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你還有大好的前程,還可以做北狄的太子妃,乃至皇妃現在該怎麼做,怎麼說,不需要我教你吧」
李嬌整個人都僵硬了。
然後,緩緩地,她笑著說,「殿下,烏仁回來了,您就不要再責備她了,我正準備去烏仁帳里與她好好敘話呢,您有事先去忙。」
哈薩爾神色沉斂著,火光中的一雙沉靜,卻又盛滿了陰霾,還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殺氣,說話時的語氣里,卻是上位者習慣的命令口吻。
「烏仁,你先休息,等打完這一仗,我再找你算帳。」
夏初七長鬆了一口氣。
很顯然,哈薩爾很忙。他的背後跟了十來個北狄將軍,他們應該為了與趙樽戰局的問題要去商討,來不及「收拾」她這個偷偷跑到大晏玩耍的妹妹,更沒有心力顧及他的小妾。
盯著哈薩爾離開的背影,李嬌的身子都軟了。
「放了我吧」
「你做得很好,可現在,還不能放了你。」
夏初七朝李嬌輕輕一笑,緊了緊手上的匕首,勒住她往大帳裡面走。待冷靜下來才發現,她的手心全是冷汗。不僅僅是她,幾個人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殊死的搏鬥,脊背上全是濕意,入了帳篷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阿納日甚至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
「嚇死我了可嚇死我了」
不管她低低的念叨什麼,夏初七吩咐老孟和黑皮守在帳篷的外面,然後把李嬌往如風的身邊兒一推。
「捆了。」
錦衣衛做這種事兒,自然是輕車熟路。很快,腰上淌了鮮血的李嬌就被如風和拉古拉捆成了一個人肉粽子,還被他們給堵了嘴,蒼白的臉上全是驚恐,不停搖著頭,想請求他們放過她。
夏初七收回匕首,走近李嬌,看著她白皙光潔的肌膚,還有面上那依稀的幾分「面善」,眯了眯眼,笑眯眯地低頭盯住她。
「夫人你不是想看看我嗎你剛才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自然會給你這個機會。就算死了,也得讓你知道死在誰的手上,去了閻王殿裡,下輩子想要報仇也好有個對手。」
說罷她撩起面紗來,沖李嬌擠了一個十分欠揍的笑容。可李嬌卻是「唔」了一聲,一雙寫滿了恐懼的眼睛霎時間瞪得更大了,就像見了鬼一般,看著她的臉一動不動。
夏初七唇角彎了一下,「你認識我」
李嬌嘴裡堵著布,只能瞪圓了眼睛,然後狠狠點頭。
默了片刻,夏初七扯開她嘴裡的布條,扼住她的脖子,低聲問,「你是誰為什麼會認得我」
「楚兒」李嬌像是不敢確定一般,急切地喊了一聲,才紅著眼圈兒說,「我是李嬌啊,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李嬌,韓國公府的李嬌。」
輕「哦」了一聲,說起韓國公府,夏初七就知道了。怪不得覺得她有幾分熟悉,原來是李邈的妹妹或者姐姐不過,夏初七從來沒有聽見李邈提過李嬌這個人的名字,卻是有些奇怪了。
「李邈你認得嗎」
「認,認得,是我姐姐。」李嬌急急地說著,語氣裡帶著討好的意味兒,聲音卻是沉了不少,「我們李家與你們夏家一樣,所有人都死了,被南晏的狗皇帝殺死了,我本來也是難逃一死,是哈薩爾救了我」
頓了一下,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高了下巴。
「楚兒,你剛才提起我姐姐,難道她,她還活著」
