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
兵戰鬥力弱了」
趙樽沒有回答他,他當然也早就看出來了。
北狄騎兵最拿手的是衝擊大晏的步兵陣營,弓箭穩准狠。往常每有大晏軍隊衝鋒,北狄便用騎兵陣營進行衝擊。冷兵器時代打仗,靠的是陣法。兩軍交戰,誰的陣勢不亂誰便是贏家。大晏五軍營的陣法,素來最畏北狄的騎兵,騎兵有了剽悍的戰馬,衝散陣列最是得力。趙樽往常最喜歡使用火器招呼北狄騎兵,雖然時下火器的射程都不遠,殺傷力也不足,但有一個極大的好處騎兵靠馬,火器爆炸可以驚馬。
可今日都用不上。
雖然同樣是戰馬如潮一般衝擊,可向來訓練有素的北狄騎兵,卻有些自亂陣腳,有些戰馬還沒有衝到位置就倒下了,根本就不像是哈薩爾的主力軍隊,到像是一群烏合之眾。
原本他以為這一戰將會是一場開戰以來最可怕的硬戰,可炮聲未擊,哈薩爾那邊卻像是被人銼了銳氣,抵抗力度大減不說,整個軍陣之中明顯充斥著一種浮躁的情緒。
「嘖嘖,這個女人,了不得啊」
東方青玄嘆息著,漫不經心地調侃。趙樽卻並不理會他,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敵我兵士,目光里露出一抹極為複雜的情緒來。
從大晏軍隊出發到現在,將近兩個月了,雙方都積壓了一肚子的火氣,如今卻發現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沖啊」
「殺啊」
趙樽給了大家一柱香的時間,大晏軍隊就像瘋了一般,速度急快地踩過北狄的陣勢,撲向了盧龍塞的城牆和城門處。「嘚嘚」不停的馬蹄聲伴著廝殺聲,十五萬大軍兵臨城下的聲勢,如同天邊兒壓下來的滾滾烏雲,極為浩大。
城牆上有守衛,一片片的羽箭像雨一般撲面而來,招呼著城下遠到而來的客人。
「撞開城門」
守城不易,攻城更不易。一堆堆的人沖了上去,巨大的圓木撞擊著厚重的城門,一片片盔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一灘灘的鮮血染紅了地面,一滴滴汗水澆灌了一場血與火的屠殺,一陣陣的馬蹄聲催動著原始的熱血。
「兄弟們,幹掉北狄韃子。」
「殺啊把北狄韃子趕出去」
如雨一般密集的箭從城牆俯射下來,如螞蟻一般的將士沿著梯子往城牆上攀爬,一個又一個人被投石機擊落在地。有的人爬上了牆頭,有的人從城牆上跌落,有的人在一聲接一聲痛苦的喊叫,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跟著又撲了上去,一輪接一輪的猛烈攻擊,像一場一場呼嘯而至的海浪,海浪里沖刷著的是血水,整個天地都在火光、陽光和血光里顫抖
「哐啷」
一道沉悶的聲音鼓舞了大晏軍隊的士氣。
堅固厚重的大門被撞開了,傳說中「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盧龍塞終於破防了。城門一開,就像堅固的核桃被錘子砸開了一道裂口,只要破了口,要吃掉核桃仁,就只剩下時間的問題了。
「將士們,殺啊」
「殺啊殺」
「殺沖往前沖」
與北狄騎馬衝擊不同,大晏軍攻城掠地,火器開道也是威力無窮。一聲巨大的炮響,泥土齊刷刷噴向了了天空,一陣陣的濃煙中,旗幡飛舞,鐵騎墮入了塵土。人喊聲,馬嘶聲,衝鋒的號角聲,刀光劍影,槍戟弓弩,震得人熱血沸騰。
火光,血光,漫天的慘叫那就是戰場。
戰爭是人類最為殘酷的踐踏。
人人都是血肉之軀,也不知成就的是誰的天下。
一路攻入大營,大晏軍隊氣都沒有散一口,盧龍塞就拿下了。
「大將軍,怎麼回事北狄韃子瘋了,跑了」
