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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節

    動怒,我只是就事論事你該知道,要帶走我的女人,可沒有那般容易。」

    聽著他這一句不溫不火的回答,夏廷贛原本的惱恨歇下,心思又活絡了幾分。難不成,是這廝還沒有拿到那筆錢,想要用閨女來要挾他換取果然沒有看錯,趙家父子沒有一個好東西。

    夏廷贛唇角掀起一抹冷笑。

    「好。你讓我帶女兒離去,我便想法子把那批寶藏給你。」

    他以為這般說了,趙樽即便不欣然應允,也應當有商量的餘地。卻萬萬沒有想到,趙樽只是面色沉沉的看著他,輕鬆地搖了搖頭,「岳丈大人的好意,女婿心領,但不用了。」

    不用了是何意夏廷贛無法琢磨他了。

    若是他不要寶藏,又何苦搞這麼多的過場若是他要寶藏,為什麼又要拒絕難不成他對楚兒還是真心喜愛

    這些日子,他看得出來如今的夏楚不像當年那般單純天真甚至於有一點憨傻。但父女倆多年不見,他只當是楚兒長大了,懂事了,完全沒有往別處去想。如此一來,他更加不相信趙樽會真心喜愛他。在他心裡,不過是為了他手上那一批寶藏罷了。

    一念至此,他眸子更涼幾分。

    「那你到底要如何」

    「不如何,我只是有一件事,想要告之岳夫大人。」一瞬不瞬地看著夏廷贛,趙樽淺淺抿唇,一字一句道,「實不相瞞,因前方戰事吃緊,急需用錢,那時岳父大人又神智未清,女婿不得已,只能將那批寶藏先行取出了。」

    夏廷贛耳朵「嗡」聲作響,喉嚨登時凝了一口老血,「取了」

    趙樽點點頭,「不僅取了,還用了。」

    夏廷贛喉嚨堵住,整個人都不太好了,「還用了」

    趙樽再次點頭,「不僅用了,還快要花光了。」

    夏廷贛雙眼一瞪,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惱恨到了極點,就差挽袖子打人了,「既然你他娘的都取了,用了,還花光了,今兒找我來,究竟要說什麼」

