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節
趙十九的聲音卻始終在她的耳邊上盤旋。絮叨,囉嗦,這不像趙十九。她有些生氣,又有些想笑。因為他太像「唐僧」,可轉念想想,她又有些開心,因為她耳朵聽得見了。
那聲音很清晰,一字不差傳過來。
她分明閉著眼的,不用看唇形,也能知道,不就是好了麼
情緒微緩,她唇角費力的動了動,虛弱地牽出個笑容來。
「趙十九」
她在喊,卻沒有人回答她。
等了片刻,耳朵邊上靜悄悄的,就連趙十九的聲音也消失了。
夏初七眉頭一擰,覺得有點不對勁,千頭萬緒湧上心來,她身子一僵,試著睜開眼睛,可上下眼皮卻像有萬斤之重,好不容易稀開一條縫,卻被一束強烈刺眼的光線激得白茫茫一片,她「呀」了一聲,再次閉上眼。
這一回,靜謐的空間裡終於傳來「啊」的吶喊。
「快,快叫醫生」
「她醒了,那個植物人醒了。」
醫生植物人,都在說誰夏初七有點懵。
緊接著,便是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每一下,都似鼓點,踩在空蕩蕩的地方,似乎還有迴響。讓她有一種做夢感的感覺。不知過了多久,像是有許多人涌了過來,喧譁的,緊張的,很快,她肩膀一熱,有人的緊緊扼住了她。
「初七,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很溫和,卻仿若雷電般擊在她的頭頂。
顧不得燈光的刺眼,她噌地睜開雙眼,定定看著面前的人。
「占色」
這兩個字,她發音沙啞,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可昏暗良久,重逢舊人,她卻沒有驚喜,沒有半分驚喜。在這一刻,她的神智是完全游離的,恍惚的,根本分不清面前是真是幻,所以情緒也極是平靜。在占色左一句右一句的詢問里,她沒有回答,做夢似的目光巡視般看著屋子裡的陳設,看著掛在床頭上的點滴液體,看著病房裡的一切。電視機、沙發、組合櫃一應現代化的房間擺設,衝擊力極大的撞擊著她的大腦。
這分明是一個高幹病房。
她不敢接受這樣的現實,驚訝地看著占色,呆呆的,許久未動。
醫生和護士在她身上搗鼓著,她有知覺,卻像沒知覺。
占色緊張的擰了擰眉頭,又浮起了笑容,坐在她的床邊,又驚又喜的拉住她的手,「不想說話,就不用說話了。睡了這麼久,身子虛著,也是真的。你都不知道,你可把我們給嚇壞了。折騰了這麼久,才把你給弄醒。」
醒了夏初七腦子轉半天才反應過來。
她看著占色,嗓子幹得像要冒煙,聲音極啞,出口的也再不是夏楚那悅耳的聲音,「我是睡著了難道是我做夢了」
占色沉吟一下,想著她突然醒轉過來不適應環境,微笑著點點頭,安慰道,「是啊,你睡著了,睡了好久。現在醒了就好,不要擔心了,大家都掛心著你,你們隊長今兒才來過,剛走不久。」
醒了就好嗎夏初七偏了偏頭,痛苦地閉了閉眼。
高幹病房裡,年老的主治醫生和年輕漂亮的護士們匆匆忙忙,噓寒問暖,量血壓,測心電圖,為她做各項檢查。可她緊抿著嘴,一句話都沒有,看著那現代化的儀器閃著爍爍的紅燈,看著頭頂的電燈發出耀眼璀璨的光芒,她真的寧可沒有醒來,她也永不能相信那只是一場夢。
她僵硬著蒼白的臉,紅著眼圈,低低問。
「占色,我怎會在醫院」
占色笑著,拍拍她的手,「誰知道你是怎麼了你那天來我家裡,拿著那桃木鏡研究了一天,然後我去接孩子了你,你就躺在沙發上睡過去了,等我回來,怎麼搖都搖不醒。好傢夥,這可把我給嚇壞了,趕緊把你送到醫院可腦部ct做了,神經功能測了,該做的檢查一樣沒落下,還把寶柒叫來為你摸了骨頭,就是沒有找出毛病,無法確診。後來,我們請了國外的腦科專家和神經科專家,也沒有查清病源,只說極有可能是腦神經系統出錯。姑奶奶,你在我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我這又找不出緣由,差點就請半仙來跳大神了」
