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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

    華堂里。

    燈影中的趙樽輕靠在墊了倚枕的羅漢椅上,讓月毓沖了茶水,懶洋洋的喚了夏初七過去替他捏著肩,似乎並沒有看出來那元小公爺急得抓耳撓腮,只請他坐了,便開始一板一眼的談論起神機營的火器改進。

    「少鴻,你怎麼看」

    怎麼看,他還能怎麼看

    一面奇癢無比,一面又怕失了形象,憋得元小公爺一張俊臉扭曲著,恨不得在地上打幾個滾兒才好。

    「我的十九叔,您老就別再折磨我了,最多下回我不動你的人,也不再營里撒歡了,還不成嗎」

    趙樽冷冷看過去,拋給他一個「狗改不了吃屎」的眼神兒,才偏頭望向夏初七。

    「解藥給他。」

    夏初七故作吃驚,裝傻,「什,什麼解藥」

    「還裝」

    在他冷颼颼的聲音里,元祐這才恍然大悟,騰一下站起來,指著夏初七,風流的丹鳳眼兒瞪大了。

    「哦,原來是你個小沒良心的,小爺不過與你開個玩笑,你這也太毒了點兒吧」

    夏初七沖他擠了一個古怪的笑容,望向趙樽時,又老實了,「回爺的話,沒有解藥,那是蕁麻莖葉上的蜇毛磨成的粉兒,讓他回去燒了艾葉水洗洗興許管用。要實在不行,等皮膚癢透了也就不癢了。」

    「嘶癢死小爺了」元祐已經顧不得形象了,使勁兒抓撓起身子,「天祿啊,你這個小婢子,可得小心著點兒。嘖嘖,連她表哥都要害,我」

    「砰」的一聲,趙樽手裡滾燙的熱茶突然飛了出去,打斷了他的話。

    「再犯軍紀,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明兒自己去營里領十個軍棍。」

    這發狠來得突然,夏初七張著小嘴,捏肩膀的手僵住了。

    等她回過神兒來,那元小公爺連人影兒都沒有了。

    低下頭,她繼續捏著男人的肩膀,若有所思地問,「你怎會曉得我給他下了藥」

    趙樽輕吹下水面上的茶葉,抿了一口,「你這小奴兒,蜂蜜嘴,苦瓜心。下一句怎麼說的」

    想著自個兒的事,夏初七隨口應了,「蜂蜜嘴,苦瓜心,大白騾子黑良心。」

    「聰明。」

    等趙樽夸完了,她才發現一不小心把自個兒給罵了。惱恨地盯著他的後腦勺,她突然有點兒不明白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要不然,憑她聰明伶俐智慧無雙的大腦,為毛總在他面前吃癟

    來不及細想這個,她理清了思路,話題拐到了正經事上。

    「樹林裡放羽箭的,是你的人吧」

    這純粹是她猜的。

    在那樣的情況下,會幫她的,除了他,她也想不出來其他人。

    果然,他沒有否認。只淡淡唔了聲兒,染了一絲酒意的嗓子越發低沉。

    「重一點。」

    咬牙瞪他一眼,夏初七加重了手勁兒,「你幫了我,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曉得你現在的難處,所以替你想了一個絕妙的好計,可以幫你」

    「小奴兒。」在眉心輕摁了一下,趙樽打斷了她的話,拍開她的手,起身大步往外,「爺乏了,回房。」

    咦,這個人

    夏初七急了,「我還沒有說完呢」

    他回頭,目光蘊上了涼意。

    「你的事,比爺的事更緊要跟上」

    與他對視一眼,夏初七若有所悟。難不成是這裡說話不太方便

    可這兒除了她,便只有月毓了,他連月毓都不信嗎

    老狐狸。

    一路跟著他回了玉皇閣,在門口遇上鄭二寶,她躲在後頭偷偷向他打聽了一下傻子的情況,這才放心入得屋去。可等來等去,那趙賤人只懶洋洋往那兒一靠,氣度雍容的拿了一本書在看,似乎早忘了她要說的事兒。

