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誰敢搞事,本王弄死他
宴無好宴。
天子病體沉重,年三十的宮宴,能出席已經是極好的。自然不能長時間留在宮宴上,和大家一起吃吃喝喝。
於是天子抓緊時間辦正經事。
天子朝顧玖招手,「小玖,過來!」
顧玖詫異,心中各種念頭飄過。
她下意識地朝劉詔看去。
劉詔捏捏她的手,叫她放心。
顧玖低眉順眼起身,上前,來到大殿中央。
天子又朝她招手,叫她靠近一些。
顧玖上前幾步,已經能清晰看到天子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垂垂老矣,行將朽木。
更直白的說法:離死不遠。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天子的生命力正在流失,非人力能抗衡。
並非治好了天子中風偏癱的毛病,就能挽救天子的性命。
看著天子一臉灰敗氣息,很顯然天子的五臟六腑都在不同程度的衰竭。
生老病死,自然規律。
人力也無法阻止生命的消失。
顯然,天子也意識到自己命不久矣。
天子就坐在搖椅改造的輪椅上,半躺著,身上蓋著厚實的棉被。
他問顧玖,「南城門外經營得如何?」
顧玖躬身回答:「托陛下洪福,進展還算順利,這一年的計劃基本上都完成了。」
天子點點頭,「投了那麼多錢進去,總得聽個水花。」
顧玖低著頭,不知道天子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藥。
在場的皇子,皇子妃,目光有意無意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這會,她儼然取代劉詔,成了眾人的靶子。
顧玖不樂意當靶子,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下。
可她不能催促天子,叫天子快點快點,不要耽誤她的時間。
她又沒活膩。
天子又問道:「南城門外,盡看到投錢進去,沒看到賺錢。你那項目能賺錢嗎?」
顧玖點頭,「能賺錢的。個別項目其實已經開始賺錢,只是不顯眼,大家沒注意罷了。」
天子哈哈一笑,「大家都盯著那些房子。你能將幾萬流民妥善安置,有功於社稷,有功於子孫後代。」
顧玖抿唇一笑,「全賴少府錢莊大力支持。」
「哈哈,這份感謝,你自己對少府家令說去。總歸你是有功的,對待有功之臣,朕自然不能吝嗇。」
咦?
天子要獎勵她嗎?
顧玖心中好奇。
天子朝寧王掃了眼,「奉朕口諭,南城門外一日未完工,任何人任何衙門,一日不得干涉南城門外的運作。有關南城門外運作事宜,皆由顧玖做主。」
顧玖:「……」
她瞠目結舌,萬萬沒想到天子竟然給她送來這樣一份大禮。
「孫媳叩謝陛下隆恩。」顧玖心甘情願對天子行大禮。
有了天子這道口諭,她可以放心大膽甩開膀子的干。旁人休想指手畫腳。
就算有朝一日,新皇繼位,也不會動南城門。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動。
其他人,臉色極為複雜。
「父皇對劉詔兩口子,真是格外優容。」
「旁的皇孫皇孫妻,可沒有這個待遇。」
「誰叫他們沒娶到如同顧玖這般能幹的媳婦!」
皇子們毫不避諱,當著天子的面,議論紛紛。甚至還在打趣劉詔,今日能坐在宮宴上,全靠老婆。
「哈哈哈……」
寧王突然放聲大笑,「父皇睿智。南城門外那片土地,幾萬流民,交給任何人兒子都不放心。唯有交給顧玖經營,才夠妥當。兒子雙手贊成父皇這個決定。」
天子盯著寧王,似乎是想從他的表情中判斷,這番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寧王正兒八經起來,那是十足十純金的真心實意,半點不帶虛假的。
寧王還叮囑顧玖,「小玖啊,陛下對你對南城門外寄予厚望,你可不能讓陛下失望,知道嗎?」
顧玖躬身領命,「兒媳明白,兒媳謹遵父王教誨。」
寧王哈哈一笑,揮揮手,「退下吧,劉詔都急了。」
一句打趣,倒是叫場上的氣氛和緩了一些。大家都嘻嘻哈哈,看著輕鬆閒適。
顧玖巴不得,趕緊退下,回到劉詔身邊。
兩口子相視一笑,自有默契。
天子盯著寧王看了會,眼皮一垂,「朕乏了。」
「老奴送陛下回寢宮歇息。」
天子點點頭。
寧王丟家酒杯,「兒子送父皇回去。」
天子沒阻攔。
寧王從陳大昌手中搶過輪椅,推著天子回寢宮。
正主一走,這宮宴頓時少了幾分滋味。
不過即便要離去,也該和寧王打一聲招呼才行。
所以,大家都安坐在位置上,等待寧王回來。