說到這,占色輕笑一聲,終是住了口,沒有再繼續說夏初七昏睡的日子裡,她和她的戰友們有過的焦慮和擔憂,只是無奈地一嘆。
「好了,不說那些全都事兒。醒了就好,別的啥都甭想了。」
「占色謝謝你不你們。」
夏初七禮物地道著謝,可神色卻極是木然。
她看著占色,無論如何都無法進行這樣的時空轉換。
睜開眼睛之前,她在金川門前,看趙樽與趙綿澤兵戎相見,看烏仁瀟瀟命懸一線,看東方青玄與李邈為了她勇殺南軍,看趙樽騎著大鳥飛到身邊,看他紅著眼睛努力她產下麟兒
下一瞬,她怎麼可以躺在醫院,面前的占色也這般栩栩如生
艱難的張了張嘴,她伸出手,「占色,你掐我一下。」
占色一愣,「你怎麼了」
夏初七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占色「噗」的笑了,在她手上拍打一下。
「傻了你我不是真的,誰在和你講話」
手上的觸感,溫熱,真實。夏初七激靈一下,身子僵住了,剛開始看見占色時,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就像身處異時空里,她無數次夢見占色那樣。
可如今確定了占色的真實,她驚恐的發現占色不是夢,那麼,她腦子裡關於趙樽,關於大晏,關於異時空的一切才是夢。
只是夢嗎一個個片段,像水波的漣漪,蕩漾在她的腦子裡。
聽著儀器的「嘀嘀」聲,她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夢境。
她與趙樽走過了七年。整整七個年頭,從洪泰二十四年到建章四年,他們有那麼多的經歷與酸甜苦辣,有那麼多的悲歡離合與花前月下,怎麼會就是假的呢她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想看清楚趙樽的臉,想在臆想中確定他真實的存在。很清楚民,他高冷尊貴的面孔一如往常,清貴冷鷙,如同記憶。
可這樣子的他,再沒法子出現了嗎
她枯瘦如柴的手指,緊緊揪著被子,面色慌亂,蒼白。
就像被夢魘住了突然醒轉過來,呆呆的,不知身處何方
「不,不可能的。」
腦子裡在狂亂的吶喊著,她突然像是失心瘋似的,掙扎著推開面前笑眯眯的護士小姐,猛地扯脫手背上的輸液針頭,跳下床,光著腳丫子就撲向了窗邊。
「初七」占色嚇一跳,趕緊過去扶她。
可她卻沒有動,更沒有衝動的跳樓。
她靜靜看著窗外,整個人傻傻的。
這是一幢高層的醫院,窗外的天空,月色皎潔,偶有幾顆繁星點綴。這會子似是剛剛入夜,城市裡燈火璀璨,一片紙迷金醉的霓虹,現代化的建築物高聳入雲,在月色下泛著一種淺淡的瑩光。就在醫院的對方,便是京都有名的大飯店,樓下,是川流不息的汽車,獨屬於國際化大都市的景致,浮在她驚詫的眼球上,讓她扶著窗戶的手臂,微微顫抖不停。
「不不可能。」
聽她喃喃,占色扶住她,不明所以。
「怎的激動成這副模樣兒醫生還沒檢查完,來,咱回床上躺著。」
夏初七沒有動彈,也沒有力氣掙扎,她只是手腳哆嗦著看著面前的一切,除了面容呆怔以外,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一樣蒼白的臉,一樣無神的眸子,一樣發白的嘴唇,一樣齊肩而凌亂的短髮。
「初七初七,在想什麼」
占色的呼喊,拉回了她的神智。
「我在原來我一直在。」
她閉了閉眼,頹然地倒在病床上,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