    賤人,總是這樣一本正經的耍賤。

    心裡罵著,她嘴上卻乖,「爺,我有話」

    「嗯」他抬眼,冷冷看來。顯然不想聽。

    行,他是大爺。

    老子說過,偶爾放低姿態處事,那便是低調中的華麗高調。

    「爺,我是想說,請問您的要緊事兒,是啥」

    淡淡嗯了聲,趙樽像是滿意了,「去兌了洗腳水來,給爺捏腳。」

    、第029章爺准了

    「我給你洗腳,有沒有搞錯」

    夏初七說得差點兒咬到舌頭。

    想她前世哪遭過這種罪還給他捏腳呢,不捏斷他脖子就不錯了。

    把書往掌心一合,趙樽冷冷瞄來,「屈了你」

    心知這廝和自己命里犯沖,夏初七拒絕的話堵在嗓子眼兒,應了不是,不應也不是,一時僵在那裡。

    「爺」清清徐徐的喊了聲兒,月毓上前,拉了夏初七一把,含著笑說,「楚七剛來還不懂規矩,我這兩日定會好好教她,今兒還是我來洗吧,這些事我是做慣的,免得她行差了,伺候不來。」

    夏初七感激的一瞥,趙樽卻神情不定,「哦你來」

    月毓輕輕一笑,沖屋子裡的丫頭們遞了個眼神兒。

    「時辰不早了,爺也該歇著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

    夏初七鬆一口氣就想走人,一抬頭卻瞧見了一雙略帶薄醉的眼睛,神色冷雋難測。

    「爺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呼啦

    字字刺骨的冷聲一入耳,素來了解他脾性的丫頭們,齊刷刷跪了一地。

    「爺,息怒」

    趙樽緩緩站了起來,盯著微微埋頭的月毓,那捲著的書在她頭上輕敲了敲,低謾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森寒。

    「滾」

    月毓猛地一抬頭,臉色唰的慘白。

    隨即,耳根火辣辣的燙了,羞的,臊的,還有屈的。

    她伺候趙樽十餘年,有著陪他長大的情分。雖說他性子冷漠古怪,卻極少發脾氣,做錯了事很少得過重罰,更沒有像今兒這樣當著眾人的面兒這樣呵斥過她。咬著唇,她隨著一眾人低著頭退出了玉皇閣。甫一出門兒,便神色恍惚地踩了裙裾,叭嗒一下狠狠摔到在了地上。

    梅子慌不迭扶她,「月毓姐姐,你」

    她半俯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落在泥地里。

    「月毓姐姐」梅子拽了袖子替她擦,「別難過了,爺今兒心情不好,你」

    「梅子。」月毓打斷了她,吸下鼻子撐起身來,拭乾臉上的眼淚,又換上了那一副四季不變的笑意,「去灶間幫楚七備水,她不熟悉爺的習性,怕是做不好,又惹得爺不痛快。」

    「哦」

    梅子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扁了扁嘴,往灶間走去。

    端了兌好的洗腳水入屋,夏初七心裡頭還在敲鼓。她認識趙樽時間不長,可他的情緒大多數時候很冷靜,就算收拾人似乎也樂意使那種讓人啞巴吃黃連的法子,像今兒這樣耍大爺威風還是頭一遭。想到剛才灶間梅子的叮囑,她大冬天的,濕了一背的冷汗。

    得了。

    她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與那閻王一般見識就好了。

    不就是洗個腳嘛,多大點事兒封建王爺的面子,她給他便是。

    「爺,水來了。」

    倚在那張花梨木雕嵌的軟榻上,趙樽還是一副冷漠倨傲的面癱樣兒,可神色明顯沒有剛才的暴躁了。

    「知錯了」

    他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在責怪,卻又不像真要收拾她。夏初七偷瞄了一眼,心裡突地明白了,他還得用她,並不會真把她怎麼樣,只不過對於她觸怒了他王爺的威嚴,需要一個台階來下。