趙樽勒住戰馬,看向火光沖天處,心急如焚。
「追務必活擒哈薩爾。」
「是」
命令剛剛下達,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北狄來使,不殺」
在千軍萬馬之中,一個騎馬的北狄兵士手裡揮舞著一個信封,高聲吶喊著,朝趙樽的方向沖了過來。兩名兵士飛快地截住了他,將他雙手反剪著押了過來,他卻不肯跪下去,只是怒視著趙樽身上染了暗紅血色的盔甲,朗聲大喊。
「奉北狄太子之命,呈書於南晏神武大將軍王。」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是時下人奉行的不成文規矩。
趙樽心裡一涼,直覺夏初七落在了哈薩爾的手中,臉色難看了幾分,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變化,只略略點了點頭,讓兵士將書信呈了上來。
拆開了封口,他抖了抖信箋,目光微微一眯。
被風鼓動的玄黑色披風獵獵翻飛著,他臉上情緒琢磨不透。
「怎麼了」東方青玄似笑非笑地問。
趙樽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一張冷硬的面孔無波無瀾。在他的面前,大晏軍隊已經占據了整個盧龍塞,就像滾滾向前的潮流,還在往北推進,刀槍鏗鏗,戰馬嘶嘶,鎧甲叮叮
目光微微一眯,他考慮了一下,看向經歷官周文責。
「速度傳令定安侯,務必在喀喇沁截住哈薩爾。」
「是」
周文責急快地退下去了,趙樽身披戰甲,一雙眸子如同染上了鮮血,盯著前面潮水般的兵士一動不動。盧龍塞屍橫遍野,哪個人是誰,都快要分辨不清楚了。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千軍萬馬之中,飛奔出來幾騎人馬。
幾個人不是大晏軍的打扮,也不是北狄軍的打扮。
打頭的是一個蒙族姑娘。
「不要殺是我」
她背後滾滾的火光未滅,身影在一群男人中間顯得格外嬌小。
「殿下,是北狄公主,殺了她」
聽了這聲音,一群大晏兵士飛快地撲了過去。
趙樽臉上仍有冷意,卻立在馬上怒吼了一聲。
「不要殺她」
一群手握鋼刀的兵士硬生生止住了腳步,眼睜睜看著那一人一騎飛快地奔向了趙樽的方向。她頭上的面紗飄然而動,露出一角白皙的肌膚來,看上去像是個長得不錯的姑娘。
越來越近,她越來越近。
然後她下了馬,飛奔向趙樽。
「殿下」有人驚呼。
「殿下小心,她是北狄公主」有人喊叫。
趙樽冷冷抿著唇,沒有辦法解釋,更不能當眾曝光她的身份,看著那個人影兒跑過來,他喉結狠狠滑動著,飛快的下了馬,在人頭攢動的人海里,穩穩地接住了那個小小的人兒。然後在眾人紛紛的猜測和議論中,緊緊地擁住了她。
「趙十九,我想死你了。」
夏初七撲在他的懷裡,死死揪住他腰上的硬甲,閉上了眼睛,一顆心在狂烈的跳動。
「阿七,你太不聽話」
他雙臂緊了緊,又緩緩拉開她一點,低下頭來罵她。她眨了眨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孔,熟悉的氣息,熟悉的人,近兩個月的想念,潮水一般湧上了她的心房,什麼也來不及說,她勒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就啃上了他的下巴。
她本想吻他的唇,卻不夠高。
下巴上,她啃了一嘴男人味的汗意。
沒有親上,她略略有點失望,眼睛暗了一下。
他卻突地勒緊了她,低下頭來,緊緊噙住她的唇。