一切都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詭異的夢,一個她不想醒來的夢。
趙十九是假的,寶音也是假的,東方青玄更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
這樣的認知,讓她身體似有剜心般的疼痛。
嗓子眼堵塞著,鼻子酸澀著,她卻哭不住半滴淚來。
大悲無淚,大傷無言,她知道,她不能哭,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夠分擔她的疼痛,也不會有人理解她的感受。濕著眼眶,她的目光從病房雪白的牆轉向黑乎乎的玻璃窗,看了一眼外面的暮色,又轉回頭來,強自鎮定地看著占色。
「親愛的,我睡了有,有多久」
「算算啊,差不多七個月。」占色唇角仍有笑。
「七個月七年」夏初七恍惚著,低聲喃喃,「原來現實的七個月,就是夢裡的七年可為什麼有這樣的夢為什麼」
她的反常,終於讓占色產生了警覺。
眼睛眯了眯,她俯身下來,定定地看著夏初七的臉。
「初七,你哪兒不舒服腦子疼不疼」
夏初七藏在被子裡的身子微微一縮,搖了搖頭,有些不敢接觸占色溫柔的眼,卻又擺脫不了關於夢境與現實的束縛與折磨。輕聲的,她忍不住,又問:「占色,你相信一個人有前世今生嗎」
「前世今生」占色怔住了,「啥意思,不行,我得找腦科醫院來。」
「不,不要。」夏初七抿了抿乾澀的唇,阻止了占色,輕輕嘆口氣,看著她見鬼似的表情,心裡的絕望與恐懼在一點點加劇。
「你可是不信呵,我都不信,又如何能讓你信。」
她明顯不同於現代人的語感,怔住了占色。她沒有回答,或者說她還來不及回答,夏初七就從被子裡伸出手來,緊緊抓住她的手,幾乎帶著懇求的換了話題。
「占色,鏡子呢那個桃木鏡呢」
占色目光里的疑惑在加劇。
但她沒有多說,瞥了夏初七一眼,便掀開了她的枕頭,從枕頭下掏出桃木鏡來,塞在她枯瘦的掌心裡,「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喜歡這鏡子,昏迷過去了,還死死抓住不放。我好不容易才從你手裡搶出來的。後來治了那麼久,看你還是不醒,我就」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接著道,「就有點迷信了,聽人說鏡子會攝魂,趕緊把它放你枕頭底下,盼著把你給招回來。」
夏初七顧不得聽她說什麼,只是緊緊抓住桃木鏡。
看著它,看著鏡子裡完全不同於夏楚的面孔,她驚慌失措地抽開了鏡柄。
鏡柄里的那一把小刀還在,桃木鏡也還是桃木鏡。
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變化,唯一的不同的,她不再是夏楚,只是夏初七。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嘴唇顫抖著,她夢囈般反覆喃喃,那隻握住桃木鏡鏡柄的手背上,由於激動和用力,青筋都鼓脹了出來,一條條好像蚯蚓,憔悴得令人心疼。
「初七,初七你到底怎麼了」占色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溫和的安撫。
「占色」夏初七輕輕側頭,看著她,目光迷茫一片,渾身上下的血液都似在逆流。她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從她的生命中流失,永不再來。
