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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節

    元祐鬆開胳膊,笑著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揍了一拳,又挑高眉頭,戲謔道,「看來這些年駙馬爺做著,好吃好喝的養著,也沒忘了操練,身子骨還硬朗得很。」

    又是「嘿嘿」一笑,陳大牛道,「那是,老子哪都硬得很。」

    元祐看著他,怔一瞬,終是笑了出來。

    南下之路,幾年的滄海桑田,歷經大大小小數十仗,元祐還能活著到達京師,還能看到陳大牛那張黑臉和憨傻的笑容,還有機會破城去見他心儀的姑娘,他覺得很不容易,也覺得這日子,咋就他娘的這麼美

    「得了,大牛,該你小子撒歡小爺可沒這福氣了。」

    陳大牛看著他笑道,「你也甭羨慕,俺曉得你們在外頭吃苦了,專程給你們備了好多牛鞭,鹿鞭,虎鞭,還有鹿茸等等滋補之物,有你的,還有陳景的,便是小爺你這幾年掏空了身子,也不打緊。」

    元祐正在感慨著與他的相見,卻被他想了千里之遠,面色耷拉下來,重重咳嗽,「你他娘的,小爺是這樣的人麼」

    陳大牛黑著臉瞪他,「你不是,誰是」

    「說啥呢小爺龍精虎猛,用得著這些玩意」元祐咬牙切齒地看著陳大牛,罵咧了兩句,突地發現四周圍滿了士兵,正懵懂的看著他們。這些人中,有好多是南下之後才收入營中的新兵,大多數都不識得陳大牛,茫然也情有可願。

    好笑的搖了搖頭,他反應過來,這會不是與陳大牛敘舊的時候。沖他說了一句「回頭小爺再找你算帳」,他便拉拽著陳大牛的胳膊,走到邊上。

    「說說,你怎會從這狗洞裡爬出來」

    「狗洞他奶奶的,你懂不懂,殿下管俺這叫地道。」

    得了如花酒肆那個地道的啟發,陳大牛與晏二鬼這幾年下來,並沒有像趙綿澤以為的那樣老老實實的混天過日,他們知道,趙樽南下只在早晚,必定有一天要與趙綿澤撕破臉的,於是便早早想好了退路。所以,這一條從京城裡挖出來的地道,遮遮掩掩的,用了他們幾年的時間。

    元祐唏噓一番,左右看了看,「晏二鬼呢怎不見人」

    陳大牛拍了拍頭,雙目圓瞪,罵他,「被你一打岔,俺差點兒忘了正事。二鬼去了營里。這幾年,咱們暗中拉攏了一些人,大多是原來跟著殿下的金衛軍舊部。當年殿下在北平起事,這些人有心投靠,但南北之間,千山萬水阻隔,他們想投無門,咱們便暗中行動。看今兒晚上這動靜俺們組織這人馬該發揮餘熱了,自當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在趙綿澤繼位之後,不僅重用文臣,對金衛軍舊部也多半不肯重用,那些人心裡都有怨懟,卻敢怒不敢言。而且這些年來,如此政鬥之下,只要趙綿澤在位,他們就算拼得頭破血流,這輩子要想出頭,也基本沒有機會。所以在趙樽勢頭如日中天的時候,這些人投靠舊主,找好退路,自是明智之選。

    只不過,陳大牛和晏二鬼在被趙綿澤監視得那般嚴密的情況下,竟然還能辦成這些大事,著實令元祐驚訝不已。可不待詢問,他轉念一想,又反應起來了。陳大牛的身邊有一個普天之下誰也沒有的便利趙如娜。

    想到她,元祐依稀仿佛也想起,那是自己的血親妹妹。

    默了一瞬,他笑問,「你家媳婦兒呢」

    原本樂得開懷的陳大牛,聽他提到趙如娜,高大的身子在料峭的冷風中微微怔了怔,臉上才堆起了僵硬的笑容。不過,他似乎不太想細說,目光不著痕跡地別開,看著圍在城外這一群黑壓壓晉軍,笑著敷衍道,「回頭與你細說。俺這會有急事,要馬上求見殿下。他人呢」