    見他雙目赤火,幾近崩潰的樣子,趙樽這才笑了,「因為你是我岳丈大人啊阿七說這個叫著」拖曳著嗓音,他睨著夏廷贛,燦然一笑,補充了兩個字。

    「尊重。」

    夏廷贛愣愣呆住了。

    把人家的銀子取了、用了,還花光了,現在回頭來說「尊重」他,會不會太離譜了想到自己被他誆得這樣深,尤其自家的閨女擺明被他賣了還在幫他數錢,夏廷贛就恨得不行。

    「這,這,這還真應了一句老話,會咬人的狗不叫。你比你那個猖狂的老爹奸猾許多。」

    被岳丈比喻成了「狗」,趙樽胸氣也有些往上翻。但誰讓人家是他的老泰山呢他花了人家的銀子,睡了人家的閨女,讓人罵一罵也是應當的。

    他好脾氣地點頭,凝目道。

    「岳丈勿惱,女婿向您賠罪。」

    恨恨瞪著他,夏廷贛就差老淚縱橫了。

    「你個王八糕子,聘禮都沒有,就敢叫岳丈」

    趙樽瞥著他漲得通紅的臉,誠懇的一嘆,「岳父大人,如今錢都用到戰事上了女婿的私房錢又被夫人管著,生活艱難了一些,等我手頭寬裕了,必會把聘禮補上。」

    夫人管著夏廷贛心裡好難了一些。

    但想到那個一毛不拔的女兒,他再次痛心疾首。

    「老夫還沒給女兒備辦嫁妝」

    趙樽一愣,嘴角抽搐一下,「岳丈放心,阿七說不需要。」

    這閨女太傻了。夏廷贛唉聲嘆氣。

    「老夫還沒有銀子養老。」

    趙樽看他說錢的樣子,甚至與阿七有得一拼,臉上的笑容不僅越發的溫和了,「岳丈您就放心吧,小婿總歸不會把你丟到山上餵野狼的。」

    「真是一失足成千足恨啊不過,我閨女那時年齡小,識人不清,這樁婚姻又沒有經過父母之命,那便並不得准。哼」

    咬牙切齒地說完,夏廷贛「騰」地從椅上站起。

    「看我怎樣收拾你」

    偷了一隻燒雞吃後,夏廷贛竟然病了。這一回他的病與往常略略有些不同,分明活蹦亂跳的,身子好得很,卻非得差人把夏初七火急火燎地喊了過去。

    夏初七與他的感情雖不算太親厚,但到底有父女的情分在。她拋下手頭的事,便小跑著過去了。

    可夏老頭兒除了唉聲嘆氣,問他什麼都不吭聲。不吭聲也就算了,他也不放夏初七離去,就好像爺兒倆的感情多好似的,非得留她下來敘話。

    夏初七哪裡知道老爺子是在報復趙樽明知道他回來了,想要給她一個驚喜,他偏生借病不放閨女離開。

    老實說,這報復的手段有些幼稚,但錢被人拿了,閨女被人睡了,居於人下的他苦於無法,也只能想出這一招兒了。

    可世上之事,就是那麼玄妙人外有人啊。

    他幼稚,他閨女比他更幼稚。

    他歹毒,他閨女比他更歹毒。

    夏初七總覺得這老頭兒不對勁兒,可好歹問不出緣由來,她便被他纏得有些煩躁了,下意識的認為他是更年期綜合症發作。於是,她趁著為他煎藥的時候,放了一些安眠的藥材,讓他乖乖地睡了下去。

    夏廷贛英明一世,好不容易幼稚一回,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等他睡來,腦子裡的第一反應便是,嫁出去的女兒,果然是潑出去的水啊。

    那是後話不提。且說夏初七放倒了老爹,這才一身輕鬆的返回自家居住的院子。可一路上見到的人,都拿古怪的眼神兒瞅她,愣是讓她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累死我了。個個都神經」

    她自言自語著,捶了捶肩膀,先去寶音的房裡看了看,見閨女已經熟睡得連她娘都不認識了,滿意地點點頭,又吩咐了奶娘幾句,便徑直回了屋。

    屋子裡的窗戶上,映著燭火。

    可等她推門一看,裡面的人不是晴嵐,也不是甲一,而是冷麵朝門的方向,一動不動端正而坐的趙樽。

    她「啊」一聲,吃驚得差點被高高的門檻絆得摔倒。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她目光凝向那鐵塔似的一處他黑了,瘦了,也憔悴了。可雖然這會子他只著一襲白色的中衣,身上更無半點華貴的飾物,卻仍然無法掩飾那一股子天生的尊貴與雍容。

    「趙十九」

    大喊一聲,她眼圈一熱,直接撲了過去。

    「好傢夥,你怎的跑回來了」

    她抱住他,笑得合不攏嘴。可好不容易連夜奔赴回府想給她一個驚喜,卻被夏廷贛生生劫了道導致他一個人枯坐了兩個時辰的趙樽,卻沒有了給她驚喜的衝動,只低低「嗯」一聲,冷靜地回答,「收到你的家書,回來看看。」

    「啊哦,原來這樣啊,你吃過沒有」夏初七沒有發現他的情緒,仍然滿心雀躍,「你等著啊,我這便去為你準備吃的」

    「來不及了。」趙樽眸子緩緩眯起,淡淡看她一眼,撐著床沿便起身去拿衣架上掛著的盔甲與披風,一邊取下,一邊道,「我得馬上趕回去,明兒一早得拔營往居庸關。」

    大老遠的跑回來,屁股沒坐熱就要走

    從天堂到地獄是啥滋味兒夏初七體會到了。那感覺,像被人臨頭潑了一盆涼水。可她盼了他半個月,原就想念得緊,自然不會矯情地與他賭氣。見他要走,她咯咯一笑,飛快地抱住他的腰,把他手上沉重的盔甲取下來,笑盈盈地嗔他。

