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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節

    ,大多都是被人迷昏,被活活燒死的。

    「大將軍,這裡還有一個沒死」

    一名兵士從焦草堆中刨出一個人來,大聲驚呼。

    夏初七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跟著眾人快步走了過去。

    那個人痛苦的呻吟著,在地上像只蟲子似的不停蜷縮身子,外表只能依稀看出來是個人的形狀了,四肢縮動著,滿身滿臉焦黑一片,從焦黑的皮膚中溢出來的鮮血,又流淌在焦黑中,在這樣的夜晚,在這樣的形勢之下,看上去恐怖之極。

    「說,誰放的火」

    趙樽冷冷喝問,那人眼睛都睜不開了,腦袋卻突地一轉,朝夏初七伸出手來。那雙流淌著鮮血的眼睛,在忽明忽滅的火光里,看上去像鬼似的,驚悚無比。

    「小齊,他是黑皮」

    老孟突然大喊一聲,擠了上去。夏初七怔忡一瞬,心裡沉下,也終於認出來了。搶在老孟的前面,她伸手阻止了他想要扶起黑皮的動作,從懷裡掏出瓷瓶,掰開黑皮的嘴餵了一粒,然後在他胸口的中庭穴上狠狠推壓了一把,才厲色問他。

    「黑皮,是誰」

    黑皮孱弱地張了張嘴,嘴角只有汩汩流出鮮血來。

    「啊啊」

    他發出來的聲音,已經不像人聲。

    「快說,到底是誰」

    黑皮看著她,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這個人原本就生得黑,如今更是燒成了一塊焦炭。看得出來,他想說點什麼,但嗓子被火和煙燻過,張了幾次嘴都沒有說出話來,卻顫歪歪地對夏初七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是一個略帶著歉意的笑。

    沒錯,是抱歉。

    每個人都從這個笑容中看懂了放火的人正是他。

    「黑皮,你個混蛋啊」老孟痛心疾首的看著他,一邊狠狠捶地,一邊兒痛哭流涕,地上的雪被他捶得飛濺而起,但黑皮的「鬼臉」上笑容卻沒有隱去,他慢慢伸出手來,在夏初七面前攤開了掌心。

    「啊」

    一個音符從喉嚨擠出來,他腦袋突地一偏,人便癱軟了下去。

    「黑皮」夏初七飛快地探他脈搏,可他已然氣絕身亡。從頭到尾,他什麼有用的話也沒有說出來,夏初七又氣又恨,咬牙切齒地低頭看向了他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個做工粗糙的荷包,荷包里裝著的是他兒子的胎毛。前些日子他媳婦兒才託了人從關內送過來的,他一直隨身帶著,時不時拿出來看一下。

    如今他連兒子都沒有見上一眼,到底是為了什麼

    夏初七冷冷一笑。

    「黑皮,你死了,往後誰為我們唱那樣蹩腳的崑曲」

    「黑皮呀,你個王八蛋,你死了到乾淨,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到是說啊,到底誰逼你的啊你個王八蛋啊」老孟與黑皮相處的時間最長,感情也最深,他狠狠拽住黑皮的屍體,一陣哇哇大哭。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當初在輜重營時,丁字旗統共十個人,都由老孟帶著。如今死的死,斬的斬,黑皮也沒了,只剩下四個人了。老孟是最傷心的,他們曾經親如兄弟,可誰也沒有想到,也不明白黑皮他為什麼會突然間火燒糧草。

    「黑皮」

    小二和小六也蹲下來,低低哭著。

    哭聲里,是呼呼的北風。

    夏初七沒有哭,但心裡的糾結不比他們少。對於整個大晏軍隊來說,這都是毀滅性的打擊。他們如今遠在漠北,遠離中原,十五萬人的口糧,過冬的貯備,一夜之間毀去了一半,剩下來的日子要怎樣過

    「阿七」

    趙樽以為她傷心,掌心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沒事。」夏初七直起身來,沖他搖了搖頭。