看她提起李邈的時候,目光不時的閃爍,夏初七低低一笑。
「你是希望她死了,還是希望她活著」
李嬌輕呵了一聲,語氣悵惘,「我自然是希望她活著,我們韓國公府一百多口人,都沒了,通通都沒了我以為這世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沒有想到我姐姐她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等哈薩爾打到南晏去,拿下狗皇帝的人頭,就可以祭奠我們兩家的人了楚兒,你放心,哈薩爾他說過,他一定會替我們報仇的我相信他,他一定可以辦到的」
哈薩爾替他們兩家報仇
李嬌說的話有些語無倫次,夏初七沒有太明白個中的關係。哈薩爾是北狄太子,他要吞食大晏領土自然有他的盤算,那是國與國之間的外交問題,與他們兩家的仇恨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哈薩爾不僅僅只是寵這個李嬌,還把她愛到了骨子裡了,願意為了她李嬌去顛覆大晏的江山
「楚兒,你放了我吧。」李嬌眸子裡帶著殷切的渴望,「我帶你去找哈薩爾,我與他講明情況,他們是不會為難你們的,他對我很好的。」
「李嬌。」
夏初七看著她的臉,低低嘆了一聲,「不瞞你說,我前兩年出了一點事兒,然後過往的事情都記不起來了。你姐姐也告訴我,一定要報夏李兩家的仇。當然,只要我還活著,就一定會報仇,為韓國公和魏國公平反昭雪。可是現在,我不能放了你」
「為什麼」李嬌幾乎不敢置信。
「為了我的男人。」
抿了抿嘴角,夏初七看著李嬌通紅的眼圈兒,伸手拿過那塊布條來,重新把她的嘴給塞住了,然後抱了抱她,低低說,「表姐,我不會為難你的,你放心好了只不過今天晚上,得委屈你一下。」
「唔唔」
李嬌被堵著嘴,拼命的搖頭。
夏初七直起身來,不再理會她,只看向如風幾個。
「我們來商量一下,晚上的行動方案。」
盧龍塞依山而建,防禦體系甚為堅固。外面的主城牆高達五丈,寬三丈,長一百丈,由石塊從裡到外整體碼堆而成。在主城牆的兩端,依著山勢修建了輔牆,再由兩邊的輔牆開始,往更遠的山上延伸。在兩側的士兵營房之外,再往後一百步的地方,還隔了一道堅固的城牆,後面就是堆積糧草的糧草庫和馬棚了。
大戰期間,北狄營房裡巡邏守衛不斷,如今哈薩爾回了營里,他們必須得等完全入了夜,才能行動。不過,雖然身處敵軍腹地,她卻覺得無比安全。
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這是真理。
哈薩爾怎麼也不可能想到,趙樽的女人會在他的營房裡吧
俗話說,天黑好辦事兒,如風是東方青玄身邊兒的人,是錦衣衛中的翹楚,辦事的能力自不必多說。按夏初七的意思,他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就告訴了她幾個消息。
趙樽帶領的大晏軍隊主力已經接近盧龍塞了,在雙方幾場小規模的戰鬥之後,大晏軍隊只待拿下盧龍塞了。這會兒,趙樽的軍隊就駐紮在十里開外,遣使給哈薩爾遞上了一份「戰書」,讓他速度撤出大晏領土,不然唯有一戰云云。接到戰書的哈薩爾,這會兒正在帳中討論明日與大晏軍的大決戰。
大戰之前還要下戰書
想想她覺得有點兒可笑,古人真是講究,打戰不都是以干倒對方為原則麼還得先下戰書,得到回應,等人家知道了才開打,趙十九真是一個迂腐的老古董啊。
想到趙樽寫戰書時的樣子,夏初七「噗哧」一笑。
「那時間正好。」
看著她笑眯的雙眼,如風微微一愣,「你準備」
