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
住在此的顧小姐,一報上七小姐的名號,拿出那封信之後,顧小姐二話不說,就安排他住了下來,直到禁衛軍找到他。
事無巨細,他的話沒有一絲紕漏。
至此,太孫妃胎死腹中一事,到底是誰主宰,一目了然。
得到這樣的結果,趙綿澤震驚之餘,以「家醜不可外揚,不想把動靜鬧得太大」為由,只派了何承安前去楚茨殿,請夏七小姐過來問話。
可是,先前搜查人的時候,事情已然傳開了,現在又如何能捂得住
也不知誰傳揚出去的,東宮抓到了換藥的王小順,以及王小順已經招認了夏七小姐的消息,在短短的盞茶功夫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傳揚了出去。
何承安領了人趕到楚茨殿的時候,已是四更時分了。
夏初七並未入睡。從澤秋院回來之後,她就一直待在馬廄里。靜靜的黑暗中,厚厚的乾草散發著一種穀物的清香味兒,久不運動長了一層肉膘的大鳥乖順地臥在她的身邊,偌大的個頭,卻像一隻小寵物,一直拿粗糙的舌頭來回地舔她的手心。舔得痒痒的,就像是安慰,極是舒服。
「大鳥,你是馬兒,還是狗兒啊真是」
她低低的笑著,親昵的敲大鳥的腦袋。
不遠入,甲一靜靜站立,臉上看不出情緒。
晴嵐也垂手立在馬廄的木柵欄外頭,一動不動。
她是來告訴夏初七消息的,見她不動身,又催促了一句。
「七小姐,何公公在等您。」
「知道了。」抬了抬眼皮,夏初七沖她點了點頭,臉色隱在了馬廄昏暗的光線下。
說罷,她憐愛地摸了摸大鳥的馬臉,大鳥就像感覺到什麼似的,溫柔地拿臉蹭她,似是在回應。
她笑了,「呵,你真是什麼都懂,讓人不愛你都不成。」
有時候,她其實很難想像,像大鳥這種上過無數的戰場,見慣了腥風血雨和生離死別的馬,征戰時可以那樣的彪悍勇猛,可安靜的時候,它卻能這樣溫馴,比寵物還要寵物。
她很喜歡和大鳥說話,就像和趙十九說話那般,感覺很不一樣。
「大鳥,我去了,明兒再來陪你。」
抱了抱大鳥的脖子,她慢騰騰站了起來,神色淡然地走出了馬廄,邁著輕鬆的步子,進入了楚茨殿的正殿。
繞過一個描了花鳥魚的福貴屏風,只見一雙雙的眼睛,烙鐵一般盯在她身上。
楚茨殿的上上下下都曉得太孫妃的孩兒胎死腹中,皇太孫震怒不已,這才讓何公公過來傳七小姐問話。
人人都猜,謀害太孫妃,這一回七小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些平素巴巴討好她的宮女嬤嬤們都垂著頭,目光晦澀,再也不復往日的熱絡,在她昂首闊步走來時,飛快地散開在了兩邊,沒有人多問一句。只有梅子癟著嘴過來,目光通紅,擔心的看著她。
「七小姐,沒事的,不關你事,一定是沒事的啊」
夏初七挽了挽唇,看向殿裡的一眾人,覺得好笑之極。
「何公公,稍等片刻,容我換一身衣裳。」
何承安是一個懂事的人,能混到東宮大太監的位置,尋常的人情世故,比殿中那些榆木腦袋強多了。加之他是趙綿澤的近侍,了解趙綿澤的為人,今夜這一番動靜下來,他怎會不知,哪怕證據確鑿,皇太孫骨子裡不還是向著這位七小姐的
把拂塵挽在臂彎里,他微微躬身,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朵。
「七小姐請便,奴才等著便是。」
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夏初七點點頭,徑直入了內室。