    「就算再急,說會話的工夫還是有的吧」

    趙樽向來不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人,可這會兒臉上的情緒明顯不好,俊朗的五官繃得有些緊。可自家女人都這般挽留了,他怎麼也挪不動腳步。

    大不了一會兒路上腳程再快些。

    這麼想著,他便由著夏初七拉拽著他坐了回去,也由著她出門喊了晴嵐送來晚上熬的小米粥,還由著她大喇喇地坐在他的腿上,左臉一個吻,右臉一個吻,一句一個「想死你了」的訴說離別之苦。

    聽著她嬌柔的語調,他的心,也跟著溫和了。

    輕擁住她,他捻了捻她的鼻子,「不鬧了,我就是回來看看你和女兒。」

    「我知道啊。」夏初七吊著他的脖子,笑著眨眼睛。

    「那邊形勢嚴峻,不能耽擱太久。」

    「我知道啊。」夏初七再眨眼睛。

    「我稍坐一會,就得趕回去。」

    「我知道啊。」

    在她又一次笑眯眯的附合聲里,趙樽淺淺眯眼,不明所以地瞄她一眼,不經歷便撞上了她眸子裡那一抹似是狡黠似是柔情又似是帶了某種期待的情緒。

    他嘴一抿,突地抱住她便往榻上走。

    「阿七可知道爺最想做甚」

    夏初七「啊哈」一起,緊緊環住他的脖子,笑道,「猴急什麼你先墊一下肚子。」

    「不餓。」

    看他來真的,夏初七急了。

    「喂,晴嵐該進來了。」

    「不怕。」

    「你不怕,人家晴嵐還是姑娘呢。」

    「不管。」

    「去,玩霸道王爺的招數是吧」夏初七被他火熱的身軀壓在被褥上,身子又癢又麻,不由嘰嘰笑了起來。然而,她原本以為他猴急是為了干那事兒,哪裡曉得,這貨竟是要搔她痒痒

    胳肢窩靠急,她哈哈不止。

    「饒了我吧趙十九,我錯了。」

    「錯在哪裡」

    「渾身都是錯,哪裡都有錯。」

    趙樽低垂著頭,瞄著她紅撲撲的臉兒,哼一聲,稍稍放開了她的身子,目光轉柔,低頭便在她額頭上貼了一下。

    「算你乖。」

    夏初七低聲一笑,主動伸手攬緊他的脖子,小意道,「前方戰事吃緊,爺專程回來看我,我卻在爹那裡耽擱了時辰,我曉得你心裡不舒服好了,現在,馬上,眼下,姑娘我就補償你,如何」

    她淺淺的呵著氣,氣兒裡帶著香,香裡帶著媚,媚裡帶著暖,吹得他心神一盪,五臟六腑都化成了繞指柔。

    黑眸一沉,他聲音微啞,「阿七要如何補償」

    「一百兩的。」夏初七舉著一個指頭,朝他嘻嘻一笑,迎著他越發深邃的眸子,抿了抿乾澀的唇角,又道:「不過你得先吃點東西,然後沐浴。還有,你還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趙樽一嘆果然有條件。

    他就知道,沒有那樣的好事。

    「說。」他語氣有些沉。

    「我要跟你去密雲。」夏初七雙目爍爍發光。

    「不行。」他冷哼。

    「為什麼」她撒嬌,搖他脖子。

    縱是英雄男兒,也難逃女兒溫香。這樣子的阿七,讓趙樽有些不忍心拒絕。想了想,他眉頭一皺,拋出了殺手鐧。

    「拋下小寶音一個人真的好麼」

    「不好。」夏初七苦著臉,眼看趙樽挑高了眉梢,似是鬆了一口氣,她卻嘻嘻一笑,「但是還是得拋。寶音在王府里,會沒事的,沒有我管束,小丫頭不得多高興呢再說,我做了這麼久的廚娘,怎麼也得出去兜兜風吧」

