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翻舊帳
江淑儀一臉詫異。
送薰香?
宮裡的人不可能用別人送的薰香,這是保命常識。
薛貴妃嗤笑一聲,「怎麼著,你以為本宮在薰香裡面下毒?」
「奴婢不敢!」
「本宮有那麼蠢嗎?會在薰香裡面下毒,哈哈……」
薛貴妃放聲大笑。
江淑儀低垂著頭,心道自己果然想得太複雜。
只是單純的送薰香,何須她出面。
無論如何,她還是淑儀娘娘,薛貴妃犯不著派她做這點小事。
薛貴妃顯然不可能為江淑儀做解釋,她神情似笑非笑看著江淑儀,「這些薰香拿好了,一個個分別送去。要是漏了誰,本宮可是要生氣哦。」
江淑儀急忙應下,「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完成任務。」
「很好!下去做事吧。」
「奴婢告退。」
江淑儀捧著一盒薰香退出大殿。
兩位宮女跟上來,美名其曰幫著江淑儀分擔,實際上是為了監視她。
江淑儀無可奈何,只能讓兩位宮女跟在身邊。
周苗本來想找江淑儀說話。
遠遠的看見江淑儀身邊多了兩個陌生的宮女,心知不妙,當即退去,根本沒在江淑儀面前露面。
這宮裡是越來越鬧騰。
天子還活著,大家就急不可耐地跳出來,一點都不矜持。
周苗哼了一聲,轉眼又笑了起來。
他要出宮找顧玖要銀子去。
……
王府。
「夫人,周公公又來了。」許有四躬身稟報。
顧玖詫異,周苗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詔過來,不怕被人猜忌嗎?
「請他進來。」
儘管心中懷疑,顧玖還是沒能拒絕周苗。
她也想從周苗口中掏出一點消息。
周苗大搖大擺走進王府東院,還同熟悉的人打招呼。
許有四看著這一幕,眼角直抽抽。
「周公公這邊請。」
周苗掃了眼許有四,「跟在詔夫人身邊,還如此少見多怪,你家夫人竟然沒將你趕走,你是有什麼特殊本事嗎?」
許有四面無表情,「我家夫人已經等候多時,公公裡面請。」
周苗嗤笑一聲,「不說就不說,咱家也不為難你。」
周苗甩袖走進房門。
許有四偷偷鬆了一口氣。
周苗還真以為人人都如他一般瘋狂嗎?
「夫人,我們又見面了。」周苗一走進小書房,就換了一張表情,笑得特別真誠。
顧玖看著他,「周公公請坐,青梅上茶。」
茶水奉上,顧玖招呼他喝茶。
周苗端起茶杯,賞臉喝了一口。
「夫人這裡的茶水,總是這麼好喝。」
「好喝就多喝點。」
「不了,還是正事要緊。」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知道周公公有什么正事?」
周苗笑得見牙不見眼,「還沒恭喜夫人財源廣進。一個南城門一群流民,夫人竟然能玩出這麼多花樣,真了不起。」
「公公客氣!公公說的正事,不會是奉承本夫人吧。」
周苗突然收起笑臉,一本正經地說道:「夫人,如今宮裡可不太平啊。」
顧玖嘆了一聲,「陛下病重,宮裡能太平才奇怪吧。」
「夫人睿智。現在人心惶惶,夫人就沒一點打算嗎?」
顧玖朝他面上掃了眼,「不知周公公有何打算?」
「咱家正要和夫人商量。論打聽消息,我的本事夫人是見識過的。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手中無銀,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來。」
顧玖笑出了聲,「說來說去,周公公就是想要銀子。」
「正是。不是夫人可否滿足?」周苗不也掩藏自己的真實意圖。
顧玖挑眉一笑,「要銀子說難不難,說易不易。不知周公公打算拿什麼和我交換?據我所知,江淑儀已經投靠了薛貴妃,她的利用價值已經不多了吧。」
周苗哈哈一笑,「夫人果然消息靈通。我這裡有些消息,可以賣給夫人。」
顧玖有點興趣,「說來聽聽。如果消息屬實的話,我也介意多給點銀子。」
周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擺明了態度不見兔子不撒鷹。不給銀子就不給消息。
顧玖嗤笑一聲,拍拍手。
很快,青梅捧著一個匣子重新出現。
匣子裡面裝著的都是銀票。
顧玖從中拿出一疊,差不多有個兩三千兩,放在周苗的跟前,「讓我先聽聽你的消息。消息有價值的話,這一匣子的銀票全是你的。」
周苗一把抓住桌上的銀票,生怕慢了一點顧玖反悔。
他收了銀票後,也沒玩花樣,直接說道:「薛貴妃坐不住了,要對蕭淑妃動手。」
「就這個消息?」顧玖哼哼兩聲,「這個消息可不值錢。」
周苗嘿嘿笑起來,「李德妃想扶持小皇子上位,這個消息值錢嗎?」
「說具體點。」
「最近幾天,陛下有空就叫人將小皇子抱到寢宮。夫人,這可是個不好的苗頭啊。」
顧玖挑眉,「還有嗎?」
周苗繼續說道:「按理說小皇子這麼得寵愛,李德妃早就蹦躂起來。可是最近她卻反常的安分守己。夫人可要當心。」
顧玖笑了笑,「還算有點價值,但是不夠。」
「我都說了,手中銀錢不夠,想打聽消息也無從下手。夫人將這裡的銀票全給我,過些日子,我保證給你價值連城的消息。」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去年淑妃娘娘中毒,我給了你大筆的銀子,叫你幫我打聽幕後黑手。這都一年了吧,你給我打聽了什麼出來。」
周苗連連搖頭,「這事不能怪我,我已經盡力了。」
顧玖哼了一聲,「所謂的盡力,就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你這點消息,我隨便花點錢都能買到。」
「夫人能買到李侍中李大人的消息嗎?」周苗一臉胸有成竹,顯然篤定顧玖買不到李侍中的消息。