結果寧王這一去,就給耽擱了。
寧王將天子送回請寢宮,安頓在床榻上。
寧王本想告辭回宴席,天子卻招手,叫他留下。
寧王只好坐在龍床邊,聽天子教誨。
天子長出一口氣,「朕恐時日無多,有些事情需得叮囑你。」
「父皇長命百歲……」
「少說廢話,老實聽朕說話。燕王,朕已經貶他為庶民。等你登基後,也別忙著施恩,少說磋磨他一二年,叫他知道些好歹。」
寧王笑哈哈的,「父皇放心,燕王弟弟那裡,這一二年,定要叫他深刻反省。」
燕王已經被貶斥,對燕王的稱呼,一時間眾人還是改不過口來。
天子又說道:「孫氏,朕交由你處置。孫家,留著,別動。孫氏的事情,同孫家並無關係。」
寧王卻搖頭,「孫氏是我嫂嫂,我處置她不合適。父皇辛苦些,乾脆下一道旨意,要死要活全憑父皇心意。」
天子哼了一聲,「給你機會立威,你倒是將往外推。」
寧王卻說道:「區區一個孫氏,無用。立威,自有蔡家的人頭。」
「蔡家的案子查得如何?」
「年前又多了兩位人證。目前看來,屠村一事,並沒有冤枉姓蔡的。當年他領兵的那些人,多是京畿地區的人,陸續找到,全都關押在詔獄。等開了春,一個一個審,定要將此案辦成鐵案。」
天子提醒他,「登基初期,立威重要,卻也不能大興牢獄,不可牽連無辜之人。」
寧王打趣天子,「父皇越老,越來越仁慈了。」
想當年,天子剛登基的頭兩年,將京城殺了個屍山血海。如今卻叫寧王不可大興牢獄。
天子長嘆一聲,「朕最近時時想起當年的事情,的確殺戮過重。有些人,不該死,也死了。其中不乏國之棟樑。」
寧王不置可否。
在他看來,該殺就殺,無需後悔。
登基之初,不殺一批人,朝臣還當他一個新皇好拿捏。
寧王拖著蔡家案子,就是要用蔡家人的人頭,還有那些犯案將士的人頭,露一露肌肉,叫世人都知道他的決心。
天子盯著寧王,已經能從寧王的眼中一絲崢嶸。
天子有心勸解,轉念一想,當年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罷了,寧王一大把年紀,不是二十啷噹的小年輕,自該知道如何抉擇才是好的。
天子說起另外一件事,「等你登基後,可要立太子?」
寧王心頭一跳,「還請父皇教我。」
天子思索一番,「朕給你建議,暫不立太子。所有皇子,全部出宮開府,不必住在宮中。你最小的兒子都到了娶妻的年齡,不必墨守成規。」
按理,皇子們在封王賜爵之前,一般都是住在宮裡頭。
不過寧王情況特殊。
因他兒子都大了,住宮裡頭反而不合適。
寧王頷首,「兒子明白。兒子也覺著暫不立太子很好。民間有傳聞,我朝太子無一人善終,嫡出皇子更無善終者。恐怕和過早立太子也有關係。」
天子怒聲呵斥,「市井荒唐之言,你也相信。」
寧王哈哈一笑,「這話也有幾分道理。故此兒子打算,不立太子。非立不可的時候,也只立儲君。」
儲君看似和太子一樣,其實是有本質區別。
儲君住王府,太子住東宮。
太子有自己的一套班底,俗稱小朝廷,儲君無。
太子除了可以有自己的一套行政班底,按制還能擁有五千人的太子親軍。
這些,儲君都沒有。
儲君只是比別的皇子多了一個繼承權,實際上手中的權利並不大。
無天子旨意,儲君既不能在皇帝活著的時候建自己的小朝廷,也不能擁有五千人的親軍。
像寧王現在,整日裡和那些朝臣扯皮,蓋因為他沒有自己的行政班底,無法取代朝中大臣。
天子點點頭,「你的想法不錯,以後就別立太子。太子命不好,活不長,實在是可惜。」
能被立為太子的人,出身才幹都有。卻因為各種原因活不長,也是可惜。
寧王哈哈一笑,「父皇也信市井荒唐言。」
天子擺擺手,有些疲憊,「你那幾個兒子,你自己看著辦吧。」
寧王斂了笑容,說道:「都是年輕衝動的年齡,多看幾年,兒子不著急。」
天子不置可否。
等到天子睡下,寧王才起身回到宴席上。
皇子們已經喝得七倒八歪。
劉詔顧玖兩口子不打招呼,先跑了。
寧王嘿了一聲,「越來越沒規矩。」
常恩笑呵呵地說道:「聽聞詔夫人嫌棄宮宴酒菜難吃,所以趕著回王府吃年夜飯。」
寧王大笑出聲,「宮宴酒菜的確難吃,本王也十分嫌棄。罷了,宮宴到此結束,各回各家。」
顧玖和劉詔坐著馬車回王府,總算吃上了熱騰騰的飯菜,十分滿足。
「還是王府的廚子手藝好。御膳房的廚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限制太多,做出來的飯菜總是差了些。」
劉詔說道:「御膳房做的飯菜,首要講究養身,其次才是味道。」
尤其是天子中風以來,御膳房的飯菜越發的少油少鹽。仿佛宮裡所有人都要向天子看齊,同天子吃一樣的食譜。
說白了,御膳房就是不想承擔風險。
好吃的飯菜,他們會做嗎?