瞥了一眼縮在角落的李嬌,夏初七嚴肅了臉,「一會兒老孟和黑皮留下來看好李嬌和阿納日,拉古拉和如風負責接應我,剩下來的事,都由我來做。」
天幕被刷上了一層黑色的油漆,夜色更濃了。整個盧龍塞的營房裡除了燈火,便只剩下了漆黑得不見人影的黑暗。為了明日的大戰,今天晚上將士們都在養精蓄銳,營房裡安靜得可怕。
夏蟲嘰嘰,守衛很是精神。
可誰也沒有發現有一個嬌小的人影兒從烏仁公主的營帳里摸了出去,直奔後面的馬廄。作為一名特種兵,夏初七擅長於辨別方位。當然,雞蛋不會放在一個籃子裡,烏龍塞這麼多軍隊,戰馬當然也不會只養在一個地方,對她來說,不管能搞掉多少,都能削弱北狄軍的士氣,減少大晏軍的傷亡,都是一種變相的勝利。
「誰」
一道低低的冷喝聲,傳入了她的耳朵。
北狄以騎兵為主,馬廄這種地方和糧草庫一樣,都是戰時重要保護的對象,夏初七雖然是「烏仁公主」,卻不會蒙話,更不敢露頭,在喝聲里,她整個人捲入了草垛里。很快,一行士兵走了過來,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人,又低低咕噥了幾句她聽不懂的話,離開了。
天助我也
她鬆了一口氣,一個翻滾躥入了馬廄里,然後躡手躡腳地走近餵馬的食槽,掏出了懷裡早已經準備好的藥瓶來,把裡頭的藥粉均勻地抖落在了食槽裡面,一個食槽接一個食槽,她慢慢地摸索著,目光里露出了一抹奸狡的笑意。
明日決戰是吧
想像一下,以騎兵為主的北狄人,騎著腳步虛軟的戰馬是個什麼樣子好吧,她承認她是女子,不是君子,只要能取勝,不在乎方法。她沒有使用「生化武器」,直接把人給藥死,就已經很有良心了。不管怎麼說,能讓趙樽減少傷亡的機會,做什麼都值得。
帳篷外的風,刺拉拉的吹著。
李嬌一晚上被扣押在她所在的帳篷里,沒有人懷疑,只有她的侍女過來詢問了一下,阿納日告訴她們,夫人好久沒有見到烏仁公主,今天晚上就歇在公主的房裡了。而大戰在即,哈薩爾自然也沒有功夫「寵幸」他的侍妾和關照他的親妹妹。
一個侍妾消失了,多了一個公主。無聲無息。
公主的待遇不錯,這個帳篷很大很豪華。夏初七估計了一下,看直徑約摸有五米左右,製作也很是講究,棚頂中間是五彩祥雲彩繪的穹廬,開著的天窗上,甚至可以看見頭頂的星星。
她想,要是哈薩爾知道了,會不會直接氣死
天亮了。
次日又是一個大晴天。
高亢凌厲的號角聲拉開了又一天的序幕,可這一天,卻不是平常的一天。趙樽今天將來攻打盧龍塞,從天不亮開始,整個盧龍塞的大營已經陷入了戰前的緊張氣氛之中。
北狄人與趙樽打仗不是一次兩次了,可以說是老熟人了,先前無數次與趙樽在戰場上交鋒過的將軍們都十分熟悉他的為人。可趙樽與哈薩爾之間的戰爭卻是第一次。
哈薩爾先前並不是北狄的太子,他的母妃也不是北狄的大妃,他繼太子位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而在這兩年裡,趙樽正在南邊與烏那打得熱火朝天。所以,這兩個人至今沒有碰上。也正因為如此,哈薩爾才會領兵一路南下,勢如破竹,暢通無阻地連奪了大晏無數的城池。
如今終於碰上勁敵,哈薩爾相當重視。
號角聲里,北狄軍在盧龍塞的重防要地堅守著位置,趙樽的主力卻一直沒有出現,只是時不時派了小股將士過來滋擾一下,就像給哈薩爾打個招呼似的,擾一下又走了。
直到午時三刻,最為凌厲的號角終於吹響,意識到是大晏軍隊正式進攻了,夏初七激動得攥緊了手,把李嬌交代給了阿納日,便領了如風四個人大搖大擺地出了營房,往盧龍塞後面蓄備糧草的方向去了。
沒錯兒,她是明目張胆去的。