    她分明是擔心他的安危,卻說是去兜風。

    趙樽了解她的心思,卻不能贊同。

    「阿七,戰場上,沒有婦人」

    又來了,分明就是性別歧視。夏初七磨了磨牙根,推開他的身子,嘟著嘴巴便要起身,「行,婦人反正沒有什麼用。那你的補償沒了,積分也給你清零。」

    看她這樣兒,趙樽忍不住低笑一聲。

    「阿七為何這般霸道,哪有說清就清的」

    夏初七斜斜看著她,嘴裡哼哼,「積分制是我訂的,難道你不知道什麼叫著最終解釋權沒錯,這東西歸我所有。」

    說著她便要走,卻被趙樽扯住。

    他長臂一勾,緊緊裹住她在榻上翻了一圈,無奈地一嘆,便喘著氣把她壓在身下,呵呵低笑起來。

    「阿七啊」

    嘆一聲,他撩開她額角的頭髮,凝視了一會她秀氣美好的小臉兒,冷不丁將她重重摟入懷中,調侃的語氣里,夾雜著一抹該死的邪佞與性感。

    「為了這點福利,只好對不住閨女了。」

    、第305章聽房

    陳景從城門口的哨崗下來,便急匆匆入了晉王府。

    踏著夜雨的淅瀝聲,他徑直往趙樽與夏初七居住的後殿而去。

    此時,外面雨點小了一些,但他身上還是染了些濕氣,腳邁上殿門的台階,他拍了拍衣裳上的水氣,猛一抬頭,便看見晴嵐拎著一個食盒,神色怪異地在後殿的大門口徘徊。

    陳景一怔,不解地皺了皺眉,走了過去。

    「晴嵐姑娘,你為何不進去」

    晴嵐聽見他的聲音,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僵著脖子回頭,那一張粉撲撲的臉兒迅速紅潤了幾分,在檐下牛角燈籠的朦朧光線中,添上了幾分嬌俏的色澤。

    「陳大哥,你莫要進去。」

    不待陳景反應,她便沖了過去,像是要阻止他,又像是不想他看見什麼,奇奇怪怪地回頭看了一眼房門,小聲囁嚅。

    「有事外面說罷。」

    不知她何意,陳景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之色。

    他來是找殿下的,要說的是正事兒,與她外面說什麼

    難道是她有話要與他說

    這般尋思著,陳景掃了晴嵐一眼,拱手道:「晴嵐姑娘,陳某聽守衛兵士說殿下突然從密雲趕回府中,怕是有什麼緊要的事,特地趕過來見他我,我回頭再找你。」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陳景的臉也有些燒燙。可是當他不好意思地越過晴嵐的身子,三兩步邁過後殿的門檻,進入內殿的範圍之後,入耳那一種壓抑的、低沉的、似呻似吟似痛苦又似快活的聲音,登時驚呆了他。

    殿下與王妃在裡面

    想到此,他的臉迅速發燙,燒得夠嗆。

    「咳」

    握拳到嘴邊,他吸了一口氣,趕緊退了出來。

    可一轉身,就看見仍然拎著食盒站在那裡看他的晴嵐。

    這些日子,陳景奉了趙樽之命留守北平,雖然與晴嵐也時時可能見面,但他的留守,肩負著整個北平城包括趙樽的妻女的安危,他覺得責任重大,幾乎不敢把絲毫的兒女情長擺在前面,心思都用在了防務上,所以,哪怕與她見面也只是招呼一聲,便又匆匆別過

    如今,兩個人互望著,裡面是趙樽與夏初七你儂我儂的情多聲,外面是靜悄悄的庭院和催動情思的細雨在這般尷尬和詭異的氣氛里,他倆眸底的光線在燈火中跳躍著,臉上不免都有幾分窘迫之態。

    「這飯」晴嵐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放,提了提食盒,支支吾吾地道,「哦對,陳大哥,我是來送飯的。」

    她想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在門口逗留和徘徊,可是送飯送不成,也不必要久留呀越想她越覺得自個兒剛才應該早一點抬步離開,否則也不會被陳景「逮」個正著,變得好像是她有心窺視殿下與王妃的房闈之事一般。

    不料,陳景囁嚅著唇,也解釋了一句。

    「我咳,我是想去拜見殿下的。」

    看著他比自己還要窘迫的面孔,晴嵐「噗哧」一聲,忍不住笑了。

    她平常淑靜穩重,並不像夏初七那般愛笑,但是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彎彎的像天上高懸的月牙兒,聖潔而美好,尤其此處有檐下雨滴的映襯,那月牙兒里更添幾分晶瑩,煞是好看。