    「爺,我這不是將功贖罪來了麼來,洗腳了啊。」

    她皮笑肉不笑的臉上,早沒了半點兒懼怕。

    他看過來,臉上陰晴不定。

    「我可告訴你啊,我這輩子,連我爹都沒有替他洗過腳,你啊,這是出福氣了,開天闢地第一個,偷著樂吧啊。」輕輕脫開他黑色軟皮的皁靴,褪下白色錦襪,夏初七憋屈著,修補著自個兒嚴重受損的自尊心,卻沒有說,她前世其實沒有爹,沒那福氣替他老人家洗腳。

    她的叨叨,趙樽沒有回答。

    等她將他的雙腳潛入溫熱的水裡再抬頭時,卻見他盯著自個兒的表情有點不對勁兒。

    「喂,你眼睛長蟲了,還是我臉上長花了」

    「去。屏風後面的酒給爺拿來。」他淡淡的說。

    沒好氣兒地哼了聲,她轉身便走,肚子裡卻在尋思要怎樣把自己的妙計說出來,並且說服他。

    「諾,給你。」

    她把那個和闐白玉做成的酒壺遞給了他。

    很快,屋子裡便飄出了一股子輕幽淺淡的酒香味兒。

    「這酒好香,叫什麼名字」

    他沒有回答,嗓音低沉,「很好,你沒有放砒霜。」

    翻了一個大白眼,夏初七抱著臂,「不要總懷疑我的人品,我可是江湖人稱玉面神醫的小諸葛,至於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兒嗎」

    趙樽賞給她一記「你就是」的冷眼,大口大口的往嘴裡灌酒,那酒入喉嚨時,喉結一下一下的聳動,瞧得她莫名的臉熱心跳。

    「呦喂,咋的了,孤單寂寞冷」

    「哪來這麼多廢話」冷瞄她一眼,他突然從水裡抬起那一隻光溜溜的腳,灑了她一臉的洗腳水,再一次將他的霸道本性顯露無疑,「洗腳」

    帶著酒氣的聲音越來越沙啞,少了一些冷,多了一些性感。

    可他奶奶的,那是洗腳水好不好

    啐罵了一句,看在他這麼帥的份兒上,她忍了,就當吃了一回他的白豆腐。

    這麼尋思著,她蹲身低下頭來,不太專業地撩著水替他洗著腳,時不時瞟他一眼,暗自猜測他今兒反常的原因。

    難道是因為東方青玄的出現

    第一種可能,讓他想起了東方家那個妹妹,被初戀拋棄的痛苦得多揪心啊曾經花前月下的往事浮上心來,抽刀斷水斷不了,不得不借酒消愁,順便找她這個可憐的小婢子撒氣

    第二種可能,東方青玄是錦衣衛指揮使,他只聽命於當今的老皇帝,也就是這位皇十九子的親老爹。如果不是東方青玄有鬼,那麼要給他安上那些「罪名」,背地裡給他捅軟刀子的人,會不會就是他親爹

    打了個冷戰,她吃驚抬頭。

    不期然,迎上了他居高臨下的一雙冷眼。

    「又偷懶」

    一隻大手伸過來,拽住她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

    始料不及,夏初七身子頓時半栽在他身上,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體香躥入鼻子,差點兒把她給嗆著。

    「喂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信不信老子弄得你滿頭包」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冰冷的臉色,有一抹怪異的紅。帶著他身上秋露白輕幽又撓人的香味兒,撩撥得人極想沉醉,卻又遍體生寒。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突然說。