    抿著唇看了她一眼,趙樽面色冷沉了下來。

    「陳景,搜」

    陳景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有多說,很快帶人在廢墟裡面搜索了起來。整個糧草庫都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了,但並沒有搜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最後,卻在挪開黑皮的屍體時,在他的身下找到了一個被燒得焦黑的哨子。

    哨子原本的圖案已然看不太清楚。

    在夏初七死死盯著黑皮的屍體發怔的時候,趙樽從陳景手裡接過哨子,攤開在掌心,借著火把的光線看了看,慢慢握緊,面色極為難看。

    「殿下。」

    夏初七吸了吸鼻子,站起來走到他身邊。

    「這個哨子有問題」

    趙樽黑眸深深,面上是她很少看見的冷意。

    「應該是聯絡工具,這些人早就潛入了營中。」

    是很早。

    就夏初七知道的黑皮,也比她早入行伍很多年。

    果然,大戰當前,不怕外敵,就怕內奸。尤其讓她不敢接受的是,整日裡與他朝夕相處的黑皮,竟然就是一個內奸。

    很快,死亡的人數清點了出來。

    除了糧草庫里原本的守衛之外,還有其他營中的三人死在了裡面,一個活口都沒有。他們會出現在糧草庫里,應當也與黑皮一樣,都是燒糧草一夥的了。最讓夏初七氣恨的是,糧草庫那些被迷暈燒死的人,用的迷藥都來自於她之手。

    「黑皮呀黑皮,你這是陷我於不義啊。」

    她又是氣,又是恨,又是抱歉。如果北伐軍的大將軍王不是趙樽,那麼,現在最可疑的人,就變成她夏初七了。低低嘆了一口氣,她看向趙樽,語氣里滿是歉意。

    「如果我手上沒有這樣的東西,黑皮他們要燒掉糧草庫,應當沒有這樣容易。趙十九,我成了幫凶。」

    「不怪你。」趙樽淡淡哼了一聲,「刀能救人,也能殺人。人死了,能去怪刀本身嗎」

    聽他反過來安慰自己,夏初七心裡越發憋屈。

    「往後我一定不會輕易相信人了。」

    趙樽慢慢調過頭來,看著她,嘴角露出一個極為複雜的笑容。

    「很多時候,防不勝防。」

    「是,可到底是誰黑皮他們不是北狄人,不可能為了北狄人這樣乾的」夏初七猜測著,見趙樽不動聲色,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不由勉強地笑了笑,「幸而搶救及時,糧草只燒掉一半,應當能熬到朝廷運糧草過來。」

    「只怕沒那般容易」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夏初七不解地「嗯」了一聲,可不等她問出疑惑,營房門口一個裹著厚厚皮襖的傢伙就騎著馬飛快地奔了過來。人還未到,聲音先至。

    「大將軍,不好了,出大事了」

    夏初七心裡「咯噔」一下。世事無情,向來都是禍不單行,這又出了什麼事他看著同樣冷著面孔的趙樽,發現他並沒有太過浮躁的情緒,也就冷靜了下來。

    「好好說。」

    在趙樽淡聲的命令里,那人幾乎是從馬背上滾下來的。

    「大將軍,朝廷運來的軍糧,在古北口外被漠北十二部的人給劫去了」

    「什麼」夏初七倒吸了一口氣,幾乎不敢置信。

    霎時間,聽見這個噩耗的所有人都呆滯住了。

    只有趙樽仍是面無表情,冷冷問,「右將軍呢」

    「殿下」那人發出來的聲音有些嗚咽,像是受不了那刺激,突地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喘了一陣氣,才把話說完整了。

    「哈薩爾領了北狄主力軍繞過瀚海草原,攻入山海關,奪下密雲,隨即襲擊了順義,北平府已危在旦夕。山海關守衛謝國源將軍自殺謝罪,北平布政使馬成弘閉城死守,元右將軍隨後趕到,在山海關與哈薩爾的大軍對上,一時脫不了身,漠北十二部趁機劫去了糧草」