斜斜地看了一眼梳妝檯那一面銅鏡里的女子,她微微一笑。
「晴嵐,為我收拾一下,免得一身的馬檀味兒,那就不妙了。」
晴嵐與梅子的性子恰好相反,梅子乍乍呼呼,嘴巴太大,她卻凡事鎮定,守口如瓶,所以夏初七什麼事都不太避諱她。
瞥她一眼,晴嵐低低應了一聲「是」,便開始替她挑選衣服。
內室里只點了一盞燭火,光線昏暗寂寥,兩個人一直安靜著,許久都沒有人說話,面色也不大看得清楚。
晴嵐做事很麻利,很快為她換上了一身新做的衣裳,穿上身,還描了眉,畫了唇,一個淡淡的妝容,不濃艷,不艷俗,恰到好處的襯出了她若玉的肌膚,精美的容顏。
眸子驚艷的一亮,晴嵐忍不住讚美自己的傑作。
「七小姐,你真是一日比一日好看了。」
夏初七微微眯著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銅鏡,想到自己曾經熱切地盼望著能這樣美的出現在趙樽的面前,可他卻沒有辦法看見,偏生她卻要打扮給別人看,不由心潮翻滾,一個忍不住,就趴在妝檯上嘔吐起來。
「七小姐,你怎的了」晴嵐拍著她的後背。
「嘔嘔」
夏初七胃裡酸水直冒,嘔吐難受了片刻,大抵知道是犯了孕吐,不以為意地沖晴嵐擺擺手,接過她手上的溫水漱了漱口,等那一陣暈眩般的嘔吐感平息下來,才慢悠悠的把頭上飾品一個個扯了下來,放在了妝檯上。
見她如此,晴嵐迷惑了,「七小姐,可是不喜歡我再換旁的。」
「不必了。」略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夏初七輕輕一笑,一字字說得極為輕緩,卻又森寒無比,「女為悅己者容,悅己者都沒了,打扮得再美又有何意義再說,我去源林堂不是去比美的,而是去受審的。」
晴嵐看著她陰鬱的側面,撫了撫妝檯上的漂亮珠花,小聲地道:「奴婢以為,正是因為如此,七小姐更得打扮得好看一些。人美,則氣壯。」
人美,則氣壯
夏初七微微一怔,側眸看著她。
晴嵐是一個溫柔知禮的舊式女子,平素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很少像今日這樣反駁和堅持一件事情。而她一句話,夏初七也認可,確實極有道理。美人兒只需要一句軟語就能辦成的事,醜女卻需要用武力來解決,其效果,實在是天壤之別。
一念至此,她唇角微微一抽,端正地坐直了。
「不好意思,浪費了你的心血。來,咱再扮美一些,亮瞎他們的狗眼。」
三分長相,七分打扮,這句話誠不欺人。
在晴嵐的一雙妙手之下,夏初七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一臉的不可思議。
「哇哦,晴嵐你可太神了,我就沒見過自己這樣美的時候。」
晴嵐微微低頭,湊近端祥了她一陣。
「不是我的功勞,是七小姐你本身長得好。」
夏初七不好意思地撫了撫小腹,輕輕一笑:「若是你家爺聽見這話,肯定又得損我幾句了。」
「呵,那是因為爺長得俊,一般美人兒瞧不上。」
「所以啊,愛上俏郎君是有壓力的我多不容易。」
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嘆,說這席話時,她的目光里淡淡的浮出一抹失落來,「晴嵐,好些時候,我都覺得好累,真想帶著小十九跟他去了好了,何苦這樣折騰旁人也折騰自己可那一日見到貢妃,我那話雖是隨口編的,卻也是心裡所想。趙十九應當也是放心不下他的母妃。像貢妃那樣的性子,若是沒了皇帝在,恐怕還不曉得要吃多少苦頭。不僅是她,就連梓月也是一樣。一旦失去皇帝的庇護,她們娘倆就得受罪了。」