顧玖果然意外,「你有李侍中的消息?」
「不巧,正好得到一點消息。」
「說來聽聽。」
周苗盯著顧玖手中的木匣子,垂涎裡面的上萬兩銀票。
顧玖嘲諷一笑,乾脆利落地將木匣子推出去,放在周苗跟前,「說!只要有足夠的價值,這些銀票都是你的。」
周苗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我不知道陛下會立誰為皇儲,但是我知道,立皇儲的傳位詔書一定是由李侍中書寫。」
顧玖大驚失色,「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周苗聲音越發小了,「過去,傳位詔書,皆由孫家人書寫。但是這一次,據我得到的消息孫家人已經被排除在外。
到最後傳位詔書,一定是由里李侍中書寫用印。只要盯著李侍中,不難知道陛下將皇位傳給了誰。」
顧玖心中大動。
前面提過,太妃(原先的太子妃)孫氏的娘家,是個很牛逼的家族。
這個家族厲害在,家族子弟自身就很有本事,而且從不靠姻親關係發展。
所以即便姻親出了事情,嫁出去的女兒惹了潑天大禍,也牽連不到他們頭上。
當初太妃孫氏算計天子,如果被人發現,十有九八孫家也能安然脫身。這就是孫家的厲害之處。
更厲害的是,這麼多任皇帝,傳位詔書,都是由當時的孫家族長書寫。
這份榮耀,非同一般。
看在傳位詔書的份上,歷任皇帝都會對孫家客氣相待。只要孫家不參與造反,孫氏一族就能長久享受富貴榮華。
傳承幾百年的大家族,果然有自己的立身之本。
按慣例,天子要立下傳位詔書,不出意外也該是由這一代孫家族長書寫。
可是周苗卻說,天子有意讓李侍中取代孫家。
這是何意?
顧玖心中驚疑不定,「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陛下為何棄孫家不用反而用李侍中?這麼大的事情,你可別開玩笑。」
「正是因為此事事關重大,咱家才不敢開玩笑。消息來源,我只能說來自興慶宮。至於陛下為何捨棄孫家不用,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周苗一副光棍的模樣,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說。
顧玖緊皺眉頭,「你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
周苗笑起來,「就前兩天。」
顧玖蹙眉,「照你這麼說,陛下已經拿定主意立誰為皇儲?」
周苗搖頭,「這個我可不知道。反正陛下天天都要召見朝臣,誰不定已經商量出結果。」
怎麼可能!
真要商量出結果,一定有風聲傳出來。
現在一點風聲都沒有,就說明天子還沒拿定主意,還在猶豫。或是在等皇子們趕回京城。
顧玖笑了起來,「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周苗咧嘴一笑,「一般一般。有了這筆錢,我還能打聽到更多的消息。」
顧玖笑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周苗抱著一匣子銀票離開了王府。
顧玖還陷在李侍中書寫傳位詔書的消息中不可自拔。
這個消息,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天子為何突然看孫家不順眼?
為什麼要捨棄孫家用李侍中?
李侍中到底有什麼獨到之處,不僅能得到睿真崔皇后的重用,還能得到天子的信任。天子連傳位詔書的重任都要交給他。
這些朝堂上的事情,真是令人傷透了腦筋。
真不如生意場上來得乾脆利落。
她懶得想了,直接將錢富叫來,把消息給他。
讓他和劉詔煩去。
朝堂上的事情,她是想管也管不了。
……
楚王府。
謝實來到靜室,已經等候了一炷香時間。
方少監叫他來,卻一直自顧自的下棋。他有些煩躁。
方少監此舉到底是何意?
一局下完,方少監滿意地看著棋盤上的落子。
「謝侍衛來了,坐下說話吧。」
「多謝方公公,我站著就好。」
方少監也沒勉強,他在考慮,該怎麼開口。
想來想去,還是開門見山,「你可知道你父親謝茂是怎麼死的?」
謝實皺起眉頭。
父親謝茂的死,是謝家敗落的開始。
父親一死,他再也沒有了依靠,不得不中斷學業,棄文從武。儘快抓住東宮如今的楚王府為依靠,方讓謝家沒有頃刻倒下。
父親已經死去數年,方少監這個時候提起此事,何意?
謝實面無表情地說道:「官府調查說家父死於賊人。」
方少監輕蔑一笑,「你相信官府的說法?」
謝實板著臉,「不相信又如何?當年東宮也是這麼告訴我,還叫我節哀順變。」
方少監盯著他看,「我可以確定的告訴你,你父親並非死於賊人,而是被人謀殺。我也可以告訴你,謀殺你父親的人究竟是誰?」
謝實的表情瞬間龜裂,他有很多疑惑。
「家父既然不是死於賊人,當年東宮和官府為何異口同聲說家父死於賊人之手?方公公既然知道殺害家父地兇手是誰,為何直到今日才肯說出來?」
「你的疑心病倒是不少,和你父親一樣。」方少監嗤笑一聲。
謝實陰沉著一張臉,「如果方公公和我一樣,差點遭遇家破人亡,也不敢輕易相信別人。」
方少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殺害你父親的兇手,其實你也認識,甚至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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