而命運就像給她開了個玩笑,在夢裡給了她一段痛徹心扉的愛情,卻給了她一個極度荒誕的結果。原來,只是夢,只是夢而已。趙樽也好,趙綿澤也好,東方青玄也好,大牛哥,菁華,晴嵐,李邈,哈薩爾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那真的只是夢嗎」
看著掌心的桃木鏡,她似幻似真的喃喃著,麻木的腦袋刺痛。
窗外的夜風,溫柔得拂了過來,吹散了她的頭髮,就仿佛是趙十九的手,帶著清幽的蘭桂清香,在慢慢捋順她的頭髮。
太真實了,那實在太真實了。
敲了敲腦袋,她強自提神,問道,「占色,今天是什麼日子」
占色靜靜注意著她,「十月二十八日。」
她又問:「農曆呢」
她什麼時候關注農曆了
占色瞥一眼她古怪的視線,低頭查看手機,「九月十六。」
夏初七目光一涼,「九月十六與金川門之變同一天。果然是夢嗎」
占色越發覺得她奇怪,「你這夢做得,什麼金川門丫是夢到南京了」拍拍她的肩膀,占色低下身子,笑吟吟的調侃,「老實交代,夢裡有沒有肌肉猛男」
換以前,夏初七肯定與她對侃。
可今兒,她神色木訥得,搓了搓額頭,還在自言自語。
「血月食,桃木鏡與血月食可有關係」
占色聽她胡言亂語,嘆口中氣,走過去關上窗戶,回頭微笑道,「今兒是有紅月食沒錯,可別人不懂,難道你還不懂嗎虧你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那些傳說都是騙人的。行了,你就乖乖的消停會兒吧,讓人聽見,還以為你中邪了呢」
明亮的燈光落在占色的臉上,她說話時的嘴一張一合,她眉梢輕揚,唇角微勾,每一個動作都生動而逼真,卻讓夏初七很想閉上眼睛,不再看她。
在夢裡,她覺得自己與趙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如今看著長發飄飄,穿著時尚連衣裙,化著淡淡的妝容,高貴漂亮得極有時代感的占色時,她卻可悲的發現,她與占色才不像一個世界的人。她的心已經偏離了這個世道,卻無法向占色訴說夢裡那些仿若真實的場景,無法告訴她那些金戈鐵馬與烽火狼煙,更無法告訴她,自己遇到過那樣的一個男人,疼她,寵她,待她如珠如寶,也遇到過一群那樣的人,與她是朋友,是敵人,與她一起經歷了那樣一段傳奇似的故事。
她不能說出來,人家會把她當瘋子。
白慘慘的燈光下,她清瘦的臉,白如紙片兒。
占色心疼地安慰著她,「別想太多了,先把身體養好,都等著你歸隊呢。上回你接診的那個野戰軍二毛二,看上你了,請陣子來醫院瞧你,碰見你叔伯,趙先生覺得小伙子人不錯,讓我張羅著給你做媒呢。」
歸隊野戰軍中校
一個個信息砸入大腦,夏初七想到那身軍裝,卻宛如隔世。
目光渙散的盯住占色,她苦笑,「占色,我怕是歸不了隊了。」
占色抿著唇,奇怪的望著她,等待下文。
可夏初七呆呆看著燈火,神思早已飄蕩不見。她的腦子裡沒有二毛二,沒有歸隊的概念,她看見的是晉王府門前的大石獅和「文武官員在此下馬」的石柱,看見的是那個男人打馬過來,黑色滾金邊的大氅迎風袂袂,看見的是他的手,執了她的,一同走過小雨瀝瀝的芭蕉林,走過大雪紛飛的漠北荒原,也看見了他的書房裡,一個棋秤,一壺清茶,兩隻棋筒,那個叫夏楚的女子拎著白子在笑,她的面前,坐了一個面色冷峻,蟒袍玉帶,眼神溫柔似水的高貴男子。
趙十九
趙十九
默默念叨一遍,她嘴角微動,還是不肯相信。
撫著桃木鏡的背面,她抬頭看向占色,又問起了自己的疑惑。
「占色,你那個桃木鏡是哪裡來的」
占色看她的注意力還在鏡子上,不由擰眉發笑。
「初七,你再這樣,我真要給你請大仙兒來驅邪了」
夏初七也在笑,不過,是紅著眼圈苦笑,「是,我中邪了,迷上了桃木鏡。」
占色輕輕一嘆,拿她無奈,笑道,「那桃木鏡是我父親的遺物。」
夏初七與占色同為金篆五術的後人,對她父親的事情也知道一些。那是一個在國內都有名氣的老和尚,不過,他卻已經過逝了。夏初七不免遺憾,渾身上下都像不得勁兒似的,除了疲倦,還有無力