    元祐看著他的反應,沒有追問,「他在金川門,你有啥事」

    陳大牛左右看了看,見沒有旁人看來,遲疑著皺眉道,「前些日子,俺與媳婦兒出街時,無意看見了錦宮那個大當家的。俺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偷偷派人尾隨,竟發現了楚七」

    「楚七」元祐驚得眉頭一抖,「她怎樣了人在哪」

    陳大牛道,「她懷著身子,一直在京師錦宮的別院。但她沒有主動與俺們聯繫,為了她的安危著想,俺也沒去打擾,更不敢與她接觸。不過,今兒宮中大亂,有探子傳話來說,是柔儀殿起火了,貢妃與洪泰帝情況如何還不得而知,不過,趙綿澤令人在宮中散布消息,說抓住了晉王妃,俺懷疑其中有詐」

    「我操」元祐錯愕一瞬,猛地調頭翻身上馬,大聲低斥著,拿馬鞭指他,「這種事你不早說還虎鞭,鹿鞭,陳大牛,你他娘的在京師吃香喝辣,果然養傻了。」

    「生這麼大氣」陳大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難道楚七懷孕晉王不知難道不是晉王把她送入京師的

    他抿唇猜測著,卻聽元祐向副將吩咐。

    「此處軍情,一律聽他的。」

    說罷他勒轉馬頭,又看著陳大牛,「你在這裡守著,我的馬去金川門快些若不然,你這灰頭土臉的樣子,人還沒到,就被人當成敵軍抓起來殺了。」說罷他不再墨跡,重重夾了夾馬肚子,揚蹄離去。

    陳大牛撓了撓腦袋,曉得他說得有理,也不爭辯,只匆匆與副將對了個眼神,神經便興奮了起來守在京師數年,他幾年沒上過戰爭,幾年沒有聞過這種熱血的氛圍,自是滿心滿眼的激動。

    從棲霞閣出來,夏初七坐在馬車上,心緒極不平靜。

    「楚七,你穩著點,可別激動啊。」楊雪舞坐在她的身邊,不停安撫著她的肩膀,又擔憂地瞄著她的肚子,緊張得額頭都冒出了細汗,那樣子好像懷孕的是人她。

    隨她們前來的東方青玄,脊背挺直地靠在廂壁,一動也未動。

    天已入黑,又是大戰之際,城裡也不安定,外頭時不時有南軍跑動極快的腳步聲,東方青玄微微闔著眼,看上去雲淡風輕,但他左手寬大的袖擺下,假肢的連接處正在嘶嘶啦啦的疼痛。但他沒有吭聲,也沒有拿手去撫一撫,減輕疼痛感,甚至都沒有去看它一眼。在這種草時候,他不能分她的心,他只需要坐在她的身邊,讓她不會孤獨,同時也給她帶去安心的力量。

    「東方青玄」

    夏初七突然調頭,定定看著他。

    「我的眼皮跳得很厲害,肚子也有點不舒服。」

    東方青玄睜開眼,看著她煞白的面色,眉頭微微一皺。

    「那你回去,我去金川門」

    「不行。」夏初七眯了眯眼,看著車窗外白慘慘的月色,總覺得今天晚上有些不對,「我得去,哪怕什麼忙也幫不上,只遠遠看著,也一定能讓他安心,為他帶去力量我相信,他能夠感覺得到我。」