天地間,喊殺沒有了,收拾殘局的大晏軍隊也沒有了。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緊緊擁抱接吻,失而復得的吻來得激烈也投入,情不自禁的火熱攀爬上了心尖,主宰了意識,忘記了周圍有十五萬大軍在窺視,津沫激烈的交流中,烈火驕陽之下,仿佛一場夢,兩個人醉在夢裡,無聲無息的瘋狂。
「趙十九,你還攆不攆我走」
「不攆了。」
「真的呀太好了」
他扣緊了她,「從今往後,有我在的地方,就有你。」
「啊哈哈,真的,說話算話」一連好幾個開心的笑聲兒里,夏初七緊緊地摟住他,又捶又打。他只是由著她,高大的身軀裹著她,就像抱了一個小人兒似的,在呼吸交錯的眼波交流中,天地間只剩下了彼此。
她覺得四周好安靜。
不是戰場,不是烽火,只有千樹萬樹的鮮花在盛放。
他在吻她,在她的眼中,一切靜靜的,只有他的唇火熱。
實際上
「嘩」四周譁然,好多人在抽氣兒。
「北狄公主和晉王殿下」
「難道先前的大火,就是北狄公主放的」
不少人在不解地猜測著,而人群之中作為監軍隨軍出征的東方青玄,看著在千軍萬馬之中緊緊相擁的兩個人,慢慢抬起頭來,看著燒了半天的盧龍塞,默默地調轉了馬頭。
、第125章吃醋是病,得治
盧龍塞是一個好地方,易守難攻,進可攻退可守。
這也是哈薩爾先前為什麼要巴住它不放的原因。
只如今,北狄軍敗退盧龍,大晏軍也就順理成章地接管了此處險地要塞。天黑的時候,派去追擊哈薩爾的將士回來了,追出了約五十餘里,哈薩爾帶著主力退守大寧了。
哈薩爾是一個優秀的將領。今日決戰時戰馬的突然「失態」,趙樽和東方青玄能夠看得出來,他又如何會看不出來所以在與大晏軍對陣之初,他便知道著了別人的道兒了,開始安排主力撤退。
當時守盧龍塞的死士不過一萬餘人,主力基本撤走。而如今北狄控制著北方乃至整個遼河流域的領土,與大晏對峙,勢力也是不容小覷。可以說,大晏想要撤退消滅北狄,不是說不可能,至少短期內不太可能。統治一個地區容易,想要統治一個民族哪裡是易事
「打仗勞民傷財,為什麼不能和呢」
夏初七喝了一口酒,問出了這個問題。
此時,皎潔的月兒高高懸掛在黑幕一般的天際,她坐在盧龍塞的山頂一塊平石上。天上繁星看著她的臉,地上靠著的是趙樽硬朗挺拔的身軀,他仍然沒有脫下的盔甲,卻少了白日的肅殺。
寂靜的山坡上,風聲悠悠。
石頭上放了幾壇酒,散發著濃郁的酒香味兒。兩個人在闊別將近兩月之後,盤腿靠坐在盧龍塞的山頂,看著下面盧龍塞的火把,一邊兒喝著酒,一邊兒聊著天,一朵朵火光在眸底跳動。隨之而跳的,還有他們的心臟。
她問了,趙樽卻許久才回答。
「在陛下看來,和即是敗。」
夏初七一愣,「和與敗,兩個概念好不好」
「在陛下看來,一個概念。」
「也是,對於一個剛愎自用、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的傢伙來說,像和議這樣有利於民生發展的事情,確實也是一種服軟。」
她喝了不少的酒,膽子也就大了不少,一連用了好幾個貶義詞來評論遠在京師的那個老皇帝,原以為趙樽會有異議,可他卻是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文不對題的話。
「天下格局,分分合合,正是如此。」
夏初七輕呵一聲,眼珠子轉著,斜瞥著他,玩笑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喲喂,大爺,看不出來,您還有諸葛亮的智慧觀點呢話說,您這是想要搶我臥虎小諸葛的招牌」
趙樽掃她一眼,仰著脖子喝了一大口酒,看著下面巡邏兵士手中龍蛇一樣遊動的火把,一張明明滅滅的俊臉上,略略帶了一絲笑顏。
「第一次見你,你說你是諸葛孔亮的後人。哎,滿嘴胡說八道的婦人。」