    夏初七眼睛瞪得老大,使勁兒想把領子從他手裡解救出來。

    「你知道我的計劃嘁,少來唬我。我不都還沒說嗎」

    一把丟開她,他冷哼下,斜斜躺在軟榻上,指頭搓揉著額頭。

    「去做吧,爺准了。」

    、第030章果然厚顏無恥

    准了

    這就准了

    這句話比他說知道她在想什麼還要讓夏初七吃驚。拿眼一瞅,卻見軟榻上那拿著和闐白玉酒壺的傢伙,一雙冷眼兒半眯半開,這模樣兒,讓她懷疑他在說醉話。

    「爺,恕我直言」

    「嗯」他微醺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小奴兒,捏腳。」

    嗤

    一雙王八腳,有什麼可捏的

    歪了歪嘴角,夏初七故作惆悵地蹲低,將他洗淨的雙腳放在腿上,沿著所知的幾個穴位乖順地推拿按揉著,質疑地接上了才剛的話題,「難不成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蛔蟲兩字太煞風景,他俊眉一蹙,喝酒的動作戛然而止。

    「不就是你那個傻子被婦人摸了屁股要尋仇滋事」

    如此粗俗的字眼兒從他尊貴的嘴裡說出來,再一次顫了夏初七的小心肝兒。可他冷硬著的臉上,一本正經的風華英姿,卻又讓她發火兒不得。

    「喲,連這種小事兒您都知道」

    自然,他沒有吭聲兒。

    她不死心,又問,「哎我說,你是不是在我身邊兒安排了那種傳說中的影衛」

    他淡淡掃她一眼,慵懶的挑下眉,享受著她捏腳的服務,沒有半點要回答的意思。

    與大悶葫蘆說話,煩都煩死人了。

    夏初七報復性的在他腳心重重一捏,說話時,卻笑了,「不過嘛,這次您老可真的猜錯我了。對,傻子的事兒我是要管,但那也只是順便。在我這個計劃里,更多的全是為了爺您的利益在考慮。」

    輕唔了聲,他微微眯下眼,「為我」

    「對,為你。」夏初七嚴肅臉,顯得十分真誠。

    唇角緊緊抿了一下,趙樽淡淡命令,「說來聽聽。」

    夏初七愉快的舔下唇,神采飛揚,「這個事兒說來話長,三言兩語只怕您的智商一時接受不了。這樣,明兒我會擬一份詳細的plan給您,到時候兒,一看便知。」

    一雙意味深長的冷眼盯了她片刻,他抬起那一隻握過和闐白玉酒壺的大手落在她頭頂,像在撫摸小寵物一樣的輕輕磨蹭了幾下,一絲帶著清淡酒氣的聲音,仿佛染上美酒的香醇。

    「何謂撲爛」

    噗

    無視他詭異的發音和探究的目光,夏初七調戲的擠了下眼睛。

    她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了。

    名書、名畫、名曲、名多少沾個「名」的東西,都是一般人瞧不明白的而一般人不懂的,那便是高端大氣上檔次還洋氣的。正如趙樽不懂她,不懂她為何會懂得那麼多。那麼只有這樣兒,她夏初七在他眼裡,才會有利用價值。

    有利用價值的人,才能活得更好。

    從玉皇閣出來,雖然心裡頭迫不及待,可夏初七轉了轉念頭,還是先去了月毓屋裡瞧她。先頭出的那檔子事兒,她哪能不知道月毓不痛快了都說縣官不如現管,自古女人的嫉妒心又最為可怕,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那月大姐不痛快了,她能痛快嗎

    進屋的時候,月毓果然沒睡。

    不過她的情緒卻比想像中淡定得多,或者說她壓根兒都無所謂一般。只拉了她的手,反過來笑著安慰她,還在她臨走前特地溫聲交代。

    「楚七,想必你也瞧出來了,咱爺那脾氣那是誰也摸不准。哎,他喜歡你在跟前兒伺候著,你啊,就多順著他點兒。爺心裡頭舒坦了,咱的日子也便好過一點,明白了嗎」

    「明白,多謝月姐替楚七周全。」

    旁的話她也不便說,只能敷衍的笑笑退了出來。

    寫那個所謂的計劃書對她來說並非難事兒,難就難在她不慣古代的毛筆書寫。一連寫了好幾遍,那些個有礙觀瞻的字兒,還是與她高大全的「戰略合謀計劃書」的題目有點兒不搭調。可不管怎麼說,事情成功了一半。只要明兒趙樽同意了,她便可以拿回鏡子帶走傻子賺點銀子出去買房置屋養小白臉了