    安心力量東方青玄眉梢沉了沉,妖嬈一笑:「隨你,反正死活與我無關。」

    夏初七掀掀唇,笑開,「你先頭說有辦法靠近金川門,是啥辦法」

    東方青玄看著她微抿的唇,「到了就曉得了」

    夏初七眉頭緊鎖,看著他,略有擔憂,「你的身份特殊,不會有事吧要是被發現,趙綿澤或許不會殺我,畢竟我有利用價值可你,如何能全身而退」

    見她在擔心自己,東方青玄神色微微一松,語氣也更加柔軟,那輕輕抿笑的唇,嫵媚如花,「放心吧,本公子三頭六臂,絕代風華。誰還能殺得了我」

    夏初七輕唔一聲,唇邊露出微笑,「好,你贏了。」

    「停車,你們是誰」還沒有靠近金川門,外門便傳來一道低喝。東方青玄沒有掀開車簾,只是喊了一聲「如風」,緊接著,那人便過來了,樣子極是強橫

    「大戰當前,此路戒嚴,不論是誰,一律不許過去。」

    「放肆」如風低喝一聲,「唰」地拔刀。

    「沒看見是誰家的車嗎」

    那侍衛眯了眯眼,看著他手上的刀,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可是上頭有令」

    「上頭你們上頭是誰」如風理直氣壯地大步過去,掏出懷裡的腰片,往那禁軍頭目眼前一揚,「六爺的腰牌識不識得六爺的人也敢擋六爺的事兒也敢耽誤,是不是不要腦袋了」

    這種事,當兵的人遇上最是難辦。上頭個個都是爺,得罪了誰都不好。人家是王爺,他是一小兵,還能咋的看了看腰牌,那幾個守衛白了白臉,終是默默的退開,任由馬車連帶一群侍衛通過。

    夏初七雖說聽不見,但馬車停下也是有察覺的。

    緊張了一會兒,直到馬車再次轉動,她才鬆了氣。

    「想不到啊,你太能了趙楷的腰牌也有」

    「呵呵」東方青玄笑笑,「你太小看本公子了,當年錦衣衛在京師橫行霸道,若是連這點人脈都沒有我還活得動麼不要說金川門,便是本公子如今要去趙綿澤的後宮,也暢通無阻。」

    夏初七不曉得他有沒有吹牛的成份。

    只是吐了吐舌頭,然後豎起大拇指。

    「你厲害,為你點讚。」

    「嗯」一聲,東方青玄微仰著如花似玉的臉。

    夏初七看著他,卻笑了,「我想,你若真去了,來日趙綿澤有了孩兒,也會為你點讚的」

    東方青玄石化,「」

    金川門。

    這座位於京師城北的老城門,城牆緊厚,素來防守嚴密。此刻因了南北南軍的對峙,更是顯得森嚴而肅殺。趙綿澤身著一襲明黃的袍服,衣袂迎風飄動,他立於城頭,凝視著城下趙樽冷峻的身姿,面上帶著柔和的笑容。

    「十九皇叔,你是朕的宗室長輩,朕素來敬你,更從未慢待你。你如今扯旗造反,兵抵京師,竟是不顧太上皇的身子了嗎即便你什麼都不顧及,但好端端的藩王不做,卻落個叛逆之罪,被滿門抄斬,可值不值得」

    他決口不提削藩之事與自己暗中使的壞,說這些義正辭嚴的話,目的自然只是為了說給金川門的滿朝臣工與兩軍將士聽。一個會馭人者,也一般都懂得說話。

    趙樽勒著馬韁繩,靜靜而立,不動半分聲色。

    「趙綿澤,你就這般自信還有斬我滿門的機會」

    趙綿澤輕輕抿唇,譏諷道:「不是朕自信,而是十九叔你太小瞧朕了。且不說正準備入京勤王的上百萬兵馬,你能不能吃得下,便說」頓一下,他突然笑了,「朕不是生意人,今兒卻想與十九皇叔做筆買賣。拿一個人,換你放手一座城。」

    趙樽眉頭微動,攥韁的手微微一緊。

    「人與城豈可相提並論你太兒戲。」

    趙綿澤微微一笑道:「換了別的人,我或者沒有法子保證,可今兒我要與你交易的人卻不同。我相信,她不僅僅值一座京師城,便是整個天下,也值得的。」說罷他偏頭,拔高了嗓子,「帶晉王妃。」

    一語皆出,城樓下譁然一片。

    趙樽掌心攥出了汗來,但他沒有動彈,冷冷凝視著城樓上的動靜兒,似是老僧入定,連呼吸聲都沒有。不多一會兒,一個被反綁著雙手,堵著嘴巴,蒙了半邊臉的女子影影綽綽的出現在了城垛上。