    真是好計

    一件事又一件事,又好又巧。

    哈薩爾的游擊戰,與趙樽無數次的周旋,主力行蹤不定,漠北十二部的聯合,十二部騷擾山海關一線,朝廷派元祐領兵離去。今夜糧草被燒,隨即古北口糧草被劫,糧道被北狄占領。

    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即使哈薩爾天縱英才,他能夠利用對漠北地形的熟悉,利用這些日子以來的大風雪順利從趙樽的眼皮子底下溜掉,潛入山海關。但是,山海關仍是大晏門戶,駐有二十萬大軍之重,竟然就這樣輕易被哈薩爾奪了去

    是哈薩爾太厲害

    是大晏朝除了趙樽和陳大牛再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了

    還是有人裡應外合,大開門戶

    夏初七心裡有一萬個為什麼,可側過眸去,卻見趙樽整個人在寒風幾乎凍成了雕塑,眉目之間更像是染上了風霜,沉默而絕決,孤冷得像一個被人拋棄的孩子。

    她心中驟然一痛。

    然後,她唇角微微一翹,淡淡低笑著走近。

    「趙十九,沒什麼。糧草燒了,咱們燒回來,他們搶去的,咱們再搶回來。山海關,咱們也可以打回來」說著,為了安撫他,她偷偷去捏他的手。

    可一觸上去,她卻發現他的手一片冰冷,冷得沒有一點熱氣,她緊緊握上去,他卻不經意微微一顫。

    「阿七」

    「嗯,我在呢。」

    她以為他是因為糧草被燒被搶山海關失守而難過,很少見他如此低沉的樣子,她顧不得有人看著,靠得更近,幾乎近得貼上他的身子了,才低低安撫。

    「沒事,趙十九,真的沒事。那誰不是說嗎勝敗乃兵家常事。哈薩爾老奸巨滑,今日他擺了我們一道,往日咱們再打回來就是了。」

    趙樽慢慢低下頭來,看著她被北風吹得發紅的臉蛋,突然張開雙臂,把她緊緊一抱,用一種像是恨不得把她揉入身體的力度。再開口時的聲音,是夏初七從來都沒有聽過低啞,可也只有兩個字。

    「阿七」

    緊緊閉著眼,她反手抱緊他,「趙樽,等這仗打完了,我們就找個地方去大隱小隱,不再管他們的破事了好不好依了我們兩個的聰明,我們可以賺很多很多銀子,可以游遍天下,我們上天山,下南洋,我們到處玩,吃盡天下,玩遍天下,如何」

    暢想著來日的美好,她的聲音裡帶著笑,也是為了安慰他。可他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冷如刀片的眸底像是有一種深深抑止的情緒在流動,又像是埋藏了無比的冰刺。

    「阿七,即使全天下人都要我死,我還有你。」

    他低沉的聲音幽冷得像蘊含了萬千的恨意。

    霎時,夏初七鼻子一酸,心臟像停止了跳動。

    冷風不再,萬物俱滅。天地間,只剩下他一人。

    緊緊環抱著他,她抬起頭來,眼睛裡全是暖暖的笑意,就好像她從來沒有過悲傷那樣,就好像天地都不曾放在心上那樣,毫不猶豫地吹牛皮。

    「趙樽,天下算個屁,我一人可抵全天下。」

    這一日是洪泰二十六年冬月十五。

    山海關內外從天而降的災難,打了大晏老百姓一個措手不及。一時間,山海關失守的消息,讓全國震動,滿朝震撼。

    山海關丟棄,密雲和順義兩地也同時落入了哈薩爾之手。他能夠繞開趙樽攻入山海關,一旦北平府城破,就可一路揮師南下,劍指京師,形勢不可謂不兇險。

    然而,此時坊間除去說哈薩爾的軍事才能無人可比之外,一年前曾經有過的流言蜚語再次出爐。有人說是晉王趙樽勾結哈薩爾,不然為什麼趙樽大軍在漠北,哈薩爾就入了山海關呢

    老百姓都是人云亦云,謠言傳得滿天飛,越傳越玄乎,甚至有人說趙樽已經被北狄皇帝招為了駙馬,成了烏仁瀟瀟的裙下之臣,所以通敵叛國云云,一個個說起來,就像親眼見過一樣,在茶樓酒肆中,說得繪聲繪色。