    翌日。驛館院。

    將那一張紙箋反覆看了幾遍,趙樽面不改色地坐在太師椅上。

    「這便是你的撲爛」

    夏初七憋住笑點點頭,站在他的椅側,指著計劃書上的幾個大題目,毫不客氣的誇耀著自個兒,「第一步,請君入甕再看,第二步,藉機造勢接下來,第三步,殺人滅口。這幾個步驟,乾脆利索,牛不牛逼」

    看著那些密密麻麻,卻歪七倒八的字,趙樽半晌兒沒有回答。

    他的面色,涼涼的、陰陰的、冷冷的

    這主兒的邏輯真讓人琢磨不透。

    夏初七觀察著他的表情,又澆了點兒油。

    「爺,俗話說得好,不想做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您對前程就沒點兒更大的想頭嗯」

    他嘴唇一扯,只幽冷望她,還是不表態。

    伸手捏在他的肩膀上,揉啊捏啊,她拖著清脆的小聲兒,「爺,您留我下來,不會只是想讓我替你拿肩捏腳吧您的顧慮我懂。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這份兒計劃里,我為您出這謀,劃這策,便是要讓你坐在那個位置上名正言順。」

    她話音剛落,手腕便是一緊。那廝一把將她拽到了面前,看她的眼神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高深莫測。慢慢的,他起身,手指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一張俊臉低下來,淺淺的氣息幾乎快要拂到她的臉上。

    「你就這麼了解爺」

    眼前放大版的俊臉,低壓得讓夏初七呼吸不暢。

    「不是了解你,只是了解人性。」

    縱觀歷史,哪裡有不想做皇帝的皇子

    她聲音一落,趙樽便放開了手,寬袖拂出來的冷風裡,有一抹青草般輕幽淺淡的香味兒,語氣卻帶了一層薄薄的,淺淺的,涼涼的,聽得見,卻又無處可查的情緒。

    「你有何條件」

    說到點子上了。夏初七輕笑,「第一,還我鏡子。第二,放我自由。」

    「第一條准。第二條」他頓下,冷瞄她,冷冷說,「不准。」

    嗤賤人果然厚顏無恥。難不成要讓她替他打一輩子工

    夏初七磨了磨牙,恨恨低罵,「老雞賊」

    「你說什麼」

    輕咳下,夏初七嗆了下口水,吐了下舌頭,「我說,呵呵呵,我算老幾啊爺您這麼有人格魅力,我又何苦要離開呢」

    雙眼淺眯一下,趙樽又是一陣沉默。

    他一冷,四周便都冷了下來。

    其實,夏初七從來不覺得自個兒膽小。相反,她是一個大膽的姑娘。

    可也不知道怎的,雖說這趙樽人長得俊美非凡,也不會經常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來,可每當他沉默的注視時,那眼眸如同黑夜之星辰,亮的、冷的、深的、看不透的,卻會讓她心跳不勻。而那種酷烈的,屬於血腥、戰爭、還有殺戮的閻王氣兒,也總能讓她窒息。

    久久,在她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兒時,他才意味深長低喚。

    「小奴兒」

    這聲兒喊得,她心肝兒一顫,咬唇抬頭。

    「爺都准了。」

    吁夏初七暗自舒了一口氣。

    先人板板的,早這樣說不就完了麼非得先唬一唬人。

    低眉斂目的抖抖身上豎直的汗毛,她看著幾乎沒有表情的冷俊傢伙,摸了幾次鼻子,輕咳著提醒他繼續探討計劃書下頭那一條。可他不僅沒有反應,反倒一拂袍袖,便要焚毀它。

    「喂喂餵」

    她慌不迭地拽住了他的袖子,「爺,這後頭一項,您沒有瞧見」

    「哪」

    指了指計劃書末尾,夏初七複述。

    「項目運作經費。這個,這個,你懂的,做啥事兒不需要銀子」

    扯了扯嘴角,趙樽似乎早就瞭然於心,只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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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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