當然會!
而且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吃。
但是比起好吃,命更重要。
寧願難吃一點不犯錯,也別做那好吃的犯了錯丟腦袋強。
顧玖搖搖頭,「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叫我天天吃那種沒油沒鹽的飯菜,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等父王登基稱帝後,我們千萬別住皇宮,會折壽。」
劉詔哈哈一笑,「就因為宮裡的飯菜不好吃?」
「還因為宮裡的規矩大,出宮一趟極為不易。我既然要經營南城門外項目,自然不能住在宮裡。」
顧玖不住宮裡的理由都是現成的。
劉詔笑道:「放心,我們不會住皇宮。」
顧玖好奇,「父王承諾你了嗎?」
「父王嫌棄我們年齡大了,住皇宮不合適。」
顧玖抿唇一笑,「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等到父王登基稱帝,宮裡面又要熱鬧起來。」
以寧王貪花好色的本性,登基後,定會廣納嬪妃,享受人生。
如今王府後院,還住著好幾十個被寧王臨幸過的女人。
那些女人,過去還想著出王府,找人嫁了。
如今寧王做了儲君,已經無人想要出王府。都等著寧王登基,她們也能跟著雞犬升天,做那後宮嬪妃,榮耀一世,提拔娘家。
等到寧王和裴氏從宮裡回來,大家齊聚春和堂守歲。
幾個小孩在一起玩耍,二公子那個懷孕的妾室也有幸出席今晚的家庭聚會。
蕭琴兒似笑非笑,顯然是在看歐陽芙的笑話。
歐陽芙很冷靜,不給任何人看她笑話的機會。
寧王坐在羅漢榻上,顯得很放鬆。
他朝幾個兒子看去,突然出聲說道:「本王不指望你們幾兄弟兄友弟恭,卻也不希望看到手足相殘。以後做事,都得給本王拿捏好分寸。要是讓本王知道誰在背後蠅營狗苟,別怪本王翻臉無情。」
原本熱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
幾位公子,都是一臉的面無表情。
裴氏蹙眉,「大過年的,你說這些做什麼?這些話就不能等過完年再說嗎?」
寧王搖頭,「過了年,本王忙的很。這樣難得的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機會恐怕是沒有的。本王心頭既然藏了話,當然要趁著這難得的機會說出來。」
裴氏無奈。
劉詔率先說道:「兒子謹記父王教誨。」
寧王又朝其他幾個兒子看去。
幾兄弟紛紛表態,絕不亂來,做事定會拿捏好分寸。
寧王估計是怕刺激不夠,又來了個重磅消息,「等本王登基後,不立太子。」
轟!
不立太子?
這是何意?
眾人驚疑不定,卻無人站出來詢問寧王為何不立太子。
裴氏心中有擔憂,「此事決定了嗎?」
寧王點頭,「此事本王已經和父皇商量好,父皇也贊同不立太子,不設東宮。東宮就是多餘浪費。」
裴氏長出一口氣,「不設東宮也好,以免弄得一家人生分。東宮屬官,若是好的,也就罷了。若是遇到心思不純的人,太子都叫他們給帶壞。」
寧王哈哈一笑,「還是王妃懂本王心意。兒子們,你們聽好了,不立太子,不設東宮。所以你們心裡頭的小九九,全都給本王收起來,別搞什麼奪嫡之爭。誰敢搞事,本王就搞他。」
此話一出,諸位公子都感到心累。
父王是一如既往地亂來,從不按照牌理出牌。
寧王卻哈哈大笑,很高興能將自己的兒子們收拾一頓。
這或許是皇室成員的惡趣味,看著孩子們吃癟,心情就很愉悅。
「喝酒,喝酒。」裴氏端起酒杯。
眾人都要給面子,紛紛端起酒杯,氣氛又熱鬧起來。
大哥兒和念姐兒為了爭玩具,鬧了起來。
各自的奶娘,趕緊將兩個孩子抱到偏廳。
至於御哥兒,這會正趴在方嬤嬤懷裡呼呼大睡。哥哥姐姐們無論怎麼哭鬧,他都沒醒。
寧王聽著孩子哭聲,於是提醒道:「你們幾兄弟,都抓緊時間生孩子,多生幾個。老五和老六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過了年,王妃記得替他們相看。」
「說到婚事,嫿丫頭地婚事,王爺考慮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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