先前在輜重營里待了一些日子,她對這些東西並不陌生。同時也知道,不管是北狄軍隊還是大晏軍隊,對糧草軍械都看管得極嚴,要想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摸進去燒一把火,還能全身而退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嗚」
衝鋒號從遠處傳來了。
「嘶」
一陣陣悽厲的馬嘶聲傳入了耳朵。
是趙樽過來了夏初七心裡一激,知道時間差不多了。望了如風、拉古拉、黑皮和老孟,她大步走在前面,依先前的行動計劃,迅速地爬上了糧草庫後面的山坡上,那裡有一個隱避的暗哨。她是烏仁公主,兩名哨兵稍稍愣了一下,不待詢問出聲兒,就被如風四個人給放倒了。
在陽光下做這種事兒,很是刺激。
夏初七趴在暗哨上,借著暗哨的高度和原本的樹葉掩護,看著遠處如潮水一般涌過來的兵士,微微撩了撩唇,沉著嗓子吩咐。
「開始,準備。」
她的聲音,很是冷靜,也很是清脆。
「是」
迎著正午的烈日,如風、拉古拉、黑皮和老孟各拿出了一面事先準備好的鏡子來,按照她的擺放,排成了一個鏡陣,陽光的光線通過鏡向射向了糧草庫的方向。凹面鏡聚光引火是夏初七先前就想到的辦法。可凹面鏡不好找,靈機一動,她想到了這個辦法,就是將幾個平面鏡排列成一個拋物面,與凹面鏡的原理一樣,聚焦陽光,就是一個可以引火的鏡陣。
如風幾個人只知道她要燒糧草,卻不明白拿鏡子究竟有沒有用。
可幾日的相處下來,這個姑娘的冷靜、智慧、還有當機立斷的能力,讓他們什麼也沒有多問,只是按照她的辦法照做了。
時間,一點一點,慢慢流走
遠處的衝鋒號角還在「嗚嗚」而鳴
夏初七心裡其實也緊張,看著鏡子反射著陽光的光線,她眯起了眼睛,默默的數著數,以平靜自己的心態。
「嘭」
就在她數到「三十」的時候,一道極大「嘭嘭」爆炸聲波,震耳欲聾地傳了過來。儼然就是糧草庫的方向。緊跟著,濃煙四起,火苗躥動,一片片的黑煙躥上了糧草庫的房頂。
「霸道,炸得好」
夏初七心裡一喜,卻是把如風他們嚇壞了。
「郡主,不是燒糧草嗎怎麼會爆炸了」
嘿嘿輕笑著,夏初七目光亮得驚人,可看了他們一眼,卻不知道怎麼解釋,想了想,只好用最專業的學術語,淡淡地說了幾個字。
「這叫粉塵爆炸」
「粉塵爆炸」如風幾個人異口同聲的問了出來,然後倒吸一口氣,不解地搖了搖頭,看著還在不停傳來的爆炸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世上竟然有如此危力的爆炸」
「小齊,我等聞所未聞,怎會突然就爆了」
夏初七眯了眯眼,嘿嘿一樂,「可能是我的運氣比較好。先前我只是有這個打算,至於能不能爆炸,我也只是賭一下。」
先前她想過了,拋物面反射成火的火星是極小的,就算燃燒起來了,沒有藉助燃油的力量,想要不被撲滅,那同樣也只是一個「傳說」,就算能夠燒掉一部分的糧草,也造不成太大的損失。
所以,在今兒早上開飯之前,她特地去觀察過,正如大多數囤積糧食的地方一樣,那裡堆放物十分密集,簡直太適合製造一個「粉塵爆炸」的案發現場了。
對,就是爆炸,不是燃燒。
粉塵爆炸,是指粉塵在爆炸極限範圍內,遇到熱源、明火或溫度,火焰瞬間傳播於整個混合粉塵空間,發生的爆炸。而且,一旦引發了粉塵爆炸,在粉塵的爆炸點,由於空氣受熱膨脹,密度變小,迅速形成爆炸點逆流,粉塵又懸浮於含有足以維持燃燒的氧氣環境中,並引起周圍環境的擾動,使那些沉積在地面和空氣中的粉塵彌散而形成粉塵雲,形成破壞性和災難性的第二次爆炸,甚至第三次爆炸
如此一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這個糧草庫了。