    幾乎剎那,趙樽這個大晏英雄,成為了千夫所指。

    「小姐,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山海關附近的一個小飯館裡,少了一根手指頭的綠兒,低著頭,聽了那些議論,看著坐在她邊上的趙如娜,聲音里滿是疑惑。

    趙如娜飛快地瞥了她一眼,「不要聽信傳聞。」

    「可如今不是晉王有意,哈薩爾如何入關」

    「閉嘴,你不懂。」趙如娜低低斥責了她。

    隱隱的,她覺得這事一定與哥哥有關。東宮書房裡的密談,她並沒有聽得完全,大多只有關於陳大牛的部分。可哥哥能那樣對付陳大牛,那麼對付趙樽,他也不會手軟。如今事情變成這樣,她不敢肯定一定是趙綿澤,但這個猜測卻深深嗤著她的心。

    不過這些話,她怎能對綠兒講

    「快吃我們還是想想,如何出關才好。」

    「小姐,我好怕。」綠兒看了一眼街上來去走動的北狄士兵,面色有些發白。

    「不怕,我們只是老百姓。」

    趙如娜安撫著綠兒,其實心裡比她還要緊張。

    從京師出來的那天晚上,她趁著夜色在半道就下了定安侯府的馬車,讓車夫繼續一路駕著車沿著官道飛奔,自己卻領著綠兒穿入了另外一道岔道,上了二虎子為她雇好的一輛馬車,直奔碼頭,成功脫過了趙綿澤的追擊。

    那會兒綠兒還感嘆說,她家小姐要是身為男兒,也不會比侯爺差,用起兵法計謀來也是一套一套的。趙如娜只是苦笑,她的小計謀,對付的是家人,要救的也是家人,誰知箇中滋味兒

    她們是幸運的,一路有驚無險,總算趕到了山海關。只可惜,又是不幸的。要去遼東,就得從關口過去,從前山海關在大晏手中,還要好一些,如今山海關落入北狄之手,關外是元祐的軍隊,如今正是兩軍交戰的混亂之時,對於來往的民眾查究極嚴,她們兩個弱質女流如何混過去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綠兒。」她低聲吩咐,「讓店家多包幾個茶葉蛋,我們帶著上路。」

    輕輕「哦」了一聲,綠兒剛剛起身,外面就突然進來了幾個帶著武器的北狄軍士,幾個人就像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滿目猙獰,一進來,把鋼刀往桌上一摔,就兇巴巴的呵斥著,讓店家趕緊上酒上菜。

    趙如娜趕緊低下頭。

    她知道自己長得好,雖然穿了平民女子的衣裳,卻也不太像普通的平民女子。所以一路上來,她釵環未戴,脂粉未施,就是為了逃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南晏人的酒,就是不夠味兒。」

    北狄人不等菜上來,就開始灌酒。酒一入喉,還開始嫌棄起來。但是不管是食客還是店家,如何都不敢惹這些入了關的北狄人,紛紛垂頭不敢多話。

    綠兒拎著店家包好的茶葉蛋回來了,她年紀小,膽子也大,瞥見幾個身上還有鮮血的北狄兵士,就像做賊心虛一般,白了臉不說,眼神都忘了收回來。

    「看什麼看,沒見過血啊」一名北狄兵瞪了過來。

    綠兒聽不懂他說的什麼,可被他一吼,卻是嚇了一跳,趕緊收回視線,推著趙如娜走。然而,這一打茬,就引起了北狄兵士的頭目注意,他視線掃了過來,突然一笑。

    「這兩個娘們兒,身段兒還不錯,不知道臉長什麼樣。」說完,他用漢話衝著趙如娜兇巴巴斥了一聲。

    「抬起頭來,讓軍爺看看」

    趙如娜腳步一顫,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地上沒有縫,在這個地方,也沒有人敢得罪北狄人,她也不敢公然與他們做對。