那是去年,在清凌河邊的事了。
夏初七嘿嘿笑著,與他碰了一個,突然覺得兩個人好像認識得夠久了。
「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是胡說八道」
「自然。」
「為什麼不追究不反駁呢」
「不值得。」
「噗」一聲,夏初七喉結一癢,一口酒差點兒噴出來。氣咻咻地嗆了幾下,她惡狠狠瞪著他,「你這個人,就不能說幾句中聽的話比如:你第一次見到我,就被我美貌的外表和過人的智慧所征服,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感覺紅鸞星動,三生有緣啥的」
「咳咳咳」
這一回,換趙樽嗆住了。
咳嗽了好一陣兒,在夏初七吃人的目光瞪視下,他漫不經心的嘆了一聲,才一本正經地看著她說:「阿七,雖然爺很想留一點尊嚴給你。可你自己思忖下,河裡突然鑽出來一個婦人,長得黑不溜啾,滿嘴噴糞除非爺眼瞎了,還一見鍾情,不把你一招斃命就不錯了。」
「趙、十、九。」
一字一頓喊出來,夏初七聽見了自家牙齒磨動的聲音。
「什麼叫黑不溜啾,滿嘴噴糞我靠你這樣打擊我,合適嗎虧得我千里迢迢由南到北來尋你,虧得我不怕危險潛入敵軍營地,治馬燒糧,我容易麼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多少次差點死於非命好不容易見到你了,哦,你還來嫌棄我。」
埋怨的話,竹筒倒豆子似的從她嘴裡說出來,半開玩笑半認真,趙樽抿緊了唇動了動,放下手中酒罈,將她圈入懷裡,掌心輕拍著她的脊背,淡淡說,「阿七吃苦了。薊州客棧的事,爺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嘴裡哼哼著,夏初七翻了個白眼兒。
「算你識相。」
她知道他先前的話不過是玩笑,也不與他計較,推開了他抱得緊緊的手臂,拿起酒罈來塞回到他的手上,兩個人狠狠碰了一下,她一邊兒把酒往肚子裡灌,一邊兒想著薊州客棧的刺殺,突然腦子裡激靈一下,想起一件事來。
「爺,你說奇怪不奇怪,今日我炸了北狄軍的糧草庫之後,從山上滑下去,碰見了哈薩爾。他只看了我一眼,居然什麼也沒有說,調頭就帶著人走了。當時看到他身邊的李嬌,猜測他肯定是愛極了她,知道我是她的表妹,這才放了我一馬。可剛才仔細想想,我又覺得不太對,哈薩爾在盧龍塞敗得這樣慘,我功勞不小,他應該恨不得宰了我才對,怎會為了一個侍妾就放過我」
「哈薩爾是個男人。」
「啊」一聲,夏初七愣了,「啥意思」
趙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頓了頓,將手中空掉的酒罈丟在一邊兒,又從懷裡掏出一張滿是褶皺的紙箋來,遞給了夏初七。
「自己看吧。」
狐疑地接過紙箋,夏初七就著皎潔的月光展了開來。一行毛筆字在月光下很是清楚。可是一入目,卻是把她給氣得不行。上頭哈薩爾寫著,「敬你是英雄,放了你女人,送回我妹妹。男人之間,不必以婦人為質。」
她低低「靠」了一聲。
「哪有這樣的事兒當時北狄軍都撤退了,大晏軍隊馬上就要攻入盧龍塞,我身邊有如風和拉古拉,他就算有本事抓住我,也未必會有那麼容易。可如果他停下來抓我,就必須放緩逃跑的速度,也許一念之差,根本就跑不掉了。這完全是強詞奪理嘛」
氣得吹鬍子瞪眼,她很不服氣。
趙樽默默的聽著,喝了一口酒,喉結里發生沉悶的「咕嘟」聲。
「哈薩爾百步穿楊,他若要殺你,你跑不掉。」