    距離太遠,光線太暗,加上蒙了輕紗,那女子的長相不是太清楚,但是從身高與體型上來看,樣子確實像極了夏初七。

    趙綿澤負手立於城頭,看見趙樽突然僵硬的身子,慢慢走近,撫了撫那女子的臉,把她面頰上的輕紗牽了牽,動作極是溫柔,語氣也和煦柔軟。

    「看見沒有你心愛的男人來了。激動嗎」

    那女子努力偏著頭,身子掙扎著,雙目瞪著他。

    趙綿澤看著她,微微一笑,放下手,轉過頭來看向趙樽。

    「十九皇叔,看見了她,你是不是便不想做皇帝了呢」

    趙樽居於馬上,久久沒有動彈,面部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也不知道相信了沒有,那樣子似是在安靜地等待他的下文。

    趙綿澤看了他片刻,微笑著突地轉頭,「張四哈」

    城牆上的一切是早就準備好的。張四哈得令,應了聲「是」。幾個太監便過來幫忙,把那反綁的女子架到了一堆高高壘起的柴薪架子上。在那個城牆的垛口,堆放了不少柴薪,柴薪上早已澆好了桐油,像是火刑一般,那油味與柴火味,令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趙綿澤目光厲了厲,從一個禁軍手裡按過火把,舉著它走到柴薪的邊上,笑著將火把輕輕一舞,看得城牆外的人心驚肉跳。

    他道,「十九皇叔,你犯上作亂,罔顧人倫,造反篡位,有違天道。今日之事,你便不要怪朕狠心,既然你們兩個愛得死去活來,那朕便給你們一個生死相許機會。你與她,只能活一個,你來選。若是你要她死,你就攻城,若是你不要她死,馬上勒令晉軍退兵五十里。而你,一個人單槍匹馬入城來受降。」

    城牆上的弓箭手密密麻麻,還有火炮火銃伺候,趙樽單槍匹馬進入射程範圍會有什麼後果,不必用腦子考慮就能知曉。更何況,晉軍一旦退後五十里,得退到如何去等南軍援軍到了,局勢又如何這樣的要求,即便趙樽真的顧及夏初七,也不可能輕易答應。因為那不僅僅干係到他一個人的性命,而是無數人的性命。

    趙樽冷眸看著他,哼了一聲。

    「趙綿澤,你能有點大丈夫姿態嗎」

    趙綿澤但笑不語,似是等他後話。

    趙樽皺眉掃了一眼城牆上的女子,勒著馬韁繩上前一步。

    「你放了她,我便同意與你商榷隔江而治之事。」

    「哈哈,十九皇叔,果然痴情。」趙綿澤冷笑著,回過頭去,目光巡視一般落在那個女子蒼白的面孔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你盼了這麼久,他終於來了,還準備拿半壁江山換你你可高興」

    那女子倔強的僵硬著頭,恨恨看他,雙目噴火,像是怨恨不已。但她嘴巴被堵著,嘴裡雖「嗚嗚」有聲,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趙綿澤眉梢一揚,舉著的火把又近了近,低下頭,手指輕輕撫了撫她冒著細汗的額頭,像是為她拭汗一般,用袖子憐惜的擦了擦,又隔著輕紗慢慢抬起她的下巴,「你該感謝朕,而不是這般瞪著朕。」

    那女子眼皮快速眨動著,似有千言萬語,卻只剩嗚嗚聲。

    趙綿澤微微一笑,火把慢慢垂下,滿意地看著趙樽似是又上前走了一步。

    「十九皇叔,閒事休敘,我數到十,你若是不照辦,我便燒死她」

    垛口很高,城樓下的人仰視著,看不太清楚上面的情況,但柴薪高招著,那女人掙扎扭動的身影仍是令人緊張萬分。想到是他們的晉王妃,晉軍登時嘈雜起來,無一不是恨得牙根痒痒,但也無一不是勸趙樽不要輕舉妄動的。可誰也沒有想到,趙樽竟然再次上前一步,表情複雜地睨著那女子,冷眸里似有波光浮現。

    「趙綿澤,你不要輕舉妄動。京師城已被我圍成鐵桶,你便是殺了我,殺了她,你也逃不出去。我如今給你一個選擇,放了她,棄城投降,我許你後半生榮華富貴,便以親王之尊,得享天年。」