    暗暗攥著拳頭,她抬起頭來,只祈禱那些人不會看上她。

    可這很顯然是奢望,那北狄軍的頭目眼睛一亮,摸了摸下巴,與身邊幾個北狄兵交換了一下眼神兒,低低嘀咕了幾句蒙話,一個北狄士兵就笑嬉嬉的站了起來。

    「大人,這事屬下來替你辦。」

    那北狄兵士一步步走向了趙如娜。

    「小娘,我們大人看上你了,你出福氣了,跟我們走吧」

    趙如娜心臟懸到了嗓子眼兒,瞄他一眼,強自鎮定著說,「官爺,北狄的太子殿下在城頭貼了布告,說不得欺民擾民,你等是要公然違令嗎」

    那兵士明顯一愣,隨即看了她一眼,又笑了起來。

    「想不到小娘嘴還挺利索,太子殿下是下過命令,可軍爺把你抓了回去,太子殿下又怎會知道」

    趙如娜心裡一凜,退後一步,看著越逼越近的男人,突然拽了一把綠兒的胳膊,轉身就往店家跑去。

    「快跑」

    要換了夏初七這事兒很容易,可她們兩個都是弱質女流,如何能跑得出北狄兵士的手心剛剛衝出店門沒幾步就被兩個人追上來攔住了。

    「還想跑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罷,那人伸手就來抓趙如娜。

    可下一瞬,他的手腕被人給抓住了。

    「大街上公然強搶民女,你們太子知道嗎」

    那兵士被噎住,臉一紅,瞪了那個替趙如娜出頭的青衫男子一眼,「你們少管閒事,放手,大爺饒你們一命,要不然,你們全都得死。」

    青衫男子沒有說話,只向旁邊幾個同樣打扮的人使了一個眼神兒,示意他們堵住店中的幾名北狄兵士,自己則領了兩個人追向已經跑遠的趙如娜和綠兒。

    「綠兒,跑快點。」趙如娜鑽入巷子,累得氣喘吁吁。

    「小姐,那些人是救我們的,為什麼要跑」

    「那領頭的是焦玉」

    趙如娜喘了一口氣,低低說著,拖著疲乏的腳步跑得越來越慢。她見過趙綿澤身邊的侍衛長焦玉,先前在店面門他出現在的時候趙如娜就認出來了,所以才趁著他與北狄人交涉的時候,自己領著綠兒跑了。

    「郡主」

    她們的後面,焦玉壓著嗓子喊了一聲。

    「不要跑了,跟我們回去吧。」

    趙如娜沒有回頭,也沒有吭聲兒。這個時候她也沒有多餘的力氣來說話,只能拼著一股子信念,不停的往前跑。看著她踉蹌的背影,焦玉的語氣焦急起來。

    「郡主,山海關被哈薩爾占領,你是去不了遼東的,你這樣跑出去太危險。太孫殿下很惦念你,你快跟我們回去。」

    趙如娜還沒有說話,焦玉的後面,又一群北狄兵士追了上來。看來人的數量,遠遠比先前在飯館的多,很顯然,是他們在飯館裡吃了虧,如今叫上了幫手,又追了上來。

    「站住」

    「你們幾個,都給老子站住」

    「大人,他們一定是南晏細作。」

    「對,抓住他們。」

    一群兵士追擊了上來,焦玉幾個大內侍衛的身手都不錯,可北狄軍越追越多,他們一時半會兒也脫不了身,不由越來越著急。趙如娜回頭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兒,拽住綠兒就想跑。

    「抓住那兩個小娘們兒,他們是一夥的。」

    北狄兵又喊了起來,趙如娜剛剛穿過巷子,前面就又有一群兵士圍了過來,前後都有追兵,密密麻麻,她面色通紅地閉了閉嘴,回頭看向焦玉,無奈的一嘆。

    「焦玉,你們快跑,不要管我了。」

    她知道,憑焦玉他們幾個的身手,僅僅要逃跑是可以的,前提是不能帶上她,他們是來找她的,她不想成為他們的累贅。

    可焦玉他們又怎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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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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