晴嵐抿著嘴巴,為她正了正頭上的點翠步搖,又從匣子裡取了一隻「玉蜻蜓」簪在髮鬢上。
「活著比什麼都強,七小姐你是對的。」
「但願他不會怪我。」
輕撫著小腹,夏初七站起身來,盯著銅鏡。
銅鏡里的女人,她覺得有些陌生了。
一頭別致的髮髻上,插一支步搖,簪一些珠花,一襲芙蓉色花軟緞的通袖宮裝,淺淺的逶迤於地,外披一件杏仁白的半透明薄煙紗,腰上系一個雙鳳銜珠的嫩黃色宮絛,將她原本就窄細的腰身,襯得柳枝條似的,一掐之細,身前漸漸墳起的豐盈,微微上翹的臀型,身姿曲線曼妙得仿若入了畫的古典美人,比她看過的所有女人,都沒有絲毫的遜色。
可那一雙眼神,卻冷冷的,凌厲如冰,沒有半分溫度。
出了內室,甲一就候立在門邊兒。
見她如此隆重俏麗的打扮,他似是吃了一驚,目光微微一凝,卻沒有說話,靜靜地跟了上來。
夏初七眉一蹙,停下了腳步,低聲阻止,「甲老闆,你留下來。」
甲一面色微沉,「為什麼」
夏初七沒有看他,也沒有解釋太多,撫了撫頭上的髮髻,又自顧自整理著袖口,淡淡道:「這一去,龍潭虎穴。你留在這裡,辦事方便一些。」
甲一很堅持,「不行。」
夏初七不理他,自顧自地道:「放心,我不會有事。再說,你這假太監,混在楚茨殿裡容易,去了那裡,還不定有什麼人在,一旦被人發現,還不得為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啊」
不論她說什麼,甲一眼皮也不動一下,「殿下說過,寸步不離。」
夏初七冷笑一聲,「他死了,管不住我。」
甲一冷冷地回她,「可他活在你心裡。」
夏初七心中如被重捶敲過,瞥過頭來,目光涼涼地看他。
「你知道的,謀劃這樣久,成敗在此一舉。我不能走錯一步,更不敢不留後路。」
甲一目光微涼,「何意」
她抿了抿唇,掌心慢慢地撫向了腹部,「我不會有事,就算有什麼事,還有小十九,可以保我一命。而你」微微一頓,她細細觀他眉眼,語氣一轉,又一次把話岔到了天邊。
「甲老闆,我們到底在哪裡見過為何這般面熟」
這句話她在錫林郭勒時常常問,回了京師,已是好久不問了。
甲一蹙眉,一如既往,「並沒有見過。」
「好吧,沒見過就沒見過。」夏初七笑了笑,神色斂了下來,「我是想說,有你在外面接應,我更為放心。若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去找貢妃,小十九是我最後的保命符。」
甲一看著她,終是沒有再爭辯。
「那你仔細些。」
夏初七彎了彎唇,心裡陡然生出一絲悲壯的感覺來,「嗯,你不要偷偷跟著我,萬一被人發現,不僅治你一個欺君大罪,還得連累我。」
輕輕一「嗯」,甲一併不說話。
她一笑,「不過」頓一下,她才說,「小十九是我珍愛的寶貝,不到生死地步,我不會輕易利用我的孩兒甲老闆,若是我有什麼不測,貢妃都來不及救了。你趕緊領著二寶他們去找陳景,他一定會安排你們離宮」
「你不必操心這些。」
「好。你辦事,我放心」
她唇角帶笑,揮了揮手,也不管甲一如何想,徑直離去。
這個夜晚風聲大作,源林堂外的樹木被冷風吹得彎下了腰,在這樣一個緊張的時刻,那狂風仿佛是為了配合森冷的氣氛,把她的裙裾高高吹起,在黑夜裡一陣陣的哭啼和嗚咽,特別蕭瑟淒涼。
源淋堂里的人很多。