    輕呵一聲,趙綿澤笑了。

    「十九皇叔好生慷慨,你奪我之妻,奪我之位,奪我之城,奪去我的一切一切,卻來好心地許我以親王之尊,榮華富貴」他沉沉的聲音有些沙啞,破碎,雙眼淺眯著,一眨不眨地看著趙樽,不知此刻到底想到了什麼,眸底竟隱隱有溫潤的濕意。

    「十」

    他開始喊數了。

    「九」

    滿場噤聲,所有人都屏緊了呼吸。

    「八」

    冷風呼呼的吹,天氣似乎更涼了幾分。

    「五」

    城牆上的大晏臣子開始遠離柴薪,生怕被波及。

    「三」

    當趙綿澤喊到三的時候,他離那堆柴薪更近了,那個被綁在木頭架子上的女子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拼著勁兒的掙扎著,身子扭動像蛇一樣,滿頭的發發全都散亂了下來,完完全全的遮住了臉,一雙含淚的眼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恐懼。

    「嗚嗚嗚嗚」

    被燒死的人,皮開肉裂,沒有人不害怕。

    「二」趙綿澤沉著嗓了,又重重喊了一聲。

    「慢著」趙樽冷眉微蹙,不著痕跡地朝身側的丙一使了個眼神,抬頭望向城樓,一張俊朗的面上,有著比深秋更為蕭瑟的涼意,「趙綿澤,你要的人是我,我過來,任由你處置你不要傷她。」

    「呵哈哈。」趙綿澤聲音滿是笑意,「一個換一個,倒也合理」

    有了趙樽在手,晉王自當受制。

    這一點,趙綿澤與整個金川門的晉軍都知道。

    「殿下,不可。」無數人嘶吼起來。

    可趙樽抬手阻止,再次迎著城牆上的弓箭走去。

    看著他頎長有力的身影越來越近,那木架上的女子更加瘋狂了幾分。她扭曲著身子,拼命地搖著頭,一雙赤紅的眼睛裡,流出兩行清淚,順著面頰滑了下來。趙樽看著那道模糊的影子,神色極是複雜。有冷漠、有陰霾、有肅殺,可他雙唇緊抿,半個字都沒有再說。

    空氣似乎凝滯了。

    整個金川門,帶著死一般的寂靜。

    正在這時,趙樽的背後突地傳來一陣「嘚嘚」的馬蹄聲。那人重重地踩著深秋的節奏,從嘈雜驚呼的晉軍中穿梭而來,從容地搶過弓箭手的神臂弓,不等趙樽回頭,他已快速從他身邊掠過,如同一道閃電,他一騎上前,挽弓搭箭,射向了城牆。

    「天祿,她不是楚七,她是假的」

    一個「假」字出口,他手上的弓箭已經準確無誤地飛向了城牆,也準確無誤地射中了那女子的心臟位置。可他還未收弓,就像中了邪一般,整個人傻傻地立在冷風中。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低低喃喃著,看著城牆上中箭染血的身子,僵硬如雕塑。

    城牆上的女子,拼命的仰著頭,也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那一雙眼睛,朦朦朧朧,看不太清,卻依稀熟悉正是存於他記憶中的眼睛。那個被綁在柴薪上的女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是他日思夜想了幾年的女人。

    念了幾年,想了幾年,他卻親自射殺了她。

    「不不是的」

    元祐看著那道影子,突然瘋狂地沖了上去,完全不顧南軍近在咫尺的滿天箭雨,拍馬往金川軍沖。趙樽冷著的面孔突地變色,猛地拍馬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一邊為他擋著城牆上射下的羽箭,一邊拖著他往回走,嘴裡厲聲大喝。

    「少鴻,你瘋了。」

    「是,我瘋了,我瘋了」元祐雙目赤紅,幾欲垂淚,從來風流倜儻的面孔上,如同厲鬼般蒼白。他幾乎無意識地喃喃著,掙扎著趙樽的手臂,還要往城門沖,「天祿,是她,是烏仁是烏仁啊我真的瘋了,我竟然射殺了烏仁」

    「我知道是她」趙樽冷冷拽住他,回頭朝丙一低喝,「殺」

    得令的丙一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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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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