然後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握住了顧南衣的放在自己右邊肩膀的手,顧南衣恩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
顧南衣離開後,流朱就進來了,說要伺候蘇心漓沐浴更衣,不過蘇心漓此刻哪裡能睡得著,她打發了流朱下去,屋子裡就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看著搖曳著的燃燒的燭火發呆,然後等著蘭翊舒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每等一分,心裡的煎熬就深一分,何為度日如年,此刻的她當真是感同身受,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如此的沉不住氣,不過才一個時辰,蘇心漓便有些坐不住了。
「流朱,將我今日從皇宮帶回來的雪蓮送到藥房去。」
蘇心漓心亂如麻,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剛走到門口,這樣的話就已經脫口而出了,話說完,流朱一愣,立馬就去辦了,蘇心漓也沒制止,她想,此刻只有讓自己真正的忙碌起來才能打發這明明短暫但卻讓她卻覺得漫長至極的時光。
蘇心漓一宿沒有休息,等再從藥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天已經大亮了,她從藥房出來的時候,一臉疲倦又興奮的她剛好撞上了從外面回來正往院子裡走的蘭翊舒,和蘇心漓的精神狀態相比,蘭翊舒的樣子看起來更加倦怠一些。
「蘭翊舒,我們聊聊吧。」
蘇心漓說完,又看了眼蘭翊舒,然後將自己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眼,「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都需要洗漱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