不僅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被侍衛押了過來,得到消息的東宮輔臣,東宮詹事府一眾官員,還有趙綿澤的幾個側夫人也都跟了過來湊熱鬧。另外,堂上還有許多她熟悉的人,有耷拉著腦袋的孫正業,還有她好久沒有見過面的顧阿嬌。每個人表情都不一樣,但無一例外的是,從她一入室,無數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她的臉上。
只一瞬,殿中的呼吸少了。
「楚七」
顧阿嬌遲疑的輕喚聲,是帶了一個問號的。
今夜的夏初七,與她熟悉的那個人大不相同。
一襲長長的裙擺,迤邐在地上,精緻的五官像上了一層細白的釉色,幼嫩光滑,細膩如同豆腐,包裹得並不嚴實的春裝下,若隱若現的鎖骨弧線優美誘人,再往下包裹著的一對鴿子鼓囊囊的似要展翅飛翔,一時風情無雙,瞧得人心裡痒痒,卻偏生不敢觸摸。因她微抬的下巴,輕仰的頭顱,卻是說不上來的疏離,還有倨傲。如畫中仙子,高遠在雲端,又如一朵迎著冷風盛放在懸崖峭壁上的美艷牡丹,雖容色傾城、姿態誘人,卻無法靠近,除非拿命去換。
久久,都沒有人說話。
如今殿內的男人們,身在眾美雲集的皇宮中,無一不是早已閱遍了人間美色。可即便如此,她桀驁不馴卻又氣度雍容,風情萬千卻又矜貴嬌艷的別致風流,不僅驚了男人們高貴的眼,就連一乾女人都忘了呼吸。
人與人,就怕比。
她立在殿門,如同一顆光芒萬丈的明珠,不僅那幾位漂亮的側妃和美則美,卻少了一份大氣的顧阿嬌,就連以美貌聞名於京師的太孫妃夏問秋,登時就被她給比到了宮城外的御城河。
「咳」
趙綿澤第一個反應過來,斂住神色。
「小七,你來了」
他這話明顯沒有半分斥責之意,眾人微微一驚。夏初七卻是噙著笑,不看任何人,只拿目光逼視著他。
「不知皇太孫殿下找我來,有何事吩咐」
整個東宮的人都知道了她謀害皇嗣,她卻如此坦然
趙綿澤深沉的黑眸微微一眯,視線定在了她的身上。
「把保胎藥里的山藥換成天花粉一事,你還不知情」
夏初七抬了抬下巴,唇角牽開一抹帶著嘲意的笑容,回答得理所當然。
「我又不是賣假藥的奸商,我應該知道麼」
低低的「噗」聲起,殿中竟有人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趙綿澤尷尬地輕咳一聲,端詳她片刻,望向了堂內跪著的典藥內使王小順。
「說,為何要污衊七小姐」
被他冷厲的一呵護,王小順一愣,頓時嚇得六神無主,緊張地「嗵嗵」就地叩了兩個響頭,腦袋轉向夏初七,就急不可耐的指證。
「七小姐,你救救小的啊,小的這樣做,可都是為了你啊。不是你告訴孫師傅,說有皇太孫撐腰,絕不會出事的嗎如今怎會嗚,七小姐,我家裡還有八十歲的老娘要養」
夏初七樂了,輕擺了一下流水般的袖口,「笑死人了,你今年才多大八十歲老娘,你爹又多大還有生育這項功能嗎」
又是一陣「嗤」笑,不知是哪一些捧場的人發出的,王小順面色一白,自知口快,趕緊圓場,「小的太緊張了是八十歲的奶奶」
「得了得了,我不是你祖宗,不必找我求情。」
「七小姐」第一次見到她這樣口舌刁毒的女人,王小順根本沒法搭訕便敗下陣來,又把予頭轉向了孫正業。
「孫師傅,你救救我啊分明就是你指使我的如今怎能不認,把一切推給我」
「我呸」孫正業滿臉怒意,啐了他一口,氣不到一處來,「好你個無恥小兒,枉老朽當你是個人才,豈料你竟是這等血口噴人的潑才。老朽何時指使過你把山藥換成天花粉何時給過你七小姐的書信,何時讓你去濟仁堂找顧小姐了」
「孫師傅,不是你說七小姐叫你做的嗎」王小順咬死就是這一句。
孫正業氣到極點,一陣吹鬍子瞪眼睛,「你心腸竟如此歹毒,陷害了老朽不算,還想陷害七小姐」