    陳景一時怔住,呆呆地看著她,看著她越笑越厲害,他俊臉狂燒著,生怕打擾了裡面內殿的兩隻鴛鴦,也或許是生怕裡面的兩隻鴛鴦發現了他們,幾乎是飛一般跑過來,一把拽住了晴嵐的手腕,在一臉的窘迫中把她迅速帶離了寢殿的位置。

    北平晉王府的面積很大,比之京師晉王府更為寬敞。

    從後殿而過,還有前殿。出了前殿,經過一條長長的通道,兩個人到達了靜謐無人的存心殿一路上,陳景大步走著,喘著粗粗的氣息,一句話也沒有說。晴嵐比他個子矮得多,跟上他的腳步有些吃力,幾乎是小跑著,心臟亦是怦怦直跳。

    與他一樣,她也沒有吭聲。

    兩個人逃命一般入了存心殿,陳景方才停下來。

    「晴嵐姑娘」

    他喊了她的名,深邃的眸閃著奇怪的光芒,卻沒有下文。

    晴嵐如今的年歲在時下的未婚姑娘中也不算小,但她到底未經人事,也不諳男女之事的箇中玄妙。她哪裡懂得對於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來說,那樣臉紅心跳的場面和聲音是一種多大的刺激更何況,此刻他的面前還有一個他喜歡著,也喜歡著他的姑娘在

    「你」她想問。

    「我」陳景又想說。

    兩個人異口同聲,沒說完,又笑了。

    「你先說。」

    「你先說。」

    再一次的異口同聲後,誰也沒有先說,只是默默地對視著,那一種奇怪的情緒在奇怪的氛圍中就變成了一種奇怪的思維邏輯誰也不敢再開口。

    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戀人那般,他們忐忑著,揣測著,緊張著,不知對方心思,又生怕自己的行為會讓對方不喜,於是只能謹慎地試探著彼此的情緒,那閃躲和猶豫的眼神兒,無意之中,也就把這個只有一盞氤氳燈火的存心殿描得格外曖昧。

    吁

    聽見陳景的嘆息,晴嵐還未反應過來,他便突然上前兩步,猛地抱住了她,重重壓在冰冷的牆壁上大抵是怕把她撞痛了,他剛壓上她的身子,突地一回神,又把自個的手臂橫過去,墊在她的後背上,然後把她拉入懷,緊緊摟住。

    這般孟浪輕浮的舉動,嚇壞了晴嵐。

    陳景給她的印象一直是沉穩的,隱忍的怎會如此

    她緊張得心臟都快要蹦出嗓子眼兒了,可他並沒有更過分的舉動。他只是抱緊她,抱緊她,在黑暗的陰影里,抱緊她也不知是剛才走得太急,還是他比她還要緊張,那呼吸聲粗重得帶著一種奇怪的尾音,敲擊在晴嵐的心上,卻久久都沒有平復。

    沉默,還是沉默。

    沉默里,只有兩個人的心跳聲。

    晴嵐紅著臉看他,可他的頭微微垂下,幾乎落在她的肩膀上,面上的表情被燭火攔劫在陰影里,瞅不分明這樣反常的他,讓晴嵐疑惑不已。她不知他到底怎麼了,只是覺得他身子繃緊著,像是在極力的忍耐著什麼。

    「陳大哥」

    晴嵐有些心疼了。

    她遲疑片刻,慢慢抬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想安撫他。

    可入手的那塊肌肉緊緊繃著,在她撫上去時,甚至他整個人都定住了一般,駭得她大氣都不敢出。一時間,又是羞澀,又是害怕地低聲問,「你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不舒服他渾身都不舒服。

    不這樣溫香軟玉抱在懷,他渾身上下都舒服。

    陳景這會兒的心思很亂,很怪。

    除了當年在建平城救夏初七那一次,他一輩子都沒有這般抱過任何女子。但是當初抱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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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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