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打一頓
劉詔被打了三十廷杖,血肉模糊。
此事驚動了蕭太后,裴皇后。
後宮地位最高的兩個女人,一起趕到興慶宮勸阻皇帝。
見到變成血人的劉詔,裴皇后一下子哭了出來。
她不敢沖文德帝發火,一腔怒火全朝顧玖發泄。
「你是怎麼回事?本宮叫你即刻出宮,你為何不聽?你這個掃把星,害得詔兒被廷杖。他若是沒事便罷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本宮絕不會饒你。」
顧玖偷偷翻了個白眼,沒應聲。
裴皇后跟在蕭太后身後,哭哭啼啼。
蕭太后拄著拐杖,氣呼呼的,「怎麼打成這樣,這如何使得。快住手,不准打。」
見行刑的宮人不聽勸,蕭太后直接抄起拐杖擋在劉詔身前,「誰敢打,就是和哀家過不去。」
宮人面面相覷。
太后娘娘擋在前面,無論如何,這棍子是落不下去的。
於是乎,眾人全都朝文德帝看去。
裴皇后哭哭啼啼地求著,「陛下,詔兒快不行了,臣妾懇請宣太醫救治。」
「皇帝,劉詔是你親兒子,你非要將他往死里打嗎?」蕭太后十分惱怒,哪能這樣打自己的孩子,太狠心了。
文德帝表情嚴肅,厲聲說道:「死不了,繼續打!」
「不准打!哀家就守在這裡,誰敢動手,哀家處死他。」蕭太后動了真怒。
文德帝嘴角微動,眼角餘光朝顧玖掃了眼。
似乎是在說:這個程度離著狠狠打一頓差遠了。才幾十棍子,朕消不了氣。
顧玖望天。
大冷天,跑到宮裡,勞心勞力,真是吃飽了撐著。
全場,就她輩分最低,哪有她說話的份。
文德帝就算眼睛抽抽瞎了,也別指望她站出來,說一句:「狠狠打,打不死就成。」
文德帝就沒指望顧玖。
「母后讓開,這個逆子,不打不成器。朕今兒非要狠狠打他一頓,叫他知道點厲害。」
「他是你兒子,你要打死他,哀家也管不了。可是你說他不成器,哀家不同意。這麼多皇子,就數詔兒做事最用心。皇帝,你可別忘了,當初你在王府的時候,詔兒替你奔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你要將他往死里打,會寒了人心啊!」
蕭太后苦口婆心,看著血肉模糊的劉詔,心疼得不行。
人老了,心也變得柔軟。
縱然平日裡會對劉詔各種挑剔,不等於會忍心看著劉詔被打死。
蕭太后老淚縱橫,「哀家看不得這樣的場面。來人,趕緊將大殿下扶下去。」
「誰敢動一下,朕饒不了他。」文德帝態度強硬,蕭太后說了半天,他是不為所動。
「陛下,詔兒已經知錯了,你就饒了他吧。」裴皇后哭哭啼啼,哀求道。
文德帝呵呵冷笑,「你去問問他,問問這個孽障,看看他到底知不知錯。不是朕狠心,是這個孽障不知好歹。」
劉詔血肉模糊,看上去就剩下一口氣吊著性命。
裴皇后沖他喊道:「劉詔,快給你父皇認錯,不要犯倔脾氣。」
劉詔吐了口帶血的唾沫,一聲不吭。
文德帝大怒,「你們看看他,看看他的態度,像是認錯的嗎?打,繼續打,狠狠打,打不死就成。」
「人都快被打死了,還怎麼打。」蕭太后提著拐杖,重重敲擊地面,「不准再打下去。劉詔就是倔脾氣,自小就是這副德行,皇帝又不是不知道。已經打了幾十棍子,夠了,不能再打了。」
裴皇后也哭著懇請,「陛下,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人都打死了。」
蕭太后吼,裴皇后哭,文德帝兩耳遭受荼毒,實在是忍受不了。
「今兒看在母后的份上,朕就饒了老大。再有下次,絕不姑息。」
聽到文德帝的話,裴皇后如釋重負,趕緊吩咐宮人,「快將殿下扶起來,快派人請太醫。」
「不能動他!他現在受了傷,除了保溫之外,太醫來之前,不能動他。」
顧玖出面,攔著宮人。
裴皇后大怒,指著顧玖的鼻子罵道:「劉詔挨打的時候,你一聲不吭。如今你又跳出來,不准人動他。本宮倒是要問問你,你安得什麼心?你是不是巴不得劉詔死,方便你做寡婦。」
顧玖蹙眉,「娘娘息怒!」
「你給本宮閉嘴。」裴皇后怒聲呵斥。
「都閉嘴!吵什麼吵。」文德帝一個個瞪過去,「朕還在,就敢吵起來,實在是放肆。」
常恩小聲說道:「啟稟皇后娘娘,這挨了打的人,就算要動,也得連著條凳一起搬走。切莫隨意將人扶起來。詔夫人是在替大殿下著想,並無壞心。」
裴皇后怒氣難平,不敢沖文德帝,也不敢沖常恩,只能衝著顧玖發火。
「都怪你,話都說不清楚。」
顧玖挑眉,又偷偷剜了眼劉詔:你給我等著。
太醫來了,檢查了劉詔的傷勢。
傷勢看著嚇人,血肉模糊的樣子,其實都是皮外傷,沒傷著筋骨,也沒傷著內腹。
慎刑司的人打板子很有分寸。
既要讓文德帝出氣,又不能真的傷著劉詔,每一板子下去都極有講究。皮肉爛了,看起來恐怖,正兒八經只能算是輕傷。
太醫同樣是懂分寸的人,只說大殿下傷得嚴重。到底有多嚴重,隻字不提。
用了上好的傷藥,看著還有一口氣,顧玖就要帶劉詔出宮。
裴皇后還在抹眼淚,叮囑顧玖,「好生照顧他。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本宮饒不了你。」
「母后放心,等殿下養好了傷,就進宮給您請安。」顧玖不和裴皇后計較。
裴皇后點點頭,「叮囑他好好養傷,別胡思亂想。」
宮人抬著木板,將劉詔抬出了宮門,送上馬車。
劉詔的傷勢主要集中在背部,臀部,大腿位置,只能趴在馬車上。
顧玖跟著上了馬車,輕輕戳戳他的傷口。
嘶!