爆炸的「轟轟」不絕於耳,糧草燃燒的火光,幾乎轟動了整個北狄軍大營。在烈日之下,那一片濃濃的黑與紅的蘑菇雲很是惹人注目,與陽光一起,照亮了整個天際。夏初七躲在高高的暗哨里,看著盧龍塞外的大軍,低低笑了一聲。
「我們從後面撤」
前方在打戰,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暗哨。一條長繩綁在樹樁上,如風如拉古拉都是功夫了得的人,一隻手帶著她,一隻手拽住繩索,幾個人直接就往北狄大營外面的山坡滑了下去。
北狄大營里,已然亂成了一片。
夏初七心裡極為得意,卻沒有想到剛剛滑落地面,不遠處就有幾十騎人馬直撲了過來,那個端坐在馬上的男人,面色陰冷如同鬼魅,冷冷地盯著她,恨不得一刀結果了她的性命。
先前只是驚鴻一瞥,可夏初七也識得他。
他正是北狄太子哈薩爾。
老衲說,她很吃驚,這個太子真不簡單,這麼短的時候就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知道出在「妹妹」的身上,直接撲過來截斷了她的後路,也算是了不起了。
不過,看著沖天的火光,她揚起了唇角。
從特種作戰的角度來說,這一局她贏得很漂亮。
戰事還沒有結束。
夏日的烈陽下,大晏軍與北狄軍的主戰場上風起雲湧,吼聲、殺聲、嘶叫聲,聲聲震天。在獵獵的微風中,一面纛旗上的「晉」字在陽光下閃著爍人的光芒。大晏軍等得太久了,自從過了灤河,十五萬大軍就已經磨亮了鋼刀,幾次小範圍的短兵交接根本就沒有過癮,他們等的就是今天與哈薩爾的盧龍塞決戰。
「兄弟們,殺啊」
「殺韃子拿命來」
「你們這些南狗殺」
據說「殺」字撕心裂肺的喊叫出來,可以給人勇氣和力量。一個個浴血奮戰的兵士們各罵各的,在血腥味兒十足的戰場上,目光嗜血,殺紅了眼睛,倒下的是戰友,報仇的也是戰友,國讎家恨,越結越深,都恨不得結果了對方。
「大將軍,韃子營里爆炸了」
「是啊,快看」
「天啦,是什麼火器」
嘭嘭的爆炸聲,從烏龍塞的北邊山頭傳來。
爆炸,還有大火,映紅了半邊天。
那捲起來的烈焰,比今天的陽光還要紅上幾分。
從爆炸聲傳來開始,死死對峙的晏狄雙方,都燃燒了眼睛。他們都聽見了爆炸,都看見了火光,可北狄人沒有撤退,大晏軍也沒有停止進攻,旁邊是一具一具倒下的屍體,是破損的戰旗,是丟棄的戰車,打到如今,除了殊死一戰,誰也不能離開這個「血染的閻王殿。」
「殿下,難道韃子營里有我們的人」
劉參將面帶喜色的問了一句,趙樽卻緊緊抿著唇,盔甲染血,披風獵獵,看著遠處的濃煙滾滾,聲音更冷了一分。
「傳令下去,加緊攻城。一柱香的時間,務必進入盧龍塞。」
「是」
喊殺聲里,一騎輕騎到了他的身邊兒,接著,是東方青玄帶著笑意的柔軟嗓音,「她是可以做到的,你看見沒有」
趙樽面色鐵青,狠狠地剜過去,「要是她有事,我不會放過你。」
東方青玄笑了,「我記得,我全家。」
互相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別開了臉去。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可他們的心裡都很清楚,北狄軍隊的主力所在地防守有多麼的嚴密,夏初七能夠得手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何況如今她身處在北狄營中,想要全身而退,那簡直就是難於登天。
知道他在擔心,東方青玄拿刀格開一箭,又是一聲輕笑。
「發現了沒有今日哈薩爾的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