「占伯伯故去了,這便找不到出處了麼」
聽見她文縐縐的語調,想到過世的父親,占色搓了搓臉,呻吟一聲,懷疑是自己中邪了,「我服了你了,怎的睡一覺醒來,說個話,搞得像古人似的」
「」夏初七抿著唇,看著她不敢再說話。
占色笑了,「得了,算你運氣好,我父親早年便有收藏古董的習慣,出家之後,這個習慣也沒有改變。不僅如此,他吧還有一個嗜號,每尋找一件珍品,就會細心地為它貼上標籤,備註上年代,來源」
夏初七眼皮一跳,神經活絡了,眼淚都差點樂出來。
她激動地撲過去,緊緊抓住占色的胳膊。
「快,快告訴我鏡子來自哪裡」
占色今兒完全摸不清這姑娘的情緒,無奈之下,只得反握住她的手,雙眉微皺著,出聲安慰,「好久沒有碰那些東西,我得回去查一查。初七,我說你先休息好不好你這樣讓我很頭疼也」
夏初七眼波微斂,鬆開了手。
「哦,那便勞您費心了。」
「」聽她這樣講話,占色要崩潰了。
可夏初七卻像流離在現實之外,「親愛的,越快越好啊。」
一段時光,一個夢境。
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夏初七仍是弄不清真假。
三天的時間裡,她幾乎沒有合眼,只要一閉眼,滿腦子都是趙十九,還有她的寶音和那個不知是兒是女的嬰兒三日子後,她受不了那樣的折磨,吃強撐著起來吃了些東西,一個人去醫院辦理了出院手續。
拿著自己的手機,拎著自己的包,她走出醫院的大門,再一次融入了那車水馬龍的繁華大街,看街上的姑娘穿著時尚的秋冬裝,吃著零食,挽著男友的手大步走過斑馬線,她頭痛欲裂,幾乎失控。
紙醉金迷的城市,是屬於現實的。
那些高遠曠古的景致,真的遠離了她的夢。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黑下來了,天空中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污染上這個城市的上空,充滿了陰霾。她呆呆地提著包,走過一群跳廣場舞的大媽中間,在小蘋果炫酷的音樂節奏中,坐在了街角的石凳上。昏黃的路燈照著她的臉,白蒼蒼的毫無血色。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石頭上靜靜摳著,摳出了血痕都不自知。
霓虹閃爍,熱鬧非凡。
這樣的城市,是她在夢中時,常常想念的。
可是如今坐在這裡,她卻像缺失了什麼不,是缺失了全部。
抬起頭,她望住遠方那一顆像極了星星的燈,低低喃喃:「趙十九,你真的沒有存在過嗎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可是,你若在漠北,我能去漠北找你,你若在遼東,我能去遼東找你,你若在京師,我便去京師找你。現如今,你卻偏在我的夢裡,我能去哪裡找你」
「不,就算是夢,我也要找。」
在邊上幾個人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中,她騰地起身沖了出去。
自從入伍加入了紅刺特戰隊做軍醫,她就一直住在部隊宿舍。這些日子在醫院裡治療,她的單身宿舍里,已經許久沒有人打掃過來,窗台上,桌椅上,床鋪上,到處都是灰塵。但她就像沒有看見,在營里一群人關心的詢問與驚詫的置疑中,發瘋似的衝到了裡屋,拿出自己的筆記本,接上電源,打開了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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