劉詔倒吸一口涼氣,「你是在謀殺親夫!」
顧玖呵呵冷笑,「裝得挺像的,真有那麼痛。」
劉詔哼了一聲,「要不你試試。出的什麼餿主意,竟然讓父皇打我板子。」
顧玖坐下來,馬車啟動。
她拿出藥瓶,餵了劉詔一粒藥,一邊說道:「你就是欠打。活該挨這頓打。」
劉詔吞下藥丸,蹙著眉頭,「唆使父皇打我板子,你是故意的吧。」
顧玖笑了起來,「對啊,我就是故意的。我瞧著你最近脾氣很暴躁,有必要養一段時間修身養性。
我已經和陛下商量好了,接下來你就卸了差事,做個閒散皇子。除非必要,不上朝堂。等開了春,我們一家就去城外山上的別院居住。別院修了好幾年,一直沒機會過去住。」
劉詔一臉詫異,「你說什麼?閒散皇子?」
顧玖點頭,鄭重說道:「對,就是閒散皇子。」
「你為何不和我商量,就做出這個決定?」劉詔惱怒,很生氣。
顧玖板著臉,「同你商量,你會同意嗎?你一心撲在政事上,然而你卻沒發現,你越是全身心投入,出錯越多,陛下對你越加挑剔。
很明顯,你是當局者迷。未免你身陷進去,我必須讓你你抽身出來,冷靜冷靜。以旁觀者的身份,重新衡量你的處境。你之前的計劃,必須全盤推翻,重新制定。」
砰!
劉詔一拳頭砸在車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不應該未經我的同意,擅自替我做決定。」
顧玖蹲下來,與劉詔的目光對視,「我不是在替你做決定,我是在救你的性命。這一回你和陛下爭吵,就是一個明顯的信號。你我都看得出來,陛下動了真怒,這一回他是真的想要懲治你,絕不是做戲。
這麼明顯的跡象,你為什麼裝作看不見。若不及時抽身出來,你以為你能贏嗎?只怕還沒到最後關頭,你已經死在半路上。
我不知道,你和陛下之間到底積累了多少矛盾,我只知道,他是皇帝,你是皇子,你得讓他放心。做個閒散皇子,修養幾年,就是讓他放心的最好辦法。」
劉詔咬牙切齒,一張臉都寫著憤怒不滿以及不服。
顧玖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
她儘量冷靜地說道:「你一定是做了什麼事情,讓陛下感到了威脅。你必須讓陛下放心。」
劉詔嗤笑道:「太過能幹,也是威脅。」
「你說的沒錯,太過能幹就是威脅。誰讓你皇子,你必須得承受這些。你不服也沒用,除非你想死。」
顧玖直接打破劉詔的幻想,揭開殘酷的真相。
劉詔冷笑一聲,「所以你替我做了決定。」
「我是在救你的命。你必須明白,陛下正值壯年,你表現得太好,換任何人坐在皇位上都不會放心。」
顧玖苦口婆心,試圖說服劉詔,不要鑽牛角尖。
砰!
劉詔又是一拳頭砸在車板上,「我不服!」
「不服就給我憋著!」
顧玖以強硬的態度,壓住劉詔的反抗。
劉詔瞪著她。
她回敬他一個白眼,「如果你想讓我做寡婦,你儘管鬧。」
「想做寡婦,帶著我兒子改嫁,你做夢。」劉詔哼了一聲,扭頭不看她。
顧玖呵呵兩聲,「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