「孫師傅,你不能這般抵賴啊,小的與太孫妃無冤無仇,若不是你指使,我怎會去害她肚子裡的小世子」王小順跪在地下,聲聲哭泣,還一陣抹眼淚,「皇太孫饒命,太孫妃饒命小的是無辜的,都是受了奸人蒙蔽,才犯下大錯」
「我看你分明就是有意栽贓」孫正業恨聲道,「老朽還想問你,到底是誰指使你這樣說的居心何在」
看他二人爭辯不休,趙綿澤蹙起了眉頭,良久不語。顧阿嬌先前一直跪在地上,沒有敢抬頭,可如今形勢如此,為了保命,她不得不狠狠一叩頭,面色蒼白的辯解,「皇太孫,民女與七小姐和孫太醫識得是不假,但並不認識這個王小順,更是不曉得他怎會出現在濟世堂的耳房裡。那一間耳房,除了下人值夜時偶爾使用,平常都是空著的,請皇太孫明察秋毫,還民女公道」
趙綿澤輕輕「嗯」一聲,眉頭微微鬆開,又冷眼看向王小順。
「王小順,你說孫正業給了你一封七小姐的手書,手書在哪拿來給本宮一觀。」
王小順有些畏懼趙綿澤,縮了縮脖子,腦袋埋下去,低得快要落入褲襠里了。
「回皇太孫,小的在濟世堂時,已把手書交給了顧小姐如何拿得出來」
「嗯,合情合理。」趙綿澤聲音極輕,唇角卻涼了不少,「那你深夜進入濟世堂,除了顧小姐之外,就沒有旁人看見」
「有,有一個。」王小順像是剛剛想起來似的,忙不迭地道,「濟世堂有一個值夜的人,瘦高的個子,下巴上有一顆黑痣,說話有些結巴,是他為小的開的門兒,又去後院叫來的顧小姐。」
趙綿澤眉梢輕揚,臉上看不出情緒,頓了頓,他看向了顧阿嬌。
「顧小姐,府上可有這樣一個人」
顧阿嬌下意識抬起頭,正眼對上趙綿澤俊朗濕潤的臉,原本嚇得蒼白的面色,竟是微微一紅,心臟霎時狂跳不已,好不容易才組織起順當的語言,「回皇太孫話,下巴上有黑痣的人,說話結巴是有。他叫鄧宏,是濟世堂新來的夥計,今晚正是他在濟世堂值夜。民女與爹爹是錦衣府來京投親的,因舅媽不喜,不好住在舅舅家的宅子,一直住在濟世堂的後院裡,一來為了守藥鋪,二來爹爹也可以為深夜求醫的人看診,所以今晚是濟世堂的」
她一開口話就沒完,趙綿澤似有不耐,蹙了蹙眉。
「與此事無關的,不必說。」
輕「哦」一聲,顧阿嬌尷尬的住了嘴,只聽他沉聲吩咐。
「焦玉,去,把鄧宏給本宮找來。」
京師城就那麼大,焦玉一個人騎馬出去,不多一會兒工夫,就把那個值夜的鄧宏給拎了過來。
他從未有入過皇宮,一看源林堂中的陣仗,登時嚇得快要癱了。
跪在地上,他白著一張臉,抖抖嗦嗦的結巴著說了好久。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與王小順的一致。他說,確實是王小順先來濟世堂敲門,然後他以為是夜診,給開了門。聽了原因,他請王小順坐了,才去後院叫的顧阿嬌出來。而那一封手書,他也親自看見,確實是王小順交給了顧阿嬌。
一個突然撞入的陌生人證詞,大多時候,更能取信於人。
源林堂里的所有人,都自覺心裡有底了,幾個側妃更是鄙夷的竊竊私語起來。
顧阿嬌完全不明所以,看著鄧宏就急眼了,「鄧宏,你個混帳東西,虧得我好心收留你,給你一口飯吃,你卻信口雌黃來害我」
鄧宏垂下頭去,「顧,顧小姐對,對不住可小,小的,不敢撒謊啊」
大概顧阿嬌長了這樣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睜眼說瞎話,恩將仇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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