作為一名自認為「優秀」的特種兵,夏初七非常不願意承認他說的是實事。更不願意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哈薩爾當成了人質來與趙樽進行交換。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他沒有說話。
她看出來了,挑了下眉頭,「你真要把烏仁瀟瀟送還給他」
月光下趙樽的側顏輪廓分外好看,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暖。夏初七期待地看著她,希望他能夠否認。可他略略遲疑了一下,卻是點了點頭。
「我已經讓元祐把她從開平大營帶過來了,這兩日就會到。」
「這不公平」
「很公平哈薩爾有放你的胸襟,爺為何不能放了他妹妹」
「為什麼」夏初七有些惱火,不願意因為自己的出現破壞了趙樽的計劃,說話時的語氣也高昂了起來,「趙樽,這明顯是哈薩爾耍詐,他根本就沒有捉到我,憑什麼交換」
趙樽攬住她的肩膀,目光堅定,「阿七,他饒你一命,對我來說,這比什麼都重要。再者,一個婦人改變不了戰局,爺不願讓人戳脊梁骨,可懂」
懂
她都懂。
趙樽要的是戰場上見真章,放不放烏仁瀟瀟無關痛癢。
可她心裡那口氣就是咽不下去。
頹然地哼一聲,她抱著曲起的雙膝,望了一會兒下面巡邏的火把,才冷靜下來,側過臉,目光爍爍地看向趙樽。
「那你準備怎樣安置我今日在戰場上,大家都認定了我是北狄的公主,你如何交代我的身份不能暴露,如今趙綿澤攝政監國,萬一他找你麻煩」
「我會處理。」趙樽圈住她的腰,苦笑一聲:「今日的事,是爺魯莽了,沒有考慮周詳,落人口實了。等元祐送了烏仁公主過來,我就把她送走,就算是給大家交代了。而你」瞄了她一眼,他低低說,「只能暫時做我的侍從和軍醫了,軍中不能有女人。」
聽他說魯莽,夏初七心塞了。
魯莽的何止是他,還有她自己。
在那一刻,從哈薩爾的手底下逃出來,她只是迫不及待地要見他,只要見到他,什麼都好,根本管不了別人會怎麼想,會怎麼看。那情緒無法控制,一個擁抱不滿足,還想要一個親吻。等衝動完了她才反應過來,景宜郡主還在京師,怎麼可能出現在北邊戰場
暗自苦笑一下,她玩笑的瞪他一眼。
「喲,聽殿下這語氣,是後悔在人前親我了呀」
趙樽彎了下唇角,緊了緊手臂,吻落在她的額上。
「爺何時說過後悔」
「那就好。」夏初七低低笑,靠在他懷裡,手指著天邊的皎潔的月亮,「不做已經做了,不衝動也衝動完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都不介意你親了公主,你也甭介意了。只要我倆在一起,什麼都好。」
她自覺說得深情款款,可趙十九卻不解風情。
一把拍下她的手,他低聲說:「不要指月亮。」
「會割耳朵」
「會」他突地湊過來,一口叼住她的耳朵,輕輕裹入嘴裡,那低低的,男性的,粗粗的呼吸聲,瞬間燙紅了夏初七的臉,哦,不對,是心心酥麻了,身子也就軟了,她整個兒落入他的懷裡,直到他溫熱的唇從耳垂輾轉落在她的唇上,再緊緊與他糾纏在一起。
「咳」
一道重重的咳嗽聲,從山坡後面傳來。
夏初七一驚,又羞又窘,趕緊直起身子,整理衣服。趙樽卻是不慌不忙,仍然拿一隻手攬住她,沒有回頭,沉聲低言。
「若是要喝酒,我請你。若是說別的,不必了。」
「我自然是來喝酒的。」一個人影冒了出來,風姿卓絕,芳菲繞遍,在月光下幻若仙人。他唇上帶著柔和的笑意,走近了,絲毫不覺得彆扭,直接就繞過兩個人,坐在了夏初七的另一邊兒,莞爾一笑。
「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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